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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断虹宝刀

    无心乞婆仍有心结,深怕这位少林方丈,世外高人太过接近侯玉阳,而抢掉了她以武功交换下棋的机会,瞪着李宝裳,道:原来是你搞的鬼。

    李宝裳咳了咳,道:仙婆言重了,少林和侯府的交情一向深厚,晚辈既知几位大师驾到,急谋一晤也是人之常情,怎么能说是搞鬼?

    大智方丈也立即道:李总管说得不错,侯府与敞派间的关系的确非比寻常,老衲这次便是闻说二公子有难才匆匆下山,即使李总管未派人相邀,老纳等还是要赶过来的。

    霍传甲忽然淡淡道:只可惜你的消息迟了一步,就算赶来也已于事无补了。

    大智方丈一怔!道:这话怎么说?

    霍传甲道:侯玉阳早在半个月前便已死在我的刀下,难道方丈没有听人说过么?

    大智方丈忙向蹲在墙边的侯玉阳瞄了一眼,道:是有这么一说,不过传言终归不靠,侯二公子至今不是还活得满好的么?

    霍传甲道:如果你认为这个人是侯玉阳本人,你就错了,这人只不过是他们找来的替身而已。

    大智方丈又匆匆朝侯玉阳看了看,哂然一笑道:施主倒也真会危言耸听,老衲曾经见过侯二公子多次,如果他是假的,绝对瞒不过老纳的眼睛,这人显然是侯二公子本人无疑。

    霍传甲冷冷道:他瞒得过你们,却瞒不过我,当时我那一刀虽然没有将他开膛破腹,却也深及五脏,断无起死回生之理,怎么还可能像没事人儿般的蹲在那里下棋?

    大智方丈淡淡一笑,道:如果他遇见神医周天羽,自然又当别论?

    霍传甲脸色骤变,随即笑道:老和尚何不去找周天羽问问?

    大智方丈叹道:只可惜周天羽已经怕你索仇报复,仰药而逝,死无对证啦

    一旁的杜云娘也捧着中毒的手,呻吟着道:对,昨天我就觉得这小子有点不太对劲,原来只是个替身,那就难怪了。

    无心乞婆却皱着眉头道:不可能啊,除了侯二公子之外,还有谁能有如此巧妙的刀法?还有谁能有如此高超的棋力?

    李宝裳也忍不住回望了侯玉阳一眼,笑道:霍总教主既然认为我家二公子只不过是个替身,又何必跑来赶尽杀绝呢?

    梅仙急忙接道:是啊,这个人既然不是我家公子,自然也就跟你毫无恩怨,你又何必非置他于死地不可呢?

    霍传甲道:我不过是好奇心重,赶来看个究竟而已

    说到这里,目光忽然落在无心乞婆脸上,道:仙婆方才好像说他还懂得刀法?

    无心乞婆道:懂,而且还高明得很。

    霍传甲自然知道,以无心乞婆这样的身分地位,绝对不可能扯谎,不禁沉吟着道:那就怪了

    说着,眼睛又移到梅仙脸上,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是从哪里找来这个人的?他究是甚么来历?

    梅仙笑盈盈道:你真想知道?

    霍传甲道:我就是想知道,所以才问你。

    梅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道:算了,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还是不说的好。

    霍传甲忙道:你说,我相信你就是了。

    梅仙又踌躇了片刻,才道:你听说过扬州小马这个人么?

    霍传甲想了想,摇头。

    杜云娘却沉吟着道:我听过,不过扬州小马并非武林中人,只是个小厨师而已。

    久未开口的侯玉阳突然叫道:不是小厨师,是大厨师!

    梅仙忙道:不错,那位扬州小马的确称得上大厨师,他的菜做得高明得不得了比号称江南第一名厨的杜老刀还要高明几分。

    霍传甲道:好吧,就算他是天下一品的大厨师又怎么样?跟这个人又有甚么关系?

    梅仙摸着鼻子,道:这个人就是扬州小马,你相不相信?

    此言一出,登时引起了一阵暴笑。

    秋菊和春兰更是笑得前仰后翻,几次都差点摔在侯玉阳身上。

    霍传甲突然怒哼一声,竟然震得众人耳朵发麻。

    众人不由怔住!

