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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姊弟重逢

    但听左少白哽咽道:“是姊姊么?”

    那女子突然放声大哭,嘶声喊道:“弟弟……”

    扑身向左少白奔去。

    左少白奔上一步,将那女子拥在怀中,相抱大哭。

    黄荣、高光等,久闻左少白有个姊姊,名叫左文娟,昔在那生死桥前,被追杀左氏一家的仇人掳去,一直下落不明,想不到竟是威震江湖的“仇恨之剑”的主人。

    他姊弟二人劫后重逢,相抱痛哭,众人耳闻那悲痛的哭声,不禁为之鼻酸,那几名黑衣少女,皆是左文娟的心腹侍女,这时也都在一旁垂泣。

    只听左文娟哭道:“‘弟弟,爹爹和大哥死得好惨,咱们要替他们报仇申冤啊!”

    左少白哭道:“姊姊放心,小弟……”

    想起惨遭杀害的父亲,左少白泣不成声,连话也讲不出来。

    这是一副凄凉悲惨的画面,旁观之人,无不感到,俱都为之心酸不已。

    忽见生死判万良走了过来,双手抱拳道:“眼下江湖鼎沸,人心动荡,正是大有作为之际,盟主理该节哀顺变,把握时机,亟图进取才是。”

    左文娟闻言,突然精神一振,道:“这位老英雄说的很对。”

    握住左少白的手臂,接道:“弟弟,眼前正是咱们报仇雪恨的大好时机,咱们要趁时而起,干万不能错过这大好的机会。”

    左少白点头道:“血海深仇,小弟岂敢忘怀。”

    左文娟一顾万良道:“尚未请教,这位老英雄是姓大名?”

    万良双手抱拳道:“老朽万良,现为金刀门护法。”

    左文娟道:“原来是生死判万老英雄,舍弟年幼,承蒙老英雄仗义扶持,左文娟不胜感激之至。”

    万良躬身道:“姑娘客气了。”

    左文娟秀目一转,朝黄荣、高光望去。

    左少白急忙说道:“这两位是黄荣、高光,都是小弟的把兄弟。”

    左文娟一点头,道:“原来是黄兄、高兄。”

    黄荣、高光齐齐躬身道:“我等皆是金刀门属下,姑娘不必客气。”

    左文娟探手入怀,取出一个羊脂玉瓶,倾出五粒药丸,道:“诸位速服解药,不知之罪,尚请原谅。”

    左少自接过药粒,自己吞食一粒,其余四粒,分于万良与四戒大师等人服下。

    这药丸为褐黄色,大如黄豆,与宇文清等人服用的那种完全不同,左少白大惑不解,道:“‘姊姊,这解药是另外一种么?”

    左文娟破涕一笑,试去脸上的泪痕道:“圣宫神君的属下,全是我左家的仇人,我好不容易安排巧计,将彼等骗来此地,除之唯恐不尽,岂有赐与解药,任其逃生之理?”

    左少白凛然一惊,道:“那么……”

    左文娟道:“那种药丸,非但不是解药,且有激使体内的潜毒提早发作之效,幸喜四戒大师未曾服下,姊姊罪过不小。”

    左少白脸色一变,道:“姊姊,你……”

    左文娟秀眉一蹙,道:“弟弟是怪我心肠狠毒,杀心太重么?”

    左少白嗫嚅道:“小弟岂敢责怪姊姊,只是觉得杀戳过重,有伤天和,非……”

    忽见左文娟双目之内,热泪泉涌,连忙往口不言。

    左文娟垂泪道:“弟弟,你知道‘仇恨之剑’的事么?”

    右少白点头道:“小弟早知江湖上有个秘密帮会,专以一种刻着‘仇恨之剑’四字的小金剑,刺杀九大派、四门、三会两大帮的人物,不过,以前不知姊姊与这帮会有关。”

    左文娟泪流不上,道:“岂上有关,这帮会即是姊姊一手创立,姊姊就是这帮会的首脑。”

    左少白与四戒大师等,想她以一女流之辈,竟能创设出如此轰动江湖的大事,不禁大为敬佩,感叹不已。

    只听左文娟道:“弟弟是否知道,所谓‘仇恨之剑’,那仇恨二字,指的是什么?”

