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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云谲波诡

    宛如油锅里落进了一粒盐,牡丹宫忽然热闹起来——

    在洛阳牡丹宫,被囚在石牢里的花满楼不翼而飞,如今找到曹州来了!——

    仅仅囚禁之辱,武林中人便势必要用血来洗刷。

    大家都知道花满楼的武功超卓,却仍对他从容地由石牢里脱身而去百思不得其解。

    且莫说他身中牡丹宫秘制的奇毒,便是他没中毒,若想从那座石牢里脱身亦不啻登天。

    然而,其人毕竟是走了;非但没走那个透气孔——铁拦丝毫没损坏——便是石门也没被破坏。

    东霸天盛坚气极败坏地回到家里,曹国夫人李桂英迎上来,看见丈夫气色不对,一边帮他脱衣,一边问道:“坚哥,你怎么啦,莫非红衣帮又遣人来逼……”

    盛坚重重叹了口气,道:“只怕比红衣帮还难缠——在洛阳石牢里脱身而去的花满楼到了牡丹宫;今天,他在宫下庄……”

    “呃!”

    李桂英一怔,迟迟道;“当初,我便不赞同你把他关进石牢,可你……事情既已过去,你悔也无益;何况,咱们的娥儿……”

    她顿了顿,又道:“前面的那些人都怎么说?”

    盛坚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他们又能说些什么,也只能是议论纷纷,你想啊,当初庞总管他们已经试过他的身手——牡丹宫里的人三个也难放他一个;更没料到,他竟能从石牢里轻易脱身出去,这份功力……”

    李桂英打断他的话,迟疑道;“坚哥,按他的为人,料还不致于蛮横胡来。以我之见,不若待他投柬拜宫时,咱们给他搞个排场——年轻人禁不起盛情款待……”

    “如果他不投柬来拜,而是一路砍杀进来,又当如何?”

    “这……”

    “华子远的意思是先礼后兵:明晨便早早遣人去宫下庄请他进宫,看他如何举措;而牡丹宫内严阵以待,未雨绸缪,万一动起手来,我们亦不至于被动。我和庞总管都已赞同,庞奎皆已吩咐人察视明卡暗桩,连夜启动牡丹花阵。”

    李佳英心里打下个冷战,迟迟道:“这……不太好吧?花满楼虽蒙囚禁之辱,却与牡丹宫不致有过深仇怨,但有可能还是化干戈为玉帛;更问况,牡丹花阵乃是为了对付红衣帮摆设的,一旦启动,岂不泄露玄机?”

    盛坚苦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会想到花满楼偏偏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

    李桂英沉吟了一会儿,道:“坚哥,我总觉得花满楼不至于所为过甚。我看还是即刻传话给庞奎?即使和花满楼真的动起手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动用牡丹花阵,以免弄巧成拙、把事情闹得越发不可收拾。”

    盛坚迟疑了一下,道:“便依你主意。”

    花满楼在牡丹宫礼堂堂主神刀无敌赵刚和四名礼堂弟子的陪同下走进牡丹宫。

    她顿了顿,又道:“前面的那些人都怎么说?”

    盛坚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他们又能说些什么,也只能是议论纷纷,你想啊,当初庞总管他们已经试过他的身手——牡丹宫里的人三个也难放他一个;更没料到,他竟能从石牢里轻易脱身出去,这份功力……”

    李桂英打断他的话,迟疑道;“坚哥,按他的为人,料还不致于蛮横胡来。以我之见,不若待他投柬拜宫时,咱们给他搞个排场——年轻人禁不起盛情款待……”

    “如果他不投柬来拜,而是一路砍杀进来,又当如何?”

    “这……”

    “华子远的意思是先礼后兵:明晨便早早遣人去宫下庄请他进宫,看他如何举措;而牡丹宫内严阵以待,未雨绸缪,万一动起手来,我们亦不至于被动。我和庞总管都已赞同,庞奎皆已吩咐人察视明卡暗桩,连夜启动牡丹花阵。”

    李佳英心里打下个冷战,迟迟道:“这……不太好吧?花满楼虽蒙囚禁之辱,却与牡丹宫不致有过深仇怨,但有可能还是化干戈为玉帛;更问况,牡丹花阵乃是为了对付红衣帮摆设的,一旦启动,岂不泄露玄机?”