    只见霍传甲目光炯炯,盯着侯玉阳道:不管你是真是假?今日就放过你这一遭,不相信这些人永远陪伴在你身边!

    说完狠狠的把断虹宝刀往刀鞘里一插,回头望了那些一流高手一眼,大步而去。

    杜云娘和蒙氏弟兄等人也匆匆跟了出去。

    侯玉阳却笑道:这把刀,不带走么?

    杜云娘双手中毒,疼痛难当,不敢再惹事生非,急急如斗败的公鸡,夹着尾巴溜掉

    院中所有的人都怔住!

    半天作声不得。

    突然听无心乞婆长叹一声:我又输啦!

    侯玉阳却道:不用着急,今天还有两局机会。

    说着就收拾棋盘上的棋子无心乞婆却道:等等,我老太婆有一句话要先问明白。

    侯玉阳含笑而止,道:仙婆请说。

    无心乞婆道:霍传甲那个女儿,到底在扬州闹了甚么丑闻?

    侯玉阳道:咦?那不是你说的么?

    无心乞婆道:我只是故意诬他,叫他先气馁

    梅仙吃吃笑道:那老王八蛋居然真的相信了

    春兰嘿嘿笑道:可见他对自己那些儿女都不大有信心

    秋菊亦接口道:搞不好他对自己那些大小老婆,也不见得有信心!

    无心乞婆又向侯玉阳道:他那女儿,真的是你杀的?

    侯玉阳苦笑一声,伸出双手道:凭我这样子,能杀甚么人?

    大智方丈叹口气道:那霍传甲说得对,我们可能永远陪伴在你身边

    李宝裳道:方丈大师有甚么建议?

    大智方丈道:少林寺有四大金刚,十八罗汉

    梅仙立刻拒绝,道:你想把我家公子像白蛇传的许仙一样,关在少林寺受你们保护?

    春兰道:而且少林寺不会准我家公子吃肉、喝酒。

    秋菊道:更不会让我们梅仙进去伺候。

    侯玉阳也笑道:而且你少林寺的武功心法,一定没有无心仙婆的好玩!

    无心乞婆也道:而且少林寺里,没有人会下担担棋!

    李宝裳道:所以,我们就再见啦!

    大智方丈道:那你们怎么办?

    无心乞婆胸膛一挺,道:有我在,你们放心!

    大智方丈望了那完全不把自己生死放在心上的侯玉阳一眼,只好道:在没有回到金陵侯府之前,老衲实在不太放心。

    李宝裳大笑道:那就一起到侯府作客,我家公子非常好客

    侯玉阳接口道:不错,我甚至可以亲自动手,整治一桌好菜

    侯玉阳在众人的护送之下,终于安抵金陵。

    大智方丈一行人没有进城便已转往他处,绝命十八骑也匆匆渡江北上,回他们金刀会去了。

    只有无心乞婆留了下来,大有至侯府长期作客的意思。

    神鹰教长期肆虐,各地百姓受其茶毒深苦,唯有金陵一带,因有虎门侯家坐镇,得保平安无事,安居乐业。

    听说二公子侯玉阳平安回来,百姓竟然万人空巷,夹道欢迎。

    大家都要争睹这位敢与神鹰教恶势力抗衡的大英雄。

    最妙的是,大总管李宝裳似乎有意为侯家塑造英雄形像,竟然弄来一辆妆饰了鲜花的敞篷马车,由四匹高大健壮的白马拉着,叫侯玉阳站在车上,接受人们的欢呼!

    从街道两旁高楼上撒下无数的彩纸、鲜花,欢呼与掌声雷动,更有无数纯情少女投来的飞吻。

    侯玉阳当然知道自己毫无半点功劳,有资格接受这种表扬的应该是真正的侯二公子。

    他只不过是那个侯玉阳的替身而已。

    但是这种被英雄似的崇拜,感觉实在太美妙了,他竟不由自主地把自己当成了正牌的侯玉阳,以为自己真的武功盖世,英雄无敌!

    穿过金陵城,竟然仍有数不清的激奋群众,紧紧相随而行

    银霞岭虎踞岗已在望,以侯玉阳为首,竟迤逦绵延数里

    大总管李宝裳不得还拦在群众之前,高声道:各位盛情可感,只因我家二公子受伤未愈,须要静养,各位可以留步啦!

