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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三十一个布衣相士 第四章 迷雨下的红伞

    如果不是后面还有一个土豆子,傅晚飞这三记狠招必能命中。

    傅晚飞一出招。土豆子也向他背后出了三记杀手。

    傅晚飞转身向鲁布衣发招,他背后就是李布衣。

    土豆子等于向李布衣出击。

    傅晚飞可无心再攻向鲁布衣,他霍然回身,把三招狠攻全向土豆子发了出去。

    三招狠攻跟三记杀手硬碰硬,谁也没占着便宜。

    李布衣大叫一声:斩索!

    鲁布衣、土豆子同时一怔,就在这刹那之间,李布衣一起时。撞倒了土豆子,向傅晚飞耳边叫:走!

    傅晚飞反应奇快,不理三七二十一,开步就狠命地跑,吊桥被震荡得格格作响,一口气向前冲锋的傅晚飞倒没什么,在桥心的鲁布衣、上豆子几被震荡得摔下深谷。忙抓紧吊索。稳住身子。

    只要傅晚飞背着李布衣,走完吊桥,便可以回身断索,令鲁布衣、土豆子二人在深谷跌成肉泥,傅晚飞知胜券在握,一面跑一面喜呼:大哥,大哥,我们上上上上了崖,就断断断掉桥一一一

    李布衣在他背上道:不行,此桥不能断,只忻了几条绳索,较易修好,若全桥掉落下去,一两个月内不易重新架好,叫乡民们有多大不便咱们过了桥便算了。

    傅晚飞打从鼻子里哼道:便宜他们了一一一突然陡然停下。

    原来他已跑到桥首,只见老太婆和那小孩子仍抓紧桥索,因桥身震动,两人惊怖莫已,处境颇岌岌可危。

    傅晚飞疾道:不行。

    李布衣道:扶他们回崖。

    傅晚飞应了一声,力运全身,左挟小孩,右扶老太婆,背负李布衣,除傅晚飞双脚踏在悬空的桥上外,余者三人俱双脚悬空,随时可能落人百丈深谷里。

    小孩子闭起眼睛不敢看,老人婆口里猛念菩萨求救,只听桥上支轧支轧的乱响,好似随时一脚踩人了虚空里,好不容易终于上了崖,脚踏实地,傅晚飞轻轻放稳了两人,忽一个倒栽葱,摔在地上。

    原来他内力本就不高,激战了一轮之后,又狂奔了一阵,加上身负三人之力,心理负担又重,知道只要走失一步,便害了三条人命,千辛万苦才上了山崖,脚一落实,顿放下心头大石,登时脱了力,倒在地上。

    只听有人喝道:迟早难免一死,还逃什么?傅晚飞身负三人之时走得极慢,土豆子和推动木椅的鲁布衣,已一先一后逼来,离桥首不过十尺之遥,就算要砍断桥索也来不及了。

    傅晚飞虎地跳起来,气喘未休,猛醒起李布衣负在自己背后。怕他压伤,忙问:大哥,你怎么了?

    耳际传来李布衣一声轻叹:我没事,你放心。逃不掉他们的追击,实乃大意,你快走吧.我挡他们一阵。

    傅晚飞怒道:我说过,要生同生,要死一齐死。

    李布衣叱道:你在我身边,反而使人投鼠忌器,你走了我应付得来。

    傅晚飞双眉一竖,惨笑道:哥哥如此骗我,岂不是看不起兄弟,不与小弟同生死?既是如此,我自杀当堂便是。

    李布衣至此也不禁热血沸腾,大喝道:好,是哥哥说了狗屁。兄弟你不要见怪,咱们相交不久,长幼不一,但生死都一般痛快过

    鲁布衣和土豆子这时逼近桥墩,只剩七尺不到,见二人厉声交谈,因防有诈,凝住不发,静观其变。

    鲁布衣冷冷地道:我劝你不要再背着他逃。我椅下。袖里的暗器,只要你一动,至少把你射穿十八个窟窿。

    傅晚飞豪笑道:我们这次停下来,本就没打算再跑。

    鲁布衣道:有志气!叫什么名字?

    傅晚飞不去答他,却问土豆子:喂,你总不成就叫做土豆子吧,咱们拼生拼死的,还未通姓名呢。

    土豆子道:我叫姚到,别人都叫我土豆子。

    傅晚飞批评道:不好不好,姚到也不好听,像我师父叫我做傅晚飞,就好听得多了。

    鲁布衣眯着针眼:死到临头,还说这种鸟话!

    傅晚飞搔搔头道:难道死到临头,规定只能交待遗嘱吗?