    左少白不胜惶恐,道:“想来那仇恨两字,指的是我左家的血海深仇了。”

    左文娟热泪泉涌,道:“是啊!我白鹤堡一百余口,死无噍类,这不白之冤,血海深仇,岂能不加报复。”

    左少白垂首道:“报仇伸冤,理所当然之事,否则如何对得起爹爹与大哥在天之灵。”

    左文娟含笑道:“血债血偿,理所当然,我白鹤堡百余条性命的血债,理应一一素还,姊姊报仇迄今,‘仇恨之剑’名震江湖,却还没有杀戳百人,岂能谓之杀戳过重,有伤天和?”

    左少白惶声道:“姊姊息怒,兄弟年幼无知,言语冒犯,姊姊不要见怪。”

    左文娟凄然一笑,道:“我左氏一家,惨遭杀害,只剩下你我二人,你纵有天大的过失,姊姊也不忍责怪于你。”

    沉沉叹息一声,接道:“弟弟,当日爹爹与大哥惨死之状,你亲眼见到么?”

    左少白惨然道:“当时,一家人拼死阻挡敌人。保护我一人逃生,爹爹与大哥惨死之状。我并未亲眼见到。”

    左文娟噙泪道:“你未曾亲眼见到,姊姊却是亲目所睹,我亲眼看到爹爹和大哥惨死敌人手下。尸体倒卧于血泊中;那惨痛的景像,为姊的毕生难忘,时至今日,犹历历在日,每一想到血海深仇,至今犹未报雪,为姊的痛不欲生;恨不得……”

    左少白哽咽道:“姊姊不要讲了。”

    左文娟满脸悲愤之色,道:“姊姊讲这些话,是怕你忘了白鹤堡的血海冤仇,对报仇雪恨之事。不尽全力,违背人子之道。”

    左少白泪流满面,道:“小弟虽然不才,也不敢忘记父兄大仇。”

    左文娟深深叹息一声,道:“弟弟能够不忘父兄之仇,时时以报仇为念,爹爹与大哥在天之灵,也足以告慰了。”

    四戒大师暗暗付道:“这左文娟志切父仇,满怀悲愤,报仇手段如此激烈,我若劝她只诛元凶,放过从犯,她定然不依,怎生想个法子,令她宽大为怀,少伤人命才是。”

    只见那左文娟目光电射,环顾四外一眼,峻声道:这一位左少白乃本座嫡亲兄弟,尔等先行见过。”

    环立四外那数十名黑衣背剑人,齐齐躬身道:“参见左大侠。”

    在少白双手抱拳道:“兄弟年轻,诸位多多指教。”

    左文娟扬声道:“本座这位兄弟,现为金刀门盟主,尔等业已见过他的武功,其余的事,本座也不多讲了。”

    她平日驭下甚严,手下之人恭聆训示,大气也不敢出,左少白等目睹那整齐的行列,严肃的气势,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四戒大师久在佛门,慈悲心肠,积久成习,想到一清大师等数十条性命,终是放心不下,

    当下合掌当胸,肃容说道:“左姑娘,适才那卅余人,都已毒发身死么”?

    主义娟秀眉一轩,双目之内,煞气毕露道:“老禅师如此关心那批人,不知是欲其生,或是欲其死?”

    左少白见姊姊神色冷峻,大有一言不合,反脸成仇之事,不禁大急,插口说道:“少林寺失了重宝,那批人都有关连,老禅师恐彼等尽皆死去,再无线索可寻。”

    在文娟冷然道:“目前尚未死去。”

    左少白闻说一清大师等尚未死去,顿时话锋一转,道:“姊姊既是‘仇恨之剑”的主人,何以又是圣宫青龙堂的堂主?”

    左文娟淡然一笑,道:“我这青龙堂堂主,乃是一时权宜之计,冒用他人的身份。”

    喟然长叹一声,接道:“为了报我白鹤堡血海大仇,愚姊一面扩充实力,一面打击敌人,千方百计,费尽心机,但却始终无法查出那元的是谁,直到最近,始才被我察出一件极大的机密。”

    左少白道:“什么机密?”

