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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册 一

    癞头王九道:好弟兄,王九忘不了你们,每人拿个十余两银子是一定有的,现在快把这小子捆起来。

    阿玉这时已知道了是甚么事情,抬头一看,只见屋子角落里,有个人被捆著手脚,用布扎著嘴巴,原来是那收容他们的妇人。

    那癞头王九一双色淫淫的眼睛,只顾溜在张婷脸上,这时再也忍不住色迷心窍,伸出毛茸茸的右手,从阿玉头上伸过,想摸张婷的脸蛋。

    阿玉这时正是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四肢微一用劲,那三个用力捺住他手脚的大汉,全部哎呀大叫,被震得踉跄后退噗通

    连声地跌在地上,哇哇大叫。

    癞头王九还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猛觉伸出去的右手被人捏住,就像一把大铁钳似地钳著他的手腕,捏得臂骨都发出响声。

    这一下疼得他屁滚尿流,不由得叫声:我的妈呀。人便险些疼晕了。

    阿玉唯恐惊动张婷,手上减去力量,慢慢地坐起身来,但仍然捏住癞头王九的手臂。

    癞头王九惊魂稍定,连忙哀求道:好汉爷饶命,小人实在该死,冒犯大爷

    阿玉并不回答,却见那些爪牙们都捏著屁股,一溜烟走了,他一把提起这王九,走出房外面来。

    阿玉随手在癞头王九胁下一点,那厮便浑身瘫在地上。

    他回身进去替那妇人解开,那妇人低声道:大叔,你千万别弄伤那癞头他是魔教里的人,在这邬家峪这一带,凶得紧哪!

    阿玉明白这妇人怕那癞头王九事后寻仇,眉头不禁紧皱,暗想道:我有心将此人废了,却怕他的党羽连累好人,只好便宜了这厮。

    当下答道:我不伤他,大嫂你可曾受伤?

    妇人连连摇头,阿玉转身出去,看看瘫在地上的癞头王九,忽然有了一个主意,便踢了王九一脚,喝道:你这厮起来,我有话问你。

    癞头王九本来全身瘫软,不能动弹,被阿玉一脚踢处,立刻恢复气力。

    知道他这一踢是给自己解穴,赶紧翻身跪在地上,不住叩头求饶。

    他心里知道方才人家是用点穴法,这桩事可不是像他这种人办得到的,只要人家指头一动,自己有十条性命也算完了,教他焉不惊?

    阿玉道:你想死还是想活?

    王九忙叩头道:小的想活,大爷你手下开恩。

    阿玉当胸一把揪住他起来,狠声道:便宜你的狗命,立刻去备一匹好马给我,要快,我和生病的妹子要赶到别的地方去。

    阿玉说完,倏地在他胸前戳了一指头,戳得他一阵剧痛,历久不息。

    王九抚著痛处,惊道:这次你又点了我甚么穴?

    阿玉冷笑道:死穴。

    王九一下子脸色发白,手足发软,几乎栽倒。

    阿玉道:你放心,暂时还死不了半个时辰之内你备马回来,我再替你解开死穴。

    癞头王九双手掩著胸前被戳之处,脸色发青,不叠口地道:小人晓得了,马上就回来,大爷你且等一会儿

    阿玉脸色一寒,道:去吧!

    轻经一推,王九站立不稳踉跄后退,一屁股跌坐下地上,再爬起身来,竟自一溜烟地奔向山坳

    身后微有声响,阿玉回头,见那妇人畏怯怯地站在门边。

    他又摸出一锭银子,走过去给她,道:我马上要离开这里了,大嫂你放心,那厮绝不敢来找你麻烦。

    那妇人疑信参半地点点头,揣起银子。

    阿玉也不管她,走到屋里将床单撕成两条布带,将张婷连人带被的捆住。

    他没有将张婷面庞盖住,为的是不让她气闷。

    张婷依旧没有清醒,待了不久工夫,耳中听到马蹄敲地之声,忙出屋一看,不由得赞道:好马!

    癞头王九翻身下马,谄笑道:大爷好眼力,这马是这山坳里第一好马,脚程又快又稳,等一会儿大爷便会知道了。

    忽然看到那边路上,好几个人正急急奔来,阿玉抱起张婷,脚下一点,轻飘飘地飞起来,落在马背上。

    癞头王九脸色忽青忽白,这时见他的身手如此,不敢则声,连忙递过马缰。

    阿玉从未骑过马,但他身手不比寻常,在马背上夷然自若,一手抱著张婷,一手抖缰,胯下骏马低嘶一声,迈步向前癞头王九急忙喊道:大爷还没有替小的解开死穴哩。

    阿玉轻扬丝鞭,笑道:我哪里点你死穴来?你给我骗啦。

    那边路上的几个人都站立在路旁,阿玉昂然催马走过去,一个家伙赶快别转脸,不敢和他对目光,他料得定是适才逃走的人去引救兵来,见他没有动静,便不理会。

    可是其中一个人看见了张婷的脸,忽然惊讶地啊了一声,急走两步,倏地伸手拉住马口嚼环,大声问道:喂,这姑娘是谁?