    鲁布衣因恼傅晚飞刚才不答他的话,便转过去跟李布衣道:你怎么都知道我的事?

    李布衣淡淡一笑:我看出来的。

    鲁布衣道:我自问在相貌上隐藏得很好,也涂了些易容之物。表情亦能控制,你怎么看得出来的?

    李布衣摇头:在面相上我看不出你的底细;我是从手相中看出来的。鲁布衣恍然大悟,难怪,难怪,你诱我掌上酵上墨汁,再引我在你胸襟上印了一掌,你就从掌印上观察

    李布衣淡谈地道:人的手掌和嘴巴不一样,它决不会说谎。拿笔的食指。拇指第一节生茧,拿锄的四指掌峰责起,拿刀拿剑的虎口结厚皮,都瞒不过人的。

    鲁布衣憬悟地道:难怪你中了我一掌后,故意垂下了头,原来在看我的掌印

    李布衣道:也在挡着雨水,不让掌印太快被雨水洗去不过,要不小飞及时出手,你那一掌我也着实吃不消。

    鲁布衣把手掌放在自己的眼前,喃喃地道:我的生命线(地纹).在中段之上,有一处裂纹,一处十字,一处星花,所以你就能准确地指出我曾历三次大险了?

    李布衣接道:而且,你的手掌中出现健康线。

    鲁布衣苦笑道:这条健康线是从掌腕根部斜指尾指,通常是不健康的时候,才会有健康的出现。

    李布衣点头道:何况你健康线上出现蛋突状,头脑线(天纹)也有明显的岛纹,呼吸定有阻滞,可能肺病甚重,而精神也痛苦难安。

    鲁布衣冷哼一声:我生命线前三分之一的始端有岛纹,你是因而判断我脊椎有病了?

    李布衣笑道:这倒可从你出手与动作里,就可以断定的。

    鲁布衣惨笑道:我小指下的婚姻线(家风纹)端部下弯,被十字纹砍断,且线尾下垂切断感情线(大纹),我因夫人病逝而伤心,是明而显之的。

    李布衣道:而你婚姻线上竖了两条直线,浅而狭的代表女儿。阔而深的代表男孩。你有两种直线各一。但其中一条中途破断,我是以此为据,猜测令郎已经

    鲁布衣忍不住道:不错,我掌纹里确写明了这些遭逢但你又从何得知发生之年岁?

    李布衣道:你的命运线(玉柱纹)被拇指球峰已位的星纹所串破。按照掌纹流年的看法,你命运线被良宫横线串破,是在头脑线上下各一,我是因而推测年份的。

    鲁布衣苦笑道:良宫星在破玉柱,难免六亲不幸,心情受苦你说的不错,只是我乍听之下,还着实惊疑了一阵。

    丰布衣赦然道:惭愧,我身为相士,为求苟活,危言耸听。揭人隐私,实在汗颜。

    鲁布衣沉默了一阵,垂下了头,忽又抬起来,用针刺一般的眼神补道:你若羞愧,那么我也身为术士,趁人之危,赶尽杀绝,手段卑鄙,岂不更无颜面做人?

    他笑笑又道:可惜,我不能错过这机会,错过了.就可能没有下一次的机会了。

    他顿了一顿又道:我也多么不想杀你,跟你多学一些占卜相学。

    李布衣一笑道:这是命也。

    鲁布衣道:人努力不及之处方才是命,你已认命了?

    李布衣眼神明亮清澄:我仍在努力。

    鲁布衣大奖道:好!好!我在努力杀你,你在努力不死!就看命里如何安排了!

    忽听后头传来一个声音道:他不死。

    这声音响起的同时,鲁布衣和土豆子已感觉到吊桥的震荡。

    鲁布衣立即回首。

    土豆子却没有回身。

    他仍钉着李布衣和傅晚飞,以防他们趁虚出击。

    他们师徒二人早有默契,配合得天衣无缝。

    鲁布衣回头,就看见一个人,拿着一柄小组伞,在迷雨中自吊桥走来,伞下看不清楚面目。

    但鲁布衣却知道来人是谁。

    他目光像针一样冷酷、狠毒,瞳孔收缩,一字一句地道:你没有死?

    张布衣道:我若死了,岂不是比没有死更可怕?

    鲁布衣恍然悟道:我忘了你手上有一柄伞。

    张布衣道:而且那只是崖边,我的伞逆风而降,卸去急坠之力,只要认准落脚之处,未尝不可以在半途稳住身形。

    鲁布衣拍额叹道:能在掉落深崖时心不乱以求生,我很佩服。

    张布衣沉声道:下去倒不难,只是上来颇费些时候。他在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已迅速接近鲁布衣的处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