    盛坚苦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会想到花满楼偏偏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

    李桂英沉吟了一会儿,道:“坚哥,我总觉得花满楼不至于所为过甚。我看还是即刻传话给庞奎?即使和花满楼真的动起手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动用牡丹花阵,以免弄巧成拙、把事情闹得越发不可收拾。”

    盛坚迟疑了一下,道:“便依你主意。”

    花满楼在牡丹宫礼堂堂主神刀无敌赵刚和四名礼堂弟子的陪同下走进牡丹宫。

    他走进宫门后,情不自禁地目光流动,心头不由一颤,登时萌生一股奇异的感情。是辛酸,还是依恋,只怕他自己也说不清。

    但见,牡丹宫内的房屋建造得虽然简朴,街道却整洁干净;这儿的一切似极陌生,又似乎很熟悉——

    他已经断定,这儿正是他童年时的住处。

    他只觉得眼前的街道、房屋,乃至一草一木是那么可亲。是啊,十几年了,无数个午夜梦中,自己回到这儿,醒来时却又唯余思念、慨叹。

    武功小成之后,多少次隐约和师父提及——回牡丹宫去,和叶希贤做个了断!——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以血还血,天经地义。师父却都宛若未闻。

    直到后来,师父才郑重其事地告诉自己:牡丹宫已经易主,东霸天盛坚把叶希贤赶跑了……

    可是,牡丹宫是我们家的啊……”

    还有母亲,她老人家还在不在,景况如何?

    师父答应等到合适的时候再告诉自己;可是,一直到圆寂,师父都没……莫非个中有什么难言之隐?

    眼前房屋突兀高大,高大的围墙,高耸的门楼,哦,门庭外仍是那七级青石台阶,那时镌镂得稍嫌粗糙的石雕蹲狮仍是那么威风凛凛,摆出一副气势凶凶的样子,仿佛随时要从麻石敦上扑下来,择人而噬。

    石师两旁,仍是当年那样,各立了四个着褐色劲装的汉子;但,这些人却已根本不认识自己,他们肃然地站立着,宛如泥塑木雕一般,再也不和自己微笑、亲昵……

    师父曾不止一次告诫——

    江湖中的恩恩怨怨千头万绪,有时也实在说不清楚,即使日后到了牡丹宫,亦且莫滥开杀戒……

    是啊,面对这些人,我的手能举起剑来吗?

    及待走进院子,望着更加熟悉的景物,花满楼的眼睛突兀睁得老大,不禁心绪翻涌,依稀往事过眼烟云般地浮现脑海……

    宽敞大厅,厅角落里的巨烛。

    屋顶上悬挂着的十盏宫灯……

    他的目光有些模糊了,两眼里沁出了泪花。

    忠实得有些逆来顾受的花忠……他还健在吗?……

    “小宝贝儿”,啊,对了,还有那个夏云燕……

    花满楼刚想到这儿,不知道为什么,招铼客店那位老板娘的身影蓦地闯进了他的脑海:丰腴多姿,风韵犹存,尤其是那对抚媚、勾人的眼睛!如今想来竟是这么熟悉,难道她就是……

    忽听一个古钟击鸣般的声音道:“贵客光临,本总管迎进来迟,确乎有些赧颜了。”

    花满楼蓦地一怔,从联翩浮想中惊醒过来,侧身看时,神刀无敌赵刚和那四名礼堂弟子已不知什么时候去了,但见身周芬芳翠绿,就象是个大花园,其间点缀着几间亭台楼阁。却不见一个人影,更不知那声音由何而来。

    脚下是条花间小径,不知通向何处。花满楼迟疑了会儿,踯躅着转身往回走去。

    他适才虽然走神,却也知道自己走进这片花园不久;但,他顺着花径七转八弯.走了大半个时辰,仍是置身于花园中!