    左文娟秀目之内,泪光浮动,但悲惨的身世,使她养成了一种超乎常人的坚强性格,这时强忍泪下,冷冰冰说道:“这机密涉及我左家的声誉,说来话长,改日我慢慢讲给你听。”

    左少白闻言,知道有外人在一旁,姊姊不愿讲出,当下下再追间,但觉自己身为男子,对家门大仇所作的努力,反不如身为女子的姊姊,一时间,既惭且愧,眼中进出两行热泪。

    只听左文娟道:“我查出那元凶祸首,是圣宫神君之后,就全力探查对方的巢穴所在,直到前两日,无意之间,擒住了一个名叫许红褚的人,获悉了少林和尚叛变的事。”

    左少白道:“许红褚是谁?”

    万良插口道:“四门三会中,铁掌门的掌门人姓许名红褚。”

    左文娟道:“万老英雄说的不错,许红褚乃是铁掌门的掌门人,当我发现那许红褚时,却是大大的吃了一惊。”

    左少白讶然道:“为何吃惊?”

    左文娟道:“半月之前,我在江州一带,探查圣宫的所在,那许红褚却在追查我这‘仇恨之剑’的主人,我两人狭路相逢,动起手来,许红褚不敌,业已死在我的金剑之下。”

    她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因为我已查出爹爹和大哥,随是死在九大门派与四门三会,两大帮的人物手中,但幕后主持人却是那圣宫神君,为了便于报仇,减少无谓的阻力,我杀死许红褚后,暗暗掩埋了尸体,此事尚未揭露;连铁掌门人也不知许红褚已死,事隔半月,谁知又遇上了一个活生生的许红褚。”

    左少白双眉一蹙,道:“那圣宫神君擅长易容之术,能将一人改造成另外一人,面貌酷肖,真假难辨,此事一定是他的杰作。”

    左文娟道:“当时我惊疑不定,隐身暗中,观察那许红褚的行动,发觉他下令给铁掌门的弟子,令彼等戴上黑色头罩,赶往嵩山。接应反出少林的一痴。”

    左少白微微一怔,道:““如此讲来,天下武林,都是中了圣宫神君的诡计,受其愚弄。莫名其妙的被他驱策,并非甘心受他指挥了。”

    左文娟冷然道:“也不尽然。”

    左少白道:“为什么?”

    左文娟道:“九大门派及四门、三会、两大帮中,有很多重要人物,早已降顺圣宫,如少林一痴,武当悟因子,峨嵋法正,崆峒时尚兴,早在十年以前,就已归降至宫了。”

    左少白蹙眉道:“这四人同是掌门之尊,想不到都已降顺圣宫了。”

    左文娟道:“烟云峰事件,即是那圣宫神君在幕后策划,由这四个动手,谋害各人的师尊,换句话说,这四人是圣宫派出的奸细,圣宫神君协助四人,取得掌门人的地泣,为他日统一天下武林,布置下几支伏兵。”

    四戒大师脸色苍白,道:“姑娘从什么地方探出这机密!”

    左文娟冷然道:“大师不相信么?”

    四戒大师赧然道:“老衲完全相信,只是觉得此事过于惊人,令人难以置信。”

    左文娟冷笑一声,道:“贵寺那一痴方丈席卷家私,反出少林之事,难道还不够惊人?

    但事实摆在眼前,不由人不相信。”

    左少白见姊姊言词之间,咄咄逼人,心头过意不去,插口道:“不知别的门派中,是否也混有圣宫的奸细?”

    左文娟道:“这就无法尽悉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不过,对于没有埋伏奸细,不能完全掌握的门派,那圣宫神君会制造出一个假的掌门人来,假传号令,支使和派人物为其效力,这一点也够厉害了。”

    蓦地,一个阴沉的声音传入大殿,道:“左文娟,你知道的隐密不少啊!”

    左少白凛然一惊,身形一幌,待向殿外扑去,却被左文娟一把抓住。

    只听左文娟冷冷问道:“什么人?”

    那阴沉的声音自空而降,不知来自何方,道:“你姊弟二人,不是矢志为父兄报仇么?”

    左文娟冷冰冰道:“圣宫神君?”

    那阴沉的声音道:“正是本座。”

    左少白一听杀父仇人,不禁百脉贲张,欲待挣脱手臂,向殿外扑去。

    左文娟镇静逾恒,右手紧紧扣住左少白的手腕,缓缓说道:“既是圣宫神君驾临,何不现身?”

    只听那阴沉的声音缓缓说道:“本座有事在身,暂时不与你妹弟见面,你们勤练武功,静待相见之日吧!”

