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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斗智斗力

    苏药王一愣道:船主,你!

    金船船主冷冷地道:本船主只是表明立场而已!

    苏药王嘿嘿地道:百毒门做事素来不要他人帮助,船主既然对这件事没有兴趣,本药王自然不敢勉强

    他双目一转,道:金朋友,本药王有个不客气的要求!

    金雷冷冷地道:请说,请说!

    苏药王深沉的道:在下想请金朋友去百毒门一趟。

    金雷道:这正是我所希望的!

    苏药王大喜道:你是答应了!

    金雷冷笑道:百毒门之行,在下是一定要去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的事情都了了,那时苏大药王就是不请,我姓金的也要去拜访!

    苏药王道:假如本药王定要金朋友去呢?

    金雷道:你还没那个面子!

    嘿嘿!苏药王大笑道:金朋友真是自寻麻烦哪!

    金雷冷笑道:你难道还准备硬请!

    苏药王嘿嘿地道:不错,不错,本药王如果把金朋友请去百毒门,嘿,嘿,恐怕百毒门门主都会亲自见见你

    金雷双目一红,道:阁下恐怕请不动我了。

    苏药王嘿地一声道:百毒门是以玩毒着称,本药王对这方面也曾涉猎过不少,今日便以小手法让金朋友开开眼界

    他身子忽然之间跃了过来,抬头一看,只见大厅之外正有一窝燕子在吱吱而叫,苏药王长臂一挥,道:着!

    但见那些燕子仿佛被什么东西叮了一下似的,拍拍双翅,俱摔落地下,混身焦黄,垂目而死。

    金雷怒声道:南燕为百益之鸟,你随手杀之,心狠可见,我金雷今日既然遇上了,决不让你苏药王逃出手去

    可是他心中对这苏药王这手玩毒的本领,暗中不得不深俱戒心,因为凭对方这身毒功,杀人于无形,随时都会着了对方的道儿。

    苏药王得意地道:百毒门是天下玩毒的老祖宗,天下万物,随手杀之,你金雷在江湖上虽有名声,但要和百毒门相抗,那只有死路一条

    金雷晃身而至,道:你要怎么样?

    他面如寒水,目若炬光,凛然之态,威不可犯,苏药王终非正道,骤见他那种旁若无人,凛然威武,雄风溢漫的神态,气势不禁为之一夺。

    他故意壮壮声势,大声道:我要把你擒往百毒门

    但见他大手一挥,一蓬乌溜溜的光华自掌心中旋射出来,在空中一个闪晃,陡然朝金雷的身上拍来。

    四周响起许多人的惊诧,道:五毒功

    金雷飘身略退,一手臂出道:雕虫小技!

    苏药王却哈哈大笑道:你已中毒了

    金雷冷笑道:我倒不相信。

    苏药王哼了一声道:我故意以五毒功吸引你的注意力,然后在不知不觉中施出百毒门最厉害的毒技——无影之毒,使你在骤不及防的情形下,中了剧毒

    金雷冷冷地道:你对无形之毒那么有把握?

    苏药王一怔道:当然,百毒门的毒技天下有谁不知?

    金雷飘身道:无影之毒中了之后有何现象?

    苏药王嘿嘿地道:全身无力,肋下第三根小骨运气略有酸麻!

    金雷淡淡地道:我却没有感觉!

    他话未说完,陡然面色一变,身子摇晃而颤,面色在刹那之间变得苍白,双目一垂,盘膝坐在地上。

    苏药王大笑道:怎么样?我的无影之毒是否真的厉害?

    金船船主大手一挥,道:苏兄果然厉害!

    苏药王冷笑道:船主并没将本药王放在眼里。

    金船船主嘿嘿地道:那你可错了,我恨这姓金的并不亚于你老兄,只是我故意使他相信我,对我不再存有戒心,嘿嘿,那时再觑准机会杀他!

    苏药王不悦地道:你只是怕他的武功而已

    金船船主怨毒的瞪了金雷和金陵女一眼,道:我要以万两白银买他们两人生命

    金陵女大怒道:你敢动他一指试试

    那此刻已经恢复原有神智,收敛那种痴疯之态,身子一跃,站在金雷身边,伸手把碧血剑拔了过来。

    金船船主冷冷地道:给本船主放下那把剑

    金陵女怒声道:你要是敢再进半步我便举剑杀你!

    她紧紧握着碧血剑,一蓬夺目的冷激泛射而起,金船船主和苏药王俱知这碧血剑是天下最锋利之剑,稍沾则死,因此两人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况且金陵女的武功虽不怎么样,但多年苦练也是相当可观,金船船主朝苏药王瞥了一眼,问道:苏兄何不再一使百毒之技?

    苏药王嘿嘿地道:当然可以,不过小弟有个条件

    金船船主一怔,苏药王道:这姓金的由本药王带走!

    金船船主冷哼地道:药王兄,这小子跟我有深海之仇,你是知道的,他一日不死,我一日难安,所以本人之意是立刻将他处死。

    苏药王的脸上直皱眉头,道:嘿嘿,船主,金雷目前对百毒门太重要了,只要他说出地底之城的位置,百毒门便会成为天下之主,所以本药王将不惜任何代价,把他送回百毒门,至于他的生命,这个你尽可放心,我不会让他留在世间!

    金陵女闻言大颤,忖道:我必须把他弄走!

    她正欲抱起金雷奋力突围之时,金船船主和苏药王已双双欺了过来,她一挥碧血剑,沉声道:给我退回去。

    果然,这两大高手被她长剑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陡地,她的耳边响起一缕话声:你不要管我,速逃离这里,百毒门和我有血海深仇,我要跟他去百毒门,你放心,无影之毒对我不发生丝毫效力

    金陵女也以密音传话问道:你真的没事?

    金雷道:没事!

    金陵女继续道:我出去之后在哪里等你?