    他满腹狐疑,停下了脚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花满楼定了定神,突地腾身而起,拔地两丈开外,但见四周尽是鲜花,姹紫艳红,除了花别的什么也看不见;花丛的上方笼罩着一片氤氲,远处的花影渐趋模糊。

    就在身体缓缓飘下的瞬间,他恍惚看见一个人影;于是,他再度拔身而起——这次看得真切,十数丈外确乎有个人!

    他还没等脚站稳,便又纵身而起,向那人影掠去。

    那儿也是片盛开的牡丹花,一个人正背负着双手,站在花丛中,但见他身材魁梧、高大,披着身鹅黄开氅,内着紫花劲装,金刚怒目,鹤发童颜——

    竟然是二个月前曾被自己击毙了的庞奎!

    花满楼仿佛白日见鬼,登时惊得眼睛圆睁,叫道:“原来你没死!……”

    庞奎冷冷道:“你既然能从石牢中逃走,我为什么就一定会死!更何况,即使我真的死了,赶上你到牡丹宫来我也一定要活过来……”

    “为什么?”

    “因为我要你死,要你替我死!”

    庞奎嘴里说着话,纵身扑上,右掌上翻,左掌斜斜划了个大弧,右掌呼地从肘下穿出,以掌代刀,刷地砍向花满楼左颈。

    庞奎这一招不但又快又猛,而且招式怪异,仿佛在这短短两个月里,他的武功精进了许多。

    花满楼脱地跃退数尺,道:“庞总管,我到牡丹宫来可不是为了打架……”-

    “你是来送死!”

    喝声中,庞奎纵身扑进,一连“金刚撞钟”、“五鬼夺命”连环几招,霎时搅起如山风柱,拳影如林。

    花满楼连连退了几步,便是他的涵养再好,此刻也被对方激怒了,他双掌交挥,护住身体,厉声喝道:“庞总管,你别不识进退,在下可要还手了!”

    庞奎睬也不睬,兀自拳掌挥舞生风,步步紧逼。

    花满楼无可奈何,施一招“吕仙脱袍”,右掌胸前划过一道大弧,把对方双拳逼在外门,左手一式“叶底藏花”,并指如戟,一袭指风挟啸直击对方肋下期门穴。

    庞奎晓得厉害,脱地跃开。

    此际,如果花满楼挺身一记“流星赶月”,庞奎势必会伤在他的一指禅下;然而,他既无伤人之意,便收招停手。

    怎奈,庞奎确实有些不识进退,他见花满楼停手,只以为对方可欺,呼地腾身面起,一式“大鹏展翅”,两拳连环下击。

    花满楼正砍施一招“双凤朝阳”还击,但听一声娇斥:“住手!”

    一位夫人由花径间永翩翩走了过来,娇靥如霜,斥道:“庞总管,花大侠莅临,便是咱牡丹宫的客人,有你这么待客的吗?”

    虽只两月前仓促间见过一面,但花满搂还是即刻认出了伊人是盛素娥的母亲曹国夫人李桂英。

    庞奎登时惶惶然,他向李桂英抱拳作揖,迟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却拧身一纵,即刻消失在牡丹花丛里。

    “花大侠,”李桂英微微笑道:“我听下人们说阁下到了,便去客厅里厮见,没有见到;却怎到这儿和庞总管打起架来。庞总管性情鲁了些,为人倒是很好的——你多担待些。”

    花满楼心中暗道;“幸亏他为人很好,他对付的若不是我,恐怕早就被他打成肉酱了。”明里却仍抱拳一拱,道:“也是晚辈执礼不周,尚望夫人见谅。”

    李桂英淡淡一笑,道:“花大侠莅临牡丹宫不知有何见教。”

    花满楼迟迟道:“夫人,实在惭愧,晚辈给夫人带来了个噩耗:令嫒不幸,在太原……”

    李桂英仿佛打下个冷战,迟疑了一下,道:“花大侠,此处非谈话处,请随我来。”

    眨眼来到花丛中一间精舍,房内弥漫着一股淡淡幽香。房里的两个侍女见有客人来,连忙沏了壶茶送来。

    李桂英请花满楼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了,对那两个侍女道;“你父下去吧,不听召唤不必进来。”

    两个侍女恭身告退。

    李桂英擎杯在手,迟迟问道,“花大侠,你说我女儿到底怎么了?”

