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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八珍食醋有够烦

    凌晨。

    轻烟般的晨雾刚刚从长草间升起,东方的苍穹是淡青色的,其余的部份带着神秘的银灰色。长草碧绿。树木苍郁。

    咸鸭拉着麦继香走出来,长长吸了口气,空气新鲜而潮湿。草原尚未苏醒,看不见人,也听不见声音,一种奇妙的和平宁静,正笼罩着大地。

    天地间的人现在想必还在沉睡,大家总认为没事能睡就多睡,睡觉总是对身体有益的。

    麦继香一脸不悦的道:“昨晚那个查某到底是谁?”咸鸭否认道:“不认识!”

    “你和她一晚在搞什么飞机?”“喝酒。”

    “喝酒?”麦继香叫道:“你骗鬼呀!”咸鸭沉默了。

    对付女人的喳呼,沉默是最好绝招。他和丁君璧一夜长谈,似乎成长了不少。

    他关心麦继香的遭遇。但现在最让咸鸭惦记的,也许还是丁君璧。

    他实在想不出被监视的她,还有什么地方可去,但却相信像她这样的女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总会有地方可去的。

    除非她已迷失了自己。麦继香凝视着沉思的咸鸭,发觉他似乎离自己好远好远。

    她柔声问道:“鸭蛋,你怎么了?”咸鸭没有回答、凝视着苍穹。也不知从那早飞来一只秃鹰,在银灰色的穹苍下盘旋着。它看来疲倦而饥饿。

    咸鸭看着它,目中带着深思之色,喃喃道:“哇操,你若想找死人,就来错地方了,这里既没有死人,我也还没有死。”

    麦继香骂道:“鸭蛋,你发什么神经病呀?”突然悬崖下传来冷笑道:“他没有神经病,他就快嗝屁了。”

    咸鸭和麦继香一怔,喝道:“哇操,什么人!”俄顷,只见山崖下飞上四个人来,正是昨个假扮僵尸的怪物。

    原来,他们四个昨晚跳落山崖下,咸鸭和麦继香才以为他们会隐身术。麦继香见他们现出身,正要追去。

    咸鸭低声阻止道:“香鸡,不要打草惊蛇,这四个臭卖鸟的已在咱们视线之下,不怕他飞上天去,咱们由山峰上追过去!”

    麦继香瞪了他——眼,冷笑道:“奶奶个头,瞧你不是闷不吭声,就是自言自浯,讲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还以为你中邪了呢!”咸鸭苦笑着没有再说下去。

    二人旋即施展“八步赶蝉”的上乘轻功,穿山过岭,跟在四个假僵尸后面。不料,刚刚翻过一个山头,四个假僵尸已经发觉,互相打一呼哨,竟向另—座孤峰上纵去!

    这孤峰没有名称,足足有八、九十丈高。生满小树杂草,只有一条羊肠小路,隐伏在长草间。

    四个僵尸怪物,几个起落纵跳之间,已经来到峰半,然后向咸鸭二人招手,大叫:“臭小子,你们吃了称砣铁了心,无聊至极,若敢上这个峰来,大爷们就再陪你玩两下!”

    半山寂寂。空旷无人。这一喊叫,极为响亮。就算聋子也听见了。

    麦继香一肚子火正好投处发泄,破口骂道:“操你个蛋,扮僵尸的杂碎,你就算在龙潭虎穴内?摆上刀山油锅,姑奶奶也要舍命陪你玩两下,若有半点畏缩的话,姑奶奶喊你一声爹。”

    “好胆识,我们四兄弟若敢闪脱的话,也喊你一声阿妈,哈哈——”

    “姑奶奶操你个蛋!”说时,身形一纵,直赶过来。咸鸭恐怕贼人在山峰上,设有埋伏,担心麦继香安危,也紧跟在后面。

    那四个假僵尸,见二人真个中了激将法,不由高兴道:“快,臭小子和臭婆娘操来了,我们快准备。”口中叫着,脚下没停留,直向峰顶奔去。

    不一会儿,咸鸭和麦继香已经来到山峰下面。麦继香抬头向峰头一看,只见峰顶上草木丛生,怪石乱堆,四个假僵尸已经快要到峰顶上面了。

    “奶奶个头,有种就别再跑了!”说时,麦继香由山下扑上来。一到山顶,陡觉眼前一亮。

    哇塞!峰顶一片平原,约有数亩宽澜。而四个假僵尸已在峰顶摆下阵势。

    只见峰顶上面,中间一片平地,错错落落,摆着七八十堆乱石。这些石子,全是鸵鸟蛋大的石卵,上尖下锐,堆成一座石塔。

    麦继香见状,暗暗称奇,道:“奶奶个头,这是玩什么把戏呀?”咸鸭一见乱石的布置,立即明白各中奥妙。

    乱石共有九九八十一堆,堆成九宫八卦阵形,在外行人眼中看来,乱石阵摆的位置,似年杂乱无章。其实门户深列,自成障法。打这乱石阵,要有轻功提纵术的上乘功夫。

    因为这种乱石障法,来自于少林梅花桩,它的摆法,也和梅花桩大同小异。但是,却比打梅花柱还要困难。

    因为,梅花桩是碗口粗的木条,嵌入地下,只要胆大心细,便不难练。乱石却大大不然,石是圆的,塔是尖的,一个不小心,就把石阵踢散,当堂出丑!