    金雷道:你可尽速去少林寺找我两位师父,他们已看破红尘,淡泊名利,断不会为难你,况且两人都那么爱你!

    金陵女道:好!

    她的身子蓦地掠了过来,挥起碧血剑攻将出去,照着金船船主的身上劈去,金船船主误以为她欲要拚命,身形一挪,闪了开去。

    金陵女跃空而走,道:苏药王,这笔仇我要报回来!

    金船船主厉声道:用毒,用毒!

    苏药王冷冷地道:她跟我还没什么过不去的!

    金船船主怒声道:她是个危险人物,放了她无异是纵虎归山!

    苏药王哼了一声道:那是你的事!

    他此刻面上冰冷,恍如刹那间和金船船主结下了无比深仇似的,冷冷淡淡的斜睨了金船船主一眼,移身朝金雷行去。

    他冷冷地道:本药王要带他走了!

    金船船主嘿地一声道:苏兄请暂留步!

    苏药王回身道:还有什么事?

    金船船主道:这姓金的我要留下来!

    苏药王冷笑道:百毒门的门人做事是最忌他人要插上一脚,阁下硬要这姓金的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认为本药王好欺?

    金船船主长吸口气,道:此人和我有仇,不能留下!

    苏药王道:他此刻对百毒门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也许本门可从他的口中得到地底之城的秘密,所以这个人我是一定要带走!

    金船船主道:你难道一点都不给本船主面子?

    苏药王摇头道:恕难照办!

    金船船主道:你是要和我过不去了?

    苏药王道:那是你坚持己见!

    金船船主直皱眉头道:苏兄,咱们念在以往的交情上,不要太伤和气,这样好了,人你带走,但在带走之前,本船主有个小小的请求——

    苏药王嗯了一声道:说来听听!

    金船船主道:由本船主亲自将他武功废了!

    苏药王一愣道:为何把他武功废了?

    金船船主道:斩掉他双手双脚,只留下他的命!

    金雷此刻根本没有中毒,由于他在金银岛在无意中喝了那条不知名的怪蛇之血,眼下已是百毒不侵之体,闻言之后,心弦不禁一颤。

    他忖道:金船船主真毒!

    耳边已传来苏药王的话声道:不行,那样他会流血而死!

    金船船主怒声道:你难道一点都不给本船主留面子!

    苏药王道:你何不另想法子,何必一定要斩去双手双足

    金船船主大笑道:好!

    他跃身开去,伸手往金雷身上点来,道:我只点他四处重脉血路,一样可废了他的武功!但见他手指乱扬,锐利的指劲有如戳一样的在金雷身上直点,手法之快,连苏药王都惊诧不已。

    金雷却将全身血脉封闭,忖道:他心之毒颇似蛇蝎!

    此刻他已封闭全身穴道脉络,金船船主误以为他中毒已深,不能抵抗,点完之后,转身而退。他哈哈大笑道:苏兄,你可请了!

    苏药王抱起金雷,道:咱们后会有期!

    他身子一晃而去,刹那间便奔了出去,金船船主深沉的扬空直笑,面上的神情显得更加恐怖

    金陵女仗着那柄举世名刃,总算是冲杀出这片阴森的大院子,她一路狂奔而去,身后传来的叫嚣和叱喝,终于渐渐的疏远了。

    她缓缓地停下身来,喘声道:好危险!

    当她眸光落在那柄千古神刃之上时,她的心弦的确是震颤了数下,自己梦寐以求的碧血剑,没想到未经丝毫争夺,而轻易的弄到自己手中。

    她忖道:这柄碧血剑如果是我的,江湖当可去得

    可是一股难以说明的羞耻之心,刹那间涌满了她的胸潮之中,她轻轻撩理了一下额前乱发,忖道:我这样拿去碧血剑不是太可耻了吗?

    金雷曾不顾性命的援救她,也曾大义凛然的饶恕了她的生命,自己如果再将他的随身宝刃带走,在江湖上岂不要永留恶名。

    她长叹道:我不能一错再错!

    她回身行去,道:我必须将这柄剑还给他,他去百毒门没有趁手的兵器,岂不等于是以卵投石,自取死路

    当她去而回转,再次停留在那大院外面时,她再次冲进去的勇气,不觉一泄,站在那里呆呆发愣。

    她脑海中灵光一闪,忖道:苏药王既然要把金雷带回百毒门,一定会出来,我不妨在这里等着,等苏药王出来后再将碧血剑还给他,那时神不知鬼不觉

    她精神随着一振,寻一处很浓密的树丛躲在那里望着那个大院门,时间在缓缓而无形之中溜去,突然,她发现苏药王自大门中跨了出来。

    金陵女跃身而起,忖道:果然给我等着了!

    苏药王挟着金雷跨步而出,双目朝四处一望,喝道:车夫!

    但闻一阵辚辚的马车之声由远而近,一辆乌篷门的大篷车缓缓驰至苏药王的身前,停了下来。

    车上那个白发马夫轻声问道:药王,去哪里?

    原来苏药王是个最注重享受的人,他为了摆足自己的威风和满足自己的享受,无论是去哪里,都由马车代步,而那车夫则是他多年的忠仆。

    苏药王道:桃花村!

    车夫讶声道:桃花还未谢时,为何去那里?

    苏药王道:你别多问,只要加鞭赶路,我有重要大事回去报告

    车夫道:好!

    他一扬手中长鞭,刷地一声抽在健马身上,但闻嘶地一声,蹄翻沙扬,那辆篷车远远而去!

    嘿!

    一路上,车夫不停的吆喝着,鞭声,蹄声,混织在一片滚滚的沙影之中,金陵女像个影子一样,远远的跟在篷车后面。

    篷车沿路狂奔而去,根本没有停车的意思。

    金陵女远远跟着,忖道:我不相信他会永远不停车!

    黄昏后,这辆篷车由黄土路面大道,渐渐驰进草丛小道,此际暮霭四合,大地向黑暗里滚去。只听苏药王喝道:老贾,前面有个吴王庙?