    左少白双目血红,道:“姊姊放手,我……”

    但听那阴沉的声音道:“你武功虽然不差,却还不是本座的对手,后会有期,稍安勿躁。”

    那语声愈来愈远,说到稍安勿躁时,业已幽幽荡荡,细若蚊鸣,显然人已远去,追赶不及了。

    左少白激愤填膺,气的混身发抖,眼泪直往下流。

    左文娟容色之间,似有怜惜之意,但只一瞬,重又现出她那冷漠之色,道:“此人功力,远在你我之上。”

    左少白忽然道:“纵然不敌,也不能任他离去。”

    左文娟冷笑道:“这不是争强斗胜之事,血气之勇,无济于事。”

    四戒大师沉沉叹息一声,道:“适才老衲也想冲出殿去,迫他现出身来,但始终未能辨出他所处方位。”

    左文娟似是心有不忍,柔声道:“弟弟忍耐一时,报仇雪恨,理该我们去寻他。”

    转面一顾身后那黑衣少女,道:“去往后殿瞧瞧,看那宇文清还在不在?”

    那黑衣少女道:“遵命。”

    疾步行去。

    万良心中暗道:“这左文娟头脑冷静,心思细密,果有领袖群伦之才。”

    须臾,那黑衣少女奔了回来,气急败坏道:“启禀小姐,所有的俘虏,全已毙命。”

    四名大汉随后奔入殿中,齐齐跪了下去,四人脸上,满布惶恐之色。”左文娟目光一扫那四人,阴森森道:“是你四人负责守护后殿么?”

    四名大汉面色如土,齐齐俯首,口称死罪。

    左少自见姊姊眉宇之间,煞气毕露,似有处死那四人之意,急忙插口道:“那批人是毒发毙命么?”

    左文娟冷然道:“岂有毒发毙命之理,想是那圣宫神君无暇解救,又不愿让人落在我的手中,因而下手弄死。”

    四戒大师心惊,口中不住的诵着佛号,只恐左文娟再伤人命,急声道:“那圣宫神君何等身手,我等也留他不住,谅这四人,如何看守得了。”

    左文娟冷冷一哼,道:“宇文清和许红褚怎样?”

    那黑衣少女躬身道:“婢子检查过,三十九个俘虏,尸体全在,一个不少。”

    四戒大师愤然道:“阿弥陀佛,此人如此嗜杀,那是万万容不得了。”

    左文娟那冷漠的目光,在四戒大师脸上一扫,神色之间,泛起一片讥哂之色,随即向那四名黑衣大汉挥一挥手,那四名黑衣大汉大喜过望,谢过不杀之恩,齐齐退去。

    左少白道:“姊姊一向在这庙中落足么?”

    左文娟哂然道:“我干的是暗杀的勾当,随处流徙,没有固定的停留之处。”

    目光一转,道:“万老英雄。”

    万良一抱拳,道:“姑娘有何见教?”

    左文娟道:“那圣宫神君言道有事在身,老英雄可知那是何事?”

    万良想了一想,道:“老朽猜想,也许是那一痴的事吧!”

    左文娟颔首道:“我与老英雄同感,想来那圣宫神君尚未取得少林寺的宝物。”

    左少白道:“少林僧侣倾寺而出,追得那一痴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圣宫神君想要取得宝物,亦非易事。”

    左文娟秀眉一挑,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少林失宝已成无主之物,咱们理该竭尽心力,将那批秘笈谋夺过来。”

    她公然表示,要谋夺少林派失去的宝物,完全不将四戒大师放在眼内,使得四戒大师有无地自容之感,左少白也大为尴尬。

    左文娟见众人不表示意见,顿时冷冷一笑,道:“弟弟。”

    左少白道:“姊姊有何见教?”

    左文娟道:“当年迫害我家的仇人,其中有少林僧人,你是知道的了。”

    左少白轻轻叹息一声,道:“那是少林逆徒一痴的罪过,咱们不能因为一个一痴,怨恨少林上千名僧人。”

    左文娟冷哼一声道:“一痴和尚既是咱们的仇人,又是少林派的叛徒,咱们去抓他,那是于理无亏了。”

    左少白道:“那是当然。”

