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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杨红玉失踪

    吕公良和张阳晋找到小山岗。

    张阳晋目光扫过四周:“杨红玉怎么会上这儿来?那男人会是谁?”

    吕公良没回话,低着头四处搜索。

    忽然,他鼻孔缩了缩,一个纵步,掠上岗坡坪。

    坡上,杂草丛中散落着杨红玉小包袱里的衣物。

    “是杨红玉的东西!”张阳晋抢了过去,他认识那块包袱布。

    “当心!”吕公良一声沉喝。

    张阳晋的手顿在离包袱布二寸高的空中,扭头惊愕地望着吕公良。

    吕公良走过去,小心地拎起包袱布角抖开布巾。

    斜照的阳光下,布巾上细如牛毛的毒针,闪着湛蓝色的幽光。

    “牛芒金针!”张阳晋惊呼出口。

    “糟糕!杨红玉落到阴残门手中了。”吕公良睑上透出一丝焦虑。

    张阳晋望着留有打斗痕迹的草地,担心地道:“不知杨红玉会不会有危险?”

    吕公良沉着脸没出声,仍在草地上仔细地搜索。

    “你来看。”吕公良弯下腰来,“这是什么?”

    张阳晋望着草丛叶枝上洒落的白粉,伸出小指沾了一点,凑到鼻前嗅了嗅,然后道:

    “这是迷魂粉。”

    “嗯。”吕公良点点头道:“周围没有血迹,地上洒落的是迷魂粉而不是致命的毒粉,看来杨红玉暂时并未遇害。”

    张阳晋抬头看看天空的太阳,眯起眼道:“阴残门抓杨红玉做什么?”

    这是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吕公良思沉了半天,也没有回答。

    “杨红玉到阴残门后会不会有危险?”张阳晋又问。

    吕公良脸上罩上一片阴云。

    阴残门,单从“阴、残”两个字上,便可想象其门内的阴险、残忍。

    杨红玉落入阴残门手中岂止是危险,必定是凶多吉少。

    必须尽快找到杨红玉!

    但,上哪儿去找杨红玉呢?

    吕公良皱起了眉头。

    “谁?”张阳晋一声厉喝,左手已将肩背上的长剑拔出。

    他感觉到有高手到了,而且不是一般的高手,所以抢先拔剑。

    张阳晋拔剑,紧张的表情,使吕公良也意识到有强敌到了。但,他却凝身未动,仍皱眉仰望着天空。

    “哈哈哈哈!”一阵狂笑,吴天公旋身从山岗林中掠出。

    “是你?”吕公良和张阳晋颇感惊异。

    吴天公本在青石门,追到这荒山岗来干什么?

    吴天公眯眼笑道:“一个拔剑动作迅速敏捷,一个镇定自若,沉得住气,真不愧是无形剑客和血宫宫主两位剑术大师,只是可惜青虹神剑张阳光不在,否则天下三位剑术大师就汇合在一起了。”

    吕公良道:“吴公不在青石门看热闹,来这里做什么?”

    吴天公摇着干枯的手臂:“哎!青石门还有什么热闹好看?戏早就散场了,所以我就特地赶来找你俩。”

    张阳晋道:“你找我俩有何指教?”

    吴天公呵呵一笑道:“指教不敢,想向二位讨教两招剑式。”

    张阳晋沉声道:“原来你是来找我们麻烦的。”

    吕公良嘴一努:“咱们走。”

    吕公良和张阳晋身形一晃,已掠下岗坡。

    “想溜?没这么容易!”吴天公长袖一拂,已飘闪到吕公良和张阳晋面前,伸臂阻去了他俩的去路。

    吕公良沉声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找你俩试剑呀。”吴天公说着,双臂分爪抓向吕公良和张阳晋,“出剑!出剑!”

    吕公良和张阳晋均是超一流的高手,不愿多惹麻烦缠上这个怪老头,哪里肯出剑?

    两人双双后退,一连几跃,又退回坡坪。

    “喂!”吴天公瞪眼道:“你俩到底是出剑还是不出剑?”