    咸鸭低声向麦继香说明后,向阵边看去,只见右角站着四个人,正是那扮僵尸的家伙。在这刹那的工夫,已把殓服脱去,乱发抚平。

    右边两个有如渔夫装扮,二人面貌长得一模一样,真个稀奇古怪,一张瘦干干面孔,灰白得吓人,在银灰色的晨光中,真像一个棺材里拖出来的死人。

    左边两个,也是长得一模一样,长像更加古怪,眉毛如扫,眼角下垂,扁鼻子,碧绿的眼腈,样子真像丧门吊客!四个人站在一起,真像是活鬼僵尸一样。

    咸鸭忍不住问道:“你们真的是人吗?”四个人异口伺声答道:“废话!”

    “废话有两种意思,就是:是和不是,哇操,那你们到底是还是不是呢”‘“无聊至极!”

    咸鸭心中暗想:“哇操,听龙头大哥说,黑蛇帮藏龙卧虎,稀奇古怪什么样人都有,这四个双胞胎长得古怪,身手又不赖,江湖上却从没听过有这号人物。”他想到这里,不禁又瞄了他们一眼,再想:“不如先探探他们底细,也好对症下药。”

    想毕,一拱手笑着道:“四位老兄,你们把小爷引来这地方,摆下这乱石阵,要咱们陪你玩两下,似乎对咱们很感兴趣哦!”

    其中一个绿眼怪。冷笑道:“你说对了,我们兄弟四人,天生有一种怪脾气,如果遇着高手,一定挖空心思,找他们玩到底,才肯干休。”

    咸鸭笑了笑,道:“哇操,你们比咱们还无聊百倍。”

    另一个绿眼怪,忙道:“不,一点也不无聊,俗话说得好,陪好手过招,胜名师学技。”

    咸鸭笑道:“哇操,咱们两人年龄加起来,也差不多等于你们一个人大,怎好向咱们学呢?”

    面色灰白怪人道:“我们不在乎,孔夫子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所以我们也不耻下学。”咸鸭和麦继香二人听了,打从心底佩服他们的学习精神。

    绿眼怪之一又道:“不错,所以我们在峰顶上,摆了这点玩意,想请二位陪我们玩玩,希望二位不要嫌弃才好。”

    咸鸭还未回答,麦继香已耐不住抢着道:“好极了,既然你们不要脸说出口了,咱们当然奉陪,不过江湖人做事,应该来明去白,别的废话少说,四位留下名来!”

    绿眼怪哈哈笑道:“我们兄弟四人,不过是江湖上无名小卒,大名不足挂齿!”

    另一个灰面怪却道:“大哥,告诉他们,吓吓他们也好!”

    绿眼怪笑道:“既然三弟说了,你们又直追问,我敢不奉告吗?我们兄弟姓石,石家四活见鬼就是我们。”

    灰面怪接道:“大哥‘石阴’,二哥‘石阳’,我叫‘石痕’,老四叫‘石迹’,怎么样?哈哈——”

    “石家活见鬼,阴阳痕迹!”

    咸鸭和麦继香一听,不禁大吃一惊。原来,石家活见鬼阴阳痕迹四兄弟,十年以前都是横行黄河一带的江洋大盗。

    在黄河水上,杀人越货,无意不作,连官兵也不敢去剿除他,可说红得发紫。

    那知夜路走多了,碰上了鬼。

    有一年秋季,朝廷某官带了一批珍宝红货,打算入京朝见皇帝,不料经过黄河中游时,竟被石家活见鬼纠党劫去,还把护货的人完全杀死。

    皇帝闻讯之下,不由大怒,派出大队官兵,还动用了御前侍卫,把石家寨团团围住,打得鸡飞狗跳,一塌糊涂。石家四兄弟知道邪不胜正,只得弃寨逃走,官兵攻破山寨之后,起回珍宝红货,然后放一把火,将山寨毁为平地。

    石家兄弟经过这一次失败之后,在江湖上销声匿迹,许多人说他们已经出家当和尚。谁知,他们竟投入黑蛇帮。而且,在罗汉庙中假扮僵尸,暗算咸鸭和麦继香二人,真是出乎意料。

    麦继香冷笑一声道:“奶奶个头,原来四位是当年在黄河一带,虹得发紫的石家兄弟,小女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了!”石阴笑道:“好说好说!”

    麦继香冷冷又道:“四位活见鬼既然瞧得起我麦继香,以九宫八卦阵前来赐教,好,我就舍命陪君子,四位可要手下留情,我可还要嫁尪(老公)!”

    石迹哈哈狂笑道:“臭娘们快言快语,爽!老子答应你,要是不小心打伤了你,害你断手缺脚没人要的话,老子就娶你做细姨!哈哈——”

    麦继香气道:“做你妈个蛋,你们不要给脸不要脸。”石阳喝道:“废话少说,来吧!”一言甫罢,纵身一幌,首先窜上了乱石阵的南面。咸鸭、麦继香见他窜起之时,身形连动也不动,便知对方轻功,已到不可轻视的地步。

    “香鸡,你站在南边。”咸鸭吩咐完后,自己也跟着一幌身,便抢上乱石阵北面。二人当面一立,就在乱石阵上,动拳开打。

    “好极了!”石阳喜叫一声,就在乱石阵上活开步眼来,走行门,迈过步,一点也不含糊。

    “哇操,不是盖的。”咸鸭见他脚点乱石阵,果然有一番技巧,他也不肯落后,忙施展轻功和石阳对走了四,五圈。石阳等咸鸭疾走到北面,突然把脚一点,扑到咸鸭的跟前,朝他胸口捣去。

