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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血战会稽

    四人一路走,雷小龙一边把经过情形告诉欧阳七。原来前一日在绍兴城中,雷小龙失踪了一下午,就是去布置这件事。他不想打草惊蛇,便暗中托了高家庄的人打听任秋雨落脚的客栈,把计画传给任秋雨知道。雷小龙知道敌人必在一旁监视,就故意一再强调第二天就要出城,好让敌人去向任秋雨通风报讯,他再埋伏一旁,一见敌人出面便即杀出,假装失手被任秋雨所擒。任秋雨四名师妹押著雷小龙往梦幻宫走,到得半途,雷小龙便即回转。敌方只道欧阳七再无帮手,便无忌惮。至于欧阳七在客栈中听见雷小龙房中有异声,也是雷小龙事先布好的阵,时辰一到,阵势启动,桌椅自倒。欧阳七进到雷小龙房中时,雷小龙早已离去多时,欧阳七如何寻得到人?金钗和银票确是雷小龙故意留下的,好引得欧阳七满街找人。东门外的竹枝阵其实也早就毁了,欧阳七所见乃是雷小龙重新所布,好教欧阳七触景生情,便更加逼真。

    欧阳七问道:“荷花的金钗怎么会在你手上?”

    雷小龙道:“荷花姊姊就在你身边,只是你不知道。我略施小计,就把她引出来了。”

    欧阳七道:“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跟我商量?”

    雷小龙笑嘻嘻道:“跟你商量?你武功那么好,在任姑娘住的客栈中敌人手到擒来,那我玩什么?”说著,微微一昂首,很是得意,又道:“要我在包子当中下毒药?也亏那个白痴想得到!好啊!小爷我就陪你玩玩!”

    欧阳七明白雷小龙所说的白痴,就是那黑衣男子。雷小龙碰到大事还不忘玩耍,欧阳七觉得好气又好笑。其实雷小龙故意引得欧阳七在半夜里满街找人,另有一层目的,就是要让荷花、任秋雨明白欧阳七是个重情重义的人。雷小龙用心良苦,荷花与任秋雨如何不知!

    雷小龙玩笑开过,即正色道:“任姑娘,如果我猜得不错,左掌门只怕就要到了。”

    任秋雨惊道:“我师父?怎么会呢?”

    雷小龙道:“你的武功远不如七哥,对方却煽动你来杀七哥,这是什么道理?依我看,他们的目标不是你,是整个梦幻宫。”

    任秋雨闻言,脸色变得很难看,低声道:“我师父要是真的来了,她一定不许──”欲言又止。雷小龙心思细密,已猜到下一句是:“她一定不许我跟欧阳公子在一起!”

    第二天上午,四人来到一座小山丘,荷花道:“翻过这个山丘,就到了我上次投宿的那家客栈。”那山丘并不大,四人只半个时辰便即越过。过了山丘,是一个小市镇,荷花领众人来到那间客栈。一进客栈,雷小龙便问掌柜要了两间客房,一间是上次荷花住过的,另一间是那对中年夫妻住过的。要妥房间,四人搜寻了一会儿,没发现任何异状。时近中午,四人便先用餐。酒菜刚送上来,便见一女子跑进客栈,喘著气道:“欧阳公子,我总算找到你了!”

    欧阳七转头一看,原来是薛湘盈,心中又是欢喜,又是疑惑,道:“薛姑娘!你怎么来了?”

    薛湘盈道:“我在绍兴听说有人害你,就急著来给你报信。”欧阳七道:“是什么人?长什么样子?”薛湘盈道:“那两个人一男一女,长什么样子我不知道,因为他们两人都蒙著脸。”

    四人明白薛湘盈指的便是那黑衣男子与白衣女子。薛湘盈既然也未曾看见那两人的长相,这条线索便等于没有进展。欧阳七见薛湘盈脸色苍白,道:“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薛湘盈不由摸一下脸,道:“是吗?我的脸色会──很难看吗?”

    欧阳七心想,薛湘盈必是急著来报信,赶路甚急,殷勤问道:“你赶路赶得很急吗?”

