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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屈之魂

    唐泽飞鸟缓缓掀起了手边的轿帘,凝视那对狼狈的身影登上雪山。

    他在回味下午杀死那个人的感觉。

    得了害怕阳光的病,被扒掉衣服扔在雪地里面,头顶的艳阳和雪地反射的光线,烙得他血肉模糊,就像一条扔进煎锅里面的鱼。

    真是个硬汉子啊。

    那样被阳光活活烙死,瘦削的身体颤抖到痉挛,却始终死咬着牙关,一声都没哼过。

    别说求饶和招供幕后的人了,他连呻.吟声都没有发出来。

    直到身体一点点被阳光烙穿,焦黑地死去。

    纵然是见过太多人走完一生的唐泽飞鸟,也对这个银发的中年男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他轻轻缓缓地叩击着木质的轿窗,眯起一双寡淡的眼睛,凝视着维纳尔和西芙的背影。

    西芙必须夺回来。

    这些年世风日下,神眷者已经越来越难找了。

    这个女人真不听话,既然如此,只能好好地给他们一点教训,让他们知道人生不易,应该好好珍惜。

    他抬起眼睛,看着那两个人相携爬上了雪峰。

    “怎么走上绝路了呢?”他温柔地叹了一口气,“只逃了一天,真是令我感到烦恼。”

    前方是断崖,往那里走,再无生路。

    这么容易就踏上死路了啊,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围杀霍华德的那一次,唐泽飞鸟就已经感觉到了,对方阵营中有一股力量,或者说一个人,是很强劲的对手。从破阵而出、逃亡一路,甚至最后的援军……唐泽飞鸟处处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存在。

    本来以为这次可以邂逅那个人。

    他轻轻摩挲着下巴,眯起眼睛。透过维纳尔和西芙的背影,他看不见那个人。

    “上山吧,猎物很累了,慌不择路。”唐泽飞鸟轻声下令。

    他放下了轿帘,微阖着眼睛,脑海里想起了依兰?林恩的脸。

    要塞的冷月之下,夺命一剑,惊鸿一瞥。

    真是……风姿灼人啊。

    “这样的女人,配得上我。”唐泽飞鸟把双手交叠在身前,缓缓阖上了眼睛。

    维纳尔和西芙逃到了断崖边上。

    身后,龙晶灯的光芒越来越近,小轿吱吱呀呀的声音在寂静的雪山上更加令人心惊。

    维纳尔探头看了看深不见底的断崖。

    直觉支配着他,逃到了这里。

    这就是他的命运吗?黑暗神并没有为他准备什么活路。

    他扯着唇角笑了笑。

    不过,他非常感恩黑暗神的仁慈。

    在自己临死前,把凶手之一送到了自己手上。

    ‘感恩吾神。’维纳尔俊美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西芙早已经吓软了腿。

    越来越近的追击小轿就像是追命的鼓点,声声敲击在她的心坎上。

    她恐惧得无所适从。

    “你很害怕?”维纳尔抬起手指,轻轻把她淡金色的秀发别到了耳朵后面。

    她颤抖的视线落到了他的脸上。

    月光下,维纳尔的面孔美得就像天使,他的脸上挂着微笑,没有半点恐惧。

    西芙很吃力地摇了摇头:“不、不怕。和你在一起,我、我什么也不怕!”

    总比……落在唐泽飞鸟的手上时要好一些。

    维纳尔缓缓抽出了一把白金匕首。

    “本来应该把你推下去的。”他温柔地说,“但是,万一摔在一起,我不太喜欢。”

    西芙的身体重重一颤:“什、什么……”

    “你不愿意和我一起死吗?”维纳尔的笑容依旧完美。

    西芙怔忡点头:“当、当然愿意。”

    她知道,事已至此,死亡对自己来说已经是一种仁慈――如果落回唐泽飞鸟那个变态的手上,天知道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

    “那就好。”维纳尔温柔的声音犹在耳畔,手中的匕首已经毫不留情地刺进了西芙的身体。

    “啊――”

    她的惨叫被他及时地捂在了掌心。

    “唔、唔……”

    剧痛让她的身体不自觉地开始蜷缩,她后悔了!

    和唐泽飞鸟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这么痛过!