    车夫老贾嗯了一声道:还有半里路的光景

    苏药王道:给我停下来歇歇!

    半里路瞬间便至,吴王庙在这荒山之中,只剩下残颓的外壳,但这对一个客旅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个栖身之处。

    篷车戛然而停,苏药王下了车,闪身进了破庙。

    车夫老贾道:药王,那个人怎么办?

    苏药王道:他已中了本药王的无影之毒,此刻像个死人样,没有本药王的独门解药,恐怕这辈子永远醒不过来。

    老贾道:这个人是谁?

    苏药王道:金雷!

    老贾身子一震,道:碧血剑的传人!

    苏药王回身道:你说什么?

    老贾道:我说他是碧血剑的传人!

    苏药王低低自语道:碧血剑,碧血剑!

    他仿佛突然记起那柄千古神剑似的,跃身而回,伸手把车门拉开,在金雷身上一瞥,登时失望的退了下去。

    老贾道:怎么啦?

    苏药王道:我没有那个命。

    那老贾愣了一愣道:碧血剑难道不在他的身上?

    苏药王嗯了一声道:落在一个女人手里。

    他缓缓地进了吴王庙,寻一个干净的地方,低垂双目,暗暗思索起来,那车夫也轻巧地坐在他身边。

    金陵女见机会难再,偷偷的溜至篷车之后,低声道:金雷。

    金雷以传音道:你还回来干什么?

    金陵女道:我来还剑!

    金雷道:这太危险了,如果苏药王知道我根本没有中毒,他岂会带我去百毒门,你快点去少林寺吧,此地断非久留之地!

    金陵女道:若不把碧血剑亲自交给你,我心中难安厂金雷笑道:凭我的武功,不用剑也是一样!

    金陵女凝生的道:话不是那么说,此去百毒门,凶险无比,不管你武功怎么高,还是要有一柄护身的兵器,碧血剑是令尊花了将近半生心血得来的兵器,你必须善待它!

    金雷心中一惨,忖道:这也是实情!

    他低声道:好吧,你把碧血剑递进来吧!

    金陵女急忙把碧血剑投了进去,道:要藏好,当心给苏药王发现

    金雷道:我晓得!

    话语未落,半空之中突然响起三长两短的长啸,金陵女神情一变,溜身黑暗之中奔去。

    只听苏药王长声道:是侯爷来了吗?

    远处传来一声森森沉沉的话声道:老苏,咱们许久没聚聚了!

    此刻满空一片昏暗,浓浓的暮色已低垂大地,但闻丛林之中,响起一片哇哇之声,几个白衣汉子手挥长竿,缓缓而来。

    在这群白衣汉子的前面,数不清的大金钱青蛙一蹦一跳的奔来,苏药王跃出吴王庙,大笑道:你这老毒物,又带着你的蛙子蛙孙去哪里?

    那位被称为侯爷的汉子四方脸,大斜眉,摇摇晃晃的挥手而来。他朝那辆篷车瞥了一眼,道:来护送你回门呀!

    苏药王一愣,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回百毒门!

    那姓侯的嘿嘿大笑道:百毒门的事情,我哪件不知道,你虽然离开金船船主那里不及半日,江湖上却都知道碧血剑的传人金雷已落进你的手中!

    苏药王嘿地一声道:消息倒是真快!

    那姓侯的汉子道:金船船主早已把这件事传出去!

    苏药王怒声道:他果然是在暗中出卖我!

    他一挥手道:侯爷,先进庙中歇歇!

    那姓侯的汉子摇头道:现在不是时候,咱俩最好连夜赶路,我侯判官已奉夏门主之命,前来护送你立刻回返百毒门!

    苏药王道:夏门主已知道了!

    侯判官嘿嘿地道:百毒门的事,可无人能瞒住夏门主

    苏药王笑道:有侯爷护送,我苏某什么也不在乎

    侯判官摇头道:你也太瞧得起我侯判官了!

    话语之间,陡见那些拳大般的金钱蛙一阵不停的骚动,仿佛是发现了什么,瞪着凄厉的眼睛,鼓着大肚子直叫。

    侯判官嘿地一声道:这里还有朋友躲在这里!

    他一挥手之下,那数个白衣人身子已凌空而起,停立在草尖之上举目远眺,像是追寻什么似的。

    苏药王一愣道:你怎么知道此地有人?

    侯判官大笑道:我这里蛙子蛙孙全是苗疆千人谷中的金钱蛙,经过本大爷的训练之后,不但能跃身袭人,更善于了望,只要有人经过这里,它们便会发出叫声,通知本大爷!

    巨蛙连声大叫,刹那间响遍四野

    侯判官朝那几个白衣人,道:在左边第四棵树上!

    那几个白衣人身形真是快若疾风,捷似灵狸,陡然将那第四棵大树团团围住,仰首一望,果见一道黑影隐身在绿n十之中。

    只听一声大喝道:朋友,下来吧!

    隐身在绿叶之中的金陵女闻言大骇,她想此刻欲躲已是不能,怒声一笑,闪身朝树下跳了下来。

    身子一沉,冷笑道:你们找姑奶奶干什么?

    苏药王一怔道:好呀,原来是你,本大爷正找不着你呢?

    侯判官道:你认识她?

    苏药王目光阴沉,冷冷冰冰的在她身上溜来溜去,始终没发现那柄碧血剑,他朝侯判官瞥了一眼,道: 金船船主的姘妇

    侯判官嘿地笑道:既是老金的姘头,咱们又何必得罪!

    苏药王压低声音,道:老侯,你不知遣,此女已经和老金闹翻了,她不但知道老金的一切秘密,身上还有一柄碧血剑,本药王欲夺下碧血剑送给夏门主

    侯判官道:碧血剑是大理国的国宝,当年我也曾随门主去寻找这柄宝剑,当时若不是不空禅师运气好,碧血剑恐怕早巳在我们手中!

