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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

    一天一夜的将息,孙敬之体力恢复了

    第二天早上,在客栈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早餐,精神奋发的带着谢小褒离开客栈。

    谢小寰如倚人小鸟的随在孙敬之身旁,也不问孙敬之去哪里,她是抱着嫁鸡随鸡的观念,孙敬之到哪里她便去哪里。

    她浑身懒洋洋的,提不起一点劲,所以什么话也不愿意再说。

    出了小城,孙敬之发觉有人暗暗跟踪

    侧首向谢小寰望去,她好像一无所觉

    孙敬之看她,她便也痴痴回望着他。

    孙敬之道:咱们被别人盯住了梢!

    谢小寰嗯了一声道:是谁啊?

    问的漫不经心,等于没问,孙敬之道:不知是哪方人马?既有狗胆跟踪,得给他们颜色瞧瞧!

    正好前面是排密林,并无通路,孙敬之牵着谢小寰故意走了进去。

    显然跟踪的人死死跟定了,他们见走进密林内,也不管江湖人物逢林莫人的忌讳,跟着掠身人林。

    哪知这一会工夫,林内失去孙敬之。谢小寰两人的踪影。

    跟踪的人一色青衣大汉,他们正在张惶失措,四下游视之际,孙敬之从天而降,落在他们中间道:朋友,是找我孙某人么?

    那几名青衣大汉见孙敬之满面怒色的从树顶跃落,他们知道孙敬之的厉害,齐都变了脸色;不知如何应答?

    一看他们胸前又各都绣着飞鹰,孙敬之冷笑道:原来是姓屠的要为儿子报仇,待我送你们回老家!

    青衣大汉们脸色更惊!只当孙敬之要送他们归天,立即蓄势防守。

    此时孙敬之功力大进,绝非当年吴下阿蒙,探掌向二名胸绣银鹰,类似头领的青衣大汉抓出。

    那人倒也滑溜,一闪而过

    孙敬之不料他们身手竟是不弱,一声大喝,展出上乘掌法,如穿花蝴蝶,游身青衣大汉之间,只见他每掌抓出皆不落空,抓一个,丢一个,顷刻将十余名大汉全数丢出林外。

    孙敬之大步跨出密林,昂然而立,喝道:要送死去叫屠百练自己来,你们再敢跟着,小心少爷砍掉你们狗腿!

    这些可怜的门徒,跌跌撞撞的爬起,虽然被孙敬之的身手吓坏,却不敢逃走。

    孙敬之顿脚喝道:滚,快滚!谁跑的慢,我就失砍他的腿!

    飞鹰门大汉们实在胆寒,但又不能放弃跟踪的任务,只慢吞吞的向后退走。

    孙敬之见状大怒,正要朝一名退的最慢的青衣大汉出手,忽闻谢小寰笑道:老公啊,何必跟我的徒弟们生气!

    谢姗姗走出密林,她同孙敬之离开那家客栈时,有人认出是她,见她出面,胆子壮了些,抱拳躬身道:弟子们参见谢姑娘!

    原来谢小寰传了飞鹰门弟子将近一年的武功,等于是他们的师父,是以自称弟子。

    又因这谢小寰实在太年轻,称她师父实在不对劲,只能勉强以谢姑娘三字相称。

    谢小寰嗯了一声,道:谁叫你们跟来的?

    这名银鹰大汉道:谢姑娘单身与十不道姑约斗,屠掌门放心不下,命咱们暗暗跟随!

    谢小寰笑道:难不成我还要你们保护么银鹰大汉尴尬一笑,道:弟子们只是略尽心意,前后共有一百人,暗中跟随,倘若谢姑娘有险,咱们自当尽力救援!

    谢小寰道:除了你们,余下的人呢?

    银鹰大汉道:咱们今日早晨见这位孙公子与谢姑娘出现,我们不知孙公于是敌是友?所以不敢冒险唐突,分成两批,一批押后,咱们这批先跟随,倘若见孙公子对谢姑娘不利,弟子们前后会合,尽力援救!