    “哇操!”咸鸭不慌不忙,凝立在石阵上,硬是接了石阳这一拳。

    “啥款(怎样)?”“哼!”石阳冷哼一声,纵身落在第二堆石头上。

    “跑,我追!”咸鸭两臂一圈,跟了上去,不料飞来一块石子,咸鸭又忙向后一跳,退后了一个乱石堆“碰!”石子即落在跟前地上。

    “嘻嘻,投打着!”咸鸭声音方落,又是一块石子打到,击中他的额头,火辣辣的生痛,额头也立刻肿起一包。

    “哇操,我额头起楼子啦!”咸鸭急切问,也看不出抛石子的来处,于是斜斜一纵,直向西北纵去。

    这次居然投有暗算自己了。接着,咸鸭趁机又向石阳胸前打来。石阳竟向旁撤身,居然不肯对敌,仍是沿着乱石阵的南面逃去。

    ‘你他妈的不肯打架,叫我来玩干嘛?“咸鸭见他存心戏弄,不禁勃然生气,开口叫骂。骂声未了,又有石子飞来,阻止他前进。

    咸鸭满怀不解,暗想:“哇操,到底摘什么飞机呀?”这个活见鬼明明对咸鸭不怀好意,而暗中却有人不时的用小石子警告他,阻止咸鸭向东北方向前进。那暗中之人并不是对头,而是一位高人。

    咸鸭可以感觉得出。他疑心一起,仔细向石阳的身上留意,半点破绽也没有露出来。

    他起先以为石阳有意用石子来伤害他,现在发现那石子不是石阳丢的,而是有人暗中助咸鸭。

    再看石阳一味向东北走,务求把咸鸭引到峰角几堆乱石上。咸鸭一看之下,立即恍然大悟!石家四个活见鬼一定在乱石阵中,做了手脚。说不定靠近峰角这几堆乱石上,藏着什么蹊跷的事,来引咸鸭上当!

    突然,咸鸭快如疾风似的,在石堆之上又跳又舞了几下,紧跟着一长身,直向石阳后心打来,石阳起初误以为他发疯,等发觉不对劲时,已米不及了。

    “糟了!”石阳暗叫一声,正要闪避之际,不料暗中又飞来一块小碎石子,不偏不倚,打中石阳的眼睛。石阳的眼睛,当堂肿了一个核桃大的包!火辣辣般刺痛。

    “他妈的,是谁恶作剧!”石阳叫骂声中,咸鸭已经飞身扑来,一掌打向石阳的胸口:石阳慌忙之中向左一窜,谁知他这一跳,变成作法自毙!

    原来,石家四兄弟在东北角的五堆石头上,动了手脚。

    他这五堆石阵,表面上和别的石堆没有两样,暗中却做了不;少投机之事。

    他把石堆下面挑空,用些细树枝,支撑着上面,只要人一纵身上去,石堆立即下塌,人就会被活埋。

    活见鬼又担心活埋不了咸鸭等人,还特地在峰边的石阵上,埋伏了无数尖刀钉子。咸鸭若没被活埋,必定朝旁边窜去,只要向旁纵去,一定就会踩中尖刀钉子,弄得遍体鳞伤。

    有了这两个陷阱,所以石阳始终不肯和咸鸭正面交手,一味向东北退,引他上几堆陷阱石上。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峰旁藏着一位好管闲事的家伙。

    每当咸鸭要纵向东北角的陷阱之时,立即抛出石子来警告他,最后还给了石阳一石。谁知,石阳负痛之下,竟踩上了石堆陷阱。

    “哗啦啦!”整堆石子塌落。石阳则向尖刀钉子之上倒去,一旁的三个活见鬼,堂堂大惊!

    他们再也顾不得丢脸,纷纷纵上,在半空中把石阳接住,拼命向东一窜,方才离开危险地方。可是左右几堆石阵,给他们吃力踩动,也“哗啦啦”几声,完全的拆散了!

    咸鸭见了他们阴谋,气道:“哇操,一张脸击个大鼻子,真不要脸!”骂声中,便向他们扑去。

    石家四兄弟见诡计败露,叫道:“臭小子,算你祖宗积有阴德,太爷们现在不想玩了,到了鸡公山,再陪你玩个够吧,再见!”说时,身形一拔,直向峰下如飞逃去!

    咸鸭和麦继香二人不禁怒火高升三千丈,不约而同骂道:“杂碎,别走!”二人身形一拔,飞身直赶下来“啪啪啪!”突然邻掌上,传来似暗器的声音。

    “哇操,香鸡快趴下,有暗器!”叫时把麦香鸡压倒在草丛中。斯时,五只白色信鹊,冲天飞起。咸鸭二人见是信鸽,才松了一口气,咸鸦怔了怔,才道:“哇操,黑蛇帮还有家伙?藏在附近,真是可恶。”那五只白色的信鸽,已向东南飞去,刹时间无影无踪!而此刻石家四个活见鬼,已经被树林遮住,不知去向。

    “噢哈……”这时四面山崖上面,胡哨大作,此起彼落。

    听这声音,少说也有七、八个人。

    麦继香愤愤的说:“石家四个狗杂碎,斗不过咱们,居然弄出这么卑鄙手段来,简直是混蛋加三级。”

    咸鸭道:“哇操,臭卖鸟的在这山崖上,也不知藏了多少人,脖子生瘤,堵到了,管他阎罗殿,十八层地狱,也要冲出去!”话犹未厂,山崖上响起一阵铜锣声。

    跟着山峰上,有人大叫:“臭小子,罗汉庙内吓你小死,算你有胆,可是你们要冲出这山去,却比登天还难。

    “这里叫‘牢狱谷’,我们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任你这条龙会变把戏,也是逃不出去的,哈哈——”

    声音洪亮。山谷回应。

    闻言,麦继香异常愤怒,斥道:“王八蛋,咱们二人要来便来,要去便去,你们凭什么管。何况你们这些鸟人,鸟功夫,也阻挡不于咱们的。”

    咸鸭点头说:“不错!本领不够少吹大气,会闪到舌头的!”话浯未落,“噢”

    的一声胡哨,突然破空射来数支弩箭。

    箭羽掠风,打从二人身边飞过。

    咸鸭见状,叫道:“哇操,向咱们示威!”