    原来死亡是这么痛吗?她不想死了,一点都不想死了。

    疼痛和恐惧令西芙浑身颤抖,她想要挣扎,但是剧痛令她身体发冷、肢体绵软,连推开维纳尔的力气都没有。

    维纳尔动作没停。

    他继续把匕首刺进她柔软的身体。

    又一阵令人几乎眩晕的剧痛袭击了西芙。

    “妈妈坠下高塔的时候,一定很害怕。”维纳尔把脸凑在西芙的耳畔,“也许她的心情,就和此时的你一样。西芙,你让我杀掉依兰的时候,我特意研究过怎么让人死得比较慢……”

    “唔!”西芙虚弱而惊恐的声音湮灭在维纳尔的钳制下。

    “但是很抱歉,此刻我身上并没有带着麻痹魔药。”

    从远处看,这对恋人紧紧偎依在一起,生离死别的痛苦,让他们像连体婴一样难以分开。

    唐泽飞鸟落了轿。

    两名武士替他掀开了轿帘,他的声音温和平静:“坦利丝的白银郁金香小公爵,请注意你们的脚下,那里是危险地带。回来吧,飞鸟不会对远道而来的客人做无礼的事情,一切等到回了王宫再慢慢商议,好吗?”

    他踏下轿辇,走到小斜坡下:“尊敬的小公爵,请你不要听信我的王太子妃胡言乱语,我并没有苛待她,也不会苛待你。请你们离开那个断崖,你的朋友路易先生我已经妥善安置了,我会让你去见他。我想,他应该不愿意看到你做出傻事。”

    月光下的那对剪影终于动了。

    唐泽飞鸟看见,维纳尔把西芙推开。

    骨碌、骨碌、骨碌……西芙从断崖前的小斜坡上滚了下来,留下一道刺目血痕。

    “什么?!”唐泽飞鸟猛地倒抽了一大口凉气,他从轿子里面扑出来,飞一般冲到坡底,搂住了那具绵软无声的躯体。

    “噢!该死!”

    全是血,触目惊心的鲜血。

    唐泽飞鸟猛地掀开西芙的眼皮,手指摁上她的颈动脉……噢,死透了!

    “她死了。”维纳尔的声音从断崖上方飘了下来。

    唐泽飞鸟愣怔了一会儿,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像这样从小锦衣玉食,被人捧着哄着呵护着长大的贵族小孩唐泽飞鸟见过太多了,他们没有一个不是贪生怕死的。

    这个维纳尔,怎么做得出这么狠绝的事情?

    若说他爱西芙,爱到宁愿毁灭,唐泽飞鸟是绝对不相信的。

    “拿下。”唐泽飞鸟缓缓站了起来,他的声线有些疲惫,“要活的。”

    两列身穿白衣的顶极武士冲向坡顶。

    维纳尔退了一步,脚跟悬空。

    这里很高,比白塔高得多,像是命中注定的归宿。

    “我不会让自己落在你手上。”维纳尔带着笑的声音飘了下来,“我和西芙死在这里,你就准备迎接坦利丝的怒火吧。”

    说完,他倒退一步,张开双臂跌向断崖。

    在即将降落的那一刻,维纳尔惊恐地看到,唐泽飞鸟的身体带着一道残影向自己飞掠过来!

    雪雾高高扬起,冲到半途的白衣武士被掀向左右,摔进雪堆里面。

    “想死?没那么容易。”寡淡的面孔迅速逼近。

    维纳尔瞳仁收紧,直觉告诉他,他会被唐泽飞鸟轻易地抓回去!

    维纳尔轻轻倒抽着凉气,看着唐泽飞鸟高速移动到了悬崖边缘,向他的衣领伸出了一只苍白枯瘦的手……

    这是维纳尔一生从未感觉到的惊恐和绝望。

    那只手碰到了他的衣领!

    正要攥住衣料时,唐泽飞鸟的脸色忽然大变,白惨惨的脸上泛起了一层诡异的金色,他猛然收回了手,痛苦地捂住了心脏的位置。光明之咒,在他身上发作!

    “怎、怎么会……”

    圣女死了,诅咒不是应该先应在伪神身上吗?!

    除非……伪神也出事了。

    就在唐泽飞鸟掩住心口,面露痛苦和错愕的时候,维纳尔擦过他的手,直直坠下了悬崖。

    ‘妈妈……’呼啸的风声响彻左右,维纳尔闭上眼睛,轻轻默念,‘我来了。’

    依兰小毛线正睡得迷迷瞪瞪,忽然发现魔神毫无节操地爬出了温泉池子!