    阿玉剑眉倒竖,原来此刻他最憎别人侵犯到张婷,他低叱一声,道:她自然是我的人。

    那人的表情变得十分奇怪,道:怎么会是你的人?

    阿玉按捺不住,口中喝道:滚开!

    随著这声喝叱,手中马鞭嗖地一抽,正抽在那人手上,那人疼得叫一声,松手退步。

    旁立几个人之中,一个忽掣出利刃,扑将上来,口里骂道:小子你敢打人?下来!

    阿玉看也不看,手中皮鞭又是吧的一声,正好卷在那人前臂。

    他内劲一发,皮鞭抖处,只见那人轻飘飘地飞起,从他头上掠过叭达一声,摔在田里,手中利刀也撒了手,竟爬不起来。

    方才捋住马头那人,一看之下,吓得瞠目呆立。

    阿玉这时才冷笑连声,双腿微微用力,那骏马长嘶一声,立地撒开四蹄,绝尘而去

    ※※※※

    阿玉并没有把这回事搁在心里,只惦记著赶快到蛤蟆谷设法找到那碧玉金线蛙救治张婷。

    他紧催马走著,可是又不敢太快,因为他究竟全凭本身武功来骑马,对于驾驭之术完全不懂。

    这样走了两个时辰,只不过走了九十余里。

    这时前面有个市镇,人烟甚密,他看看怀中的张婷,却见她眼睛微动,赶快勒住马匹,嘴巴挨到她鬓边叫道:张婷

    张婷忽地睁开眼睛,晌午的阳光刺得她眼睛疼痛,赶紧又闭上,无力地道:阿玉是你么?

    是的,是我,你觉得怎样了?我们如今求仙丹去,准保把你治好,你听见我说话么?

    她困难地点点头,忽然呻吟道:我全身好痛苦

    那鼻息也变得粗大沉重起来,阿玉猛吃一惊!记起那大夫的话,连忙游目四顾,看到路左两丈远处,有一片密密的竹林,便猛抖马缰,疾驰到竹林边

    抱起张婷,纵身下马,顺手把马缰缠在一根竹上,匆匆钻进竹林去

    ※※※※

    在竹林深处,他四下张望,找到一处较宽坦和背风之地,放下张婷,赶快解掉布带,打开棉被,只见张婷双手握拳,微微颤抖,面容显得十分痛苦。

    他不再迟疑,解开张婷的衣服,再解贴身亵衣,鼻端隐隐嗅到兰麝般香气

    阿玉不是完全没有经过人道的楞小子,他在幽洞之底与梅洁洁快乐过无数次。

    在九固山寨与吕金花同练奇功的两三个月里,日夕耳鬓厮磨,恩爱逾恒,肌肤之亲也不知多少回了

    此刻竟也禁不住脸红心跳,血脉贲张,手足发抖

    急切间竟解不开那亵衣,张婷痛苦的面容使他勇气陡增,指上暗中用劲,疾地一割,那亵衣分作两边,一个凝脂般雪白的胴体,尽入眼底,两团新剥鸡头肉兀自摇颤不已。

    阿玉强自压下紊乱的心情,认准穴道,双手分按左乳内侧的锁心穴和右乳下侧的归玉穴。

    触手处,但觉温馨柔软,滑不留手。

    这时他不敢心神旁鹜,深吸一口气,将本身盈虚奇功由两手心传出,轻轻揉摩。

    只听医生之言,不知有效无效?只得继续在内力上加劲,一面注意著张婷的反应。

    果然不久之后,张婷面上渐渐消失了痛苦之色

    他心头大慰,跟著又把手掌移到小腹处的血仓和气海两穴,摩娑了好几下,张婷便呀地吁出声来。

    阿玉忙问道:你现在觉得好些儿吧?

    张婷困惫地答道:方才差点透不过气来,心中直是发昏,现在好得多了,啊

    她忽然发觉自己衣服都被解开了,阿玉的双手像火一般炙热,正在她小腹间推揉著。

    禁不住又惊又羞,一股难言的滋味,使她话也说不出来。

    他此时立刻收手,赶快用外面的衣服替她掩住裸露的身体,面红耳赤地嗫嚅道:这是一位大夫教我做的你别生气

    张婷也自玉面绯红,轻轻闭上眼睛,没有答话。

    她自己也是个练武之人,知道他是在给自己按穴输功,为了疗治伤势自然不能避嫌,只是彼此面面相对著终是害羞。

    阿玉耽忧地看著她,半晌问道:你在怪我么?