    薛湘盈道:“我又不像你们练武之人身手那么好,不快一点,怎么追得上你们?我真怕报信晚了,你出了差错,我一辈子都会不安的。你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

    欧阳七大为感动,情不自禁握住薛湘盈的双手,道:“你对我这么好,我心里很过意不去。”荷花见状,妒意又生,只是薛湘盈好意报信,自己实不便发脾气。任秋雨却毫不客气给了欧阳七一巴掌。欧阳七挨了一掌,松开薛湘盈的手,道:“任姑娘,你为什么打我?”

    任秋雨道:“姑娘高兴打就打,你想怎么样?不服气,你也可以打我呀!哼!满口仁义道德,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不懂?伪君子!”

    欧阳七知道自己失态,不敢辩驳。雷小龙旁观者清,心中雪亮,道:“七哥,既然男女授受不亲,两个男人就无所谓,我们两人亲热亲热吧。”说著,握住欧阳七的双手,神情态度便与方才欧阳七握著薛湘盈的手时一模一样。任秋雨见雷小龙学得维妙维肖,忍不住笑起来。荷花起身道:“我饱了,你们慢用。”便即离去。薛湘盈羞得低下了头,双手藏入袖中。欧阳七面红耳赤,想甩开雷小龙的手,偏偏雷小龙玩心正盛,握得更紧。欧阳七道:“小龙,你这是干什么?”雷小龙道:“你对我这么好,我心里很过意不去。”任秋雨正喝茶,听见雷小龙学欧阳七说话,笑得一口茶喷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好喷在欧阳七脸上。薛湘盈见状,喊了声:“欧阳公子!”欧阳七道:“我没事。”雷小龙道:“你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声音霎时变得娇滴滴,却是模仿薛湘盈。欧阳七不知如何是好,一转头,又发现客栈中所有的人都望向这边,直教他窘得恨不得有个地洞好钻进去。任秋雨再也按捺不住,盈盈娇笑变成哈哈大笑。薛湘盈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头越发得低。欧阳七无可奈何,猛力一甩,这才将雷小龙的双手甩开。却因太用力,雷小龙的手撞到桌子。雷小龙吃痛,叫声:“唉哟!”又道:“你为什么打我?”不待欧阳七答话,又一边双手互搓,一边道:“我高兴打就打,你想怎么样?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不懂?伪君子!”任秋雨刚才打欧阳七实在是因为嫉妒,只是嘴上不愿承认,被雷小龙这么一戳,老羞成怒,又想一巴掌打过去。雷小龙早有防备,头一偏避开一掌,口中叫道:“打死我,谁给你做媒啊?”说著,向后进客房溜去。

    午饭过后,五人商议妥当,这一日先在客栈附近找找看那对夫妻可曾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如果找不到,隔天就向会稽山出发,直上凌霄宫。欧阳七对薛湘盈道:“你不会武功,跟著我们上凌霄宫很危险,你还是回绍兴吧。”薛湘盈道:“我放心不下,我要跟著你。”任秋雨道:“你跟著干什么?碍手碍脚的。”荷花也不愿薛湘盈跟著,又不愿让任秋雨作主,故作大方道:“只要欧阳师叔不反对,就随她吧。”话虽这么说,脸色铁青,极不好看。欧阳七夹在当中,好生为难,转头看看雷小龙,使眼色要他打圆场。雷小龙心中为荷花不平,故意装做没看见,道:“糟!薛姑娘这一来,我今夜可要打地铺了!”

    原本要了两间客房,自是欧阳七和雷小龙一间,荷花与任秋雨一间,雷小龙说要打地铺,言下之意竟是要让欧阳七与薛湘盈同床而眠。荷花冷笑道:“小龙,你这地铺还是到我跟任姑娘房间打吧!”任秋雨瞪大眼睛盯著欧阳七,道:“你敢!”欧阳七没想到雷小龙不但不帮他,反而火上加油,心中叫苦。雷小龙见欧阳七急得满头汗,也觉得玩笑开过火,心中不忍,道:“掌柜的怕我弄脏他们的被子,已经给多准备了一间房!”