    花满楼在花丛里转了半天,只觉口干舌燥,一边品着茶,一边把盛素娥的遭遇说了一遍。

    李桂英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一边揩着眼泪,缓缓站起来,迟迟道,“花大侠,你先坐,我去去就来。”说完话,便翩翩走进内室去了。

    花满楼一边饮茶,一边坐等,可是,逾时良久仍不见李桂英转来;他心生疑窦,走到内室门边,叫道:“夫人!……”

    内室里静谧无声,却听身后一阵“轧轧”声响。

    花满楼转身看时,登时吃下一惊——屋门处,一道巨闸缓缓落了下来。他不及遐想,“燕子投林”,“嗖”地掠了过去,却见闸外已有一道铁栏阻住去路,无奈,双臂奋力,托住那巨闸。

    虽然花满楼内功深厚,怎奈那巨闸重逾千斤,仍是一分一分的压下,他的额角滚下豆大汗珠,头上蒸蒸白气。

    正在这时,耳边一阵轻响,门边寒光闪烁——如雪旋刀横削过来。花满楼大吃一惊,慌忙松开那巨闸,脱地向后跃开。

    但听“嗖嗖”尖啸,几片旋刀飞过。继之,“轰”然巨响,铁闸落地,把房内青砖地面砸了一道深沟,墙壁震荡,房屋摇晃。

    他这里脚刚落地,便听一阵“咝咝’声响,花满楼忙撤剑在手,右腕一抖,青锋剑挽起一片如雪光华,“铛铛”声响,几支钢镖斜飞落地。

    虽是间不容发的瞬间,他亦已辩清这几只钢镖是出自武林人物之手,不禁气怒交加,喝道:“鼠辈、有胆量的现身出来比划,休躲在龟穴里暗器伤人!”

    但听一个声音怪叫道:“小贼,接俺这一招!”

    那声音未落,突地一声响亮,花满楼脚下的地面“呼”地陷了下去;花满楼大吃一惊,凌空拔起。

    偶见头顶上方有支铁环由屋顶上吊下,忙扬手握住;岂料,那铁环但一受力,忽又急坠而下。

    花满楼暗叫一声:“不好!”右臂倏扬,青锋剑插入屋顶,一个“珍珠倒挂”翻转上来。

    便在这时,只听“哧哧”尖啸不绝与耳,数十件暗器交叉打来;“扑扑”声响,尽击中墙面,登时灰屑飞扬。

    花满楼卷身屋顶,冷眼见李桂英走进的那间内室里恍惚有个人影,猛地丹田提气,“燕子穿帘”飞射房内,凌空一招“展翼摩云”,长剑幻作一片如雪光华,亦抹亦削,取敌脖颈——

    在这瞬间,他已看清那人是铁掌银钩华子远。

    却见华于远发声冷笑,信手在墙上一按,墙面倏忽旋转,其人登时不见。“铛”的一响,长剑砍在墙上。

    花满楼飘身落地,正在诧异,忽听脑后尖啸刺耳,一时招架不及,情急中,侧身一式“韩湘子醉卧’,三支毒龙锥泛着蓝莹莹光华电射而过,他身形未起,左腕倏扬,一枚袖箭循声打去。但听一声惊叫,有人中箭。

    花满楼旋身而起,顺势攻出一招“玉树惊风”,长剑幻作道道匹练,翻滚扑上。

    这瞬间,花满楼伏身躲避暗器,反手袖箭掷出,纵身发招攻敌,几个动作一气呵成,确乎丝丝入扣,令人目不暇接。

    那人正是“拼命三郎”贾亮。他施放暗器偷袭后,见花满楼纵身进来、攻向华子远,一时贪功心切,本打算趁机关开启的瞬间对敌再施暗算,却没料到一道寒光打来,登时肩头震痛,及见一片剑光已到面前,仓促间,忙施一式“分花拂梆”招架。但听铿锵脆响,掌中单刀竟被削断。