    后面又一批人,十余匹快马赶到,他们见谢姑娘无恙,齐都下马参见,神态极为恭敬。

    谢小寰道:你们回去吧,此次约斗十不道姑,极为不利,所幸有孙公子救助,毫无惊险,你们回去跟掌门说,我跟孙公子远游,短日内不会回到济南,至于金蜂门,武功大盛,声威远非昔日可比,计划暂且按下,容后再说!

    银鹰大汉道:谢姑娘与孙公子远游,可需良驹代步?

    谢小寰笑道:正缺坐骑,有良驹代步最好不过!

    孙敬之却插口道:我们不但须要坐骑,而且须要一辆车!

    谢小寰服珠一转,接口道:对,要一辆宽敞舒适的篷车,食物美酒,被褥寝具,换洗衣服,一应俱全

    银鹰大汉脸色大变,嚎懦道:仓卒之间,哪有这么多东西谢小寰瞪眼道:你死脑筋呀?你不会派快马到前面城镇去办妥,再设法赶上我们?

    银鹰大汉这才恍悟,一面派人策马飞驰而去,一面又从马队里选了一匹纯黑,一匹纯白的千里驹,亲自牵过来。

    孙敬之也不客气,跃上那匹纯黑的千里驹,等谢小寰坐上那匹纯白的千里驹,两人一带马逼,并辔缓驰。

    一百多名飞鹰门弟子分列道旁恭送,直至孙、谢二人渐去渐匹

    ***果然不多远路,就见一辆又高又大,又宽敞的四骏豪华篷车,从后面追了上来,竟是那名银鹰大汉亲自驾车。

    谢小寰笑道:如果我要你跟我们当车夫,你可愿意?

    银鹰大汉立刻点头道:愿意!

    谢小窒又道:可是你胸前这头老鹰,太刺眼了

    银鹰大汉二话不说,伸手一撕,银鹰应手而落,胸前却露出个大洞。

    谢小寰又笑道:我们有时会骑马,有时会坐车,难免会卿卿我我,情话绵绵,说些私低下的话

    银鹰大汉立刻张口结舌,啊啊呜呜,一面指着耳朵,用力摇手,示意自己是个聋子!

    谢小寰不禁被他逗得笑了起来,妙目一眨,道:什么都好。只不知驾车技术如何

    话未说完,他摹地一抖疆绳,大喝一声:咄!

    那四匹骏马同时扬蹄举步,疾奔而出。

    四马共十六蹄几乎步伐一致,力量用得平均,速度自然大增,片刻间就奔得那篷车几乎四轮离地,卸空而行!

    摹地又是一声大喝:得儿!

    那四匹急速奔驰中的骏马,立时二前二后,在这条不算宽敞的官道上,以间不容发的差距,硬生生调转回头

    篷车仍从疾速奔至,直到谢小寰。孙敬之二人面前,这才急然煞住

    待得篷车完全静止,那车门恰好停在二人面前,毫厘不差!

    四骏马仍在扬蹄喷气,打着呼咯,刨着尘土,似乎刚才跑的还不过痛,想要再全力冲刺一番

    谢小复望着那青衣大汉笑道:看起来你的驾驭之术是及格了,只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如何称呼?

    青衣大汉向自己手中马鞭指指,道:小人为姑娘驾车洗马,早就忘了姓名,就以此相称吧!

    谢小寰咯咯笑道:姓马名鞭?这倒有趣

    孙敬之想不到此人居然谈吐不俗,心下甚喜,不由惜才之心大喜,见他腰悬长剑,笑道:马兄的剑可否借我一用?

    马鞭一跃下车,摘下长剑,恭恭敬敬,双手捧上。

    孙敬之道声:马兄注意看了!

    马鞭抬头一看,只见孙敬之右手指天,左手握剑指地,正是钱家六十四招剑法中的第一招起手式。

    随即口念着剑诀,左足金鸡独立,右足横着平伸,左手宝剑反正身后指着右耳,白阴式转为阳式,合成一招

    谢小窒武功已是高手境界,一眼瞧去,竟是大感惊异,目瞪口呆。

    飞鹰门一向以剑为主,这马鞭之是银鹰高手,立刻看出这一招变化莫测,威力无穷!