    五人在小镇上找了一下午,一无所获。第二天,雇了一辆马车往会稽山走。走了一天一夜,来到会稽山下,便有六名凌霄宫的弟子挡住去路。雷小龙见六人俱是穿的绿色衣服,知他六人都是绿旗弟子,低声对欧阳七道:“不是冤家不聚头,苏万清派人来迎接你了。”

    欧阳七打发马车走后,便对几名绿旗弟子拱手为礼道:“在下欧阳七,求见丘掌门,烦请几位兄台通报一声。”

    其中一名弟子道:“掌门等你很久了,跟我来吧。”说著,对山上发出一声啸声,不久,山中也传出同样的啸声。欧阳七、雷小龙与荷花均识得这是凌霄宫的讯号。雷小龙心中不由起疑,心想:“怎么丘一平早知道我们要来?”

    五人随著那名绿旗弟子上到凌霄宫,直进大厅,那弟子又道:“诸位请稍候,掌门随后就到。”说著便即退下。雷小龙环顾四周,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只是不敢确定。过了一刻钟,仍然不见丘一平露面,任秋雨渐渐沉不住气,怒道:“姓丘的,你出来!你这算什么待客之道?”说著,向前走了一步。雷小龙直觉有异,喊了一声:“小心!”欧阳七反应极快,一听见雷小龙出声,便伸手拉住任秋雨。荷花问道:“有什么不对?”

    雷小龙不答话,掏出一文钱,往右手边两尺处地上一丢,那钱竟沉入地里去,霎时没了踪迹。众人见状大惊。雷小龙道:“这是奇门遁甲中的地煞阵。”

    欧阳七道:“怎么刚才我们进来却又没事?”

    雷小龙道:“这个阵虽然早已布成,却是那名绿旗弟子走后才发动的。”

    荷花道:“你既然认得出来,是不是可以破解?”

    雷小龙道:“我不会破,不过我知道怎么出去。你们跟著我走,我踩那里,你们就踩那里,留神看著我的脚步,别跟错了。”

    众人跟著雷小龙,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著。走了一半,便听见丘一平狂笑道:“想走?没那么容易!”众人往外一看,丘一平与五旗旗主站在大厅外,丘一平身旁还站著一位道人。丘一平对道人拱手道:“有劳道长。”那道人点点头,盘腿而坐,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伸手往厅内发掌,大厅霎时天摇地动,几根柱子竟走了起来。

    任秋雨惊呼道:“这屋子怎么会动呢?”

    雷小龙道:“屋子没动,柱子也没走,这一切只是幻觉。可是这样一来,我没有办法辨认方位,这下走不了了!”

    五人受困大厅,被眼前的幻觉耍得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住。雷小龙道:“大家把手牵起来。”众人一听,忙牵起手。任秋雨和薛湘盈正好站在欧阳七两旁,与欧阳七的手掌一握,心头竟有一种甜甜的感觉。既盼这地煞阵停下来,免得受罪;又盼这阵势永远不要停下来,好一生一世这样牵著欧阳七的手。五人把手一牵,虽然有助于站稳身子,却仍是走不出去。雷小龙想到丘一平手段卑劣,毫无名门风范,不禁怒道:“丘一平!你无耻!”

    丘一平道:“你自投罗网,怨得了谁?我现在要杀你们,易如反掌,不过我不想让你们死得那么痛快!因为──”

    “因为你杀不了我徒弟!”半空突然传来一阵懒洋洋的声音打断丘一平的话。雷小龙闻言,知道金洋寻到此处,心中大喜,道:“师父!我在这里!”话刚说完,见大厅外多出一手执葫芦、嘻皮笑脸的白发老翁,果然是醉仙金洋。

    金洋一到大厅外,喝了一口酒,将那口酒向厅里一喷。那酒一冲房顶,厅内众人立时感到屋子摇晃得轻微些。那道人见状怒道:“叛徒!你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金洋毫不理会那道人,一口酒又往大厅房顶喷去。那道人道:“丘掌门快阻止他!”丘一平闻言,使个眼色,汪进、谢廷欺向金洋。金洋虽然被汪、谢二人缠住,打了六、七招,还是能喷出一口酒。丘一平见老翁神勇,知道不能再拖延,双手一扬,六把飞刀往厅内掷去,三把刀射向欧阳七,另三把刀射向雷小龙。欧阳七与雷小龙避无可避,荷花呼道:“休得伤我师叔!”任秋雨及薛湘盈也齐声呼道:“不要伤害欧阳公子!”