    也是花满楼气愤出手,剑招过于狠辣,及待收招——长剑斜撩而上——剑锋已由贾亮左肋入,右肩出,血花进溅,贾亮一声惨叫正待出口,硕大身躯已扑倒不动。

    这时,“轧轧”声响未止,墙面尚在转动,花满楼亦无暇细想,闪身掠将进去。

    眼前现出数级台阶,台阶有十余级,下面是条长长隧道,隧道里面点着灯,阴森森的,使人联想到地狱。无奈,后面的路已经堵死,花满楼沿着隧道走去,走一步算一步,不管走到哪里,他已只能听天由命了。

    隧道的尽头,两扇铁门紧闭;门旁墙上绘一副阴阳太极图。花满楼知道这是机关开关,用剑尖在中间的阳鱼上一按,并无动静,又按了一下阴鱼。一阵“轧轧”声响,两扇铁门缓缓打开,花满楼只朝铁门那边瞟了一眼,登时怔住了。那是间装饰豪华的精舍。四面墙上悬有名人字画,桌椅清一色紫檀木精工细造,透雕花纹,漆得油光锃亮,临窗摆了个硕大梳妆台,铜镜、脂粉盒子罗列其上;角落里放着一张牙床,锦囊缎被,鲜艳光洁,床前罩了绣花幔帐——是名门闺秀、富室干金所独有的绣房。

    然而,梳妆台前的椅子上却坐着个半老徐娘,赫然竟是曹国夫人李桂英!

    就在花满楼惊讶的瞬间,李桂英已迟迟道:“花大侠,阁下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吧!”

    花满楼简直惊呆了——

    伊人的声音似乎与适才见过的那位曹国夫人有些不同!

    “花大侠,”曹国夫人头也没抬,冷冷道:“牡丹宫虽小,在江湖道上毕竟还有一席之地,阁下既然到了牡丹宫就当投柬来拜;然,阁下径自入庄于先,肆意乱闯于后,究竟是何道理?”

    花满楼淡淡一笑,道,“夫人亦忒健忘了吧,仅适才夫人还斥责庞总管不尊牡丹宫待客之道,而如今又谴责在下肆意乱闯,在下对牡丹宫的待客之道……”他用一阵冷笑结束了自己的话。

    曹国夫人目瞪口呆了,她怔了片刻,迟疑道:“你、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见过庞总管了?”

    “夫人,花满楼虽愚,却已不是三岁孩子,夫人这般以言词相戏,未免忒过分了吧y”

    曹国夫人呼地站了起来,气乎乎道:“花大侠,你、你说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花满楼与对方目光相对,不禁打了个冷战。

    就在这瞬间,他真切地意识到——的确是意识,而绝不是其他的感觉——对方与自己适才见过的那位曹国夫人有两种绝然不同的气质:眼前这位曹国夫人雍容大度,气质高雅,令人不敢仰视:而适才那位则娇媚有余,虽也稍具威严,却难免有些做作。

    他怔了一瞬,迟迟道:“你,你到底是谁?”

    曹国夫人冷冷道:“你已经是第二次来牡丹宫,认不得曹国夫人只能说你是有眼无珠!”