    麦继香附和道:“奶奶个头,想恐吓咱们,教咱们不敢进攻,好,鸭蛋,攻给他们瞧瞧!”

    “是的!”二人欲不可遏,直向峰顶扑来,兔起鸡落,比起人猿泰山还要迅速。

    山峰上的家伙,少说也有二、三十个,见二人不肯就范,反而直扑上来。连忙呼哨。

    顿时弩箭有如蝗虫,齐向二人射来。

    咸鸭和麦继香二人,—边脚点崖石,连连飞跃、—边飞舞着长剑,把来箭击落。

    不一会儿工夫,就将要扑到山崖顶上。

    “哎呀呀……”忽然山顶惨叫连声,竟有几个家伙,像空中飞人由上面飞下来。

    还有几个家伙,骨碌碌的滚落山下,跌得头破血流、一命呜呼见阎王啦!

    “哇操,怎么会这样?难不成他们里面起内哄?嘻嘻,这样可好了!”咸鸭和麦继香大感意料之外。

    这时峰顶一片杂声。弩箭也止住了。

    “快上!”咸鸭叫了一声,和麦继香双双纵上峰顶、“哇操,他们可真惨呀,一塌糊涂,乱七八糟,这笔生意可亏大罗!”只见峰顶上面,横七竖八,躺了十多个家伙,十个身软如泥,伏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麦继香纳问道:“看样子,他们全被点了穴。”

    “一点也不错!”咸鸭诧异道:“就是不知道那个鸡妈妈的妈妈干的。”“咱们找找看!”

    二人正要四下察看究竟时,蓦地眼前一花,出现了一个身穿五颜六色小孩衣服的老者,咧着大嘴笑道:“嘿嘿,那个鸡妈妈的妈妈,就是俺!”

    二人一听,睁大了眼睛,疑信参半地道:“你?可能吗?”

    老者不悦道:“格老子的,你们好像不信!”“有那么一点!”

    “好,俺就叫你们非信不可!”说时,抬起穿着蛮鞋的脚,一脚朝地上趴着的家伙踢去。

    那个倒霉家伙,有如足球,被踢得飞的老高,落在山崖下,久久才传来“砰”

    的声音。咸鸭和麦继香二人,又是一怔!

    老者笑嘻嘻地道:“格老子的,看清楚了没有?”

    咸鸭喃喃道:“我不是青暝(瞎眼),当然看清楚了。”

    “这么说,你们是信罗!”

    麦继香点点头,道:“不但相信,而且十分佩服您的武功。”

    老者哈哈一笑,道:“既然你们这么佩服俺,这局残棋由你们收拾,前面还有惊险,俺不陪了!”

    咸鸭手一摆,道:“你请便吧!”老者正要转身高去,咸鸭忽然瞧着他身影眼熟,虽然他的脸用树叶遮住,看不清楚面目,但他花花绿绿的衣着,咸鸭是难以忘记的。

    咸鸭恍然大悟,这老顽童明明是当阳城金龙客栈中,暗助自己一臂之力的老者。

    他连忙拱手笑问道:“老人家高姓大名?三番两次助咱们,感激不尽!”

    老顽童微微一笑,道:“格老子的,真讨厌,俺用树叶遮脸,就是不想让你们认出来,格老子的,还是被你这小子认出来。”

    咸鸭再问:“老人家大名是……”

    “格老子的,莫宰羊(不知道)!”话声未了厂,他人身形一拔,几个起落之间,已经不知去向。

    麦继香望着老顽童消失之处,抱怨道:“奶奶个头,好曳哟!”

    “人家有本事!”咸鸭知道他是个风尘奇人,不肯留下姓名和真面目,只得作罢。二人展目一扫,没有了敌人,方才取道下山。

    经过两次涉险后,他们方才知道黑蛇帮的潜力、果然不可轻视。咸鸭心中起伏着昨夜情景,仿佛做了一场梦。这个梦不知是好是坏?

    丁君璧呢?那谜样的女人,她是不是回到老屁股的身边了?咸鸭好几次想告诉麦维香这个故事,但是每次到了喉咙又硬吞了回去。

    麦继香转头望了他一眼,道:“瞧你心神不宁,失魂落魄的样子,到底在想什么?”

    咸鸭愕了愕,忙掩饰道:“没有啊!”

    “没有才怪!”

    “真的没有。”咸鸭举起右手,坚决道:“我对天发誓!”

    麦继香瞪了他一眼,道:“奶奶个头,谁要你发誓,没有就算了,不要掉魂似的胡思乱想,小心点,黑蛇帮的爪牙,随时随地都会要咱们命的!”

    “是,遵命!”咸鸭一脸邪笑。因此,由牢狱谷走上应城这一条路上,二人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提防黑蛇帮人暗算偷袭、连晚上住店,也不敢太激情做床上运动,点到为止即结束。

    可是说也奇怪,打从人了应城县起,一路上平安无事。

    这天。咸鸭和麦继香,风尘仆仆的抵达了湖北黄陂。黄陂清属汉阳府。县城濒撮水西岸,水利纵横,为湖北省的产米地。

    黄陂县北六十里有座木兰山,传说唐朝节度使“朱异”,家住山下,因无子嗣,常至山顶求嗣。

    归而生了一女,后来长大了,曾代父出征,着有劳勋,封为木兰将军。乡人困于山顶为祈嗣顶,且建祠奉祀木兰将军。

    黄陂因水利纵横,南来北往的客商,必经此地,所以城内商贾云集,三街六市,异常热闹。

    沿河一带,敢台妓院,秦楼楚馆,美女如云,笙歌不绝,居然还是个烟花胜地呢!