    人群这才散去,前面又是侯府上下人等全体出迎,列队欢迎

    山青水秀的银霞岭,碧草如茵的虎踞岗上,乳白花岗岩石筑成的一座巨大堡垒,雄踞其顶,磐基永固,令人仰之弥高!

    十余丈宽的护城河上,放下钢索吊桥,四骑可以并驰。

    数丈高的大门,铜卯金环,顶端巨石雕出虎门二字,更见雄伟。

    进得大门,一片好大的广场,白石铺地,两旁尽是十八般兵器架、梅花桩、木人、吊环、箭靶,一望而知是练武场地。

    两旁回廊大厦围绕,环至中央一座巨厦,二十级白玉石阶上,整列着虎门侯府的重要人员。

    侯玉阳的马车缓穿越人群,越过这广场,驶向石阶前,这中间梅仙趁机向侯玉阳道:你先装虚弱些,可以遮掩许多细节

    侯玉阳见到那居中俏立着两名锦衣俪人,其中一位高傲冷漠,纹风不动,挺立如标竿,另一位则略显清瘦,低声问道:那两个人是谁?

    梅仙道:左边那个是你大嫂薛宝钗。

    侯玉阳吓了一跳:道:我的大嫂?

    梅仙道:是啊,她是你死掉的大哥侯大公子侯玉麟的老婆,不是你大嫂是甚么?

    侯玉阳叹了口气,道:对,她刚好是我的大嫂,一点都没错。

    梅仙轻笑一声,继续道:薛宝钗是太原名刀薛老爷子的掌上明珠,家世好,人又精明能干,十几年来把你们金陵侯府治理得井井有条,上下几百人,没有一个不佩服她的。

    侯玉阳吃惊道:甚么?侯府上下竟有几百人?

    梅仙道:是啊,金陵侯家是个大族,你们这一支虽然人丁不旺,但你的堂兄、堂弟、堂姐、堂妹,却有一大堆,再加上执掌各种事务的管事、家丁、仆妇、丫环、书僮等等,几百人已经少说了如果连外面雇用的人都算上,恐怕非上千不可。

    侯玉阳道:侯家既然有这许多人,为甚么会要一个女人来管理?

    梅仙道:她是长房长媳,理应由她当家理事,这是大家族里的规矩,谁也没有话说。

    侯玉阳唔了一声,梅仙又道:右边那个比较瘦的是你姊姊侯玉仙。

    侯玉阳惊道:我怎么又冒出个姊姊来了?

    梅仙没理他,继续道:侯府得以结交权贵,虎踞金陵,至少有一半是靠她,因为她嫁的是京城里的神枪傅小侯爷。

    那侯二公子道:原来是嫁进了官宦之家。

    梅仙道:不错,她对你最疼爱,你失踪这半个多月,我想她都急得快疯了

    马车已在石阶前停好,虎门三花先跳下车来,再搀扶侯玉阳下车。

    一见侯玉阳下车,侯玉仙立时飞奔而来,一把将他搂在怀中,喜极而泣,道:老天保佑你平安归来,咱们侯家真是祖上积德!

    见她哭得这么激动,这么真诚,侯玉阳只得应了一声:姊姊。

    虎门三花上前,检衽行礼,道:婢子参见大小姐,参见夫人

    侯玉仙果然止住泪水,拉了侯玉阳上前,道:来,见过大嫂。

    梅仙与她一左一右,搀扶着侯玉阳步上二十级石阶,用不着装模作样,就已经气喘吁吁,勉强上前行礼道:见过大嫂。

    那位高傲冷漠的锦衣俪人伸手扶住他,回了一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侯玉阳的平安归来,给侯府上下带来莫大的鼓舞,其中最兴奋的当然是侯玉仙,亲自扶着侯玉阳,送他回到西跨院的房中。

    这侯玉仙有两名贴身俏婢,是一对年方十七的姊妹花,叫艾青、艾红,早已将侯玉阳房间收拾得妥贴。

    主婢三人关爱备至地服侍侯玉阳睡下。

    梅仙竟插不上手去,侯玉仙向她三人挤挤眼,拉着三人退出了房间。

    春兰首先忍耐不住,埋怨道:这是怎么回事?

