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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镇子)

    他们镇,近百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

    大雪笼罩天地之间,万物寂静。

    这样的天气,家家门窗紧闭着,都躲在屋里,整个镇子看上去死气沉沉的,倒像是一座死镇一样。

    夜幕四合,此时除了风雪的声音,便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了。

    “呜呜呜——”

    风声像是女人呜咽的哭声一样,充满了凄楚,听起来格外的渗人。

    “咚咚咚!咚咚咚!”

    大门被敲响,敲门声十分的有规律,也十分的耐心。正缩在炉火旁边烤火的男人抬起头来,有些不耐烦。

    “谁啊?”

    他高声问。

    隔着房门,怯怯的女声传进来:“我是隔壁的,我家里火熄了,半天生不起来,想来你家借点火……”

    男人剥了花生,将壳随手扔炉盘上,道:“我家里没火,去别家问问吧。”

    “求求你了,没有火,家里太冷了,这要怎么过啊?你开开门好不好?”外边的声音更着急了。

    闻言,男人却是心中一动,突然发现这个声音,竟是十分动作,里边似乎带着细细的勾子,勾得人心里痒痒的。

    怀着一种微妙的心情,男人走到门口,咔嚓一声将门打开,也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女人。

    那是个十分漂亮的女人,皮肤雪白,映着身后的白雪,皮肤似乎比白雪还要白,杏眼桃腮。她玲珑柔软的身子裹在轻薄的长裙下,风一吹,裙子贴在身上,露出曼妙的身姿来。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光裸的肌肤上,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女人怯生生的看着他,双臂环手,似乎冷极了,问:“你能让我进去烤烤火吗?我太冷了?”

    男人这才回过神来,竟是忽略了,这么冷的天,怎么会有人这么轻薄的打扮,忙让人进来。

    “快进来,这天的确太冷了。”

    进屋去,女人却是没有去火炉边,而是靠着男人,似乎是舒服的吐出口气来,说:“你身上好暖和啊……”

    柔软的身子带着一股冷香靠在自己身上,男人顿时有些心神荡漾,一把将人抱住。

    “你很冷吗?那我抱着你好了,我火气重!”

    一边说着,他的双手却是肆意的在女人身上游走,只觉得心里有一团火,喘着粗气,直接将人按在了地上,埋头在她颈间。

    女人微微抬起头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双眼转为了冷白的颜色,没有一点温度,宛若有雪落在眼中。

    和其他人柔软温柔的身体不同,她的身子有些冰,像是一块冰雪贴在人身上,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而且,似乎越来越冰。

    好冷啊,为什么这么冷呢?

    男人迷迷糊糊的想着,意识逐渐变得混沌,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冰越来越冰。

    过了许久,屋里传来了开门的声音,门一打开,外边风雪猛的扑打进来,白雪落在屋里,风吹得门哐啷啷的响。

    哐啷啷——

    第二日。

    每日早上是镇上最热闹的时候了,大家必须得早起出来将门口的雪给扫开,不然的话,门口就要被雪给堵住了。

    今天早上风雪竟然停了,大家打开门,看着亮起来的天空,都忍不住有些惊喜。

    ——这天,难道是要放晴了?

    “诶,昨夜那雪可真大,你们听到外边声音没?听得人简直瘆得慌,还好下半夜停了。”

    “这天气也真邪性,我们这儿哪里有过这么大的雪啊?”

    “我听人说,街尾那里的梧桐树都被吹断了,还压死了人,大家还是小心点啊。”

    ……

    众人议论纷纷。

    周家的人打开门,周家老太太耸搭着眉,一副刻薄的模样,满脸不渝。

    “嘎吱嘎吱——”

    困扰一晚上的声音还在响起,正是从隔壁传来的,响了一晚上,害得她昨晚一晚都没睡好。她老人家气势汹汹的冲过去,喊道:“许磊你家怎么回事啊,怎么……啊——”

    她话没说完,便是一声短促的尖叫,充满了惊恐。

    老太太的儿子忙跑过来,嘴里问道:“妈,怎么了?”