    “噢!”她细声细气地惊叫起来,“你趁我睡着,想要偷看我的身体吗!”

    她愤怒地蹦到了他的头顶。

    他反手把她揪下来,咬住尾巴。

    “天、天、天哪……”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抓起一件内衫飞快地擦拭掉身上的水珠,然后罩上蝙蝠大罩衫,走向洞口。

    虽然隔着那件薄薄的内衫,但他真真切切把她全身上下都碰了一遍!

    依兰小毛惊得魂不附体,尾巴被他叼着,她茫然无措地在他的面前弹了几下,身体热烘烘的,像把温泉带上来了一样。

    他几步就来到了雪洞的洞口。

    “嘘。”他说。

    依兰正要抗议,忽然听到呜呜的风声里面好像夹着‘呼呼呼’的坠落声。

    她惊奇地瞪大了眼睛,拉长身体往外望。

    一堆衣服非常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是一个……穿着蝙蝠大外衫的人!

    魔神探出手,抓住这个坠崖的人,猛地往洞里一扯。

    依兰听到了骨折的声音。

    虽然他用了四两拔千斤的手法,但是从崖上坠下来的冲击力还是非常惊人的。

    魔神把这个人拽进了雪洞,两个人骨碌碌地在洞里滚出长长一段距离,翻滚的强度相当激烈!

    被叼住尾巴的依兰很自觉地用自己圆滚滚的身体垫住了魔神的脸。

    洞里的积雪被卷得乱飞,呛出一串咳嗽声。

    终于,翻滚停了下来。

    魔神率先爬了起来,他一脸不在意地抓住脱臼的右边肩膀,‘咔嗒’一声装了回去,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向地上那个打滚呻.吟的人。

    依兰小毛线心尖一颤。

    噢,魔神,他可真是个硬汉啊!

    她惊奇地望向这个被他拖进洞里的人。挥开了满头满脸的乱雪之后,头发下面露出了一张俊美的脸孔。

    是维纳尔。

    维纳尔的身上全是血迹,就像刚刚穿着这身衣服杀过猪一样。他的身体多处骨折,有些是摔下来的时候撞在山崖上造成的,有些是刚刚魔神毫不留情地把他甩进洞里的动作造成的。

    维纳尔不能夜视,他茫然地睁着眼睛,紧张慌乱地四下张望。

    他不是跳下了悬崖吗?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魔神抓住他的肩膀,捏了两下,然后无情地一推一送。

    “啊――”

    “闭嘴。”魔神的声音冷淡平静。

    维纳尔睁大了眼睛:“依……吾、吾神!”

    魔神替他接好了臂骨和腿骨。

    维纳尔满头冷汗,浑身哆嗦又不敢大声喊痛,真是苦不堪言。

    依兰蹲在魔神的肩膀上,和他一起鄙视维纳尔这个娇气孱弱的家伙。

    她很自豪地挺着小胸脯嘀嘀咕咕:“一样是脱臼,人家魔神根本不在意,自己就能解决。而你呢?别人帮你接骨头你还哼哼唧唧。”

    维纳尔眉毛和嘴角一起抽搐:“是、是依兰?你也在这里?你的声音……你变回了五岁吗?”

    依兰小毛线甩了甩尾巴,在魔神的肩膀上滚来滚去。

    蹦Q了一会儿之后,依兰忽然想起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你为什么会从悬崖上面掉下来?路易大人呢?他去哪了?”

    维纳尔慢慢摇了摇头:“不知道,中午的时候他和我分开了,唐泽飞鸟被他引走。但是到了傍晚,唐泽飞鸟又追上了我和西芙。”

    “路易大人出事了?!”依兰小毛线‘刷’一下竖起了绒毛,她急急忙忙地用尾巴尖戳魔神,“他出事了吗?”

    “是出事了。”魔神的声音毫无情绪,“唐泽飞鸟杀了他。”

    依兰的小奶声都急得破了音:“噢不!不!”

    两只黑豆眼睛里一下就冒出了泪花。

    她喜欢路易大人!

    她猛地用尾巴勾住了魔神的耳朵,整个身体撞了上去:“你能救他对不对!对不对!像……像救保罗那样,你能救他对不对?”

