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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220】亲爹

    “你……”

    是谁?

    这个问题,从驸马看见小宝的那一刻起就想问了,同是赫连家的人,又长得这么像,要说不是父子谁信?

    而适才燕九朝与小宝的相处,更加笃定了这一猜测。

    可小宝是他的孩子,他呢?他又是谁的孩子?

    驸马怔怔地看着燕九朝,却不料他话未说完,一道娇俏的身影乳燕一般扑了过来:“父亲!”

    小郡主扑进了驸马的怀里,抱住驸马的胳膊好一阵撒娇:“父亲您真是过分!出来也不带上溪儿。溪儿在府里快要闷死了!”

    驸马看着忽然冲出来的小郡主,又看看眼前一脸冷漠的燕九朝,不知怎的,突然有些无措。

    燕九朝冷冷地睨了小郡主一眼,拉着小宝转身就走。

    “慢着!”小郡主却叫住了他,松开驸马的胳膊,绕到他身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干你什么事?”燕九朝冷冷地问。

    小郡主气了个倒仰,这家伙谁呀?怎么说起来和那个乡下来认亲的农妇一模一样?

    等等,他还牵了个……小黑孩子?

    小郡主的目光落在了小宝的脸上。

    小宝却唰的背过身去,小脸蛋埋在臭爹爹的大腿上,甩了她一个大屁股!

    小郡主呼吸一滞。

    若她没会错意,这小黑孩子……是在嫌弃她?!

    她堂堂一国郡主,竟被个小黑蛋给嫌弃了?!

    “你、你这……”小郡主正要发作,燕九朝却懒得理她,把挂在自己腿上的小崽子抱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父亲!您看啊!”小郡主气得跺脚,无比期望父亲能替自己找回场子,她虽贵为郡主,却并不真敢在外头滋事,否则传回母亲耳朵里,一定会重重地罚她,若父亲出手又尤为不同了,母亲是绝不会与父亲红脸的。

    然而让小郡主失望了,一贯疼爱她的驸马并没有为了她而去找燕九朝的茬儿。

    “好了,别闹了,回府吧。”驸马有些疲倦地说。

    小郡主不可思议地看向父亲,以往出现这种情况,若她有理,父亲会替她出头;若她蛮不讲理,父亲也并不会责问她半句,只会好生地安抚她,可方才父亲说什么?她闹?父亲是在怪她吗?

    为什么?!

    “父……”小郡主心里堵得慌,却一对上驸马那怅然的眼神,便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驸马带着小郡主上了马车。

    小郡主心中委屈,一路上都没说话。

    驸马也没像以往那般去哄她,小郡主于是更委屈了。

    临近府邸时,她终于忍不住了:“父亲,您方才怎么会那个人在一起?还有,您为何会有他的画像?”

    答案很简单,可不知怎的,驸马并不想说。

    “我知道了!”小郡主眼睛一亮,抱住驸马的胳膊道,“您是不是早知道他与赫连家的人欺负我的事了?您是在调查他!您方才是不是已经教训过他了?所以您才不许我插手!”

    驸马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拍了拍她肩膀:“……回府吧。”

    父女二人回了府,女君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好菜,这并不常见,毕竟她是女君,日理万机,她的手是用来执掌乾坤、运筹帷幄的手,不是用来做羹汤的手。

    而正因为如此,她所作的一切才更显得难能可贵。

    “母亲,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小郡主笑嘻嘻地说。

    自然是觉得驸马近日有些不大爱搭理她的日子,女君不动声色地瞥了驸马一眼,温柔地说道:“琮儿要回来了。”

    不待驸马回答,小郡主杏眼一瞪:“大哥要回了吗?”

    女君看向她,宠溺地点点头:“没错。”又对驸马道,“琮儿来了信,说他已在回帝都的路上,最晚下个月底能到。”

    “啊,那还有一个多月啊!”小郡主瞬间失望了起来。

    驸马怔怔地有些出神。

    琮儿。

    为什么提到这个名字,会想起小宝的脸来?

    足智多谋的驸马,其实也有许多想不通的事,他不能细想,会头疼、会目呲欲裂。

    燕九朝带着小宝回了赫连府。

    他没着急把人带回院子,而是停在半路上。

    小宝知道臭爹爹生气了,别看他平日里总和燕九朝对着干,那是仗着有人撑腰,这会子老夫人与赫连北冥、俞婉不在,他瞬间变得怂哒哒的了。

    燕九朝在前走,他耷拉着小脑袋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燕九朝停下,他也乖乖地停下。

    他左手拽着包袱,右手抓着树杈,这是他出走时带上的全部家当,他拿得好累哦。

    燕九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得有些可怕。

    这一顿揍看来是逃不过了,小宝特别痛心地吸了一口气,慢吞吞地背过身子,把小屁屁撅给他。

    打吧。

    燕九朝:“……”

    这一顿打最终没有落下,赫连北冥来了,他倒不是特地跟踪燕九朝,是知道小白不见了,这事儿瞒得过老夫人瞒不了他,他是打算去寻小宝的,刚走到半路便给碰上了。

    “小宝。”

    “大爷爷!”小宝嘴一瘪,委屈涌上心头,就要撒开脚丫子往赫连北冥怀里扑。

    燕九朝正色道:“给我站住!”

    小宝站住了。

    燕九朝又道:“不许哭!”

    小宝把眼泪憋回去了。

    赫连北冥推着轮椅走了过来,摸摸小宝委屈巴巴的小脸道:“怎么了?”