    事到此刻,花满楼已只有承认自己有眼无珠了——

    勿容置疑,眼前这位才真是牡丹宫的内当家,曹国夫人李桂英。

    他不禁快地窘红了脸,喃喃遭:“实不相瞒,我、我确实……伯母,请允许我称您为伯母……”

    虽然有些突兀,李挂英并不打算纠正对方的称呼。一则是中年夫人居多都不讨厌“伯母’这个称呼,二则,她念及自己的女儿似对眼前这个少年情有所钟……

    然而,她却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花满楼毫不迟疑,竟把自己前时因误中杨玉华的奸计乃至昏迷中和盛素娥交合的事说了个大概。接下去,他又将盛素娥被陆祥劫持到太原,最后,死于七星手郭璞玉的剑下,自己如何斗杀郭璞玉,远赴宜化、迫杀陆祥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李桂英未待花满楼把话说完,已泣不成声。

    是啊,黄河岸边那场遭遇战后,女儿去向不明,作母亲的又怎么能不时刻牵挂于怀,如今,好不容易得到女儿的音信,竟是青春年华竟已玉损香消!……

    虽然说人死不能复生,生者徒悲无益,但是,花朵般的女儿惨死,自然不可与老迈而亡相提并论。

    尽管面前这个少年已为自己的女儿报仇雪恨,可是,作母亲的……

    “伯母,”花满楼见李桂英悲泣不至,心中难禁酸楚,早已热泪盈眶,但他念及眼下情势,只好咬牙忍住悲切,一旁劝道:“伯母,死者已矣,您亦不必过于悲伤,更何况,眼下牡丹宫内外交困,您还是……”

    李桂英一怔,道:“什么,你、你说什么,牡丹宫内外交困?……”

    “您还不知道吗?红衣帮虎视眈眈,不日之内势将对牡丹宫下手,牡丹宫虽实力非薄,却也不是……”

    李桂英迟迟道:“不错,我承认牡丹宫确乎不是红衣帮的对手,但牡丹宫森严壁垒,众志成城,你内外交困之词未免过甚。”

    花满楼苦笑着播了摇头,道:“不,伯母,倘牡丹宫上下一心、抵御外侮,或可支撑一时,怎奈,据晚辈所知,牡丹宫里内奸势力猖蹶,已成肺腹之患。那位牡丹花姑……”

    “你,你是说杨玉华?”李桂英打断他的话,满脸不屑地“哼”了一声,道:“一个青楼娼妓,又能有何作为?”

    “不,伯母,她绝非寻常娼妓。据晚辈所知,那杨玉华确非泛泛平庸之辈,既或她的武功……”

    “什么,你说她会武功?”

    “非但会,而且非同凡响,尤其她精谙摄魂大法?……”

    “怎么,那贱婢竟会南疆摄魂大法?”

    “晚辈已身受其害,是绝不会错的。”

    花满楼点了点头,道:“但,如果仅仅是一个杨玉华仍难以构成威胁,关键是牡丹宫的左右两位护法……”

    “什么,你是说孟烨和华子远?”

    李桂英摇了摇头,道:“不会的,他二人在牡丹宫多年,况外子对他们不薄,他们又怎么会有外心?”

    “不,伯母。”花满楼道:“诚然,我和孟、华二位护法有些过节,但,我们之间的事小,晚辈亦绝不致于因之诬他二人对牡丹宫不忠,然,他二人实已成红衣帮内奸……”

    李桂英截口道:“你可有证据?”

    “晚辈确无证据,但,事情却是出于牡丹宫人之口。”

    “他是谁?”

    “黑妖狐郑化成。”

    “呃!”李桂英一怔,迟迟道:“他怎么说?”

    “郑化成曾凡度亲眼见孟、华二人和杨玉华在一起……”

    花满楼把郑化成对他讲的杨玉华如何勾引孟、华二人,进而拢为同盟、策应红衣帮的事略说一启遍,随又说道:

    “只怕红衣帮大举进犯之日,便是尔等揭竿反叛之时,伯母当果断处置,且不可姑息养奸,贻成大患。”

    李桂英惊呆了:孟、华二人久居左右护法,牡丹宫弟子皆听调遣;即使届时发现他二人反叛,弟子们醒悟得早,而他二人属下亲信颇多,实力不可小觑。而何况,尔等已经发动牡丹花阵,内情外泄,则花阵再也难具先时威力……

    李桂英叹了口气,道:“我虽皆已发现近日来那贱婢行为鬼祟,却没想到……”