    金洋见丘一平出手杀人,让开汪进和谢廷,想要抢救,王戚标、上官强又围上来。金洋右手与他二人过招,左手一挥,袖中射出两柄薄而锋利的纸剑,食、中二指运劲一射,纸剑与射向雷小龙的三把飞刀一碰,三把飞刀立即转向。不料金洋因为要分神对抗王戚标和上官强,虽然解了雷小龙之围,那三把飞刀却转而与另三把一起射向欧阳七。荷花、任秋雨、薛湘盈又是一阵惊呼。三人均想松手替欧阳七挡住六把飞刀,却被雷小龙和欧阳七紧紧抓住。

    任秋雨骂道:“姓雷的!你卑──”任秋雨“鄙”字未出,六把飞刀已射到欧阳七胸口。三名女子惊叫一声:“啊!”雷小龙空出的一只手在胸前一绕,食、中二指凌空一点、再一圈,但见纸剑跟至在欧阳七胸前一转,带得六把飞刀刀柄互撞,纷纷落地。雷小龙冷笑道:“我卑鄙救了七哥,你们讲义气却一个一个全要我死!”

    飞刀虽然落地,欧阳七与雷小龙等人仍出不了大厅。金洋虽是绝顶高手,独力对抗汪进、谢廷、王戚标、上官强,也颇为吃力。丘一平人见金洋及雷小龙竟能御纸剑,道:“道长!怎么办?”那道人不说话,左掌向厅内一拍,厅内霎时浓烟四起。金洋知道那道人催动大法,再不破阵,厅内五人立时便有生命危险。却苦于被凌霄宫四旗主缠住,无法分身。金洋正自著急,见九名黑衣女子冲上凌霄宫,当先一人道:“老酒鬼!还不去救人!”说著,挺剑刺向丘一平及苏万清,另八名女子与另四名旗主打了起来。金洋大喜,掌拍道人,阻止他作法,一面向厅内喷酒。

    那道人与老翁既比掌法,又比道术,金洋虽然略占上风,但一心二用,一时难以取胜。那九名黑衣女子中,领头之人与丘一平、苏万清斗了个旗鼓相当。另外八名女子中,只有两人身手较好,其余六人武功平平,这八人和四旗主相斗,落了下风。雷小龙知道久战于己方不利,见幻影渐消,方位略可辨认,虽然还不敢随意走动,心中却另有计较,道:“师父!葫芦给我!”金洋闻言,将葫芦掷给雷小龙。雷小龙又道:“喷那里?”金洋道:“房顶坎位!”雷小龙依言向房顶坎位喷了一口酒,又道:“接著喷那里?”老翁道:“地板震位!”雷小龙这一口酒喷出,见屋子摇晃依然,地上冒出一股烟,便知这一次方位抓得不对,定了定神,重新确认方位,又喷了一次。就这样,在金洋指示下,雷小龙连喷八口酒,房子终于不摇不晃,定了下来。又听得数声爆裂声,大厅内烟雾四起,不久烟消雾散,一切平静下来。雷小龙知道阵势已破,放心大胆带著众人出了大厅。那八名与四名旗主相斗的黑衣女子当中已有四人挂了彩。雷小龙认得那四人便是任秋雨的师妹。丘一平见欧阳七脱困,心中一凛,这一失神,左臂中了一剑,连忙发出一声清啸。五名旗主也陆续跟著发出啸声,不多时,上百名凌霄宫弟子围将过来。