    “不。”吕公良毅然道:“吕某的剑从不乱出鞘。”

    “我也一样。”张阳晋跟着道。

    “好。”吴天公道:“你们如果不想得到杨红玉的消息,就别出剑。”

    吕公良一怔:“你知道杨红玉的下落?”

    “当然罗,否则我就不会来找你们了。”吴天公神秘地道。

    吕公良和张阳晋换了个眼色。

    这怪老头在搞什么名堂?

    吴天公手一摆:“你们不肯出剑就算了。老夫走了。”

    吴天公转身就走。

    “看剑!”吕公良和张阳晋的双剑齐出,交叉刺向吴天公。

    他们知道这怪老头的脾气,出剑都是极狠的杀招。

    “嗨!”吴天公尖啸声中,旋身冲起,双手五指倏然一弹。

    “当!当!”吕公良和张阳晋分别摇身后退,手中长剑几乎脱手。

    长剑轰鸣不已,啸震山岗。

    “好指法,金刚指力!”

    吴天公哈哈大笑道:“好剑法,果然名不虚传!如果再加上个张阳光,老夫定要认栽了。哈哈哈哈,告辞!”

    “哎……”吕公良和张阳晋同时呼叫出声。

    吴天公旋身空中掷下一句话:“要找杨红玉,去天牛镇牛记铁铺。”

    当夜四更。

    吕公良和张阳晋赶到了天牛镇。

    这是个小镇,镇上不到百户人家。

    牛记铁铺在镇尾的街口。

    月色凄迷,星光惨淡。

    写有“牛记铁铺”字样的招牌,斜挂在门檐下,在风中摇晃。

    冷清、凄凉,似乎有些过份。

    吕公良电射至店门前。

    两条交叉贴在大门上的官府封条,跃人他的眼帘。

    果然出事了!

    他凝目看看封条的日期,正是今天。

    显然,他和张阳晋来迟了一步。

    张阳晋枪身上前:“怎么回事?”

    吕公良摇摇头:“不知道,咱们进去着看、”

    两人分左右逾墙而入,进入院内,然后门入里屋。

    里屋门上也贴有封条,但已被扯断,门未拴,是虚掩着的。

    难道还有人在官府封店之后,来过这里。

    里屋一片混乱,地上和板壁上都有刀剑划伤的痕迹,空气中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

    毫无疑问,里屋曾经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搏斗。

    见不到一个人影。

    查不到杨红玉的丝毫痕迹。

    两人从里屋跃出。掠进后院的铁器棚。

    铁器棚里更为凌乱。

    炉灶都被掀翻,铁墩也被推倒,地上有断刀、断剑和块块血渍。

    这里才是主战场。

    两人在铁器棚里仔细搜索,仍什么也没有发现。

    吕公良正准备退出,忽然停步在铁墩旁,弯下腰来。

    “发现什么了?”张阳晋凑过来问。

    吕公良按着铁墩:“掀起它。”

    两人合力将铁墩扶起,然后先左后右使劲一扭。

    如果这铁墩是阴阳八卦暗门的扭锁机关,暗门当会自动打开。

    “吱——”响起了轻微的铁板移动声。

    铁器棚左角地缓缓分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铁器棚里果真有暗室!

    吕公良脚尖一挑,半截断刀飞入暗洞中。

    “当!”清晰的断刀坠地声,从洞中传来,除此而外别无异响。

    “下!”吕公良和张阳晋双双跃入暗洞中。

    “吱——”暗洞铁板门自动关上,封死了洞口。

    张阳晋从袖中取出火折一晃,光亮立即充满了暗室。

    这是个不大的暗室,左壁角还坐着十余坛酒和几坛腌盐菜。

    很显然,这暗室是原店的地窖改建而成。

    右壁角设有一张小床。

    室内一张小桌上抛着许多小药瓶和红、黑药粉。

    张阳晋点燃了石壁烛台上的半截蜡烛,抢向小桌。

    他捏起点红黑药粉嗅嗅,摇摇头。他无法辨认这是什么。

    吕公良立身在小床旁,拎起一件衣服,紧紧蹙起眉头。

    他认识这是杨红玉的衣服。

    吴天公没说慌话。杨红玉确实在牛记铁铺呆过。

    吕公良和张阳晋在暗室里仔细找过,再也没发现什么。

    吕公良道:“暗室内没有任何厮杀的痕迹,因此可以肯定那些官兵并没有发现这间暗室。”