    魔神动了动眼皮,依旧面无表情:“他是被阳光杀死的,应该已经魂飞魄散了。”

    “呜……”依兰憋出了尖锐的哭腔。

    她用尾巴戳他,用额头上的白绒毛撞他。

    “你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他肯定会死掉对不对!你不在意,你一点儿都不在意!”

    魔神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依兰毛线球蹦到了一边的雪堆里,狠狠把自己埋了起来。

    “呜呜……呜……嘤呜!”

    和路易?温莎相处的一幕幕画面浮入了她的脑海,虽然交集不算太多,但她真的很喜欢路易大人,非常喜欢!

    魔神他怎么可以无动于衷!

    哦不,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从安排这个计划的时候,他就知道路易大人凶多吉少。可是他毫不犹豫地让路易去送死!他真冷酷!真无情!

    依兰狠狠往雪堆里面拱进去,胸腔里就像是憋着一团火焰,她愤怒地细声喊道:“我讨厌你!讨厌!”

    细小的声音从雪堆里面溢出来。

    魔神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揪着她的尾巴把她拎回去。

    他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整个人的气息都沉静了下去,像是消失在这个雪洞里。

    依兰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她钻到了雪堆底部,胸腔里面不断憋出断断续续的呜咽。

    她等着他把她拎出去,然后用他特有的那些歪理辩解,比如说在神的眼睛里人类就只是蚂蚁什么的,到时候她一定会狠狠骂他,把胸腔里这团怒火倾泄到他的身上!

    可是他一直都没有动。

    依兰轻轻抽泣着,过了很久,脑袋终于慢慢冷静了下来。

    激动和愤怒冷却之后,她的脑袋里浮现的是他平静漠然的脸。

    他……从来都是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他对霍华德麾下的士兵是有那么些情义的,更何况是跟了他很久的路易呢?

    小黑豆眼睛里面,眸光逐渐凝滞。

    上次从北方平乱回去,路易大人足足休养了一年多才能离开病床,他的身体已经不行了。这一回跑得更远,还在天寒地冻的北冰国待了这么久,油尽灯枯的身体根本就不可能承受得住。

    路易本来就要死了。

    所以……魔神原本的打算是不是给他换一副身躯,或者利用唐泽飞鸟‘复活’的神秘力量来治愈他?

    依兰的抽噎声憋了回去。

    噢,是的,他一定是这样想的。这个家伙嘴硬心软,他明明会把真身的力量分给七王,帮助他们守护平民百姓……他明明认为那样是‘愚蠢’的举动,但事实上,那都是他曾做过的事情。

    他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冷酷无情,他是个有情有义的家伙!

    所以,他并不是舍弃了路易,而是想要给他新生。

    但是他也没有料到,唐泽飞鸟会用阳光杀死了路易。

    而那个时候,他正在和伪神殊死战斗,无法腾出手去救援……

    噢,她错怪他了!

    这是一个意外,他心里一定也非常不好受。她还说了一些雪上加霜的话!

    依兰‘噌噌噌’地钻出了雪堆。

    转过小黑豆眼一看,看见魔神靠坐在洞壁旁边,依旧绷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眼神里不再是他惯用的骄傲轻蔑,而是一片空洞。

    小依兰非常心酸。

    她飞快地游了过去,顺着他垂在身侧的手往上爬。

    魔神的手猛地抬起来,他好像想把她甩出去,但抬起手之后,他却迟疑了,五指慢慢在身前握紧,手背上迸出几道青筋。

    “对不起……”在他迟疑的一瞬间,依兰小毛线已经趁机爬到了他的肩膀上,“对不起!”

    他没看她,不过眼神不再空洞,而是冷冷地望着前方,唇角往下轻轻一撇。

    “噢,我知道我错了,我错怪你了。我不该那么冲动,不该吼你。我没有讨厌你,完全没有!”依兰用自己眼睛上方的白色绒毛不停地蹭他的脸颊。

    “是吗。”他的声音有一点点沙哑,比平时冷酷得多,“你以为我会在意?”