    他瞥了金陵女一眼,道:碧血剑在哪里?

    苏药王道:恐怕藏起来了

    侯判官身子微动问道:喂!你是谁?

    金陵女冷冷地道:不要你管!

    侯判官嘿地一声道:你不要在本大爷面前耍狠,我姓侯的见过的狠人太多了,他们哪个不到最后乖乖地听话

    呸!金陵女冷笑道:你是什么东西?

    侯判官怒声道:百毒门的侯爷判官便是本大爷,你今夜既然遇上大爷,便乖乖地把碧血剑交出来,否则本大爷定要使你生死不能!

    金陵女眸光直转,只见围绕在身边的全是百毒门的白衣人。

    这些人手段毒辣,翻面无情,自己孤身一人,欲退已是不及,此时此刻只有以死相拚。

    她暗中一咬牙,道:碧血剑乃是武林圣剑,与你们没有关系!

    苏药王冰冷地道:你只要交出碧血剑,便放你一条活路!

    金陵女冷笑道:碧血剑我已送给一个朋友了!

    侯判官身子一震,道:送给谁?

    金陵女冷冷道:送给一个你们不认识的人!

    侯判官一挥手,道:拿下她!

    那数个白衣人身子一动,自各个不同的方向朝金陵女身上扑来,这些人俱是身负极高武功之士,出手之快无与伦比,金陵女若是以一对一,或可立于不败之地,但若是以一对四五个,那情形便完全改观了。

    一个意念有若电光石火般的掠进她的脑海之中,忖道:我要设法冲出去!

    她怒吼一声道:你们最好通通上来!

    她狠命的攻出数招,一晃身子,直朝黑影之中隐去,那些白衣人一见她欲逃离此地,俱随后追去。

    侯判官和苏药王跃身而去,同时道:不要放过她!

    当这些人俱将全副精神投注在金陵女身上之时,那篷车里的金雷却借这个无人看守的机会一跃而出,他随手撕下一块黑布,蒙在脸上,掠身直奔而去。

    路上,他忖道:我必须要以最快速的手法杀死那些白衣汉子

    他飞奔到黑暗中隐藏起来,只见金陵女朝这里迅速地奔了过来,她身后的那些人也紧紧地跟着不放。

    只听苏药王在暗中沉喝道:不准她再跑了,否则施放毒

    金陵女喘气道:姓苏的,有本事自己来!

    苏药王大笑道:你还不配!

    金陵女此刻身子已渐不支,踉跄地差点倒了下去,那四五个白衣人急追不舍。

    突然,黑暗中传来一个冷厉的轻哼。

    嘿!

    随着那声轻哼,接着又响起-一声低嘿,那些白袍人只觉心弦一颤,不自觉的全停下手来。

    侯判官大叫道:哪个龟儿子!

    话声未落,叭地一声轻响,一片绿叶击在他的嘴皮子上,只觉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双唇登时肿了大片!

    哈哈!金雷冷笑道:满嘴不长毛的东西,这是给你点教训!

    苏药王颤声道:你是谁?

    金雷道:无魂人!

    他站在黑暗中,脸上蒙着一片黑巾,仅有两只眼睛炯炯生寒的露在外面,使那些人更觉恐怖。

    苏药王喃喃地道:无魂人,无魂人

    突然那怪客朝金陵女一瞥,道:你还不快走!

    金陵女精神一振,道:多谢!

    她此刻虽然不知道救自己生命的怪客是谁,但从那犀利的眼神中总觉得非常熟悉,身形一弓,直奔而去。

    侯判官吼道:拦着她!

    四下白影晃动,那数个白袍汉子奉命之下,挥剑追去,但当他们身形刚动之时,那怪客突然笑道:不怕死的东西!

    砰!

    只听一声重击响过,一白袍汉子身子平空的被那怪客击飞出去,身子一落,七孔流血而死。

    苏药王颤声道:百步神拳!

    那怪客哈哈笑道:你还晓得少林寺的百步神拳!

    侯判官大叱道:百毒门和少林寺无怨无仇,阁下为什么和我们过不去!他和苏药王并肩行晃,双双跃了过来。

    那怪客道:百毒门虽然和少林寺无怨无仇,却和我有着深不可解的大仇,回去告诉百毒门门主,我在几天之内便要去百毒门清算总账!

    他目光朝前面一瞥,只见金陵女已奔得无影无踪,晓得此刻百毒门高手就是要追也无法追上,身子陡然一晃,有若幽灵样的闪晃而去。

    侯判官一掌劈去,道:不要逃!

    那怪客回手一掌道:你差得远呢!

    嘭地一声大响,侯判官双臂发麻,蹬蹬地连着退了五六步方始稳住身子,面上刹那苍白一片。

    苏药王问道:侯爷,怎么样?

    侯判官长叹一声道:不要追了,此人功力比我们高明太多了!

    长夜中传来那怪客的大笑,任谁也不会想到那个令百毒门丧胆的怪客,竟会是篷车中的金雷。

    江湖上的消息是传得最快的,金雷中毒,被百毒门擒去的事情,不但是使整个江湖都为之轰动,连那些平常不谈江湖中事的黑白两道高手,都震动不已。

    这样轰动的大事像风样的吹到每一个地方

    此刻,最感焦急的是小蝶,她自从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坐立难安,泪若泉涌,不时去向血影人和碎心客打听消息。

    她一个人在屋子里偷偷低泣,忖道:我必须连夜去百毒门!

    可是当她想起自己仅仅是个弱女子时,心中登时产生了一股畏惧,虽说自己的武功还过得去,但若和百毒门那些凶神相比,着实还差了一大截。

    另一个意念又涌进她的心中忖道:要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她略略的收拾了一下简单的行李,配上长剑,留下了字条,一个人藉着稀疏的星月,溜出那幢屋子。

    当小蝶举步方动的时候,只听一个声音道:蓝姑娘,你要去哪里?