    张阳晋点头道:“不错。从室内慌乱的情况来看、当官兵杀进铁器棚时,室内的人便仓慌带着杨红玉溜走了。”

    吕公良目光扫过四周:“这暗室必然还有一道通向外面的暗门。”

    “在那儿!”张阳晋说话间,弹身射向左石壁的蜡烛台。

    张阳晋将蜡烛台一推,烛台滑开,露出壁上的一个小孔。

    吕公良赶过去:“让我来。这是八卦金锁门,千万不要引动其暗器机关。”

    张作晋闻言退至一旁,按剑在手,以防万一。

    吕公良拔出长剑,用剑尖插入小孔,左旋三,右旋四,中间旋一。

    “哗啦啦!”壁内响起了铁链绞动之声。正壁上一道暗门徐徐打开。

    吕公良和张阳晋不愧是江湖老手。一道八卦金锁暗门,须臾之间,已然打开。

    暗门内是一条暗道。

    暗道潮湿,充满着霉气。

    顺道前进三十余丈,便到了尽头。

    尽头是一堵石门。

    吕公良推石门而出。

    眼前一片河滩。

    天空是昏黄的月色。

    河水在哗哗地流淌。

    吕公良和张阳晋立身在河滩岸边的乱草丛中,木然地望着天空。

    杨红玉被阴残门的人转移到哪里去了?

    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一个秘密的山洞。

    一盏昏黄的油灯,映着一张冷漠而阴沉的脸。

    王秋华默然地盯着正在小桌旁摆弄着红黑药粉的小老头彭若飞。

    彭若飞佝偻着身子,轻轻咳嗽,鼻孔中流着鼻涕,手指在微微发抖。

    突然,彭若飞“噗”地跪倒在地,向王秋华磕头道:“请王香主开恩,赐老奴……颗药丸吧。”

    王秋华注视着他,缓缓地伸出手从怀中摸出一粒白色的药丸。

    “谢王……香主!”彭若飞急忙伸手去抢药丸。

    王秋华手往回一缩:“这东西什么时候能够做好?”

    彭若飞盯着王秋华手中的药丸:“快……快了……”

    王秋华冷声道:“我不爱听‘快了’这种答复,我要的是具体的时间。”

    彭若飞嘴角淌流着口水道:“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准……成。”

    王秋华沉声道:“五月五日之前将它制成,我不但替你解去‘摄魂生死符’,而且……”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扔在桌上:“这一袋黄金也归你。”

    “没……问题!”彭若飞夺过王秋华手中的药丸,塞入口中,混着唾液吞咽下去。

    彭若飞翻着白眼,仰起脖子,半晌,悠悠吐出一口长气。

    他脸色变得红润,两目炯炯有神,手指也不打颤了。

    他伸手抓过桌上的小布袋解开,从袋中摸出一把金叶、金豆,捧在手心,眯眼格格直笑。

    他将金叶金豆收回袋中,捏住袋口,颤声问:“这些金子全……属于我?”

