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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林昼在剪辑室里坐了很久才离开,他怔怔地往前走,外头已是漆黑的夜。

    他没有发现,他身后一直跟着一个人,夜色勾勒出那人的身影,月色淌过眉角,沉寂静默。

    宁纵。

    林昼在剪辑室里坐了多久,宁纵就在外面待了多久,现在林昼走了出来,他就在后面慢慢地跟着。

    他没有和林昼说话,因为如果他现在出现在林昼面前,林昼的心会更乱。

    林昼一直没有察觉到宁纵跟着他,他们的影子在地面上拉成了寂静的影子,一前一后。

    却仿佛连着一条隐形的线,相偎相依。

    林昼今晚做了一整晚的梦。

    梦里全是他和他哥相处的片段,他哥的冷漠,他哥的转身,他哥的轻笑,他哥的沉默……

    一幕幕反复在他脑海回荡。

    第二天,林昼惊醒,望向窗外,才发现天亮了。或许是天热的原因,他额上覆了一层冷汗。

    他在床上坐了一会,才起身去吃早饭。

    林昼来到片场,他认真看着剧本,今天要拍的戏份,是顾别从国外回来,和边崖时隔三年的重逢。

    这场戏是转折点,刘传羽提前交代过,让他细细感受顾别的情感。

    林昼缓慢地长出了一口气。

    《在云端》快拍完了,这是他拍的第一部电影,他想给这部电影一个完美的收场。

    任何会影响到他心思的事情,他都要暂且挪后。

    林昼想清楚了,就觉得那些烦躁好像散了些。

    他望着宁纵,心情也变得平静。这场戏不用清场,现场除了导演,工作人员也在。

    刘传羽给林昼和宁纵讲戏的时候,灯光师把灯光调整到最好的状态,化妆师给两人补妆,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刘传羽开口:“Action。”

    顾别站在那里,边崖定定地看着这个离开他三年的少年。

    三年的分别,把顾别骨子里隐藏的所有锋芒,全都完完全全地展露。

    顾别18岁来到他家,从无所依靠的青涩少年,成长为现在这个骄傲完美的人。

    边崖轻轻地笑了。

    边崖看着顾别的时候,顾别也在打量着边崖,眼角酸涩。

    顾别知道,他这身皮囊下是空的,因为这三年里,他身边始终缺了一个最重要的人。

    他的爱人。

    顾别忽然抬步,一步步朝边崖走来。站定在边崖面前,他启唇,声音却很哑。

    “抬头。”

    边崖身子一震,他想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时他看着顾别,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两个字。

    边崖敛下心思,望向顾别的眼神,毫不遮掩。

    寂静中,顾别又开了口,风里他的声线微颤:“名字。”

    边崖极轻地牵唇:“边崖。”

    和初见时相同的场景和话,似乎什么都没变,但又似乎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

    顾别贪恋地打量着边崖,这一次,他的嗓音带涩。

    “我们多久没见了?”

    闻言,边崖薄唇抿得很紧,他克制着吐出几个字。

    “三年。”

    顾别的视线一刻不移,他的心跳再一次变得纷乱。

    从认识边崖以来,他尝到了最苦的涩,也尝到了如蜜的甜。

    即便这场情感始终在钢丝上行走,时刻步履维艰,也好过水中捞月,空落一场大梦。

    似初见那样,他们对视,靠近彼此,顾别用力地抱着边崖,在他耳侧开口。

    “我回来了。”

    寂静了几秒,顾别重复说了一遍,声线有些颤抖。

    “我回来了。”

    蓦地,边崖更深地拥紧顾别,抱得那么用力,他偏头道了一句,哑着嗓子。

    “欢迎回家。”

    顾别和边崖的相遇,起初就像是云端里轻袅袅的雾,一步步试探,一步步靠近,情感难辨,未来不明。

    可他们却心甘情愿地,踏入这场冷暖涩甜未知的云端之上。

    幸好,生命不负深情,初见的悸动,却清晰如昨,这场宿命般的爱情,会经年亘长。

    “卡!”

    刘传羽喊了卡,宁纵却没收回手,他的手臂近乎执拗地在林昼脊背上深深箍紧,林昼也任由他抱着。

    片场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他们面面相觑。

    经过这几个月的拍摄,大家都交到了一些朋友,但是拍戏结束,就意味着大家要各自奔波,奔赴不一样的人生。

    同时,也意味着分别。

    有些人或许还会记着曾经的朋友,但有些情感,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经意就会消散在时间里。

    他们看着相拥的林昼和宁纵,心思涌动。群演们相处一段日子,都会相处出感情,林昼和宁纵是《在云端》的主演,这两人的感情肯定更深。

    他们能理解,但心里又有种说不出的奇怪,宁纵林昼好像和他们有些不一样。这种不一样,只有当事人才清楚。

    宁纵无视别人的目光,他又抱了林昼好一会,才压抑着放开手,视线落在林昼身上。

    他声音微沉:“你拍得很好。”

    这几个月来,林昼的进步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但林昼成长得越迅速,也越意味着,这场戏已经慢慢接近尾声,离杀青宴不远了。

    意味着离他告白的日子越来越近。

    宁纵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他不知道林昼到时候会是什么反应,心里难免会有微微的忐忑。

    所以,今天他第一次不顾别人的看法,用这种不似看弟弟的眼神看着林昼。

    林昼望进宁纵的眼底,他知道剧本的走向,还剩下几场戏,《在云端》这部电影就全部拍摄完成。

    他哥拍完了电影,之后会去哪里?