    小蝶心弦一颤,道:孤月,你在这里干什么?

    那小僧人孤月合什,道:奉血影人和碎心客两位老前辈的命令,在这里守着蓝姑娘,不要蓝姑娘轻易冒险,务须留在这里!

    小蝶略怒道:你怎么知道我要走!

    孤月道:蓝姑娘身背包裹,配着长剑,一定是要下山!

    小蝶道:你不准我下山!

    孤月道:职责所在,无法违抗!

    哼!小蝶哼了一声道:我偏要下山!

    孤月道:贫僧不能让你这样走!

    小蝶怒道:不要你管!

    孤月道:职责所在,不能不管!

    小蝶长叹道:孤月,你留点情面好不好!

    孤月道:吾心如静水,无情无欲,掌门之命,一言是金!

    小蝶怒声道:那我硬闯了!

    孤月道:贫僧只有勉力一拚!

    小蝶此刻只觉孤月太过于无情和固执,心中一怒,无名火起,身子轻轻一晃,挥掌照着孤月劈去。

    孤月高喧佛号,道:姑娘还是三思而行!

    小蝶挥掌攻去,怒声道:谁要拦我,我便和谁拚命!

    他此刻脑海中所旋转的全是金雷的影子,一见孤月出手相拦,心中那股愤怒当真是无法遏止,大怒之下,招式施出,全是致人于死的地方。

    孤月心存顾忌,只有闪避挪移,偶尔挥出一掌,抵抗小蝶攻来的狠招,但小蝶此刻是存心拚命,无不是精绝诡秘之招式,没有几招,孤月已大感支持不住。

    孤月额上抹汗,大叫道:姑娘,你如果再不停手,贫僧便要高呼了!

    小蝶怒道:你敢!

    她心中大急,出手更加狠辣,不容孤月有喘气的机会,孤月嘴中想叫却叫不出来,不禁暗暗叫苦。

    突然,一个沉重的叫声道:小蝶,你这是干什么?

    小蝶心弦一颤,停手而退,颤声道:师父!

    只见碎心客满面寒霜地站在一棵古树之下,虽然病容未去,但依然是仙风道骨,给予人一种不敢仰视之态。

    碎心客轻叹道:你要去哪里?

    小蝶嚅嚅地道:我我

    碎心客黯然地道:但凭一时之勇,逞个己之能,妄想不告而别,这是你的不智.为师看你这种不智之举,心中着实难过

    小蝶道:可是他

    碎心客道:不论发生何等大事,你都要逆来顺受,决非一意孤行所能解决,还好我来得快,否则你不明其中是非,独自去了,叫为师如何找你?

    小蝶苦涩地道:金雷此刻已落进百毒门的手中,定当凶多吉少,师父,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教我怎样活下去

    碎心客道:这个你不要担心,金雷并非落进百毒门手中,而是故意投进百毒门去,他佯装中毒,百毒门的苏药王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小蝶一怔道:他难道是自寻死路!

    碎心客道:如果你这样猜测就大错特错了,金雷为了替他爹爹报仇,只好这样混进百毒门,小蝶,你放心好了,金雷决不会出事!

    小蝶摇头道:我不相信。

    碎心客凝重的道:为师的难道还会骗你,这等大事不是三言两语所能叙述完的,如果有机会我再将详细经过告诉你!

    小蝶惶恐地道:请师父准我去百毒门!

    碎心客道:回屋去

    那辆篷车一路上远远行去,车上插着一枝三角小旗上面闪着蜈蚣、蜘蛛、毒蝎、青蛇稍有点经验的江湖汉子,一看便知道是百毒门的标帜,各自远远停下身子,让这辆象征着死亡的车子过去。

    长长的大道尽处,是一片荒凉的野外,仅有一条小道盘旋而去,那辆篷车便是朝这条小道奔去。

    金雷在车中呼呼大睡,依他个人的算计,此刻恐怕已进入百毒门的范围之内,因此他养精蓄锐的等待那个盼望的日子来临。

    嘿!侯判官低嘿一声,道:再过去六里路,便是本门总舵了

    苏药王道:是呀,这次咱们回门怕不又是大功一件

    侯判官笑道:这都是你苏兄的功劳呀!

    苏药王淡淡地道:哪里,哪里!

    他想起那个蒙面怪客的武功,心中便涌起一丝丝阴冷而颤动的寒意,那怪客所给威胁极大,使他处处留意,唯恐那怪客会骤然出现。

    突然,半空中闪过一枝响亮的利箭朝着他们疾射而至,他们身形一闪,躲了开去。

    笃地一声,那枝箭簇已直直的钉进车辕。

    侯判官伏身双指捏着箭羽,把那枝长箭自车辕拔出来,仔细一看,但见那枝长箭金光闪闪。

    此箭的箭身是以黄金和一种不知名的金属打制成的,这种箭簇世上不但少见,就是使弓之人若没有超人的膂力和功夫,断不能将这等长箭射至这么远的地方。

    侯判官嘿地一声道:他妈的,这枝箭倒是很古怪!

    苏药王凝重的在一旁沉思,道:这地方终年不见人迹,怎会有人在此!

    话语之间,半空里已响起一连串清脆的铜铃之声,两人抬头一望,只见一个高大的黑影,跨在一匹白絮若银的马上,低压着帽沿,朝这里奔来。

    侯判官道:他妈的,一定是这小子!

    那雄伟的骑士霍地一抬头,两道锐利的目光颤闪的落在侯判官的身上;侯判官经历过无数的大场面,见过不少江湖上的大人物,但不知怎么,当他被那怪客的目光一扫之时,全身竟不自觉地在直颤抖,心底里刹那间漾起一股寒意。

    那怪骑士冷冷地道:是你在骂人?

    他的声音好低好沉,低沉的使人怀疑这话声不是发自他的嘴中,侯判官咽了一下口水,道:不错!

    那骑土道:你为什么要骂我!