    “不错。”王秋华道。

    “呵哈!”彭若飞发出一声喜悦的呼叫,将小布袋搂在怀中。

    “不过现在还没到时候。”王秋华一把将小布袋夺过来,“加紧干吧,当你制出‘天雷霹雳公’时,它就是你的了。”

    “是。”彭若飞点着头,又开始摆弄起桌上的药粉。

    王秋华观看了片刻,转身走向洞左角。

    洞左角一张铺着干草的小木床。

    床上躺着杨红玉。

    没上绑,但她却被点住了穴道。

    她是先被王秋华带到天牛镇牛记铁铺,然后又转移到了这里。

    她虽然一直显得很镇定,但心中却十分害怕。

    她害怕王秋华会用“摄魂生死符”来制服她,那将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

    她眼中滚动着泪珠。

    她刚才看到彭若飞的形象,不觉想起了为替宋艳红炼药治病,而武功尽失的杨玉。

    继而,是在百花山谷被炸得粉身碎骨的凌云花和吕天良。

    还有被赤哈王爷挖心吃了的怀玉儿。

    可怜的亲人,死的死,伤的伤了……

    悲愤的心情象海潮般涌来,将她淹没。

    与此同时,她又在苦苦思索:

    楚天琪为什么要拆生死擂,下鹅毛令强行五月五日在少林寺召开武林大会?

    她已在王秋华口中得知了这一消息。

    王秋华请来这位要钱不要命的内宫火神高手彭若飞干什么?

    他们刚才说的“天雷霹雳公”又是什么东西?

    王秋华想用“天雷霹雳公”对付谁,是武林大会群雄,还是楚天琪?

    她无法忖透对方的企图。

    王秋华走到小木床旁,定定地看着她:“你流泪了?”

    她咬住了嘴唇,竭力不让泪水滚出眼眶。

    王秋华叹息道:“我其实很同情你,但却没办法帮你。有些事是命中注定,谁也躲避不了,改变不了。”

    她终于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王秋华注视着她道:“你想知道我的身世吗?”

    她急忙摇摇头。

    她无须知道他是个有什么身世的人,她只要知道他是阴残门的香主就足够了。

    尽管她明显地表示了反对,但王秋华还是缓缓地开了口。

    “我是被门主范天苍抱回来的孤儿,我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也不知自己该姓什么……”他声音很轻,很低沉,象是在说给杨红玉听,又象是在低低自语。

    “范天苍待我象亲生儿子一样,他抚育我,关心我,教我武功,又请人教我诗书琴画,但,他另一面却又在一直教我学坏。”他话音一顿,又是一声低叹。

    杨红玉不知不觉之间,已被他的身世所吸引。

    原来王秋华和自己一样,也有如此凄惨的身世。

    王秋华深吸气道:“他利用我年幼无知,师祖喜欢我,便叫我在师祖饭菜中暗中下毒,然后将师祖打落深渊。他教我施毒和各种卑鄙的制敌取胜的手段,把我培养成——个冷酷无情,残忍凶猛,贪得无厌,介于人兽之间的畸形人。他成功了,我所犯下的罪孽,当今世人恐怕无人可以相比。”

    他说到此,浅然一笑,神态变得十分安详。

    杨红玉觉得心头一阵狂跳。

    他的身世比楚天琪还要悲惨。

    王秋华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心情,于是,笑了笑道:“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刻,就是结识了门主夫人胡玉凤,而她对我一见钟情,那是个月色深沉的夜晚……”

    他开始喃喃细语,描叙着那夜美妙的令他终身难忘的时光。

    他有些语无伦次,话音也不太清楚。

    但,她完全能听懂他的话。

    她泪水潸潸而下。

    不是为他,而是为自己。

    她回忆自己,无论是石塔的那暴风雨夜与楚天琪的结合,还是洞房花烛与吕天良的完婚,她都不曾象他这么幸福过。

    可怜的终是她自己。

    一生中若能有他那样一夜真正的幸福,她将死而无憾。

    他继续道:“我俩很快地坠入情网,于是开始设计在范天苍的茶水中下毒……”

    杨红玉的心格登一跳,猝然惊醒。

    眼前的王秋华并非是人,而是一头狡猾凶狠的狼。

    她眯起眼,心中顿时充满了戒意。

    王秋华没觉察到她的表情变化,仍在低声细语道:“范天苍变了,渐渐地在变形,变得面目全非,但不知道这是他练功的原因,还是中毒的缘故。没多久,范天苍派胡玉凤去了鹅风堡。”

    杨红玉想开口问话,但强忍着没有开口。

    她意识到,如果她开口问话,触及到他敏感的问题,他就会闭嘴再也不说话了。

    她耐心地在等待。

    王秋华目光凝视着洞顶:“见不到胡玉凤,我就象失落了魂似的,整日里六神无主,吃不下饭,睡不好觉,练不好功,什么事也办不成。哼,这就是人们常常赞扬的爱情?”