    只见孙敬之又口念剑诀,缓缓再使一次

    马鞭知他有心传授武功,立刻全神贯注,努力记住。

    一招使完,孙敬之将长剑掷还给他,笑道:能领悟多少?就看你的造化啦!

    然后他牵了谢小寰的手,一同登车

    车上果然食物美酒,被褥寝具,换洗衣服,一应俱全

    ***一路上,小俩口时而并辔而行,恩恩爱爱,时而倚偎在车内,一面共练凝玉功享尽灵肉交融的乐趣,一面又说不尽的情话绵绵

    谢小褒享尽了他的温柔体贴,只觉得前面所受的折磨,已经值回票价,终于主动开口道:你不是要追查陷害令尊的仇人么?

    孙敬之等的就是这句话,接口道:你肯告诉我么?

    谢小寰道:杀害令尊的是七大剑派的高手,设计陷害令尊的罪魁祸首却只有两个人

    孙敬之激动道:是谁?

    谢小寰道:一个是我师父金蝉仙子另一个就是你们金蜂门的主人钱公亮!

    孙敬之微微一怔!道:钱公亮?他为什么要陷害家父?谢小寰道:钱公亮恨他妻子不贞,而我师父则是记忆令尊盗取了她的寒心铁令,两人凑在一起,于是设下一条毒汁!

    孙敬之道:什么毒汁?

    捌、衰道:钱公亮想霸占令尊的地位、产业,不惜接受我师父的建议,用他妻子做了陷害令尊的牺牲品

    孙敬之大吃一惊!道:真的么?

    谢小寰点头道:我记得我师父说过,那年令尊还是金蜂门的掌门,还是武林盟主,因为要给你做周岁,广下武林帖,宴请各方武林豪杰,向天下英雄正式宣布,承认你是他的儿子!

    孙敬之听出话中症结,追问道:为什么要正式承认?

    谢小寰道:你忘了么?你母亲是个出了家的道姑!

    孙敬之想起莲花峰后山眼镜洞内可怜的母亲,恨声道:那又有什么不对了?

    谢小寰道:可是社会风气就是那样一个正式出家的道姑,竟然跟人生下了儿子

    孙敬之道:那又有什么了不起?我跟十不道姑她们,不是个个都

    谢小寰道:那不一样,十不道姑她们都没有正式出家,她们也根本算不得真正的道姑,只要她们把那一身衣裳脱了,谁也管不着!

    孙敬之只能长叹。

    谢小寰又道:那时候一个道姑生下了你,却使得你爹不便公开相认只到了你满周岁时,令尊认为不能再让你做个无名无姓的人,终于下决心公开承认他是他的私生子

    那天各方豪杰齐集你家,我师父当然也在场席中只听令尊宣布他是他儿子,这本不足大惊小怪,而到场之人也心里有数,知道令尊认了一个私生子而已

    就在那个时候,我师父突然站了出来,大声间道:可不可以请这孩子的母亲出来,让大家看一看?众人纷纷道:是啊,认了儿子,索性也认了妻子吧,众人也是一番好意,哪知令尊有不得已的苦衷,当时自然推辞说不在。

    我师父便讥笑道:听说这孩子的母亲是个正式出了家的道姑,莫非为此之故,不敢出来亮相?此言一出,满堂哄然,尤其七大剑派的高手,个个都自命是伟大的正派人物,个个都认为令尊与一个道姑生下儿子,实是件伤风败俗,荒谬已极的事。

    众人正在不满令尊为人之时,钱公亮从内堂跑出,大喊大叫道:孙耀先,还我妻子命来!吵着闹着要找令尊拼命,众人好不容易拉扯劝止了,钱公亮仍是哭闹道:我妻子被孙耀先害死了。他带众人至后堂居处,只见在令尊的书房里,悬吊着一名美貌的妇人,留下遗书,说是被孙耀先奸辱,无颜再见自己的丈夫钱公亮。

    有尸体就似乎有了铁一般的事实,群情激愤之下,忘了令尊的为人,有万家生佛之誉,只当他连道姑也姘上了,还会是个好人么?