    只见她微微摇首,却闭上眼睛,道:我很困啦

    阿玉动手替她盖好被,道:那你就睡吧。

    张婷哪是想睡,只是害羞不过,故意说的。

    她是个女孩儿家,此生破题儿第一遭裸露娇躯呈现人前,任她杀人不眨眼,此刻也是羞得抬不起眼皮来。

    她在痛苦之后,忽然全身舒畅,不知不觉的睡著了

    在梦中也不由得浮起笑容

    阿玉守候了好一会,见她真个睡著,却是笑靥生春,美艳如花,脑海中但觉迷糊一片,情不自禁伏下身躯,经经地吻在她朱唇上。

    倏地耳中听到一声喝叱,声音低沉,随著那喝叱之声,暗器嘶风已到了后脑。

    本来要避开这一暗袭甚是容易,只是若一闪避,这暗器便会打在张婷面庞上了。

    阿玉此刻从温柔乡中惊醒,危机一发之间,哪有考虑余地,只好猛运真气,封闭穴道,微微长身,避开后脑致命之处,准备用背上肉厚的地方挨这一下。

    只要不是毒药暗器,便无大碍。

    那暗器带起嘶风之声,将要打到,忽听轻微一响,就像灯花爆开时的声音一样,那暗器已经从侧面飞过,打向光滑滑的青竹上,余劲未衰,滑向别的竹杆上,激起十数声清脆的回响,原来是支钢镖。

    阿玉暗中奇怪,是谁人会在这危急的当儿出手相救?回首看时,却见后面两丈左右,分立著两个人。

    他从暗器发的方向,推知放镖的是那正当出路的人,这人长得极为结实,四四方方的脸形,透出有点鲁钝的样子。

    在左边的人,便是后来出手用一种体积较小的暗器,把钢镖打歪救了自己的人。

    阿玉感激地打量他一眼,只见他中等身材,瘦削的脸上露著精悍的神色。

    这人正拿眼睛瞧著正面站著的那个人,用责备的口吻道:陈老四,你总是这么鲁莽,要伤了她怎办?

    陈老四被这人责备后,似乎领悟了他的意思,一边向阿玉这边走来,一边答道:郝三,你说得对,我一时糊涂啦,谁教我生气呢?

    阿玉这时反而有点糊涂了,照理由推想,那后来出手相救的郝三,不应该和暗袭的陈老四是一路,但听郝三的话,好像不想伤害自己,这样便不是敌人了,但陈老四又为甚么生气呢?

    这两人一左一右走将近来,那郝三面色阴沉,戟指道:光天化日之下,干得好事,你把命留下吧。

    阿玉倏地起立,指指地上的张婷,沉声道:好呀,你们是冲著她来的,是不是?

    那郝三道:你猜得对,我们要留下她,但也要留下你的狗命。

    陈老四这时呐喊一声,双拳一抡,向阿玉攻来。

    阿玉见这人的拳式,竟是少林的伏虎拳,不敢小觑这莽汉,双掌一翻,使出百禽掌法中精妙绝招登虎望月右掌前伸,封住猛烈攻势,左掌伸缩未定,随时变化伤敌。

    他掌力封处,那莽汉陈四竟吃不住,脚步一浮,身形不定。

    阿玉左掌一翻,陈四随手便倒,一跤跌在地上。

    郝三猛吃一惊!没有立即进攻,用一种奇怪的江湖帮会的切口,向他说了几句,阿玉哪里懂得,只瞪眼看著他。

    郝三见他不懂,弯腰在腿帮上一探,拔出两柄尺许长短,精光耀眼的手叉子来。

    倏地舞起刀花,扰乱敌人眼目,跟著刃挟风声,两柄手叉子,一上一下,迳向阿玉身上刺去。

    阿玉寸步不移,待得刀光及体,蓦地收胸吸腹,上半身便退后半尺左右,双手展开盈虚奇功中的盘字诀,指上运力,闪电般一抄。

    郝三第一下出手,招式已是用老,这时急忙撤回手臂,但不及,猛觉双手一疼,两柄手叉子都到人家手里去了。

    接著被一股大力一托,不由自主退了四、五步,却没有受伤。

    阿玉把夺来的叉子随手一掷,插在郝三面前地上,喝道:念你替我挡开暗器,这番饶了你们,快给我滚!

    陈老四也没有受伤,早爬起来,这时待郝三拔回地上的叉子,两人便狼狈逃走。

    阿玉却怕那匹马被他们牵走,更不迟疑,伏身抱起张婷,施展出蝴蝶穿花的身法,左一闪,右一闪,刹那间便走出密密的竹林,竟抢在郝三、陈四两人头里。

    那匹骏马无恙兀立在原处,阿玉足尖一点,飞上马背,把马缰扯回手上,头也不回,竟向市集处驰去。

    郝三、陈四两人被他那神妙奇异的身法惊得呆住。

    郝三道:现在,我们怎么办?