    侯玉仙叹道:记不记得去年冬天,二公子到了北京,曾到我家去住了半个月

    梅仙恍然大悟,不免叹道:二公子生性风流,艾青、艾红又是貌美如花

    侯玉仙道:不错,等我发现,生米已成熟饭

    秋菊插嘴道:甜蜜蜜的八宝饭

    梅仙赶紧拉住她,又向侯玉仙道:生米既已成熟饭,女生向外,看来大小姐要留她二人也难了。

    侯玉仙盯视着她三人,小心翼翼道:你们,能容得下她们么?

    秋菊道:我们做下人的能有甚么意见

    春兰道:多两个人来服侍,我们姊妹也可以轻松些。

    梅仙道:倒是大小姐你,把这么两个伶俐的丫头给了二公子,你舍得么?

    侯玉仙却眨眨眼睛,压低声音,道:这两个丫头年岁渐长,出落得愈标致,我家的那个傅小侯爷,渐渐开始流口水了

    梅仙这才哑然失笑,道:所以你才赶紧设法把她们送走,宁可便宜弟弟,也不可宠坏老公

    侯玉仙又道:我这个宝贝弟弟也不知道有甚么魔力?他前脚才离开,那两个丫头就茶不思,饭不想的,听说他遇难,哭得死去活来,一到金陵,就挤进这房间,再也不肯离开

    梅仙笑道:甚至把我们也挤了出来!

    侯玉仙道:就这一次我已经跟她们谈好了,从明天开始,长幼有序,先来后到,一切要听你这个做大姊的安排

    令侯玉仙感到惊讶的是,她本以为侯玉阳重伤未愈,还不是由艾青、艾红在房间里与侯玉阳温存一下,以慰相思之苦就算了。

    谁知房里却传来惊天动地,娇喘呻吟声,而且持续了两个时辰之久

    侯玉仙面含惊异。

    三花却只是望着她暧昧娇笑不已。

    侯玉仙忍不住问道:我那个宝贝弟弟,他到底有没有受伤?

    梅仙笑道:他的确受了伤,而且伤得不轻

    侯玉仙道:那他的体力怎么还能这么好?

    梅仙道:你那宝贝弟弟生性风流,见到美女就

    春兰接口道:就忍不住要拼命牺牲奉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秋菊亦接口道:这叫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侯玉仙大吃一惊,道:不行不行,这种事不能拼命,以后有的是机会,身体搞垮了,一切都完了!

    说着就要往房间里冲,要去阻止,梅仙急忙将她拉住,道:别去别去,他垮不了的!

    春兰道:他非但垮不了,而且愈搞愈勇!

    侯玉仙不由瞪大了眼睛道:真的吗?

    秋菊道:当然真的,不信你去问无心乞婆。

    侯玉仙望着梅仙,她也点头道:不错,无心乞婆传授我们一套内功心法,叫做睡觉功

    春兰道:而我家二公子天纵英才,自己研究发展,创造出一套吹月吞日功!

    秋菊道:经过几次亲身试验,果然妙用无穷!

    侯玉仙道:你们都亲身试验过了?

    梅仙道:不敢欺瞒大小姐,有一次我们三姊妹轮番上阵,全都彻底惨败

    春兰道:二公子却内力大进,比服任何灵丹妙药更好

    背后却出现一声很重的叹息声,那无心乞婆走了过来,道:我老太婆传授你们的这套心法,只不过是一套单纯的呼吸、吐纳、打坐、睡眠之法,谁知道你们竟厚着脸皮,硬是用到乱搞男女关系

    梅仙道:那就奇了,怎么会那么凑巧,百试百灵,妙用无穷?

    无心乞婆扳着手指详细推敲,失声道:原来竟是采补之术?

    梅仙遥头道:不,不是采补,是互补!

    春兰、秋菊二女都不约而同地用力点头,同意她的说法。

    梅仙又道:我们每与他睡觉一次,他的内力就进步一次,自己也觉得受益无穷

    无心乞婆道:这么说,你三人的内功亦大有进步罗!

    梅仙叹道:有,只可惜进步太少

    春兰、秋菊二女又不约而同开口道:以后还要找机会多加练习。

    无心乞婆皱紧了眉头,怎么也想不通其中奥妙,大伤脑筋

    侯玉仙突然脸色一疑,道:有人来了

    只听李宝裳的声音在外间朗声道:夫人备妥酒席,恭请大小姐、二公子、无心仙婆,一起赴宴!