    林昼知道《在云端》最后的结局,边崖和顾别在一起了。可是,林昼却不知道他和他哥的结局。

    之后,那他和宁纵呢?他们会是什么样子?

    那些一直藏在林昼心底的问题,好像在一瞬间全部铺展在他的面前,他不得不去剖析自己的心,去正视这些问题。

    林昼紧抿着唇,忽然觉得这天好像更闷热了。

    时间流逝,一晃而过,今天,林昼和宁纵要拍一场床戏,也是《在云端》的最后一场戏。

    窗户敞开了一条缝,即便如此,蝉鸣依旧透过缝隙,喧闹地挤了进来。

    刘传羽没有给他们讲戏,他只看着林昼,说了一句:“林昼,这场戏你做自己就可以。”

    林昼喃喃道:“做自己?”

    刘传羽叹了一声:“林昼,你已经是顾别了。”

    宁纵也已经成为了边崖。

    或许他们和角色还有细微的差别,但他们对彼此的情感,已经和角色浑然混合,密不可分。

    林昼抬头,视线掠过他们的脸,刘传羽神情复杂,岳风的了然,还有宁纵的隐忍。

    好像人人都知道了什么,却人人都没有去挑破这最后一层纸。

    林昼深吸了一口气,那他就做他自己,等会要和他拍床戏的人是他哥,要用他们本来的姿态来对待彼此。

    他一遍遍在心里强调,对,就是这么简单。

    “Action。”

    蓦地,林昼的脊背重重摔到床上,脊背抵着冰冷的床。下一秒,截然不同的热就覆了上来。

    宁纵只看了林昼一眼,就俯身,疯狂地掠夺着他唇间的空气。

    不是在演戏,是用对待爱人的姿态,占有着林昼。

    他的力道很重,呼吸却更重,林昼差点以为,他要被碾碎在这炽烈的呼吸里。

    林昼用手穿过宁纵的头发,宁纵察觉到林昼的动作,下一秒,他的手更重地摩挲过林昼紧绷的腰。

    宁纵第一次近乎蛮横地抓着林昼的下颌,眼角都泛着隐隐的炽红。

    藏匿的浓烈情感,仿佛能把一切都烧成灰烬,灰烬却复燃,两人在其中往往复复。

    林昼的手扣着宁纵的肩胛骨,指甲无意识划过,宁纵却恍若未察地继续攻城略地。

    最后,宁纵伏在林昼耳侧,他剧烈地喘息着,垂眸,又倾下身来。

    这一次,他什么都没做,只是一下下,极尽温柔地轻触着林昼的唇,一边吻,一边望着林昼。

    林昼身子一僵,刚才宁纵给了他暴风骤雨的热烈,现在却给了他极致的温柔。

    宁纵直起身,两人对视,他们眼睛里都带着沉沉的欲望。

    空气有些闷热,像是不见深处的梦,两个人都像失了魂一样。

    “卡!”

    象征着这场床戏结束。

    但宁纵却没走,仍覆在林昼身上,他压抑着喘息,一瞬不瞬地盯着林昼,仿佛还在戏里。

    林昼也恍若未察,胸膛剧烈起伏着,眼睛定定看着宁纵。

    刘传羽和岳风对视了一眼,看清了对方眼里的无奈。过了一会,岳风心情复杂地说道。

    “宁纵,林昼,结束了。”

    ――结束了。

    如梦初醒。

    宁纵深深地看了林昼一眼,那一眼翻涌着很多深沉不明的情绪,他扯过被子,把被子往林昼身上一盖。

    然后,他才翻身下床,把衣服披在身上,只是动作有些僵硬。

    这一次,刘传羽和岳风什么都没说,他们都知道宁纵和林昼入戏太深,可能需要很久才能走出来。

    不过,或许这本来就不是入戏,只是人生如戏而已。

    房间里只剩下林昼宁纵两人,空气归于寂静。

    林昼抬起手,把手横在眼睛上,刻意把光闭塞在他感官之外,仿佛这么做,他就能暂停时间的流逝。

    不用去面对接下来所有的事情。

    然而,那些声音还是一点点钻进他的耳间。

    昏昏暗暗中,林昼听见了宁纵缓步朝窗台走过去的声音。

    他听见了垂坠的窗帘被拉开的声音,他听到了窗户被一扇扇打开的声音,然后,林昼听到了宁纵朝他走来的脚步声。

    他哥坐在了床沿,他感受到了床微微下陷的弧度。

    林昼眼皮微微一颤,但他仍保持着那样的姿势,始终没有睁开眼。

    宁纵也没有催他,空气安静得过分,谁都没有打破这片氛围。

    不知过了多久,林昼察觉到一双微冷的手覆在他的腕间,他哥极轻地捏了一下,然后,握着他的手腕,温柔地往上提。

    林昼睁开眼,视线望了过去。

    林昼看见宁纵俯下身,他的脸沉在光影里,清冷的眉眼,料峭又温柔的眉骨,一如既往的好看。

    宁纵唤了一声,声音轻哑。

    “阿昼。”