    侯判官指着那枝金箭,道:因为你用箭射我

    那怪客道:我的箭长眼睛了吗?

    侯判官一呆道:没有!

    那怪客哼了一声道:既然箭上没长眼睛,它怎会知道你们站在这里,不要说这枝箭没射着你们,就是射着了也只怪你们命运不济,碰上死神的箭!

    苏药王嘿地一声道:朋友,这是什么话?

    那怪客的目刃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道:这里没你插嘴的地方!

    苏药王嘿声道:侯兄,看样子咱俩碰上世上最不讲理的人了!

    那怪客哈哈大笑道:不错呀,我从不和你们这些小辈讲理!

    他左袖轻轻一抬,三道白光倏然之间射将出去,侯判官身后那几个白衣人闷声不吭的突然倒了下去!

    嘿!

    侯判官怒笑一声道:你这是找碴子!

    那怪客道:我对百毒门的毒子毒孙向来没有好印象!

    苏药王一掌拍了出去道:在这地方有谁敢和百毒门的人过不去!

    那怪客身子微微一移,道:我

    这怪客的满身功夫当真是不可思议,仅仅是一晃身,一移步,便潇洒飘逸地避过苏药王的一掌。

    侯判官一寒,道:朋友,你是谁?

    那怪客笑道:亡命徒!

    苏药王闻言大惊道:阁下便是一手金箭,双掌翻天,亡命天涯,专找人拚命的金七郎!

    怪客大笑道:不错。

    苏药王道:你我素无往来,从无纠葛,今日半途相截,不知阁下什么意思?

    金七郎道:留下篷车,速给我滚!

    侯判官一愣道:你要篷车干什么?

    金七郎道:我要的是车上的那个人!

    侯判官道:朋友,车上只不过是一个中毒已深的人,如果不经过我等解救,他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我劝阁下还是放手的好,况且,百毒门在江湖上也非泛泛之辈!

    金七郎陡然一声大喝道:给我滚!

    侯判官道:要滚可以,只是篷车不给。

    他是个见风转舵的人,一见苗头不对,只好软硬兼施,但金七郎的名气在江湖的确是太大了,此人武功出自何方,无人能识出他的师承,但由他那狠厉的手法上,几乎无人不对他畏惧三分。

    金七郎哼了一声道:只怕你俩没这个本事!

    他的身子在电光石火间掠了起来,一掌横空扫去,劲疾的掌刃,重重叠叠,有若巨涛般地涌了过去。

    侯判官和苏药王都是个识货的人,一见对方露了一手,心头一寒,急闪而开,欲待避开那层层叠叠的掌影。

    突然!亡命徒嘿地一笑道:哪里逃!

    他那神幻的手掌迅快无比的一翻而去,砰砰两声,登时将侯判官震得狂吐鲜血,躯体一颤,立即死去。

    苏药王骇然的道:你!你使的可是翻天掌?

    亡命徒点了下头,道:不错,你也留下命来吧!

    苏药王颤声道:你我无怨无仇,何苦逼人太甚!

    金七郎略一沉吟道:留下你,回去告诉贵门主,就说金雷我带走了。

    苏药王大声道:本门在三日内定当报回此仇!

    金七郎大笑道:我等你!

    苏药王怨毒的瞪了亡命徒一眼,拔腿飞逃而去。

    金七郎冷笑地道:谅百毒门三个月也找不着我厂他转身朝篷车行去,道:这姓金的当真笨的要死,居然会着了百毒门的道儿!

    当他将那篷车的幕窗轻轻一掀之时突然呆在当场;只见篷车之内空空无物,根本没有金雷的影子。

    他怒声道:他妈的,这里根本没有姓金

    他觉得被百毒门愚弄了,愤怒地一掌朝那篷车挥去,轰然声中,那篷车片片碎裂而飞。

    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道:你找姓金的干什么?

    亡命徒闻言大惊,回身望去,但见一个面容冷肃,而态度庄严的青年,威武凛然地站在那里,他心中愣了一愣,道:自然有事。

    陡地一个欺身,上前问道:你是谁?

    那青年道:在下姓金!

    金七郎道:你是金雷?

    金雷道:不错,阁下不惜和百毒门动武,而在此抢救在下,这份盛情,在下心领了,只是

    金七郎哼道:你不是受伤了吗?

    金雷微笑道:那是过去的事!

    金七郎身子一转,大笑道:好,咱们又有戏唱了!

    金七郎的笑声有若海浪般的响了起来,那沉宏的笑声历久不绝,激荡在空中,袅袅散去。

    金雷的心中陡然一沉。由金七郎的笑声中,他立刻判断出此人内功之深,已达扬声伤人的地步,从对方这种气势上已知道此人并非好惹。

    他双目一寒,道:阁下笑什么?

    金七郎道:笑我自己糊涂。

    金雷一怔道:这句话,颇耐人寻味,不知所指何意?

    金七郎道:在我没见你之前,我想碧血剑的传人一定是个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的年轻高手,哪知今日一见,哈哈,原来你竟是那么斯文!

    金雷淡淡一笑道:令你失望?

    金七郎道:使我觉得你并不如传言那样威风!

    金雷颔首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焉知我

    金七郎道:不是我夸口,不论怎样的高手只要我轻轻瞄上一眼,便可知道有没有真才实学,是不是空壳子!

    金雷嗯了一声道:你看我呢?

    金七郎道:虚名在外,其实你不值得我这样出力!

    金雷淡淡一笑道:你不知世上有种人是深藏不露的吗?

    金七郎冷笑道:凭你还没有那么高的道行,这不是我瞧不起你,事实上你确实使我失望,我亡命徒曾行遍天下,到现在还没见过所谓真正高手

    呛——

    金雷斜跨半步,碧血剑呛地一声拔了出来,但见一溜剑光冲天而起,冷滟的剑锋颤闪着条条白芒,金七郎望着他手中的那柄长剑,冷冷的笑了笑,道:剑是好剑,可惜!