    陈四道:总不能袖手不管追!

    ※※※※

    当阿玉穿过市集时,许多人都诧异地看著他。

    事实上他的确值得令人注意,怀中抱著用被包裹住的张婷,只露出乌亮细长的秀发,和美丽的脸庞。

    这样包扎著一个女子,自己本身却是个年轻的男子,哪能不教人啧啧称异?

    这许多诧异的眼光,使他浑身不安,便没敢在这市上停留,一迳穿越而过。

    出了热闹的市集,却后悔没有停下来吃点东西,也没有问蛤蟆谷在何处。

    幸好路旁有一座茶棚,买了几个馒头,喝了两碗茶,一面打听蛤蟆谷在何处?

    店伙再朝西指,那里隐约可见到一片山峦起伏阿玉不再耽误,匆忙跨身上马,继续赶路

    也在马背上吃了馒头充饥,策马不停奔驰

    他认定方向,一迳向西方进奔,也不管有路没路

    这一来,便走在荒山旷野之中了

    到了黄昏时,张婷早醒过来,精神略觉好转,便对阿玉道:阿玉,我们暂且歇歇,你说好么?

    阿玉诧道:就在这里?

    张婷道:被子卷得太紧,我热得难受,我说,只下来歇一下立刻就走,好不好?

    阿玉连忙答应道:好,我们在那里草地上歇息一会。

    策马缓缓走向那块草地上,把张婷抱下马来,放在柔软的草地上。

    张婷两臂一伸,把被拨开,娇惫地坐起来。

    一阵山风吹过,当然舒服多了

    山风突是转强,她身上的外衣忽地吹开,袒露出雪白胸膛,张婷不觉娇羞著急忙掩住,暗里机伶伶打个寒噤。

    阿玉后悔道:方才忘了替你把衣服掖好

    张婷羞红盈颊,微嗔道:不许你说,我不要听

    阿玉微笑住口,张婷又道:我的头有点晕,你坐过来,让我靠著

    阿玉挪过来,伸出臂膀围拥著她,张婷轻掠云鬓,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这时夕阳西坠,把半边天都染红了,归鸟阵阵在空中鼓翅掠过,四下没有半点人声,也没有半点人影。

    这寂静广大的地面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好像这宇宙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他们都欣幸此刻不致被别的事物所打扰,那将要西沉的夕阳,归飞的宿鸟,天边隐隐的青山,漠漠轻烟笼著的坪林

    张婷那双黑白分明的俏眼慢慢地移动著,终于落在他的面上,两个人的眼光彼此接触著,在探索对方心底的秘密,流露出各自心中满溢的情绪。

    张婷低声道:我们到最遥远的天边去,那里没有人认识我们,也没有人打扰我们

    阿玉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张婷的眼睛里一片柔情,流露出梦幻般的光芒,经轻地继续说道:

    我们到山明水秀的南方去,用那七彩灿烂的岚漳织成最美丽的渔网或者我们到北方大漠去,每天骑著巨大的骆驼,住在圆圆的蒙古包里

    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孩,又这样赤裸的表达爱意,任何男人都应该有幸福的感觉,阿玉的心中却在滴血。

    她是西天无回谷的一凤无回谷与自己正有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一旦正面与无回谷遭遇,张婷会如何自处?

    张婷却没有想到这些,只是深深沉浸在幸福的河流中,虽则也许仅是短暂的时间,但美妙的一刻却可以凭著记忆而永远存在,直到生命结束之时

    阿玉抬起头,张婷却把面庞埋在他的胸膛里

    又过了许久,阿玉道:今晚恐怕要在旷野里露宿了。

    张婷轻轻扭动,低声道:我不怕

    忽然远处有几声犬吠随风传来,阿玉凝视侧耳,听了一会,道:我听到那边有犬吠声,大约有人居住在那里。

    张婷挺直身躯,道:你去瞧瞧。

    阿玉起来,眼光到处,犬吠声音的来路,正好有一片树林挡住,便展开身法,几个起落,已纵到林边。

    找著一株最高的树,倏地一鹤升空,掠起三丈,左足一踏树枝,又上升三丈,这样再来两下,便到了树巅。

    他提气经身,附在一枝细小的树梢上,随风摇摆著,四下凭眺。

    张婷在下面看到他这种绝顶轻功,不由得也暗中激赞,自叹弗如。

    阿玉眺望了一会,便从树巅跃了下来,到张婷身旁,道:大约里许外有一座庵庙,好像隐约听到钟磬之声,我们到那里去求宿,你道好么?