    小宝一抽一抽地说道:“我没事,没人要揍我,我不哭……”

    “看你把孩子给吓的。”赫连北冥瞪了燕九朝一眼,“一会儿你祖母过来看见该心疼了。”

    小宝:就知道大爷爷会护着他哒!

    “你不会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人关起来教训吗?”赫连北冥接着道。

    小宝的汗毛就是一炸!

    咿呀呀!

    还要关起来教训!

    大爷爷的心怎么这么黑呀!

    赫连北冥尽管很疼小宝,可离家出走的习惯不能惯,总得让他知道天高地厚。

    小宝吓得直往燕九朝身上扑,抱住燕九朝的大腿道:“不要关小宝!不要!不要!”

    “现在知道错?晚了。”燕九朝可不是俞婉,会这么容易心软,小小年纪,胆子肥得能上天,不给他点儿教训,他都不知道规矩怎么写。

    小宝被教训得很惨。

    “臭爹爹,呜呜。”

    小宝捂着屁屁回了院子。

    大宝、二宝已经睡了,老夫人也歇下了,俞婉哄老夫人时将小宝跟着自己出门的剧本换成了跟着燕九朝出门的剧本,有大宝、二宝粘着她,老夫人没功夫去怀疑什么。

    小宝委屈巴巴地站在门口。

    俞婉将小家伙牵了过来,让紫苏打了水,给小家伙脱掉脏兮兮的衣裳,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外头好玩吗?”俞婉给他穿着衣裳问。

    小宝摇摇头。

    俞婉系好扣子:“那还丢下娘出去吗?”

    小宝的小手抱住俞婉的脖子:“要娘。”

    俞婉嗔道:“还知道要娘呢?知不知道娘都快急死了?你就那么出了府,碰上坏人怎么办?把你拐走,你就再也见不到娘了!”

    “要娘!要娘!”小宝把俞婉抱得更紧了。

    “那还乱跑吗?”俞婉拿腔拿调地说。

    “不跑了!要娘!”小宝奶声奶气地说。

    鬼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嘴上说得动听?还是小奶包时,一个塞一个老实,慢慢地快三岁了,于是开始有自己的小主意了,俞婉有时都摸不清他们的小脑袋瓜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而三个小家伙中,又以小宝鬼主意最多,仔细说起来,他们三个都长得像燕九朝,可最像的还是小宝。

    这家伙的小鼻子、小眼睛、小嘴儿……甚至连头发丝的韧度与指节的弧度都与燕九朝的一模一样,俞婉看着他,也就不难想象出幼年时的小九朝。

    俞婉亲了小宝一口。

    这是亲小九朝的。

    小宝一愣,随即也亲了娘亲一口。

    俞婉笑笑,又回亲了他,这才是亲宝贝儿子的。

    小宝一连得了两个亲亲,开心得不得了,趴在俞婉怀里甜甜地睡着了。

    燕九朝洗完澡回屋,看见俞婉坐在床头,小崽子趴在俞婉怀里睡得口水横流。

    燕九朝黑着脸走过去。

    俞婉摸了摸小宝的脑袋,轻声道:“他长得像你。”

    燕九朝在俞婉身旁坐下:“我儿子当然像我。”

    俞婉道:“我是说,他最像你。”

    燕九朝嫌弃地说道:“我才没那么黑!”

    三个儿子都晒得很黑,但小宝最黑。

    睡梦中的小宝似是感到了亲爹的嫌弃,不满地哼了哼。

    俞婉噗嗤一声笑了:“是,你白,你最白。”

    小白脸。

    燕九朝阴测测地看着俞婉道:“我觉得你在骂我。”

    俞婉:快住脑!夫妻太久,一个眼神这家伙都知道我在想什么!

    女君府,所有人都歇下了,驸马没睡,他在书房待了许久,回房时已临近子时。

    他褪去衣袍躺在柔软的床铺上,却忽然,一道温柔的声音响在他耳畔:“驸马。”

    驸马的神色一顿。

    女君温柔地凑近他,在他耳畔呵气如兰。

    驸马的身子背对着她,没有动。

    女君的手探进了他的被子,一会儿后,脸色一怔:“驸马今日……没兴致么?”

    驸马的眸子里掠过一丝连自己都没明白的复杂,顿了顿说:“我累了,改日吧。”

    女君失落,面上却不显,温柔地笑道:“都怪溪儿那丫头,成日里没个正行,她做胭脂的事我也听说了,其实不过是个普通的生辰罢了,她本不需这般兴师动众,还将你这个做爹的也拽上,回头我说说她,让她别总去闹你。”

    驸马道:“不干溪儿的事,是我自己没睡好。”

    女君望着他的背,轻轻地唤道:“驸马。”

    “嗯?”驸马应了一声。

    女君笑了笑,说:“我们……再要个孩子吧。”

    驸马的眸光微微一动:“已经有琮儿和溪儿了。”

    女君微微一笑,说道:“两个怎么够?我想和驸马生很多很多的孩子。”

    驸马道:“你是女君。”

    女君温柔地说道:“也是你的妻。”

    更深露重。

    女君坐起身,看了眼熟睡的男子,俯身亲了亲他额头,披上外袍去了暖阁。

    御医将汤药呈上来:“殿下,您的坐胎药。”

    女君看着手中的药碗,叹了口气道:“这坐胎药我喝了多年了,却一点起色都没有,你与我说句实话,我究竟还能不能再有身孕?”

    “这……”御医迟疑道,“殿下当年那一胎……伤了身子,想再孕怕是不易,臣当竭尽所能为殿下调养。”

    女君正色道:“我要的是你治好本君,不是竭尽所能而已。”

    御医双膝跪地:“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