    金雷双眉一皱,道:可惜什么?

    金七郎道:可惜有许多人为它而死,而你亦将不例外!

    金雷一怔道:难道有人还想谋剑夺命!

    金七郎冷笑道:这可说不定,武林中为了这柄剑已经闹得天翻地覆,江湖上只要玩剑的人,哪个不想独得碧血剑,你背剑独行,我看你是杀机四伏

    金雷道:你便是第一个夺剑的人?

    金七郎摇头道:你错了。

    金雷愣了一愣道:不会吧。

    金七郎道:我不夺碧血剑,可是我要毁掉这柄剑!

    金雷心神一颤,忖道:碧血剑和他又有什么纠葛?他为何要毁掉此剑,难道此人是父亲的仇家,特地寻自己晦气

    他淡淡的一笑道:凭你也配!

    金七郎凝重地道:这是势所难免的事,我不毁碧血,决不回头!

    金雷嗯了一声道:当真是侠土豪情,颇令人钦敬,然而在我金雷眼中也只不过和那些江湖跳梁小丑一样,只会说大话吹大气,唬唬那些老实人,遇上我,这一套便不行了

    亡命徒面上一寒,恍如乍然间罩上一层寒霜。他轻轻捋着颔间短髭,冷煞的目刃蓦然间投逼在金雷的脸上,缓缓地道:我敬重你是条汉子,才捺下心来和你谈谈,金雷,现在我要告诉你,碧血剑如果不毁,对我将是一种铭骨锥心的痛苦!

    金雷冷笑道:又有一个动人的故事了!

    金七郎点头笑道:确实是一个故事!

    他斜睨了身旁的一块大石笋一眼,移身过去坐了上去,那种沉稳的样子,着实使金雷心中愈来愈沉重,因为一个高手最难得的便是这份沉稳功夫,所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武家最难练的就是这种修养功夫。

    金七郎坐下之后,仰首望着空中千朵浮云,像是沉思在那无涯的往事中,眼里泛射着一股沉迷之色!

    金雷依石而立,长剑支在地上,道:我是这个故事的听众了!

    金七郎鼻孔里透出一声轻哼道:当然,如果你把这个故事听完了,就晓得我要毁掉碧血剑的原因了,这个故事虽然并不动人,却亦是武林间的一段秘事!

    金雷道:看样子我是非听听这段秘事不可了!

    金七郎吸一口气缓声道:十年之前,在鲁南之地,有一景阳村。景阳村环河而建,河岸四处长满了青青细柳,山明水秀,风景怡人;景阳村村民皆是务农为业,诚朴简洁。有一天,景阳村前的这条河突然发起大水,满河河水冲上岸来,刹那之间景阳村的数百户人家全被洪水所吞噬,许许多多村民被洪水冲去,这时呼救之声不绝,悲惨之情,难以想像

    他话声低沉,娓娓道来,确有几分凄惨

    金雷不耐烦地道:你这是和我讲神话!

    金七郎冷冷地道:急什么?事情总要说个明白!他继续道:正当景阳村的村民在洪流中挣扎之时,突然,有三个外乡客打那里摇舟而来,这三个外乡客都有一身好功夫,利用小舟抢救这些村民,可是终究是僧多粥少,有许多人还是被洪水冲走。

    等洪水退了之后,村民为感激这三个外乡客的仗义,欲留下他们好好款待一番,这三个外乡客却不声不响的走了!他吁了口气,又道:这三个外乡客走后,沿着小河而下,他们乘着小舟顺风而去,无意之间,这三个外乡客突然发现从河床中冲上一块长长的石棺,他们一时好奇心起,三个人摇舟登岸,只见那石棺棺盖已不知去向,棺材里卧着一个全身红衫的少妇

    金雷一愣道:红衫少妇?

    金七郎面上一片木然,道: 这个红衫少妇死得无伤无痕,像是寿终正寝一样,那三个外乡客一见红衫少妇这身打扮,立刻认出这红衫少妇竟是当时名震武林的红姑

    金雷哦了一声道:原来红姑已死在这里!

    他愈听愈觉得好奇,本来还觉得平淡并无出奇处,可是经亡命徒这一描述之后,他陡然觉得事态严重,尤其是这三个外乡客能一眼认出红姑之人,当系武林中佼佼者,因为一般人多未见过红姑其人

    金七郎斜睨了金雷一眼,道:这三个外乡客怎么也想不出红姑何以会死在这石棺里面,他们江湖经验虽然非常的丰富,也无法看出死因

    金雷突然拍了拍亡命徒的肩头,道:等一等!

    金七郎怒声道:什么事?

    金雷道:那三个外乡客可是武当三剑?

    金七郎冷笑道:想不到你的见识不少。

    金雷淡淡地道:武当三剑名闻天下,有谁不知。

    金七郎听了这话仿佛十分高兴,道:武当三剑对红姑心仪已久,见她暴尸荒野十分不忍,三人商量将红姑就地埋葬,当他们还在商量的时候,一道强光从那红姑身下泛射出来,照得他们几乎睁不开眼睛,三剑客正感奇怪,不知所以时,突然发现一道人影凌空而来,朝着石棺飞下,三剑客蓦然发现有人攻来,同时,一晃身形,分头截下

    金雷一怔道:何人有此胆力,敢和武林三剑动手?

    金七郎道:令尊

    这话一出,立时使金雷大感讶异,他作梦也没想到金七郎今日所告诉他的故事,竟包含了自己的父亲在内,是故他呆了一呆,一时竟愣在地上。

    金雷啊了一声道:我父亲!

    金七郎冷哼道:你没想到是他?

    金雷喃喃自语道:家父怎会在那里!

    金七郎怒声道:令尊别有所图呀!

    金雷怒吼道:胡说!

    金七郎冷漠地道:我这话伤了你的自尊是吗?