    于是群起而攻,令尊寡不敌众,或者是不愿为此痛下杀手,渐渐不支,金蜂门下四姓子弟,也不齿他的行为,更无一人相助结果令尊落荒而逃,众人之中,七大剑派的高手嫉恶如仇,发誓要追上令尊,紧跟追去,余下众人在钱公亮怂恿下,正要杀你这刚满周岁的孤儿泄恨,令堂突然冲了出来,抢救你去

    此后你与令堂和令尊的下落皆都不明

    听到这里,孙敬之激动得捏紧了拳头,几乎咬破了嘴屑,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厉声道:你师父混蛋,该死!

    谢小寰痛苦挣扎着,道:不错,我那师父该死!

    孙敬之又放开了她,道:你师父的事,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谢小寰挣扎喘息道:因为她老人家已经后悔了,她早已对我们这些子弟说了,她要我们有机会见到你,就带你去见她,她说要剁要剐?任由你

    孙敬之用力捏住她的脖子,厉声道:你为什么不带我去?为什么推三阻四,拖延到现在?

    谢小寰痛苦道:她是我师父,你要杀我师父,不如先杀了我

    孙敬之疯狂的用力掐住,嘶吼叫道:我去先杀了你,再会找你师父!

    谢小寰已经不能出声,但是她也不再挣扎,只是张着一双大眼睛望着他,似乎心甘情愿要死在他手上

    孙敬之却长叹一声,又放开了她

    谢小寰揉着被捏痛的脖子,拼命呛咳。喘气,羞愧痛哭,道:我师父做了对不起令尊的事,她已经悔恨万端我宁愿死在你手上,我愿意代师父赎罪,只求你能放过她老人家

    孙敬之道:她当时要做,又为什么要后悔?

    谢小寰道:因为她事后才发觉,寒心令不是令尊盗去,而是莫谦

    孙敬之道:莫谦是她的什么人?他怎会有机会盗得这么重要的东西

    谢小寰咬牙道:莫谦是师父的私生子,野心极大

    孙敬之道:哦?

    谢小寰道:寒心门向来只传女子,他却千方百计一心要掌控师父有意培我接掌门,他就千方百计来追求我、纠缠我,有一次甚至用强,幸而有几个姊妹及时撞见,惊动师父

    (pppccc0注:这里情节应该是有问题的,这莫谦能有多大年纪)

    孙敬之疼惜的抱住她,道:后来呢?

    谢小寰道:他表面上仟悔,革面洗心,好好学武,终于有一天,令尊前来找师父解决一件江湖纠纷之后,发觉不见了寒心令,以为是令尊盗了去,后来莫谦一去不回,才知是他

    孙敬之道:莫谦为什么要盗这寒心令?

    谢小寰道:他要等他母亲过世,将来无论谁接掌寒心门,他都可以用那寒心令对我们予取予求,任意指挥,甚至可能会要我嫁给他

    她紧紧搂住孙敬之,道:幸亏你杀了他,替我们取回了寒心令

    孙敬之道:我只是不得已失手杀了他!

    他取出得自莫谦的寒心令,交到她手上,道:我不会再向你逼问你师父的下落,我也不会就此原谅你师父的罪过,你回去叫她小心些,哪一天被我遇上了

    谢小寰吃惊道:你要赶我走?

    孙敬之道:我还要设法找到我爹的下落,到山西晋城天下第一家去找钱公亮!

    说完一纵身掠出车外。连马也不骑,展开九仙移位绝项轻功,向西而去

    谢小寰紧急大叫:等一等,我跟你一起去!

    但是他的轻功之术非同小可,转眼之间已在百丈之外

    那个一路上都装聋作哑的车夫二话不说,调转车子,往晋城方向,挥鞭策马,疾驰而去。

    谢小寰伸头出来,道:你这是做什么?

    那车夫微微一笑,道:这样的男人你要是追丢了,岂不可惜?

    谢小寰深深叹道:可是我师父

    她突然眼睛一亮,惊叫道:师父!