    他目光倏然转到她脸上。

    她没吭声,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他叹口气道:“整整将近两年没见到她,我消瘦憔悴了,变化和花天苍一样大。有一天,范天苍把我叫到他练功的地方,说是派我出山去与胡玉凤联络,共图阴残门大事,问我愿不愿意?我还有什么话好说的,一口气答了四五个愿意,范天苍听后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他脸色变了,手也在发抖。

    她猜想到发生了什么事,呼吸微促。

    他眼中闪过一道可怕的棱芒,咬牙道:“范天苍在笑声中一拳将我击倒在地,当场就用宰牛的小刀,将我阉了。”

    阉了?!她几乎惊呼出口。

    他低低地狠声道:“报仇,报仇,我一定要报仇!”

    她听得出来他话语中凝聚的无比仇恨。

    他突然俯下身,将头伸到她脸前,盯着她道:“你知道胡玉凤,为什么要去鹅风堡吗?”

    她屏住气息,等待他的话,唯恐扰乱他的情绪。

    这是她迫切需要知道的问题,也是一直萦绕在胸中的谜团。

    “胡玉凤去鹅风堡是为了……”他开始说及这一秘密。

    蓦地,洞外响起一声尖哨。

    王秋华从小床旁弹身而起,抢到小桌旁,伸臂抱起桌上的药瓶对彭若飞道:“范天苍来了,你快进秘洞去!”

    彭若飞慌慌张张捏着手中的黑红药粉瓶,奔向小木床。

    难道小木床后还有秘洞?

    杨红玉扭转头去。

    王秋华将药瓶往彭若飞怀中一塞,伸手推动石壁。

    石壁滑开一条缝,缝内是一个极小的石洞,仅能容纳一人。

    “快进去!”王秋华低声沉喝。

    彭若飞捧着药瓶,挤入洞中。

    王秋华反手将石壁合上,冷声对杨红玉道:“少夫人,希望你刚才所见到的和我告诉你的事,你不要告诉范天苍,这样对你和我都会有好处。”

    杨红玉没有回答,不置可否。

    王秋华又道:“如果我没猜错,范天在是为你而来,只要你不说出刚才的事,我就设法通知楚天琪,告之你的下落。”

    杨红玉想了想,默然地点点头。

    眼下除了此法,已无法让吕公良他们知道自己的消息。

    此时,洞外一声高呼:“门主驾到。”

    “哈哈哈哈!”一阵狂笑,身披五色彩服的范天苍闯入洞中。

    灯光在摇曳,洞壁在颤栗。

    王秋华双膝跪地道:“弟子王秋华叩见门主,门主神威,天下无敌。”

    范天苍双袖一抖:“起来吧,这里没外人,就别给我来这一套了。”

    “谢门主。”王秋华从地上爬起,躬身上前,“弟子……”

    范天苍截住他的话,目光缓缓扫过四周:“没想到你在这里也有个秘洞。”

    王秋华垂首道:“这山洞是弟子几日前去洪城时发现的,因恐怕有用得着的时候,所以就叫人收拾了一下,没想到可真派上了用场。弟子还未来得及向门主禀告,望门主恕罪。”

    范天苍呵呵一笑道:“何罪之有?若香堂主找个山洞也要治罪的话,以后你还如何替我办事?”

    “谢门主宽洪大量。”王秋华道:“弟子在洪城青石门遇到杨红玉便把她抓来了,准备送交门主发落。”

    “交我发落?”范天苍满脸的脓包肉一抖,“我不是吩咐过,斩草除根,杀了就是,还发落什么?”