    咸鸭进入黄陂后,知道此地距离鸡公山不远,黑蛇帮一定会有爪牙潜伏县城,于是格外留心,暗中注意有没有人跟踪。二人走过几条街道,来到闹市,人来人往,异常热闹。闹市街中有座酒楼,特别醒目。

    酒楼门前竖有楼一般高的布幡,上面写着三个大宇,即是“群雄馆”。

    咸鸭一看之下,不禁失笑道:“哇操,好夸大的字哟!”

    麦继香笑了笑,道:“鸭蛋,这里叫群雄馆,上面必有英雄、狗熊、黑熊一类的东西,咱们上去坐坐,吃顿饭如何?”

    咸鸭点一点头。二人并肩走到楼上,只见这座酒楼,极为宽敞,摆上四、五十桌麻将也不成问题。

    清一色的酸枝桌椅,配上朱红栏杆,四周还有竹帘,十分清雅。

    咸鸭二人拣了—个临窗位子坐下,立即有一个店伙走过来,笑问:“二位客官,用些什么酒菜?”

    咸鸭知道当地盛产鱼虾,便吩咐道:“把你们店里所有用鲜虾做的莱,都端上来,另外打二斤美酒。”

    “是是是!”

    “快点!八堵天死(肚子饿死了)!”

    “马上来!”

    店伙满面陪笑,下楼去张罗了!

    麦继香抱怨道:“鸭蛋,你发神经呀?全都是虾,想弄死人!”

    咸鸭辩道:“这些口子,劳累奔波,体力消耗太多,听人说吃虾是恢复体力最快的方法。”

    “真的?”

    “没骗你!”

    不一会儿,伙计已经把酒菜送上来,有醉虾、虹烧虾、糖醋虾、蒸虾蛋、虾球等等十几道全是虾,麦继香看傻了眼。

    “奶奶个头,全是虾,怎么吃吗?”

    “爱吃那样,就吃那样,反正到最后全都会下肚的。”

    二人边吃,边凭窗远眺。由这里可以望见渡口的一角,人声嘈杂,帆樯如织。

    二人为着避免暴露身份,故意谈些风花雪月,或者调情的事,不知不觉,已是晌午时候了。

    店里食客也逐渐多了起来。咸鸭二人也就更加小心翼翼,时时提高警觉。

    “蹬蹬蹬!”

    忽然楼梯板上一阵乱响,跟着上来一人。此人年纪在五十左右,长衫便履,面色清瘦,像个穷酸秀才,可是两眼奕奕有神。他手中拿着一个白布招字,上面写着:“铁口直断,灵灵灵!非常灵!”

    哇操!一面招子上,就写了四个灵字,这更夸张!四个灵字,有碗口般大,更刺人眼目。所以,他一上楼便引起了一阵骚动!

    那人除了布招之外,还有两扇雪板。他刚走上来,两只眼睛便像贼似的,向着咸鸭、麦继舌二人身上一扫。

    伙计立即走过来,向他发话道:“喂!你是兜生意的,还是喝酒客人,若是兜生意,很对不起,请你到楼下去!”

    那中年人眼睛一翻,由鼻孔哼了一声,昂然答说:“胡说乱扯,你是见我拿了这布招牌。就一定是兜生意的吗?你管我是楼上楼下,门里门外,我来喝酒不行啊?”

    说完之后,不等伙计答应,便在咸鸭、麦继香对面坐下。

    伙计吃他抢白两句,好生没趣,只得不高兴问道:“要什么酒饭?”

    那中年人在他脸上一瞧,叫道:“做生意,别心不甘情不愿的,瞧你一脸衰尾(倒霉)相,小心被头家炒鱿鱼!”

    伙计听了,脸色不由一变,和缓又道:“客倌,麻烦快点行不行,小的还要招呼别的客人呢!”

    “这还差不多。”中年人毫不犹豫道:“把最好的酒菜送上来,价钱不论。”

    伙计见他衣着寒酸,竟然要最名贵的酒菜,以为他存心吃白食,不禁犹豫。

    那中年人见了,喝道:“瞎了眼的狗奴才,你以为我是个走江湖的,便没银子喝酒是不是?快去张罗,绝不少你一个银子!”

    “是是是!”

    伙计被他一喝,只得诺诺连声而去。

    那中年人大模大样的,坐在桌边,自言自语道:“可恶的奴才,白眼看人,什么东西嘛?谁不知道我‘万大仙’善相天下人,什么英雄狗熊,在我眼中,只要把一跟、便可以看出来。真他妈的气死人。”

    他嘀嘀咕咕了一阵,伙计便送上酒菜来。他竟然毫不客气,旁若无人,大吃大喝了起来。

    咸鸭见这姓万的,外表虽然装作相士,但是一举一动之间,带着十足的江湖味。

    而且太阳穴鼓起,双目奕奕有神,一望之下,分明是个练家子,咸鸭也是个行家,如何瞒得过他?他不住地向万大仙身上打量。

    万大仙已经查觉出来,哈哈一笑,道:“我万某人毕生替人看相,估不到今日有人反过头来,替我看相,有趣有趣,哈哈——”

    这些话含有挖苦之意。咸鸭一听即知。麦继香已经忍不住,站起身来,向万大仙道:“算命的,你在招牌上,一口气写了四个灵字,想必是有那么一点灵,我倒是要瞧瞧,看准不准,一次多少银子呀‘”

    万大仙见麦继香过来挑帘,不禁哈哈笑道:“哦!这位姑娘,你是要看相吗?