    果见一条人影一问,快逾奔马,越过了她们的马牢,向晋城方向奔去。

    车夫惊道:那就是你的师父金蝉仙子?好快的轻功之术,看来很快就能追上你那个笨老公啦!

    谢小寰急道:快,我们赶快去,千万不能让他们碰上!

    车夫果然疯狂地挥鞭打马,疾驶而去

    孙敬之终于弄清楚父亲的冤仇真相,但是他不能只听谢小寰的一面之词,他要去找钱公亮对质。

    但是钱公亮肯承认吗?如果他不承认,下一步又该怎么办?

    正在心中访惶无计,心烦意燥时,忽地心生警觉,猛然煞住脚步。

    只见前面枫林夹道,飒飒清凤中,一位风姿绰约的宫装美妇,俏立道中。

    那脸型,那神情,活脱脱就是谢小寰的翻版。

    孙敬之皱眉道:你就是金蝉仙子谢金禅?

    谢金掸冷哼一声道:你就是孙敬之?

    孙敬之深吸口气,道:我正要找你!

    谢金神道:我已经站在你的面前了!

    孙敬之道:好,拔剑!

    谢金禅冷笑道:拔剑做什么?你要我在这里跟你打一场?

    孙敬之道:我要亲手杀你,给我爹报仇!

    谢金禅摇头叹道:孙耀先有你这样粗鲁莽撞的儿子,真是悲哀!

    孙敬之厉声道:你说什么?

    谢金禅道:你杀了我,不用我去与钱公亮当面对质么?

    孙敬之咬牙道:我不怕他不承认!

    谢金禅又道:你杀了我,又到哪里去找你爹?

    孙敬之心神大沤!

    谢金掸又道:你也不想再与母亲团聚了么?

    孙敬之道:你说什么?我母亲怎么样了?

    谢金禅道:现在倒还没有怎么样,可是你还记得鬼王要你带一句什么话?

    孙敬之想起那天在乱葬岗鬼王临去时说道:寄语莲花圣姑鬼王做鬼三十载,将再出世为人了!

    他皱眉道:这跟我母亲有什么关系?

    那车夫驾着马车载谢小寰急驶而至,车未停妥,谢小寰就一跃下车,疾奔到面前拦住他,哀求道:不行,你不能跟我母亲动手

    孙敬之道:她不是你师父么?

    谢小寰道:她也是我的母亲,虽然她从来不许我喊她一声娘,可是我知道,她的确是我的母亲

    谢金禅冷却笑道:你不用求他,他不敢跟我动手的!

    谢小寰哀鸣一声:娘,您不要再激怒他,他已经快被父母血仇逼疯了

    谢金禅冷冷笑道:如果只知逞匹夫之勇,见人就杀,这种人还能成什么大器?你一辈子托付给这种人,还有什么出息?

    孙敬之面对父仇大敌,咬得嘴唇都流血了,恨声道:好,我先放过你这一道,等我到晋城去把事情弄清楚,回头再来找你算账!

    说完调头疾奔而去。

    谢小寰大叫道:等等我,敬之等等我!

    孙敬之已跑得不见踪影。

    谢小寰拉住母亲急切道:娘,我们快去帮他,去找钱公亮,当面对质,要他承认

    谢金禅叹道:不用了,现在去,已经太晚了

    谢小寰一怔!道:你说什么?

    谢金禅轻抚她的秀发,叹道:娘以前太冷落你了唉!

    母女亲情,这时才流露,谢小复心头一阵激动,紧紧抱住母亲,热泪泉涌

    谢金禅道:这个孙敬之,他是个好孩子,娘放心把你交给他,记住一句话

    谢小窒道:什么话?

    谢金禅道:他走到哪里,你便到哪里,因为你是他的妻子!

    谢小麦哦了一声,谢金禅道:你快去吧我还有更重要的事,一个非常重要的事,一个非常重要的结,要等我去解开!

    ***山西晋城

    天下第一家!

    三年以前,孙敬之初至晋城,曾在大门口望着这块天下第一家的巨匾,访惶不敢进去。

    三年以前竟被无缘无故的一掌打碎肩肿骨,几乎丧命在这里回。

    此刻在门口却是发呆发怔

    门口静悄悄的,金壁辉煌的大门,竟悬上了白彩。

    白灯笼高高悬挂,竟是一副办丧事的模样。

    但是他不是来奔丧的,他也没有兴趣研究这里面死了什么人?