    一听有酒可喝,无心乞婆顿时忘了伤脑筋,拉了侯玉仙道:走,我们吃酒去!

    侯玉仙眼望房内,正在迟疑,梅仙道:大小姐只管陪仙婆去入席,等二公子尽兴了,我们再陪他去!

    这样一场接风、洗尘、压惊酒,设在虎门堡的广场上,席开百余桌,侯氏所有亲眷虎门堡的直接、间接工作人员,共有千余人,共同庆贺二公子脱险归来

    虎门上下人等,不分亲疏,全都衷心诚意的希望这位大难不死的二公子,能够不负众望,振兴侯氏。

    因为唯有这个万民心目中的大英雄,才能团结这个庞大而复杂的侯氏家族,才能领导天下武林,对抗邪恶残暴的神鹰教恶势力!

    太多人要来敬酒,侯玉阳却已经不胜酒力,累了

    薛宝钗令她贴身的两个年轻貌美的俏丫头,一个叫思婷、一个叫思筑的,扶侯玉阳进去休息。

    梅仙三花要扶,却被薛宝钗阻在外面,道:你们放心,这两个服侍了我多年,手脚伶俐,不会亏待二公子的。

    梅仙三女不敢多言,侯玉仙却好心好意警告她道:大嫂,我这个弟弟生性风流,此刻又有些酒意

    薛宝钗竟向她挤挤眼睛,压低声音道:那也正好,我先送了个梅仙给他,再送这两个,又有何不可?

    这个梅仙当年就是薛宝钗的丫头,这是不争的事实,只不过今天这样的安排,就很明显的是想用两个心腹丫头,来掌控二公子,巩固她在侯家的领导权。

    侯玉仙正想分辩,梅仙却悄悄将她拉住,牵到外面来。

    薛宝钗对梅仙这个丫头表现相当满意,原是她的丫头,当要向着自己才对。

    她陪着思婷、思筑,将侯玉阳送入自己的闺房,扶到床上躺好,又向二人示意道:好好服侍二公子,今后荣华富贵,少不了你们的!

    说完亲手带上房门,退了出来

    外面酒筵正在热闹高兴,众人酒酣耳热之际,梅仙将侯玉仙拉来重新入席,一面应付来敬酒的宾客,一面压低声音道:大小姐不用耽心,现在是韩信用兵,多多益善!

    侯玉仙道:怎么说?

    梅仙道:柳河镇天福客栈一役,虽然侥幸逃过一劫,可是那霍传甲留下狠话,他说不可能有这么多绝世高手,永远跟在二公子身边,下次再给他遇到

    侯玉仙果然暗惊,道:那该怎么办?

    梅仙道:二公子现在有了吹月吞日心法,可以不断的藉此增加内力

    侯玉仙道:你们说的是真?

    梅仙眼睛望向她身旁的,道:你最清楚她们,你何不试试?

    侯玉仙想也不想,蓦地双掌一翻,分别拍向艾青、艾红。

    她二人猝不及防,被震得连退三步,才能拿桩站隐,不由惊叫:夫人!

    侯玉仙却笑道:不错,你二人功力的确大有进步

    梅仙道:这下你相信了!

    侯玉仙不由得不信,梅仙又道:如果以这样的速度进步,一年之后,还会怕霍传甲那老匹夫么?

    侯玉仙唔了一声,梅仙又道:只要有一天果真打倒霍传甲,铲除了神鹰教的恶势力,还怕夫人不能掌控得了他?

    侯玉仙想想不错,不由得用力点头,道:不错!

    梅仙又道:所以大小姐如果有机会,不妨也多给你这个宝贝弟弟,设法介绍几个,或是多制造一点机会

    侯玉仙用力点头,道:好!

    薛宝钗恰巧出来,随口问道:甚么好呀?

    侯玉仙道:我在说思婷、思筑两个丫头很好。

    这一顿酒宴直吃到深更半夜,客人才陆续散去。

    直到次日天明,思婷,思筑才终于令侯玉阳尽兴,终于服侍得他睡去,才得以脱身而出。

    一出房门,只见薛宝钗、侯玉仙、艾青、艾红、梅仙、春兰、秋菊,等人都在客厅里坐着品茗聊天。

    见到她二人出来,薛宝钗招手叫她们过来,温言道:二公子睡着了?