    凌霄宫虽然人多势众,却无一比得上欧阳七神勇。所谓擒贼先擒王,欧阳七摆脱其他人纠缠,右掌拍向丘一平。丘一平知道欧阳七武功远在自己之上,未战先怯,刀法上毫无气势,只过了五招,却挨了三掌。丘一平毕竟是一派掌门,久经江湖,见苗头不对,定了心神,去了怯意,不再抢攻,却守得滴水不漏。欧阳七知道己方要以寡击众,必须速战速决,连进数招无功而退后,使出“小乘擒拿手”,右掌拍出,将至丘一平胸前,突然易掌为爪,迅如闪电扣住丘一平右臂,左掌成指,使了三成力在丘一平天容穴按了一按。天容穴本是人体要害,欧阳七又是内力深厚,他的三成力胜过常人十成功,丘一平饶是功力深厚,也禁不起欧阳七这一按,登时瘫软在地,无力反击。凌霄宫门人见掌门就伏,群龙无首,霎时一团慌乱。苏万清和谢廷失手被擒,汪进、上官强和汪戚标趁隙脱逃。一干弟子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那道人见势不可为,对金洋喝道:“叛徒!改日再与你算账!”急忙溜走。大势既定,任秋雨和雷小龙分别向带头的黑衣女子和金洋行礼道:“师父!”原来那带头的黑衣女子正是梦幻宫掌门左冷枫。金洋道:“你这兔崽子,还认得师父?”雷小龙道:“怎么你化成灰了吗?为什么我应当不认得?”雷小龙嘴里总是没大没小,金洋闻言,气得直跳脚。雷小龙斜眼偷看左冷枫,但见她脸若冰霜,面无表情,一身黑衣衬得益发有种冷酷之感,叫人不敢多看一眼。

    左冷枫道:“丘一平,我师妹呢?”左冷枫声若其人,人如其名,都是一般的冷峻。

    丘一平道:“你师妹在你梦幻宫,你怎么找我要人呢?”

    左冷枫沉声道:“亏你丘一平也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既然敢做,为什么不敢当?这是什么东西?”说著,从怀里掏出一颗珍珠。

    丘一平道:“这是一颗珍珠,谁不知道?”

    左冷枫道:“这颗珍珠什么来历?我在那里发现的,你可知道?”

    丘一平道:“那是你的东西,我怎么知道!”丘一平说这话时,神色不定,雷小龙知道其中必牵连著一件不足为外人道之事,说不定与欧阳七要调查之事有关。丘一平既不肯承认,只有从苏万清和谢廷身上下手。当下往谢廷和苏万清身后一指,道:“咦?那是什么?”苏万清、谢廷回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原来雷小龙使幻术,苏万清和谢廷但见半空中一女子模模糊糊的身影,披头散发,向他们飘来,到得苏万清和谢廷跟前,便即消失。苏万清和谢廷只道是冤魂索命,叫道:“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左冷枫道:“是谁杀的?”

    苏万清道:“丘师弟是掌门杀的,刘芳姑是谢旗主杀的。”谢廷却道:“不!丘师弟是掌门杀的,刘芳姑是你杀的。”

    左冷枫道:“丘一震是谁杀的我不管,我只想知道是谁杀了芳姑。”

    金洋道:“丘一震死了吗?丘掌门杀的?这可新鲜了!”

    丘一平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欧阳七和雷小龙猛地想起在绍兴城酒楼中,曾听那中年女子喊那男子“震哥”,这样看来,那男子便是丘一震,女子叫刘芳姑,两人似已死在丘一平手上。左冷枫道:“这颗珍珠是当年你送给芳姑的,你怎么可能不认得?你分明是作贼心虚。”

    丘一平冷笑几声,道:“既然被你发现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不错!一震是我杀的。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与你无关。至于芳姑,本来我不想杀她,不过谢旗主说的对,我不杀她,将来我怕会死在她手上!”左冷枫闻言,看了谢廷一眼,杀机顿现,谢廷吓得话也说不出来。