    左文娟阴沉沉一笑,随即传下号令,命手下之人分道而行,嵩山脚下取齐,那数十名黑衣剑士得了令谕,立刻分作七队,奔出寺院,分道而去。

    此时朝阳初上,左文娟率领那四名白衣侍婢,与左少白、四戒大师、万良、黄荣、高光等人随后下山,踏上官道,朝北奔去。

    左少白与四戒大师一样心思,觉得擒捕一痴,乃是求之不得的事,至于劫夺少林失宝,说来简单,做起来谈何容易,因之,两人都不以为意,抱着骑马找马,边走边找的打算。

    那左文娟尖锐刚愎,众人对她,都怀着几分畏惧之心,左少白对这位姊姊,更是敬畏无比。

    行路中,左文娟问起这数年中左少白的遭遇,左少白乃将如何拜见姬侗、向敖、习天剑、霸刀,左少白如何遇上黄荣、高光与万良,得正义老人遗宝,成立金刀门,以及访范仲明,得范雪君、范雪仪二女相助的经过,从头到尾,详细讲了一遍。

    左文娟道:“我与那范氏双姝,曾有一面之缘。”

    幽幽一叹,接道:“二女才慧,可惜天不作美。”

    左少白道:“两位姑娘才智卓绝,虽天生残疾,不掩其美。”

    左文娟冷冷一哼,道:“贪夫为时死,烈士为道殉,两个青春少女,你焉知人家追求什么,她们内心的苦痛,非你所能想像。”

    左少白脸上一红,赧然道:“这些年来,姊姊的遭遇,定然……”

    左文娟冷冰冰道:“可歌可泣。”

    左少白讪讪的道:“兄弟身为男子,未能力任艰巨,致令姊姊饱经苦难,小凝惭愧的很。”

    左文娟疾然道:“你年纪小,这也不能怪你。”

    轻轻叹息一声,接道:“你不知道,‘仇恨之剑’何以能够震动江湖,使武林中人闻名丧胆?”

    左少白微微一怔,不知如何回答。

    左文娟漠然道:“我手上共有七名剑主,是我指身悬赏,答应下嫁那功劳最大之人,因之那七人拼死立功,不避艰危,每人都想多立功勋,捷足先得。”

    四大戒师听的心惊肉跳,暗道:“这左文娟为了替父兄报仇,已至不择手段的地步了。”

    左少白热泪盈眶,道:“姊姊……”

    左文娟截口道:“愚姊云英未嫁,依然故我。”

    左少白如释重负,道:“姊姊快取消这办法,报仇之事,兄弟一力承担,暂头沥血,在所不辞。”

    左文娟漠然一笑,道:“你不用担心,当初我势孤力弱,行此拙计,如今已有驭下之力,这办法早已不用了。”

    忽见一名黑衣剑士,疾若飘风,迎面奔来。

    左文娟秀眉一蹩,喝道:“五剑主何事禀报?”

    那五剑主年约四句,轻功造诣甚高,奔至近处,抱拳为礼道:“属下刚才得着探子回报,反出少林的和尚忽得奥援,突出重围,向东逸去。”

    左文娟道:“可曾发现那一痴的踪迹?”

    那五剑主道:“尚未发现一痴。”

    语声微顿,接道:“今日凌晨,续有大批蒙面人赶到,少林弟子纠缠不舍,双方时战时走,似乎都在寻找一痴的下落。”

    左文娟沉吟片刻,道:“传令下去,一齐戴上头罩,情势有变,速即来报。”

    那五剑主恭喏一声,转身疾奔而去。

    左少白一顾左文娟,道:“姊姊是否打算向东追去?”

    左文娟摇首道:“我等先奔嵩山。”

    左少白讶然道:“到嵩山去干什么?”

    左文娟道:“当然是趁人打劫,谋夺少林派失去的宝物。”

    左少白含笑道:“少林弟子倾巢而出,为的就是追捕一痴,夺回宝物,姊姊反而扑向嵩山,是何道理!”

    左文娟冷然道:“到此时为止,始终无人发现一痴的踪影,那圣宫神君显然也未找着一痴,否则他已取得宝物,大可纵容对付咱们和少林弟子,用不着来去仓促,显得那么匆忙了。”

    左少白楞了一楞,道:“那么,姊姊认为,那一痴……”

    左文娟道:“那一痴和尚,尚未离开嵩山。”

    四戒大师随在二人身后,静听两人谈话,闻得此言,不禁大吃一惊,道:“姑娘根据什么,断定一痴那孽障尚未离开?”