    所有的眼睛都这样盯着,她二人就像做了亏心事一般,满面通红,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薛宝钗这才郑重其事地向她二人道:从今天起,你二人就到二公子房里伺候,记得要听梅仙的指挥调度!

    思婷、思筑二人跪下向薛宝钗叩头道:婢子宁愿服侍夫人

    薛宝钗笑骂道:傻丫头,已经是二公子的人了,自然要服侍二公子,你们要是真有这份孝心,时常抽个空,过来给我叩个头,请个安,也不枉我疼你们一场!

    思婷、思筑二人同声回答道:是,婢子一定记得,每日早晚过来叩头请安!

    薛宝钗这才满意点头,又笑道:也不必每天,十天半月的过来聊聊,我就心满意足啦。

    思婷、思筑二人起身,侯玉仙这才笑向艾青、艾红二人道:瞧瞧人家,同样是送来伺候二公子,人家就这么懂规炬!

    艾青、艾红二人也向侯玉仙跪下叩头道:婢子一定记得,每日早晚到北京去给你叩头请安!

    侯玉仙吓一跳,道:算了算了,每日早晚两次从金陵到北京,你们不累,我都累了!

    众人不由得哈哈一笑,气氛倒也和乐融洽。

    自此后薛宝钗也显得特别开心,亲自将无心乞婆安顿在侯玉阳居住的西跨院中,似乎有意叫他们亲近,并且严禁闲杂人来打扰。

    赶来慰问的亲朋好友也被她一一挡驾。

    于是侯玉阳便开始了他有生以来最神奇的生活。

    他虽然足不出户,但武林的一切动态,都可很快的传到他的耳朵里。

    唯一缺少的,便是有关谢金凤的消息。

    每当午夜梦回,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女人,只希望能够早一天和她再度相见,这几乎变成了他生活中仅有的期盼。

    经过月余的调养,他的伤势已大致复元,起居也逐渐习惯,日子过得十分悠闲。

    当然也有让他头痛的事情,每天和侯玉仙的固定会面,便是他最难挨的时刻。

    姊姊侯玉仙是个极端聪明的女人,也是侯玉阳的同胞姊姊,想瞒骗过她,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迟早有一天会露出马脚。

    他只希望这一天来晚一点,至少也等到他和谢金凤会过面。

    这天一早,他刚刚睁开眼睛,便发觉侯玉仙已坐在他的床前。

    房里光线很暗,但仍可看出她高雅端庄的脸孔上带着一股淡淡的哀怨。

    侯玉阳不禁心惊肉跳道:你这么早跑来干甚么?

    侯玉仙悠悠道: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侯玉阳道:辞行?

    侯玉仙道:不错,我今天就要走了,你姊夫已派人来接我了。

    侯玉阳大喜道:那太好了,赶快走吧。

    侯玉仙眉尖耸动,道:你你难道就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么?

    侯玉阳不加思索道:有。

    侯玉仙忙道:甚么话?你说?

    侯玉阳手掌微摆道:再见。

    侯玉仙霍然站起来,叫道:你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对自己的姊姊如此无情?

    侯玉阳翻动着眼睛,道:你认为我怎么说才算有情呢?

    侯玉仙道:至少你也该说几句挽留我的话才对。

    侯玉阳道:我挽留你,你就能留下来么?

    侯玉仙沉默了好一会,才道:不能。

    侯玉阳双手一摊,道:既然明知说也没有用,我又何必装模作样的非要留你不可?

    侯玉仙道:可是你少许表示一下,在我听在心里多少总会舒坦一点。

    侯玉阳道:你真想叫我这么做么?

    侯玉仙急忙摇首道:不必,其实我也不希望我们姊弟之间太过虚伪。

    侯玉阳居然叹了口气,道:我就是怕你怪我太虚伪,所以连谢都没敢谢一声,这几个月的日子,你过得比谁都苦,你当我不知道么?

    侯玉仙吃惊的望着他,道:小弟,我发现你变了,你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我想你这次一定是受了很大的刺激,对不对?

    侯玉阳咳了咳,道:不是刺激,是教训,如果我再不变,早晚我真的会死在神鹰教手上。

    侯玉仙忽然挤到床边,抓住了他的手,道:我有个建议,不知你要不要听?