    我万大仙看相,与别的江湖相士完全不同呀!”

    “怎么个不同法?”

    “我是因人论相,如果那人相是好的,我收十两八两银子,也说不定,如果属凶相的,半文钱也不要!”

    闻言,麦继香心中暗笑,道:“这么说来,我这相不值半文钱罗?”

    万大仙大笑道:“那里话,姑娘的相,本来值得十两银子代价,可是过了今天。

    便不值半文钱,老朽断口直言,你不要见怪!”

    麦继香又好气又好笑,他向咸鸭望了一眼,问:“奶奶个头,到底什么原因,为什么我的相从明天起便不值半文钱?”

    她心中不但不解,而且还有点惶恐。一个人的命,实在不能随便算。算得好也就罢了!

    若算得不好,你又是耿耿于怀的人,终于搞得人心慌慌。

    现在麦继香就有点心悸。

    咸鸭还未答话,万大仙已请她对面坐下,看了一会,摇摇头说:“姑娘的相貌,整体看来是够标致,但是分开各别来看,口大、鼻大、眼大、头大、屁股大,女人不该有的五大,你都全包了。”

    “啊!”麦继香苦叫一声。

    万大仙继续又道:“你有了这五大,命就苦了,不但克夫、克子、贱命,而且是劳碌命,终身无幸福可言。”

    麦继香听得心惊肉跳!

    万丈仙接着说道:“还有女人该大的奶字,你却没有,尖尖如刺,鸡兔凶杀缠身,可幸心地善良,尚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我直言无隐,请你原谅!”

    万大仙这一席话,说得麦继香有些毛骨悚然!

    咸鸭按捺不住,也走了过来,道:“算命的,你也帮我瞧瞧相貌如何?”

    “没问题!”

    万大仙又把咸鸭的相貌,看了一会,然后喝了一口酒,才道:“阁下天庭饱满,地角方圆,本是大富大贵之相,无奈眼带桃花,坏了一生福禄,只在江湖之上,碌碌风尘。”

    他顿了一顿,又道:“你们两位气色都十分不好,印堂发黑,脸带黯气!”

    咸鸭一怔,道:“哇操。命这么菜1”

    麦继香急道:“有没有化解的方法!”

    万大仙睹了他们一眼,面有难色,掐指算了算,才说:“有是有,不过看你们如何选择?”

    “快说吧!”

    “眼前有两条路,一条是北上的,这条路危机重重,稍一不慎,便有杀身之祸。”

    “另一条呢?”

    “另一条路是南下的,这是康庄大道,平安坦途,二位如果好好地回去,必是风平浪静,平安无事。”

    “真的?”

    “不错!”万大仙道:“老朽言尽于此,是否应验,好在日子不远,很快就能看到。”

    咸鸭仔细思量万大仙的话,回想自己际遇,果然不差,每每都被女人经得喘不过气来,而毁了一举成名的前途,这算命的果然有两招。

    可是再一想他后半段话,十分可疑。他劝咱们不要再北上,北面是鸡公山,也是黑蛇帮的总舵。那里危险重重,杀机隐伏,真个半点不错,他可真是灵。

    可是向南一条坦途,原是他们来时的道路。换句话说,那算命的,即是暗中警告他们,最好回去不要再向前进了。

    咸鸭再一推想之下,不禁恍然大悟!

    他有被骗的感觉。咸鸭这辈子最讨厌人家戏弄,骗他。

    他认为人家会骗自己,显示他很愚蠢。

    他是帅哥。帅哥怎可有愚蠢的脑袋。那不就是草包。

    既是草包,若冠上帅哥这名词,那是件很可笑的事。他最不能忍受这种事。这万大仙那里是什么相士?

    他分明是黑蛇帮的杂碎,乔装算命的人,无非想警告他们打退堂鼓!咸鸭这一琢磨,连麦继香也觉得不对劲了。

    麦继香冷笑一声道:“阁下果然料事如神,可惜咱们两人,天生就是混帐脾气,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感兴趣去,非得闯一下不可!”

    咸鸭附和道:“是啊!管他东西南北,咱们一概不懂,好佳在咱们正如你所说。

    心地善良,遇上意外事情,能逢凶化吉,看来不会有大碍吧!”

    万大仙听了,似乎很不高兴,哼了一声,徐徐说道:“两位不听老朽一番忠言,定要向北出发,那也任由尊便,好在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言尽于此,再见!”

    咸鸭调皮笑道:“不送!”

    万大仙立即拿起布招来,叫道:“伙计,算帐!”

    伙计连忙上前一算,道:“总共吃了一钱五分银子!”

    万大仙伸手向腰间乱摸,摸了一会,找不出半个钱来,便道:“伙计,我今天忘了带银子,给我记在帐上吧!”

    伙计笑道:“这位客倌真爱讲生笑(开玩笑),记在帐上,小号没有这个规矩,请付现金吧,小的还要伺候别的客人哩!”

    万大仙眼睛一翻,怒道:“王八蛋,你们群雄楼的伙计,真个与众不同,难不成比别人多长几根毛?我忘了带钱来,不给记帐,难道要把我杀头!”

    那伙计是个草地人,生性鲁莽,不禁愤然,脸色—沉,厉声骂道:“你这人说话怎的不讲理,一个江湖人,跟我们的头家素不相识,谁给你记帐吗?若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头家就是头家娘,细姨全卖了,也不够赔,你要是没有钱,把衣服脱下来!”