    左文娟冷声道:“根据我八九年来,逃亡天涯的经验。”

    四戒大师微微一怔,听她言词之间,充满了仇恨之意,知道她对少林弟子怀有很深的成见,欲待追问,却感到不便启齿。

    左少白连忙接口道:“姊姊作此判断,其中定有道理,只有兄弟愚笨,一时还想不透其中的关键。”

    左文娟施展轻功,奔行不停,口中缓缓说道:“那一痴靠阴谋起家,自非全无计谋之人,既掌少林门户,定知少林派实力强大,想要逃过追捕,乃是极为困难之事。”

    左少白道:“姊姊说的甚为有理,那一痴要想摆脱追兵,势必要出奇计。”

    左文娟道:“纵有奇计,亦非万全之策,最好的办法,莫过于金蝉脱壳,独自一人,深藏于嵩山附近,等追兵过去之后,再衡量情势,徐谋逃遁之策。”

    左少白想了一想,道:“正是,如果追兵向南,他就改装易容,向北逃走,那是万无被擒之理了。”

    四戒大师听二人谈论,心头直冒凉气,忍不住插口道:“那一痴孽障早已降顺圣宫,反出少林后,势必投向圣宫,以求庇护。”

    左文娟冷冷道:“那也未必。”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降顺圣宫,乃是早年之事,近九年来执掌少林门户,大权在握,威福无比,也许性情改变,不再甘心居人下了。”

    她自经家难,颠沛流离,长久的苦难,使她性情日趋偏激,对人对事,尽往劣的一面去想,左少白和四戒大师都是胸怀坦荡之人,对于这种罪恶心理的揣摩,实是差的太远了。

    左少白怔了一怔,道:“姊姊认为,那一痴有背叛圣宫神君之心么?”

    左文娟冷然道:“权柄这东西,从不沾染,倒也可有可无,一旦把持过,就会上瘾,以我自已来讲,当初创这‘仇恨之剑’,目的仅在私仇,但时日一久,作威作福已成习惯,如今若要我解除大权,飘然一身,那就不免有寂寞凄凉,孤独失势之感了。”

    左少白道:“兄弟倒是觉得,闲云野鹤,悠游自在,比起那作茧自缚,身受勒绊之人舒适得多了。”

    左文娟冷笑一声,道:“你金刀门共有多少属下?”

    左少白含笑道:“六七个人,与其谓属下,不如说是兄弟朋友的好。”

    左文娟道:“那么你是无从体验权势的好处了。”

    左少白道:“兄弟确是不知。”

    左文娟道:“如果很多的人生死、荣辱、欢乐、悲愁,全都掌握在你的手中,仰承你的鼻息,为你赴汤蹈火,甘舍性命,那么你就感到自己不同凡响,肩头另有责任,至于那一呼百诺,爱之令其生,恶之欲其死,顿一顿脚,天地皆颤,更是给你一种莫大的享受。”

    左少白心中暗道:“姊姊定是逃亡江湖,吃了太多苦头,才会养成这种热衷权势,凌驾他人的思想。”

    只听左文娟叹息一声,道:“左家只有你一个男子,姊姊不日将手下之人归并到你金刀门下,全力辅佐你,使你成为武林巨头,与那圣宫神君抗衡。”

    左少白道:“兄弟只想早报大仇,其余的事,都在其次。”

    左文娟冷冰冰说道:“圣宫爪牙遍天下,那圣宫神君能统率如此众多的属下,其本人武功定然了得,你一人一剑,如何报此大仇?”

    左少白讪讪一笑,话锋一转,道:“姊姊判断,那一痴尚在嵩山附近么?”

    左文娟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也不过猜想而已。”

    顿了一顿;接道:“那一痴携带重宝逃亡,极可能见宝起意,背叛圣宫神君。”

    四戒大师突然插口道:“一痴若再背叛圣宫神君,腹背受敌,天下虽大,只怕没有他容身之地了。”

    左文娟冷冷一哼,道:“天下之大,何处不能藏身,我若是他,就选一闹市,改装易容,隐居下来,闭门家居,苦练绝艺,不须三五年,绝艺练成,再回嵩山,收服九长老,取回掌门大权,再与圣宫神君争夺天下,惟我独尊,亦非难事。”

    左少白道:“兄弟与九大长老动过手,九位高僧,各有惊人的艺业,一痴和尚要想击败九大长老,那是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