    张婷点头道:方外人与人方便,定不拒绝。

    当下阿玉仍然用被包著张婷,一同上马,直向那座庵庙。

    ※※※※

    只半盏茶工夫,已到了目的地,却是一座尼庵,山门紧闭,上面写著「慈云庵三个大字。

    阿玉催马来到山门切近,勒定那马。

    伸手用马鞭敲那山门,歇了一会工夫,里面起了步履之声,接著「呀的一声,山门打开来,却是个中年女尼。

    女尼看到门外一个少年男子,骑在马背上,怀中还抱著一个用被包著的绝色少女,在暮色苍茫里,这情景未免可怪。

    阿玉说道:师父,请你行个方便,让我们借宿一宵。

    那女尼神色惊疑地看著他,没有回答,阿玉又道:这是我的妹子,她身上有病。

    张婷这时向女尼微微一笑,细声道:师父,请你方便则个。

    那女尼像被张婷的笑容迷惑住,当下道:出家人慈悲为怀,施主们进来吧。

    阿玉高兴地应一声,脚下甩蹬,抱著张婷跳下马,走进山门。

    女尼替她牵马进来,原来这慈云庵地方不小,前后共有四、五进。

    院子种满了各种花草,剪割得十分整齐,右边有莲荷小池,池中一块石上,雕著一尊观音,手中持著的净水瓶喷出一股清泉,约有丈许高下,那喷泉落下时化为丈许大的圆形,纷纷洒落小池中。

    左侧靠山墙边有一条小石路,直通往后面。

    女尼道:施主们先往庵堂落座,小尼先安顿这匹马。

    这时他已来到庵堂前,但见香烟缭绕,神灯半明,迎面黄幔里供的是观音菩萨。

    阿玉张望了一下,便走到左壁下一张八仙椅上,把张婷放下。

    一阵步履响处,在厢房走出一个妙龄女尼,看见庵堂的两人,不觉愕然止步。

    阿玉忙道:小师父,我们是过路借宿一宵,蒙那位师父应允,著我们在庵堂稍候,她先去安置好那匹马。

    这妙龄女尼仔细地打量了他们几眼,便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们若是借宿一宵,极是方便小尼法慧,是这慈云庵的住持,敢问施主贵姓大名。