    这一瞬,窗帘在微微地浮动,风声把蝉鸣悠悠地送了进来,炽热的阳光敞入,晃眼得能照亮所有的黯沉。

    夏季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闯进了他的世界,以不可避免的姿态,逼他直面现实。

    林昼唇微微一颤,他没有回答。

    “阿昼。”

    林昼听见他哥又唤了一声,语气更柔和了。

    他闭了闭眼,终于开了口,声线沙哑。

    “哥。”

    林昼不由得想,如果这部电影能一直这么拍下去就好了,这样他和宁纵会永远维持着在这不远不近,又意味不明的维度上。

    只要没人闯入,就不会有人打破这个只有他们两人的世界。

    可是,夏天还是到了。

    宁纵握着林昼的手臂,把林昼拉了起来。他一只手仍握着林昼,然后偏头,另一只手拎起衬衫,轻轻地盖在林昼的身上。

    林昼这才意识到,他们刚刚拍完床戏,他还没穿衣服。

    林昼低头,准备扣上扣子。他的手刚覆在第一颗扣子上,这时,一只修长的手覆在他的手上。

    宁纵的声线在他头顶响起,低低沉沉,有些固执。

    “我来。”

    林昼没有坚持,手垂了下去,任由宁纵的手覆上,他看着他哥一颗一颗,认真地扣好每一颗纽扣。

    从上而下,最后,宁纵还理了理他衬衫的下摆,把褶皱轻轻地抚平。

    像是在完成一个再认真不过的仪式。

    然后,宁纵看向他,黑眸深浅不明。

    “结束了?”林昼喃喃道。

    顿了几秒,林昼听到了宁纵低低的嗓音:“嗯,结束了。”

    “哥,这个夏天来得真快。”

    林昼有些恍惚地说了一句。

    这个夏天来得太快了,快得他还没做好准备。明明夏天才刚来,可林昼却觉得,夏天好像很快就要走了。

    他忽然觉得,眼角微微发涩。

    过去十年间,他和宁纵冷漠相待,他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

    网上曾经铺天盖地的质疑和谩骂,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这一刻,当林昼想到他和宁纵之后结局未知的时候,他的呼吸开始不可控制地变乱。

    这几个月来,带给了他从未感受过的奇异的感觉,他和他哥的关系一步步变好。

    或许是因为从未体验过,所以他现在才这样贪婪地想要索取得更多。

    他说不出心里这无缘无故的酸涩从何而来,又或许,世界上很多事情就是这样说不清缘由。

    这里已经布置好的场景,之后很快就会被拆掉,会有新的来代替。

    曾经的人会离开,新的人会重新占据这里的空间。

    就连他们现在住的酒店房间,也很快就会入住新的房客。

    旧去新来,本来就是世界上固有不变的规则。

    林昼忽然又想起了,四年前,宁纵在雪夜里头也不回,决然离开的背影。

    四年前的他,为宁纵的离开不解。

    四年后,他再次为了宁纵而惶惶不安。

    林昼以为他变了,其实他一直都没变。他好像依旧是那个,会默不作声仰望着他哥背影的少年。

    林昼忽然抬眼,一把拽着宁纵的手,他直直看着宁纵,问了一句。

    “哥,电影拍完了,你要走了吗?”

    问完后,他就一直盯着宁纵,等着宁纵的回答。

    几乎是下一秒。

    宁纵就反握住林昼的手,他的指尖缓慢地穿过林昼的指缝,极其认真,又极其温柔地握紧。

    掌心相贴,关节扣紧。

    宁纵另一只手覆在林昼肩线,和这几个月他们相处的无数次那样。

    宁纵一碰到林昼,林昼衣服下的骨骸,轻而易举就染上了他哥的温度。

    然后,林昼听到了宁纵承诺般的声音。

    “我以后都不会再离开了。”

    窗外依旧是蝉鸣声声,室内却安静如初。枝桠上透过的光,像是罅隙里落下的月亮。这种喧嚣中的安静,苍绿中的寥白,有种岁月凝固的感觉。

    林昼仍有些不确定,又问:“真的?”

    “真的。”

    宁纵的手越加握紧了些,他强调着说了一遍。

    夏日的明亮光影里,宁纵凝视着林昼的眼睛,缓慢道了一句。

    “晚上就是杀青宴,你忘了和哥哥的约定?”

    宁纵不会让这几个月来他们的相处,最后变成一场无疾而终,匆匆落幕的电影。

    杀青宴之后,他会向林昼告白,他会把所有的心思都告诉林昼。

    他的少年已经敞开心扉,这一次,他会让他们曾经冷漠的日日夜夜,变成之后携手一起走过的许多年。

    过去种种,情根愈藏愈深,岁月难回,却可期待一生的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