    维纳尔悄悄抱了抱自己的肩膀,暗暗叹息。

    他不知道黑暗神大人到底在不在意,他只知道,刚才自己的直觉一直在发出山呼海啸一般的警告,让他连一根寒毛都不敢动上一动,即便身上的各种伤口很痛,他也不敢发出半点呼吸声。刚才那个悄无声息的黑暗神,让他感到无限恐惧。

    但是现在,他整个人的心神都完全放松了下来,直觉撤去了警告,本能告诉他,现在这个雪洞里面非常安全。

    他摸着黑挪远了一些,给这对别扭的小情侣留下比较私密的说话空间。

    依兰蹭了魔神一会儿,见他无动于衷,一双小眼睛垂了下去。

    “我太难过了,才会口不择言。我不该那样对你,路易大人出了事,你一定比我更难过。”

    “呵,”他冷笑,“我才不难过。一只蚂蚁而已。”

    依兰可真是太了解他的口是心非了。

    她垂下了眼睛和尾巴,眼睛里滚出了小小的泪珠:“总之对不起,刚才是我太过分了。”

    他非常不耐烦地伸出手,一把捉住了她。

    眼睛斜瞥一下,唇角微绷:“明明想要被人安慰,何必强撑着道什么鬼歉。”

    他把她狠狠捏在掌心里,翻来覆去地抚她的绒毛。

    “我……”

    “闭嘴。”

    一双手非常用力地抚她的毛毛,依兰觉得如果自己会掉毛的话,现在已经变成秃顶了。

    他很用力,她的绒毛被重重抚平,说来也奇怪,堵在她心头的那座酸涩的大山,好像也一点一点被他搬走了,虽然心头还是有一点空洞和疼痛,但却不再郁结,不再觉得难以接受。

    ‘路易大人,我会为你报仇的!一定!’

    依兰用力地眨巴着眼睛,把泪花憋了回去。

    她知道,这个正在抚她绒毛泄愤的男人,一定和她想着同一件事情。

    维纳尔打起了呼噜。

    一天一夜的逃亡耗尽了他所有的体力和精神。

    这真是个一言难尽的夜晚。

    依兰在魔神的怀里醒来。

    他倚在墙壁下,懒懒地曲着一条腿,把她拥在身前。

    她的脸颊蹭着他的锁骨,眼睛一抬,完美的侧脸弧线冲入她的视野。

    他的眼睫微微一动,垂下头来。

    依兰没来及作出反应,忽然就被他吻住了嘴唇。

    睁大的眼睛被他抬手遮住,他扣着她的后脑勺,辗转分开了她的唇瓣。冷冽清新的幽香味道袭入她的神经,他的温柔与强硬从口腔闯入心房,‘嘤’一下拨乱了她的心弦,她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面疯狂地打鼓。

    “唔……”

    一番肆无忌惮的探索之后,他毫不留恋地松开了她,退开半尺,愉快地欣赏她迷茫又迷离的神情。

    “稍微安抚你一下,省得你又开始胡思乱想。”他微勾着唇角,摆出一副很敷衍很若无其事的样子,“神明才不屑于与蚂蚁置气。”

    依兰的小心脏轻轻一悸。

    他把她扶起来。

    “在这里待着。我去看看还能不能捞回来一点路易碎片。”

    依兰没站稳,在他后退的时候再一次跌进了他的怀里。

    “啧,”他嫌弃地皱着眉,唇角压不住笑意,“过分粘人了。”

    依兰恼羞成怒,抬脚去踹他。

    “快去!现在,马上!”

    他化成黑雾消失在原地。

    依兰凝视着他散去的地方。

    “你和路易什么时候这么熟了?”装了一整夜空气人的维纳尔忍不住问她,“为了一个路易,你居然敢对黑暗神……那样。”

    “我们是忘年之交。”依兰靠着墙壁缓缓坐进了雪堆里面,“我很喜欢路易大人。”

    维纳尔犹豫了一会儿,开口劝她:“在黑暗神面前你最好还是不要过分放肆,男人的新鲜感一旦过去,就不会继续纵容你的脾气。”

    依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和他从来也没有什么新鲜感。”

    “你是真的什么也不懂啊……”维纳尔看着这块木头,恨铁不成钢地叹息。

    正午时分,魔神回来了。

    他带回了两份食物、一具焦尸以及一个好消息。

    在路易这具被阳光晒成焦炭的身躯上,魔神拿到了一缕不屈之魂。

    虽然无比残破,但它却比任何一样东西都要更加坚韧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