    阿玉见这女尼甚为年轻,而且长得相当标致,心中暗生好感,施了一礼,答道:在下阿玉,这是舍妹,她身上带著病,不能和师父行礼。

    法慧女尼听了,看看张婷面色,只是略带疲倦之色并无病容,虽然觉得奇怪,却不追问。

    这时那中年女尼来了,法慧女尼道:妙云,你去叫她们做些食物,让施主们果腹。

    妙云领命去了,法慧又对阿玉道:施主,后面房间里有床铺,最好把令妹移进去。

    阿玉应声抱起张婷,随著那女尼去到庵堂后面

    ※※※※

    法慧带他走到一间房间里,说道:令妹今晚可以安置在这里,可是施主你却不能在这里,东厢那边另有房间。

    阿玉道:但我妹子有病,我得服侍她呀。

    法慧女尼不悦道:佛门净地,岂能男女同室?令妹贵体小尼自会派人服侍。

    张婷虽是觉得这女尼说得牵强,但看了她的神态口吻,宛如食古不化之流,固执已极。

    当下竟把入山门时疑惑之心去掉,道:玉哥哥,这里既有师父,你不必留在此地了。

    阿玉听张婷这样说法,便默然不语,那法慧女尼道:施主,小尼另外叫人煮些稀粥与令妹食用,施主你请到斋堂用斋。

    ※※※※

    他走到斋堂里,只这一会工夫,已弄妥二份素食,除了一盘素面之外,还有两碟素肴。

    法慧女尼待他坐下,便说:小庵没有好东西奉客,只在匆忙间弄了这两盘菜及面,施主莫怪。

    阿玉连忙称谢,女尼又道:这两碟菜,一是翠桃白菌,一是玄炉酥甫,是小庵拿手的菜式,请施主尝尝。

    阿玉如言一尝,真是鲜美可口,其味绝佳,不由得大赞起来。

    要知阿玉虽然不是知味之人,但对于素食却算是专家了。

    此地这时一尝之下,立刻知道这里的厨房手段极妙,于是满口称赞。

    而他所赞的话,都是十分内行中肯,更令法慧女尼心里受用。

    这女尼道:施主真个知味,小尼尚有自酿的百花露,还请施主品评。

    说著,便要命旁边一个小尼去拿酒。

    阿玉忙摇手道:多谢师父盛意,只是在下素来滴酒不沾,实在不会饮酒。

    法慧女尼神色一变,眉头稍稍皱住,勉强道:既然如此,也就罢了。

    阿玉低头吃著,并未看到她的神色。

    这时一个小尼捧著一盆汤进来,看到法慧女尼面上带怒,心中一惊!不留意被椅脚绊了一下,猛地失手,那盆汤摔在地上,发出极大响声。

    阿玉回眸一顾,见那小尼站在那里哆嗦,神态煞是可怜,料她害怕受责罚,心中不忍,回头向法慧女尼道:师父,请看在下薄面莫责罚她,在下愿意加倍赔偿那个汤。

    既是施主讨情就饶她这一遭,那汤盆所值无多,哪里敢要施主破费你还不过来谢谢施主。

    那小尼听了,如逢大赦,合十低首道:小尼净因,敬谢施主不罪。

    法慧女尼向另一个女尼道:妙莲,汤既被她打泼,还不再去泡一杯茶来奉与施主。

    那女尼应命去了,阿玉暗忖道:难得这位庵主如此款待,明早走时倒要重重谢她。

    阿玉吃完,那净因小尼也泡好茶来,阿玉接过,看见茶色微浑,另带一种异香。

    法慧庵主立刻解释,道:这松蒂茶有延年益寿的好处,施主可尽饮此杯

    阿玉深信不疑,慢慢把那杯茶喝完,起身道:庵主,可否让我再探视舍妹一次。

    法慧女尼连忙称是和他一同走回张婷的房间,却见张婷已另外换过一张干净的被,上半身用几个棉垫垫著,半坐半卧地躺在床上。

    张婷见他进来,不由自主地喜上眉梢,叫道:玉哥哥,你吃完啦?

    阿玉点头道:吃过了,烹调得极为精美,可惜你身子不适没有这等口福,你可曾喝了稀饭?

    张婷凝眸答道:我吃不下,只喝了半碗。

    阿玉忧虑地说道:不吃东西怎成?你现在觉得怎样?

    张婷颔首无语,他们两人情深一往,真情都在眉梢眼角间流露出来,那庵主法慧女尼看在眼里,没有作声。

    阿玉坐在床沿,停了一刻,便道:妹妹,若你身体不适时立即叫这里的师父找我,千万别耽误,我要回房睡了。

    说著,慢慢站起身来,却忽地身躯摇摇立不住脚,又坐了下来,一只手抚额道:怎么我觉得天旋地转哎!

    他话未说完,忽然向张婷身上一伏,无声无息,动也不动。

    张婷猛吃一惊!挺腰坐起来,眼珠一转,心中已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法慧女尼已经笑道:好一对金童玉女,你别惊慌,庵主不会伤害你

    回头向外面唤道:来人呀!

    两个长得壮健硕大的妇人,应声走进来,法慧道:把这男的抬出去。

    说完,又大声唤道:白虎真人来了没有?

    妙云正走进来,答道:真人已来啦。

    那两健妇走到床边,正要动手抬阿玉,张婷细细的长眉倏然竖起,眼含怒火,蓦地伸出玉手,闪电般扣著那先动手的健妇的脉门,向外一挥。

    只听那健妇啊了一声,硕大的身躯忽然飞起来,撞向另外那妇人身上,两人都一齐翻滚在地上,碰跌了许多其他陈设,只弄得房间里一片响声。

    法慧女尼和妙云两人不禁都大惊失色,急看张婷时,只见她玉面铁青,一只手抱著阿玉的脖子,一只手正探向怀中,似在掏摸甚么东西。

    这法慧女尼甚为机警,一拉妙云,纵出门外。

    张婷果然是掏暗器出来,这时见敌人已退,便把金针扣在掌心。

    歇了一会,张婷但觉浑身乏力,支援不住,一下子靠在背垫上,却仍是圆睁俏眼,提防那妖尼回来。

    再过了一刻,门外人影一闪,只听法慧妖尼道:白虎真人,你怎么现在才来?那小妞儿可真有一手!

    只听一个男子声音笑道:我的宝贝儿,你不也是名师之徒么?怎么这么胆怯?让我看看那妞儿有甚么本领?把你也吓了。

    说话的人倏然现身房门,却是个高大野道士。

    道士进尼姑庵,还唤这妙龄庵主宝贝儿岂不怪事?

    张婷估量著距离,暗忖道:若果在平时,再远也教他难逃我手,如今却要小心些,免得一击不中,那就费事了。

    于是仍然躺在软软的背垫上,不理那道人。

    这白虎真人原是南方的江湖巨盗,在南七省声名极盛,这时见张婷姿色绝伦,心中欲念大炽,可是他到底是个江湖人,依旧戒备著走进房来。

    张婷待他走到房中央,蓦地目闪异光,奋起力量,玉手扬处,十余支金针电射而出。

    白虎真人当她身躯微动之时,早已有备,此时一式铁板桥向后便倒,那十数支金针都从他身上飞过。

    这是因为张婷气力大亏,在身躯挺起发针之时,已被这恶道察觉先兆,故此躲过这一击。

    恶道哈哈一笑,挺腰立起,哪知张婷玉手一招,一丝金光急射而出。

    恶道手上拂尘一挥,只听啪的一响,那支金针正好打在精网铸成的拂杆上!