    他满腔复仇的怒火,厉声大吼:钱公亮,你给我滚出来!

    居然没有人应门?

    孙敬之盛怒大喊道:钱公亮,你们家里人都死光了么?你再不出来,我就打进去了!

    还是没有回应,孙敬之不再客气,大步上前,默运凝玉神功一脚喘向大门,同时闻声吐气,暴喝一声:开!

    砰然一声巨响,两扇厚实的大门,竟被他神力一脚踢得倒了下来!

    门扇倒下,激起漫天灰尘

    尘埃后面,竟跪了一地的人

    孙敬之怒吼道:既然有人,为什么不来开门?

    只见这些人竟然全都缩素,鬓角白花,竟是重孝在身。

    再注意一瞧,只见跪在最前一排的,竟是钱玉凤。钱玉凰姊妹,以及春、夏、秋、冬四婢。

    只见她们颜容惨淡,愧疚惶然,垂下头来不敢仰视。

    仇恨的怒火已经充塞了孙敬之的胸臆问,他才不管死了什么人,暴喝大吼道:钱公亮呢?快叫那老贼出来!

    这样的登门叫嚣,可说是极尽侮辱,而这里跪着钱公亮的女儿,还有近百名家族仆佣,竟然没有一个敢出头为他申辩。

    孙敬之更大声吼叫道:钱公亮,你不能一辈子学乌龟一样躲着,你再不出来,小爷就打进去啦!

    隔着这一群人,那幢建筑宏伟的大厅门口,出现一位犒素重孝的女子,神色凄然,长叹一声道:孙少爷不要再辱骂了,老爷已经在厅上等着,请进来吧!

    孙敬之认出她就是钱公亮的续弦夫人神针二娘子听杜若梅说,就是这位钱夫人把自己救出来的。

    孙敬之不能对这位有恩之人发脾气,咬牙掠身而起,如巨鹏一般飞越众人头顶,落在大厅门口。

    神针二娘子见他这轻身功夫,眼中现出赞赏神采。

    虽是救命恩人,却是杀父仇人的妻子,孙敬之仍然神色冰传,向着厅内扬声道:钱公亮,我来了,今天要你还我一个公道!

    说着大步而入,随即却又呆住。

    ***原来这大厅已布置成了灵堂,正中鲜花素果,烟香袅绕,供的竟是钱公亮的长生牌位!

    孙敬之惊道:这是怎么口事?

    只听神针二娘子道:你不是要找钱公亮么?他就在你的面前!

    孙敬之怒道:他死了么?他怎么会死了的?他为什么不等我神针二娘子黯然一叹,道:他不能等你,他没有脸再见你

    孙敬之道:不行,他不能死,我要他出来对质,要他承认当年设计陷害了我父亲!

    神针二娘子道:他承认了,他也说明了,他留下一封信,向全天下英雄说明当年的错误

    孙敬之急道:信呢?信在哪里?快拿给我!

    神针二娘子道:你先去灵前上个香,磕个头

    孙敬之叫道:你说什么?

    神针二娘子眼神炯炯有光,盯视着他,厉声道:难道你打算甩掉玉凤、玉凰姊妹么?难道你不肯承认已经忏侮,自杀谢罪的这个人,是你的岳父么?

    孙敬之心神一震!望了外面跪着的钱玉凤、钱玉凰一眼,只见她们神色惶恐凄然,垂头不敢仰视。

    神针二娘子又道:你若不肯原谅她们的父亲,又如何能接受她们是你的妻子?你若再抛弃她们,你想她们还活得下去么?

    面对这个杀父仇人的灵位,孙敬之一时间只感到恩怨纠缠,爱恨情仇,一齐在胸腔里激荡澎湃,汹涌不止!