    原来丘一平和丘一震是亲兄弟,当年两兄弟同时爱上刘芳姑,互不相让的结果,竟至反目成仇。后来刘芳姑嫁给丘一震,为了躲避丘一平,两人远走他乡。丘一平不肯罢休,派门下四处寻找。丘一震明白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两人既是亲兄弟,理应无隔夜仇,何况过了近二十年!遂决定回凌霄宫,兄弟二人把话说清楚。丘一平在客栈中调戏刘芳姑,不巧被丘一震撞见,兄弟二人一言不合,阋墙相争,丘一平杀了丘一震,刘芳姑也被五旗旗主所杀。左冷枫知道丘一平不怀好意,赶来相助,已迟了一步。丘一平埋葬丘一震和刘芳姑时,不小心将珍珠遗漏在埋尸处附近,恰好为左冷枫拾获。

    荷花仙子这才恍然大悟,凌霄宫的人追杀她,是因为误以为她目击一切,所以意欲杀人灭口。左冷枫冷眼瞧著丘一平,道:“禽兽不如!”

    丘一平道:“少说废话!要不是欧阳七,凭你左冷枫也奈何不了我。现在我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随便你!”

    左冷枫道:“这两句话倒还像个江湖中人。苏万清、谢廷,你们杀了芳姑,这笔账我们现在就来算一算。”

    苏万清和谢廷见左冷枫眼露杀机,吓得魂不附体,道:“左掌门饶命啊!”左冷枫长剑一挥,苏万清、谢廷登时毙命。左冷枫转向丘一平,道:“你好歹也是一派掌门,我不杀你,你自己了断吧!”说著,将长剑丢给丘一平。丘一平知道今日必难幸免,与其如苏万清和谢廷像只狗一般,不如痛痛快快,死得像个好汉,拾起长剑,便要自裁。突然一颗石子飞来,打落丘一平手中之剑,一个黑衣戴著鬼面具之人窜出,抓起丘一平就跑。金洋和欧阳七立即追上,那鬼面人回头发了一掌,金洋和欧阳七感到掌风威力奇大,避了一下,就这么缓了一缓,鬼面人已奔出甚远。欧阳七觉得此人身影和轻功都颇为熟悉,仔细一想,正是前两日撒出黄色粉末杀人灭口的鬼面人。

    左冷枫见丘一平被人救走,心有不甘,也无可奈何,道:“老酒鬼!竟然有人敢在你面前救人,也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

    金洋喝口酒,懒洋洋道:“我脸皮厚,无所谓。不过这家伙如此瞧不起梦幻宫,可就太不应该了。”

    左冷枫不理会金洋,环顾四周,道:“那一个是欧阳七?”

    经过任秋雨的事件之后,欧阳七知道身分已无法隐瞒,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认。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道:“晚辈欧阳七,参见左前辈。”

    适才因为人多,局势又乱,左冷枫并未特别注意,此刻一见欧阳七,“啊!”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的表情,又道:“你──你真是欧阳七?”声音略带颤抖。欧阳七道:“正是晚辈。”左冷枫道:“那么,你果真姓欧阳?”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不觉得好笑,左冷枫这话问得唐突,欧阳七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左冷枫强做镇定,道:“我不管你姓什么,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杀我梦幻宫弟子?”

    任秋雨道:“师父!这是误会!”

    欧阳七道:“晚辈行走江湖至今从未杀过人,请前辈明察。”

    左冷枫道:“我也觉得这件事有可疑之处,我自会查清楚。”声音一沉,又道:“秋雨,你这些日子都和欧阳七在一起?”

    任秋雨闻言一惊,忙下跪道:“师父恕罪!”

    左冷枫道:“你也知道错了?”

    金洋道:“小龙,你现在知道师父我有多开明了吧!我虽然没讨老婆,可从来没禁止你和女人来往,不像有些人──”

    左冷枫怒斥道:“老酒鬼!”任秋雨自小在梦幻宫长大,深知左冷枫个性,听她说话口气,便知她又动杀机。任秋雨怕事情闹大,只怕日后欧阳七不谅解,忙道:“请师父息怒,徒儿这就跟师父回梦幻宫。”

    左冷枫道:“你能迷途知返,再好也不过。只要你以后不再和欧阳七来往,为师绝不再追究这件事,起来吧。”任秋雨一起身,左冷枫又道:“欧阳七,左冷枫不是糊涂人,你有没有杀我弟子,我会查清楚;你是不是姓欧阳,我也会弄明白。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