    恶道但觉手中一震,不由得浑身淌出冷汗,暗惊此女内劲之绝。

    要知张婷虽是诡计百出,先发出一蓬金针,使敌人闪避,之后,再把扣著的一支发出。

    可是打这种金针,全靠内力运在指掌上再吐射出来,她第二针发是发出了,却是强弩之末,哪里还能够取准认穴?

    白虎真人见她这时直喘气,不敢怠慢,赶过来拂尘一扫,拂上的柔丝已缠在阿玉腿上,腕上使劲,往外一抖,阿玉已被他摔在房中央,离开张婷卧榻十多步远。

    当恶道用拂尘缠住阿玉时,张婷芳心大急,奋起余力伸手去抓那拂尘,白虎真人右掌一起,向张婷手腕切下。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张婷已改抓为拿,骈食、中两指疾点敌人脉门。

    白虎真人心头一震,缩手不迭,饶他缩得快,也被张婷指尖扫著腕骨,疼得他险些叫出来,但到底把阿玉打床上拉下来。

    白虎真人急急退后,等张婷扑身过来缠斗,却见她只是不住喘气,没有动静。

    于是惊魂略定,忍不住哈哈一笑,大声道:法慧宝贝儿,你可进来了,把这小子抬走,这妞儿再也凶不了啦。

    法慧走进来,望著地上的阿玉,又望望歪倒在床上的张婷,道:真人,这妞儿身上有病,今晚怕动不得呢。

    白虎真人狠狠盯张婷一眼,道:不管怎样,今晚道爷也得染指,她死不了你尽管和那小子快活去,这里不用你管。

    法慧听了便弯腰去拉阿玉,张婷这时候心里极明白,只是浑身一点气力都没有,动弹不得,不禁大为著急。

    脑袋又直是发晕,就快昏倒。

    猛然房外屋上一声喝叱,有人大声喝道:长天一点碧

    声音飘进房间,张婷蓦地精神一震,竭力叫道:晓月五更寒!

    双方应答的是江湖切口张婷知道来了自己人,大叫道:喂,别放过他!

    那人在外面振吭大呼道:姑娘放心,他们一个都走不了,兀的那老道还不出来受死!

    竟然来了这妞儿的自家人?白虎真人拂尘一摆,冲出房外,口中呼哨连声,似在招呼他的同党。

    ※※※※

    一冲到外间,就见到对面屋顶站著两个人,正是郝三、陈四,手中都持著兵器。

    他仰面喝道:来者是何方好汉?若都是线上的,请下来好说话。

    一人怒道:谁跟你这杂毛野道拉交情,这上面地方宽敞,快上来纳命!

    原来这两个人是无回谷里的小头目,他们无回谷全都自视凌风,哪肯认是线上的人?而且此刻得张婷之命,不许放过恶道,更不能善罢甘休。

    他们要白虎真人上去,其实是调虎离山之计,敢情在这边屋顶另外伏著两个人。

    白虎真人方才分明听到他们用一种暗号,故此估量他们是线上的人,如今一听回答,他一生几曾受过这等恶语奚落,不由得怒火如焚。

    忽然这边屋顶也发出两声呼哨,知是自己的帮手来到,便叫道:你们都过对面,拾下那两家伙!

    只听屋后背上忽然激起刀刃碰击铿锵之声,一个操著南方口音的人叫道:这里伏著两个奸细!