    神针二娘子看在眼中,不由慨叹,取出一封信来,扔在灵前地上,转身迳去。

    孙敬之上前拾在手中,拆开读过,内心一阵激动

    终于还了父亲清白,终于可以扬眉吐气,抬头挺胸的做人了。

    这是迟来的正义,却是难得的正义。

    钱公亮这个害了别人,却也用生命赎了罪。

    就算死,他也把真相说明,把旧债还清。

    这样的人,仍不失为一个值得尊敬的大丈夫。

    内心一阵激动,不由自主就跪了下来,诚心诚意地叩了三个头。

    钱王凤。钱玉凰姊妹又惊又喜,赶紧以家属身分叩头答礼。

    孙敬之只望了她们一眼,站起身来,大步往外走去。

    钱王凤紧追上来,颤声道:你到哪里去?

    孙敬之叹道:虽然已还了我爹名誉;可是他老人家至今下落不明

    钱玉凰亦急切道:你准备上哪里去找?

    孙敬之道:寒心门!

    神针二娘子道:不错,当年金蝉仙子也是合谋者,只是这寒心门向来居无定所

    孙敬之咬牙道:就算她躲到阎罗殿,我也要把她拉出来!

    ***孙敬之大步走出天下第一家迎面两个十五,六岁的道童,抬着一个简陋的担架,急步而来,差点和孙敬之撞个满怀。

    孙敬之侧身一让,那道童说声:多谢!

    语音甫落,孙敬之惊呼道:你不是凌云么?

    原来那道童乃是罗浮山人两位名叫凌云的道童,另一个就是凌风了。

    三年以前,孙敬之初至晋城天下第一家曾在大门口遇到,有过一面之缘。

    三年以来,两位道童长高多了,但相貌未变,是故孙敬之一眼认出他是凌风的师兄,名叫凌云?

    孙敬之由十六岁的少年,长成二十岁出头的青年,其中又历尽各种波折,像貌虽未大变,却已成熟得令凌云一眼未能认出。

    再看那担架上,正是那位名叫罗浮山人的道长,心下一惊!道:他怎么啦?

    凌云长叹道:我师父他快不行了!

    孙敬之闻言大惊失色,急问道:他生了什么病?

    凌云低位出声,道:不知什么病?只是昏迷不醒,医家说他中了剧毒,却又说不出中了什么毒?我们抬他来,因为他老人家与钱公亮老爷是至交好友,看看能不能

    天下第一家也有人闻声而出,七手八脚的将罗浮道长抬了进去,弄了个房间,让他躺好。

    孙敬之来到在床旁,只见罗浮山人仰面正睡在那炕床上,脸色红得大不寻常。

    孙敬之想起当年赵蜀云中毒之状,呼道:腐尸掌毒?!

    凌云、凌风都赶到身边来,又惊又喜,他既认出师父中的是腐尸掌毒,就是没有解药,也可对症下药了。

    孙敬之回首问道:令师何时中了这掌毒?

    凌云。凌风齐时摇头道:不知道啊!

    孙敬之不悦道:做徒弟的,既是跟着师父走在一起,师父中了掌毒,岂有不知之理?

    凌云惶恐道:我与凌风确是不知,今天上午来到此地并无异状,师父只是叫咱们在这里等他,他一人离开这里,结果不到一个时辰,踉跄走回,倒在床上便昏迷不醒!

    孙敬之皱眉道:来此之前,你们可有见到扎眼的人物?

    凌风道略一思索,回忆道:途中遇到一位绿袍老人,带着四个鬼里鬼气的怪人师父见到他们就急忙躲避,把我们带到一家小旅舍躲起来

    孙敬之这才确定自己猜对了,又问道:你们可知鬼王双尸双魔?

    凌云道:没听师父说过!

    孙敬之道:那绿袍人即是鬼王座下四位弟子称为双尸双魔,他们行踪非常诡异,而且订下一个规矩,凡是见到他们真面目者,活不了命!

    凌风道:双尸双魔好可怕的名字!

    孙敬之道:想来是无意中教你们撞着,令师知道鬼王的规矩,为了维护你两人的性命,将你二人送到这里,自去找鬼王解决

    凌云道:结果师父不是鬼王之敌,中了鬼王的腐尸掌毒

    凌风放声大哭道:这么说师父为了咱们,跟鬼王拼死决斗,不幸中毒,鸣,呜,师父啊,师父啊

    只听凌云道:世兄知道腐尸掌毒的来历,可知家师有没有危险?