    万大仙哈哈狂笑,道:“脱衣服吗?好啊,你试动手脱脱看?”

    “你这个算命的,打从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是想骗吃骗喝的无赖,还叫最好的酒菜,真不要脸啊!”

    伙计边叫边向前欺近,举手一掌,向万大仙脸上打去。

    万大仙不慌不忙。只一闪身,伙计一掌打空,又用力过猛,不由向前栽去。

    怎料,他背后又被人一推,“砰!”一声,撞在桌上,几乎跌个上狗吃屎!

    楼上还有三、四个伙计,见万大仙吃霸王饭,还要动手打人,不由得大火,一窝蜂涌上来。

    酒楼上的食客,有人过来相劝。

    万大仙一摆手道:“各位不要劝架,这几个小子狗眼看人低,瞧不起江湖人,让我来教训他们一顿,也好替江湖人出这口鸟气!”

    四个伙计一齐上前,拳脚交加。

    “哈哈——”

    万大仙却嘻笑不住,挥动一双袖管,和这几个伙计斗了起来。四个伙计都是草地人,很有些笨气力,这个一拳,那个一脚,来来往往。万大仙的身子,却似四两棉花一般,飘东忽西,左闪右跳。

    几个伙计用尽气力,连对方的衣裳,也未摸着一下,反而被他一退得跌跌撞撞,晕头转向。

    咸鸭袖手旁观,见这万大仙所使的身法,竟是道家绵掌“秋风打落叶”。

    这套功夫,如果练到炉火纯青,能够空手杀人。这几个伙计,如何是他对手?

    简直是鸡蛋碰石头!

    咸鸭心中一动,立即欺身上前,大叫:“哇操,有话好说,干嘛动手?”

    说时,伸手双臂,“拨草寻蛇”向外一封。

    万大仙居然笑道:“小子,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话声中,手起一拳,竟向咸鸭胸口打来。

    咸鸭叫道:“算命的,你这是干什么?江湖规矩,不动和事佬,难道你不懂?”

    他右臂一甩。万大仙退后几步,恰巧两个伙计一左一右,直扑了过来,万大仙趁机夺住他们,向咸鸭抛去!

    “哇操,你是越打越没分寸啦!”

    咸鸭闪身退去,没有撞着。

    “砰砰……”

    两个伙计立即跌倒在楼梯上!

    “哈哈,!”万大仙见状,狂笑不已!麦继香在旁看不顺眼,霍地站起身采,一幌身,向万大仙扑到!

    “哈哈,不玩了广万大仙说完,便奔向楼梯口!

    麦继香喝道:“算命的,别走啊!”

    疾如狂风似的,迳向梯口一拦。

    谁知,万大仙竟使声东击西,金蝉脱壳之计,身形一拔,拨起三、四丈高,身子一翻,竟如燕子似的,自窗内穿了出去。

    他落在对面民房屋顶上,几个起落之间,已经无影无踪!

    “操他妈个蛋!”

    麦继香被他戏弄,十分生气,也要穿出窗外追赶。

    咸鸭一把抓住他的右臂,叫道:“鸡香,咱们是出外人,怎能跟他一样,任意胡来,算了吧!”

    麦继香猛然醒悟,此地和鸡公山近在咫尺,不能叫人大惊小怪,只好停住脚步。

    那两个伙计由地上爬起来,额头青肿了一大块,被人吃了一顿霸王饭,还要掉一跤,真是倒霉。掌柜的这时上得楼来,就要报告官府。

    咸鸭阻止道:“掌柜的,报官也没有用,这种江洋大盔,飞檐走壁的大贼,那里去找他呢?他吃了多少钱,一律算在我帐上好了!”

    掌柜的没想到咸鸭这般凯,心里直乐得很。

    他连忙回答:“这位爷既然这么说,我们也不必跟他一般见识了,我们做生意的,只好认倒霉,吃点亏算了!”

    说完,他便喝令伙计,把翻倒的桌椅扶好。地上打扫干净。

    其中一个伙计,收拾万大仙的饭桌,忽然看见那面布招,仍然放在椅子上,心中鸟气正好没处发,正要把那面布招牌,撕了解恨,咸鸭见状,厉声喝道:“哇操,不可以!你若撕了这招牌,是不是打算不想做生意了呀?”

    伙计愕然不解,气道:“这饿穷酸白吃酒饭,还要打人,你却不准我们撕他的招牌出气,天底下那有这种事?”

    咸鸭笑了笑,解释道:“你没有混过扛湖,不识(不懂)!

    你若撕了他招牌,是江湖上一种大忌,要知江湖道上,三教九流、全有行规。

    “

    那个伙计听得一楞一愣地。

    咸鸭又道:“这个算命的,虽然是个江湖坏蛋,但他并不在本地作案,这布招牌就是他的正记商标,你如果毁了它,他便会找你算帐,因为这是奇耻大辱。”

    伙计疑信参半道:“哇,有这么严重!”

    咸鸭凝视着他,道:“哇操,你好像不相信,好吧!不说别的,一会儿他拿银子来还酒帐,而你毁了他招牌,他便可以借此勒索,到时你赌得起吗?”“好险,好险!”

    伙计听得心惊胆跳,直拍胸脯,然后把布招子拿到柜面上。

    咸鸭和麦继香心中有事,匆匆用罢酒饭,便叫伙计算帐。

    “蹬蹬蹬!”