    跟著又传来双方怒骂之声,对面屋顶两人这时见图谋败露,立地飘身而下,向这边扑来。

    白虎真人怒喝一声,拂尘一摆,迎将上去,就在露天的走廊处截住两人。

    那郝三使一双手叉子,陈三使一柄长剑,扑过来立即刀剑并举围攻老道。

    白虎真人的拂尘长约三尺,以及极细的合金丝搓成,刀剑都不能割断,专用以卷掉敌人手中兵刃,交手时甚为有利。

    这时拂尘横扫,拂尾去卷那柄剑,候得那使剑的一闪,立地掉转拂尘,以拂柄疾敲那使刀的手臂。

    这两人猝不及防,差点便吃了亏,使鬼头刀那人急急退出撤刀,才避过这一下。

    白虎真人见敌人不过尔尔,傲然一笑,展开秘传的铁拂三十六式一柄拂尘上下挥霍,拂尾乱舞之中,那支一尺多长的拂柄就变成点穴用,找寻敌人身上大穴。

    只见使剑的陈四忽然退开,剩下使双叉那个郝三,也展开一路怪异叉法,但见他指左攻右,劈上砍下,身形甚为滑溜,一时之间紧紧逼住白虎真人。

    陈四正想乘隙救援张婷,哪知前面人影一闪,两个持剑的尼姑挡住去路,正是法慧和妙云两人,这时她们已全身裹扎得俐俐落落,可以尽情与敌缠斗。

    他用剑尖一指,嗤笑道:你们也是使剑,正好和大爷我玩玩。

    法慧低叱一声,剑诀一顿,一招飞鸟寻枝疾然一剑刺来,竟是越女剑法的招数。

    陈四不料这女尼会使这等上乘剑法,吓了一跳,挥剑架时,法慧已把长剑一绞,化为老猿坠树摇剑攻入。

    陈四脚下用力,斜刺里一窜,怒叫一声,原来已被法慧挑破左臂,汩汩地流出血来。

    陈四立地回身扑来,手上长剑一挥,也自使出一路怪异剑法,就像那使刀的招数一样,专门以虚为实。

    而且剑路迥异,初看像是乱刺乱砍,其实却大有法度,极为厉害。

    法慧的越女剑火候尚浅,禁不住这人怪招叠出,便不住后退。

    妙云看见法慧不敌,也挺剑上来,堪堪将那人暂时敌住。

    ※※※※

    这外面舍死忘生地拚斗著,房内的张婷已昏倒过去

    阿玉仰躺在房中,动也不动。

    这时忽然一个人闪进来,一直扑向地上的阿玉,原来是小尼姑净因。

    只见她急急忙忙地将手中两粒药丸,塞在阿玉嘴里,便又惊惶地跑出房去

    片刻间,那两粒药丸在他口中化开,随著津液流入腹中

    阿玉终于呻吟一声,慢慢睁开眼睛来,定一定神,发觉蹊跷,猛然从地上坐起来。

    他虽然稍为觉著头晕无力,但此刻却急急地望向床上,只见张婷仍然躺在高高的背垫上,并无异状,只是双目紧闭,脸色泛青。

    阿玉心里稍慰,忙走到床前。

    外面杀声、骂声阵阵传来,使阿玉一怔!这尼姑把我蒙倒,如今却在厮杀,想是她们自己人火拚。

    他此时气力未曾完全复元,这处再耽待不得,还是走为上著。

    阿玉决定了,便不理会外面是甚么人在拚斗,举目四顾,只见左面一扇雕空玲珑木格的门,门上光滑滑的并没有栓锁之物,却是严闭著。

    他忙将张婷用被裹好,抱起走向那扇门。

    只见那边房间人影一闪,定睛看时,原来是净因小尼。

    她面上带著惊惶之色,急急来替阿玉开门,原来这道门从那边栓著的。

    阿玉走过去,净因小尼指著后壁一扇窗子道:施主你从这窗子出去,沿著暗廊一直走,便可到后园那后园靠墙边有一间马厩,你的马便在那里,只是后园那扇门是半尺厚的硬木制成,用大铁链锁住,怕出不去。

    阿玉认得这小尼是那失手打碎汤盆的小尼,料她不会骗人,便谢道:小师父好心,希望菩萨会保佑你。

    净因小尼合十道:佛祖慈悲保佑,施主一路平安

    她说完,立刻转身溜走。

    阿玉用手肘一撞窗门,跟著跳了出去

    ※※※※

    外面果是一道暗廊,他展开脚步,急如流星直扑向后园。

    幸好这廊上一个人都碰不到,走出一个拱门便是后园了。

    他得著净因指点过,便直奔向后园靠墙那排屋子,果然是座马厩,再游目看时,马厩旁边后园墙上有一扇大门,门上除了用一支粗粗的方木闩住外,还有好几个铁环钉在门上,用一条铁链穿过锁住。

    阿玉走过去,腾出一只手去摸那锁头,估量自己无法扯断,心中不禁烦躁著急起来。

    他把张婷放在地上,好在是用被裹住并不妨事,自己便动手先把横嵌的长木托下,然后双手抓著锁的铁环,坐马运劲,用力一扳,只听吱吱连声,这两个铁环移动了一点。

    这门上一共钉著七、八个铁环,他忖道:即使能够把这些铁环都拔出来,我的气力都消耗完了。

    于是焦躁起来,忍不住一掌打在门上,只听暴响一声,那门纹丝不动。

    声响过后,远处有人大声问道:是谁在那里呀?

    阿玉大吃一惊!但接著又敲一下脑袋,自己骂自己一声,疾然伸手把腰上的绕指剑撤下来。

    原来他一时著急匆忙,却把背上插著的绕指剑给忘掉了。

    只见在这黑暗的角里,青光连闪呛呛之声过处,门上的铁环、铁炼都被他削个粉粹,随手一推,那两扇半尺来厚的木门应手而开。

    他立刻将剑还匣,正待到马厩去牵马,忽地几道黄光射过来,把他照个一清二楚!

    跟著一锣声一响,几个人扯开喉咙叫道:有贼,有贼!

    都是女声,一定是庵里的尼姑,在黑暗中更觉尖锐刺耳。

    又听一个女人叫道:啊,是那借宿的,他逃走啦

    阿玉目前的气力未曾恢复,又要抱著个张婷,不宜动手,且逃走再算吧。

    抱起张婷夺门而出,前面不远黑压压一片大林子,他微笑一下,急奔过去,钻入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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