    她迟疑了一下,道:“花大快,牡丹宫虽曾对阁下有囚禁之辱;却请看在已故小女面上,于此危难之际,尚请大侠不吝拔刀相助,牡丹宫上下感激不尽。”

    花满楼道:“武林侠义济团扶危原是本分,在下义不容辞。”

    此刻,李桂英对花满楼的印象已只有一个好字,她情不自禁地凝视着他,心思:“他武功超卓,侠肝义胆,若非娥儿夭亡……”

    蓦然,她注意到花满楼眉心有块阴影,不禁吃了一惊,道:“花大侠,你、你几时中了南疆蛊毒?……”

    花满楼一怔,迟迟道:“什么,蛊毒?……”

    “不会错的,据老身愚见,你中毒时间尚且不长……”李佳英迟疑问道:“你可曾服用过他人的茶酒之类?”

    花满楼一怔,蓦然醒悟,迟迟道:“杨玉华那淫妇……”

    花满楼把进牡丹宫后的际遭略述一遍,只把李桂英惊得面如土色,她怔愕了一瞬,道:“事不宜迟,幸好我这里尚有怯蛇蛊的解药,只是,不知道……”

    花满楼蓦然想起“邋遢僧”说过自己已不惧寻常毒物,淡淡一笑,道:“多谢前辈好意,不过,以晚辈眼下功力……”

    李桂英惊呆了:孟、华二人久居左右护法,牡丹宫弟子皆听调遣;即使届时发现他二人反叛,弟子们醒悟得早,而他二人属下亲信颇多,实力不可小觑。而何况,尔等已经发动牡丹花阵,内情外泄,则花阵再也难具先时威力……

    李桂英叹了口气,道:“我虽皆已发现近日来那贱婢行为鬼祟,却没想到……”

    她迟疑了一下,道:“花大侠,牡丹宫虽曾对阁下有囚禁之辱;却请看在已故小女面上,于此危难之际,尚请大侠不吝拔刀相助,牡丹宫上下感激不尽。”

    花满楼道:“武林侠义济团扶危原是本分,在下义不容辞。”

    此刻,李桂英对花满楼的印象已只有一个好字,她情不自禁地凝视着他,心思:“他武功超卓,侠肝义胆,若非娥儿夭亡……”

    蓦然,她注意到花满楼眉心有块阴影,不禁吃了一惊,道:“花大侠,你、你几时中了南疆蛊毒?……”

    花满楼一怔,迟迟道:“什么,蛊毒?……”

    “不会错的,据老身愚见,你中毒时间尚且不长……”李佳英迟疑问道:“你可曾服用过他人的茶酒之类?”

    花满楼一怔,蓦然醒悟,迟迟道:“杨玉华那淫妇……”

    花满楼把进牡丹宫后的际遭略述一遍,只把李桂英惊得面如土色,她怔愕了一瞬,道:“事不宜迟,幸好我这里尚有怯蛇蛊的解药,只是,不知道……”

    花满楼蓦然想起“邋遢僧”说过自己已不惧寻常毒物,淡淡一笑,道:“多谢前辈好意,不过,以晚辈眼下功力……”

    他说着话,悄然默提丹田之气;岂知,他不提气倒好,这一提气,登时惊得目瞪口呆——丹田之气竟已荡然无存!

    李挂英看他神色已知不妙,忙从梳妆台抽屉里取出一个翡翠小瓶,从中倒出三粒暗褐色药丸,道:“此乃当年家父游历南疆时偶然所得,多年来亦未用过;虽难料是否对症,却也得冒然试之了。你把它尽数……”她的话尚未说完;便听外面一阵大乱。

    哗然声中夹杂着几声怪啸,啸声尖利刺耳,中气十足,显见发啸人的内功非同小可。

    李桂英大吃一惊:“出事了!……”

    她呼地站起来,道:“花大侠,此处异常隐蔽,非我夫妇他人休想找到这里;你尽管在这儿医怯蛊毒,我出去看看……”话没说完,已掠至里那床边,亦不知她按了下什么地方,那床旁一处墙面呼地旋转,人影倏忽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