    他一跑过来,就看见老太太坐在厚厚的雪地里,一脸惊恐的看着许家。

    老太太哆嗦着唇,指着许家大门,结结巴巴的道:“死,死,死人了……”

    刚才她那一声尖叫,早就把附近的人都吸引过来了,大家看着许家大大敞开的门,门随着风的吹动,来来回回的撞击在墙上,发出“哐啷啷”的声响。

    屋内,在靠近门口的地方,早就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而在那积雪中,一道身影若隐若现,上半身几乎全陷在了雪里,只剩下下半身还露在外头。

    看着这一幕,众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窜了上来。

    半个小时后。

    警察将许家封锁,镇上的人围在外头,议论纷纷。

    这人,咋就突然死了啊?昨天还是好好的了。

    他们镇不大,平时警察局处理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现在碰到了命案,大家都觉得有些棘手。

    死者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死的,尸体早就冻僵了,警察去抬的时候,只觉得他的身体就像是一块冰块,冰冷蚀骨,甚至连触感,都像是冰块。

    触碰到,一股冷意直往上窜,冻得人忍不住发抖。

    警察去看了屋里的火炉,炉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熄的,早就已经冷透了。

    这时候,死者的妻儿听到消息,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见到躺在地上的死者,当即嗓子里就发出一声哀嚎来。

    他们夫妻两人前些天吵了一架,她才带着孩子跑回娘家去,哪里知道这才几天,人就没了。

    一想到这,女人心中更是悲痛不止,趴在丈夫尸体上嚎嚎大哭。

    一时间,整条长街都是死者妻儿的悲鸣声,听得人心中怪不落忍的。

    “唉,这都是什么事啊!”有人叹息。

    警察们来转了一圈,检查了死者的尸体,这才发现,这人啊,纯粹是冻死的。

    “冻死的?”

    “对啊,警察检查过他的尸体,他身上没外伤,也没啥病,检查出来,就是冻死的……可能是什么原因昏倒在地上,又没人发现,刚巧炉子里没了火,家里温度降下去,门又被风吹开了,就被冻死了。”

    众人一听,也忍不住叹息,这也太倒霉了一些。

    昨夜那风雪的确是大,人躲在屋子里,要是没火,那还真不行。不过这事也提醒大家了,一定要注意屋子里的温度,别不知不觉就被冻昏过去了。

    “这天,真冷啊……”

    裹着棉大衣的男人往手里哈了口气,搓了搓手,抬起头来,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又飘起雪来了,天边一片雾蒙蒙,显见又是一场大暴雪即将到来了。

    这天一黑,镇上的居民便纷纷躲在屋里,完全不愿意出来,镇上复又安静起来,只能听见风雪呼啸的声音。

    周家老太太突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她捂着狂跳的心口,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太舒服,似乎还能听见隔壁的门随着风声在哐啷啷的叫着。

    ——昨夜那门哐啷啷的响了一晚上,她老人家也听了一晚上。

    此时呼啸的风雪从窗户刮过,风声中,有女人的歌声传来。

    这个点了,怎么还会有女人在唱歌?

    周家老太太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如擂鼓,忍不住将头埋进被窝中。

    安静的空间内,风声和女人的歌声渐行渐远,风雪似乎更大了一些,像是某种野兽在嚎叫一样,吹得房子似乎都颤动着。

    不知道过去多久,老太太迷迷糊糊的睡过去,直到听到一声尖叫,又猛的清醒了过来。

    “啊!!”

    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老人家拿起衣服穿上,打开房门,刚好和自家儿子撞在一起。

    “妈——”

    老太太问:“外边怎么了?”

    她儿子伸手扶住她出去,紧皱着眉,说:“不知道……”

    却是有人死了。

    死的人和周家隔了一段距离,就死在了自家的院子里。

    被他家里人发现的时候,他的身子已经尽数被积雪给掩埋了,是家里人起来上厕所,不小心被他的尸体绊倒,这才发现他死在院子里。

    那声尖叫,便是发现那人发出来的。

    这是镇上死的第二个人,而死因,也是冻死的,身体埋在雪堆里,早就冻僵了。

    这似乎像是某种不详的预兆。

    不知道为什么,周家老太太突然就想起来昨晚半夜所听到的声音。

    和呼啸的风雪声一起的,还有女人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