    “禀门主。”王秋华躬身道:“依弟子之见,这杨红玉暂且杀不得。”

    范天苍吊灯眼一鼓:“为什么?”

    王秋华沉声道:“有两个原因。”

    范天苍移步到小桌旁坐下,竹椅在他身下吱吱吱地在发响。

    他用手指弹着桌面:“说来听听。”

    王秋华凑近身道:“第一,楚天琪实际上还爱着杨红玉,如果他知道杨红玉为我们所杀,恐怕会影响门主统一武林的大业。”

    范天苍怪声道:“他怎么会知道我杀了杨红玉?”

    王秋华平静地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说得有理。”范天苍点头道:“第二个原因?”

    王秋华道:“想必门主已经知道天牛镇牛记铁铺的事了?”

    “当然知道。”范天苍道。

    “门主可知是哪路官兵所为?”王秋华又问。

    “不知道。”范天苍摇摇头。

    “是省府正标营官兵。”

    “哦!”

    “杨红玉除了是鹅风堡的少夫人外,还是内政大臣、现皇上宠臣陈思立的女儿,查抄牛记铁铺联络站,就是陈思立派来的大内副统领洪天翼所为。”

    范天苍沉思片刻道:“你的意思是,留下杨红玉,借她威胁楚天琪和陈思立?”

    “门主英明。”王秋华恭声道:“杨红玉在我们手中,楚天琪就不敢中途变卦,陈思立投鼠忌器奈我们不何,五月五日武林大会,门主大业定成。”

    “嗯,”范天苍手在桌上重重一拍,“你又立了大功一件,待成霸业之后,我一定不亏待你。”

    “谢门主恩典。”王秋华跪地谢恩。

    “哈哈哈哈。”范天苍笑着起身,走到小木床旁。

    灯光照亮了那张奇且无比,令人恶心的脸。

    杨红玉差一点呕吐出来。

    范天苍看到她的表情,咧嘴一笑,俯身一手按着洞壁,一手伸向杨红玉。

    杨红玉的心扑腾乱蹦。

    让这丑怪物捏一把,一辈子都会恶心!

    王秋华的心提到了嗓门里。

    若让这怪物发现了洞壁里的秘洞,一切都完了!

    范天苍的手顿在杨红玉的脸腮边:“长得不错!可惜老夫现在近不得女色,不过待霸业建成之后,老夫就可以尽情享受了。”说着,他直起身,收回了双手。

    杨红玉长吁了口气。

    王秋华暗喘了口气。

    谢天谢地!

    “哈哈哈哈!”范天苍突然一阵大笑,“楚天琪抢了我的老婆,我又抢了楚天琪的老婆,这下可算是扯平了。”

    王秋华道:“门主,你弄错了。杨红玉是吕天良的老婆,不是楚天琪的老婆。”

    范天苍鼓眼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么?杨红玉做楚天琪的老婆在先,做吕天良的老婆在后。”

    王秋华怔住了。

    这个丑怪物,似乎所有的事都知道。

    他会不会知道秘洞中彭若飞的事呢?

    他刚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悬了起来。

    范天苍扭头一声怪喝:“来人!”

    四名阴残门弟子应声而入:“门主有何吩咐?”

    范天苍道:“马车到了没有?”

    “禀门主,”一名阴残门弟子道:“马车已在山口等候多时。”

    范天苍挥挥手:“将鹅风堡少夫人杨红玉,带回天奎香堂好好侍候,不得有误!”

    “是!”

    阴残门弟子一齐上前,连同木床抬起,将杨红玉抬出山洞。

    范天苍道:“你去鹅风堡,与楚天琪联系下一步行动。”

    “遵命。”王秋华顿首道:“弟子收拾之后,立即前往鹅风堡。”

    “很好。”范天苍身形一闪,已掠出洞外。

    王秋华久久立在洞中,没去开秘洞的石壁门。

    他在想:究竟是谁将范天苍引来了这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