    金雷冷冷地道:我希望你不要满嘴胡说。

    金七郎哼了一声,道:我暂时不和你争吵,你听完了我的故事后,你便知道不是我在胡说了他沉思了片刻接着道:

    那时武当三剑同时出手,将令尊逼了回去。

    金雷只觉满身热血沸腾而起,一股豪情塞满胸中,他仿佛看见父亲力拚三剑客时的情景,轻笑道:我爹以一抵三,虽败亦荣

    金七郎哼一声道: 如果你爹以一对三,恐怕死无葬身之地

    金雷正要反驳,只觉亡命徒所言并非完全无理,若以武当三剑的身分和武功,爹爹无论如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微微笑道:武当三剑联合出手,已经失了正派剑客的身分!

    金七郎装着没有听见,道:三剑一看这个人是令尊,倒是一愣,正要问话,令尊却乘他们尚未完全停下身子之时突然出手攻击,然后朝红姑身旁的发光之处扑去

    金雷诧异地道:我爹要干什么?

    金七郎道:夺剑呀,令尊所以要冒这大风险和武当三剑为敌,所为的便是红姑身下的那柄剑;三剑见令尊奋不顾身,抢红姑身下的长剑,也跃身抢夺,刹那间,四个人的手掌全落在那柄剑上,这四大高手的功力是何等高强,那柄剑突然凌空飘了起来,说也奇怪,这柄剑原是脱出剑鞘之外,不知怎地竟会归进鞘中,令尊随剑而上,终于抓着剑柄,可是三剑的老二也抓着剑鞘,两人同时一运劲,争夺不下

    金雷焦急道:我爹夺着没有?

    金七郎道:武当三剑乃是江湖上德高望重之士,一见老二和令尊较上了力,自然是不好三人齐上,可是怪事就发生在这里,令尊功力本来和三剑都在伯仲之间,可是今日不知怎的,令尊居然以压倒之优势,逼得老二连扳回颓势的机会都没有,其馀二人一见情形不妙,顾不得身分,欲助老二一臂之力,同时运劲按在他的左右肩头,运功输进他的体中,此时是以三对一,按理令尊是非败不可!

    金雷哼了一声:当然哕,三对一,家父是非败不可!

    金七郎苦涩地道:正相反,武当三剑虽然合集三人之力硬拚令尊一人,可是怪就怪在这里,令尊不知何来神力,居然还能保拣优势,始终不败!

    金雷心头狂喜,忖道:一定是爹爹的功力高出武当三剑太多

    他拍手道:好呀,堂堂武当三剑居然连我爹也斗不过!

    嘿!金七郎低嘿一声道:你不要得意,那不是令尊的本事!

    金雷一呆道:什么?难道家父赢了不算!

    金七郎冷冷地道:凭令尊那点德行,还不敢和三剑为敌!

    金雷怒声道:三剑是你什么人?你替他们吹牛!

    金七郎道:那是我三个师叔!

    金雷大笑道:说了半天,原来你们是一家人,怪不得那么吹嘘呢!他难平心中之愤,口齿亦刻薄起来。

    金七郎停了一下,道:你先听下去,再作定论。他吸口气道:三剑见合三人之力犹非令尊之敌,心中当真羞不可忍,三兄弟几乎欲抽身自尽,但在此时三剑老大眼角突然瞟见有一只手掌在令尊身后遥遥挥舞,他啊一声方待叫了出来,只觉一股大力冲将过来,三剑同时狂吐鲜血而退,令尊手握长剑,被眼前这幅情景所震慑住了,他仿佛不相信自己能轻而易举的连败三个武林瞩目的高手

    金雷喃喃自语道:是呀,我爹的确没有这么高的功力!

    金七郎惨笑道:令尊还在发愣之时,三剑俱怒目瞪着令尊的身后,令尊蓦然一个回头,也是呆若木鸡的愣在那里。

    金雷诧异地道:莫不是又有怪事发生!

    金七郎道:原来站在令尊身后的竟是红姑!

    金雷惊讶地道:红姑?她不是死了吗?

    金七郎道:说的是呀,红姑明明死在石棺之中,怎晓得竟会活活地站在地上,令尊心中一阵发寒,正待发话,红姑已大笑道:金兄真好本事,居然连武当三剑都不是你的敌手。令尊倒也是个英雄,苦笑摇头道:我惭愧得很,如果以我的本事,断非武当三剑之敌

    金雷听至此处不禁为爹爹暗暗喝采,忖道:爹爹心胸光明磊落,岂是一般人可比!

    金七郎停了片刻,继续道:红姑却哈哈大笑,口口声声在夸奖令尊的武功,三剑仅是身受重伤,耳目灵敏,字字句句飘进耳内,只气得双目圆睁,怒发冲冠,更可恨的是红姑冷讽热讥,将三剑挖苦个够,把令尊却又捧上了天,在这种情形下,武当三剑拚了老命也要和令尊再较量,看看到底是令尊行呢?还是他们武当三剑行?

    金雷长长叹了口气道:武当三剑上了红姑的当了!

    金七郎怒声道:说的是呀,当时令尊拒不再拚,武当三剑却非拚不可,这节骨眼上,红姑又加油加醋的,说武当三剑空负盛名,手下招式稀松平常,令尊拗不过三剑和红姑的逼激,拔出夺过来的长剑便和三剑动上了手,谁晓得令尊夺的那柄长剑乃是一柄切金断玉的宝剑,三剑和令尊动手不过十招,三人长剑俱被削落地上

    金雷道:这又怪我爹的宝剑!

    金七郎道:武当三剑平生没遇过这种事,剑刃一断,认为这已是毕生的奇耻大辱,当时忍下了这口怨气,发誓要毁去令尊手上这柄剑以洗雪此次之仇,否则永不出江湖

    金雷摇头道:想不到武当三剑器量也这样窄小!

    金七郎道:三剑发完誓言后,又觉得后悔了!

    金雷一愣道:他们后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