    忽然楼梯又一阵乱响。跑上一个伙计,满面笑容,向掌柜的高声大叫:“掌柜的,那个算命的又回来了,他说跟楼上两位客人是老朋友,刚才开开玩笑,他把饭钱付了,连两位爷的酒帐,也一齐给过了!”

    咸鸭和麦继香,不禁一愕!

    “哇操,鲜啦!”咸鸭道。

    麦继香怔了怔,也说:“奶奶个头,真的?”

    “怎么假得了!”

    伙计一五一十回答:“那个算命的,不一会儿又返回来,向楼下掌柜的道歉,说刚才忘了带银子,现在是回来付帐的,连两位的酒帐也算了,另外还当了四文钱,给四个挨打的伙计。

    “最后还留下一个信笺,交给两位客倌,说你们是老朋友。看了自然明白。”

    咸鸭一听之下,暗中顿了顿脚,气得差点翻胃,把方才吃下的酒菜吐出来。

    因为,他们又上了人家大当!

    他把信笺接在手中,打开一看,上面写着:“鸭鸭小子,香香姑娘:酒楼相命,纯届虚构,请勿放心上,衡山八条龙果然名不虚传,但请你们早早回去,勿探黑蛇帮,通知你们龙头,以礼求见也。黑蛇帮香主万大仙”

    咸鸭看完后,心中明白,把信笺交给麦继香。

    他便向伙计笑道:“哇操,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同乡的,今日乍见不认识,竟开起玩笑来,害得你们受累,真是歹势(不好意思)!”

    说完,便自怀中取出一两银子出来,递给伙计,道:“这算我给的小费,你收下吧!”

    伙计心花怒放,想不到今天一口气便遇着两个财神爷,早知如此,多摔两次也值得!

    他接过银子,满面陪笑:“多谢爷!”

    咸鸭道:“伙计,这面布招牌给我,我给他送回去。”

    “是是是!”

    伙计以为咸鹎和万大仙认识,欣然答应,便把布招叠好,交给咸鸭。这时天色已过正午,二人离开了群雄楼。

    麦继香见没有人跟踪,便问道:“你真的认识万大仙,他真的是你的老乡?”

    咸鸭笑了笑,道:“他不是我的老乡,但我却认识他。十年前他曾威震两江,居然也投到黑蛇帮,他说他是香主,可见很得老屁股重视。”

    “这么说,他来给咱们下马威,是受老屁股的指派罗?”

    “也许。”咸鸭道:“反正他的武功非常超群,千万不可轻视!”

    麦继香十分惊异!

    黄破城外。咸鸭和麦继香二人,举目一看,一堕无际,尽是碧绿色的田畴,阡陌纵横,桑麻村舍遍野人家,鸡鸣犬吠,隐隐相闻,别有—番田园景象。

    西北一带山脉起伏,那就是鸡公山。田陇之中有不少农夫在工作。到鸡公山水陆两条路径,都可以去。

    麦继香走到路旁一个茶棚内,问道:“老人家,到鸡公山的路怎么走是好?”

    卖茶的老头,看了看咸鸭二人的打扮,含笑回答:“客人要到鸡公山游玩吗?

    水路旱路都可以去,就这里一条直路,便可以通到二郎店,二郎店便可以直上鸡公山,不过后山一带,可不能去!”“为什么?”

    卖茶的老头只是支吾着,不肯回答。

    二人知道黑蛇帮的总舵,近在咫尺,他当然有所忌惮,不敢多说闲话。

    “谢了!”

    他们只得向他道谢,依着路径前行。走不到盖茶工夫,忽然有三、四个骡夫,各牵着一匹骡子,直走上来。

    然后向他们兜生意,道:“客人可是要游山吗?这里有好骡子,可以减轻旅途劳累。”

    咸鸭灵机一动,停住脚步,间道:“是真的吗?租两匹骡要多少银子?”

    骡夫见有生意,十分高兴,回答道:“客人如果要上鸡公山,骑骡最好不过,价钱不贵,总共三百文钱半天,路上不论有多险的路,决不用客人下骡,而且这畜牲还认得路……”

    麦继香见他滔滔不绝,已经不耐烦,挥手道:“行了行了,咱们就雇用你两匹骡子,到了二郎店,才给钱你们!”

    “可以可以!”

    骡夫高兴应着,牵过两匹健壮黑骡来。

    咸鸭、麦继香接过嚼环,身形一幌,便跨上骡背。

    咸鸭忽然叫道:“喂!赶骡的,鸡公山后面一带,可有值得玩的地方没有?”

    骡夫微微一怔,彼此看了一眼,才答道:“后山一带,由武胜关起,全是荒凉一片,草木丛杂,向来没人敢走,游客更加不敢去!”

    “为什么?”

    “听说有毒蛇虎豹,你们千万别去呀!”

    “那武胜关呢?有没有较刺激的娱乐?”

    “这个小的不知道”

    咸鸭知道骡夫也和卖茶的一样,害怕黑蛇帮的势力,不肯明说。

    于是,他们两个人骑着黑骡,飞跑在田野中,沿途有好几处危险之处,骡子却连头也不回,蹄声得得,便自跑过。

    咸鸭笑道:“那几个骡大果然没有吹大牛,这两头骡确实十分矫捷!”

    麦继香微微一笑。道:“那赶骡的,要是讲白贼,我会把骡子杀了烤骡肉吃!”

    “哇操,你该不是八堵天(肚子饿)了吧?”

    “谁说的!”麦继香笑着继续说道:“群雄馆的醉虾、烤虾、红烧虾、糖醋虾、虾球、虾蛋,就够我饱上三天三夜不用吃啦!”

    “哇操,那我可当了不少饭钱咐!”

    “魁星跳落海——未必。”——

    双鱼梦幻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