    孙敬之道:腐尸掌毒,毒发午不遇子,子不过午!

    凌风闻言号陶大哭,道:师父午时前中毒,此时离子时不到一个时辰,这么说,师父活不了一个时辰啦

    孙敬之也只有长叹,束手无策,无辞可以安慰

    昏迷许久的罗浮山人忽然张开眼睛,一把捉住他的手,吃力地挣扎着说道:你就是孙敬之?你就是莲花峰孙敬之么?

    孙敬之握住他的手,道:是,我就是莲花峰孙敬之!

    罗浮山人已极度虚弱,勉强开口道:快,快用你的凝玉功助我恢复体力

    孙敬之大吃一惊!道:什么?莲花峰的凝玉功功,不正是你开阳功的克星么?

    罗浮山人已无力多说,只是喘息着道:快!陶道穴快

    孙敬之不得已,只得试着伸出手掌,抵他的陶道穴上,调息运气凝玉功从他掌心涌出

    他本来还怕产生相克的作用,不料功力一人罗浮山人体内,就似溶雪一般,顷刻化得无影无踪。

    孙敬之没了顾忌,当下毫不吝惜的大量输过掌力。

    盏茶不到罗浮山人脸色红润起来,舒过一口气来,道:够了,够了!

    孙敬之却不撤掌,继续输过掌力。

    又过了良久罗浮山人脸色大是好转,轻轻推开孙敬之手掌,道:不必再多浪费你的真力

    孙敬之这才收回手掌,脸上却满是疑惑之色?

    凌云。凌风雨名弟子扶了罗浮山人坐起身子,让他自行调息运气

    孙敬之亦感疲累不堪,瞑目端坐调息

    凌云、凌风二人心中放下一块大石头,对这个天降救星的孙敬之,感恩不尽

    罗浮山人再睁开眼睛,只见孙敬之已经精神奕奕,端坐在他对面,微笑着打量他。

    罗浮山人来不及说谢谢,就急得大声道:哎呀!你怎么还在这里?

    孙敬之一怔!道:我不在这里,该在哪里/罗浮山人大声道:栖霞山鬼王带着他的双尸双魔往栖霞山去了!

    孙敬之道:他往栖霞山去做什么?

    罗浮山人道:当年鬼王与他四名弟子凶名大震武林,间者莫不胆寒,你那师祖莲花圣姑十诫刀法将鬼王四名弟子杀成重伤,削掉半边脸,又在四人头顶上留下暂记尔头四字,将鬼王吓得再不敢公然在江湖上为非作歹,做鬼似的掩掩藏藏,三十年来不教外人知道他落身何处?否则必杀之斩草除根!

    孙敬之想起那次看到四人头顶,仍是忍不住要发笑。

    罗浮山人又道:他们怕你师祖杀他除恨,精研努力如何克制十诫刀法的武功,想来那鬼弹十指便是了

    孙敬之非常清楚那鬼弹十指正是招招可以克制十诫刀法绝对是十诫刀法的大敌,而今他公然出现道上,向栖霞山而去,定是要找师祖较量。

    只怕师祖万一落败,以鬼王之狠毒,定不会放过栖霞山莲花峰所有之人,弄得不好,莲花峰将因此而覆亡!

    孙敬之想到这里,不由忧急起来,立刻起身,道:我这就赶回栖霞山去!

    钱玉凤、钱玉凰道:我们也要去!

    孙敬之的轻功得自莲花峰的九仙移位

    最近又精通了金蜂门拳剑经曲四大绝学,武功己非比寻常,只一眨眼间,就已在十丈开外。

    车夫遁巧驾了马车载谢小寰来。

    谢小寰从车内伸头叫道:敬之,等等我!

    孙敬之理也不理,往前疾奔。

    车夫道:我们有马车,追得到的

    春。夏、秋、冬四婢亦跳起来道:对了,我们也去准备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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