    侯玉阳慌忙往后缩了缩,道:你的建议,我当然要听,你说吧。

    侯玉仙道:你干脆到京里来如何?凭你的武功、人品,再加上傅家的关系,谋个出身量非难事,岂不比在江湖上打打杀杀要好得多?

    侯玉阳道:到了京里,那个霍传甲就能放过我?

    侯玉仙道:有个一官半职,江湖人物那还敢动?

    侯玉阳一惊,道:你想叫我到京里去混?

    侯玉仙皱眉道:不是去混,是去当差。

    侯玉阳哈哈一笑,道:那你就未免太抬举我了,像我生性懒散人,能当甚么差?

    侯玉仙道:如果你不喜欢当差,做个生意也行。

    侯玉阳沉吟道:嗯,这倒可以考虑。

    这时艾青忽然走进来,笑咪咪接道:还考虑甚么?咱们干脆把骆家的那间燕宫楼顶下来算了。

    侯玉阳道:甚么燕宫楼?

    艾红也走进来,接口道:是京城西单区最有名的一家餐厅!

    侯玉阳陡然夺回手掌,猛的在大腿上一拍,道:对,开间馆子倒也不错。

    侯玉仙吓了一跳,道:你胡扯甚么?三百六十行哪一行不能做,为甚么偏偏要开馆子?那一行外行人绝对不能沾,可难做得很啊!

    侯玉阳面含得意色,道:外行人当然不能沾,可是在我手里,保证可以赚大钱。

    侯玉仙微微一怔,道:你内行?

    侯玉阳道:我当然

    三个字刚刚出口,突然把话收住,脸上那股得意的神色也不见了。

    梅仙也已匆匆进来,接口道:少爷当然不内行,但宋师父内行,把他带去,还怕生意做不起来么?

    侯玉仙沉思了半晌,道:如果你们一定要做那种生意也可以,不过你们可千万不能动骆家的脑筋。

    侯玉阳道:为甚么?

    侯玉仙沉下脸道:你还敢问我为甚么?这两年你把骆家搞得一塌糊涂,难道还不够么?

    侯玉阳搔着脑袋,莫名其妙道:奇怪,我跟骆家会有甚么过节?

    侯玉仙哼道:没有过节,你只不过偷偷勾引了人家即将出嫁的大闺女罢了。

    侯玉阳恍然道:我想起来了,你指的一定是你的朋友骆大小姐那码事?

    侯玉仙唉声叹气道:亏你还记得她是我的朋友,你有没有想到你这么做,我在中间有多为难?

    侯玉阳痛痛快快道:你不用为难了,我答应你以后不再惹她就是了。

    侯玉仙怔了怔!道:真的吗?

    侯玉阳道:当然是真的,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骗你。

    侯玉仙似乎还有点不相信,目光很快的便转到梅仙脸上。

    梅仙却笑咪咪地曼吟道:韩信用兵

    侯玉仙刹时就已明白,上次她向自己提起过韩信用兵,多多益善的道理。

    但是亲情与友情之间,一时难以取舍

    梅仙又在她耳边进言道:大小姐有没有听说

    侯玉仙一怔!道:听说甚么?

    梅仙叹口气道:没有听说就算了

    侯玉仙反而着急道:你们到底听到了甚么?

    梅仙道:据说有一回,二公子与花云在杭州遇到一个算命仙,突然拉着二公子,说他是大难必死,五凤朝阳!

    侯玉仙啐道:算命仙的话能听么?你家二公子这回不是大难不死,又活得好好的么?

    梅仙道:对极了,算命仙的话绝对不能听,但是却凑巧得很

    侯玉仙道:甚么事凑巧得很?

    梅仙道:你这位宝贝弟弟,却真的前前后后,陆陆续续,弄了五个名字中带有凤字的绝世美女

    侯玉仙道:是吗?

    梅仙道:我请问你,唐家三小姐,叫甚么名字?

    侯玉仙道:她叫唐丹凤。

    梅仙道:有个凤字还有五湖龙王的女儿,叫甚么名字?

    侯玉仙道:她叫花白凤。

    梅仙道:又有一个凤字夫人那边介绍的一个小师妹,叫甚么名字?

    侯玉仙道:你是说紫凤旗的那个姓袁的丫头?

    梅仙道:不错,就是她。

    侯玉仙道:好像是叫袁紫甚么的

    梅仙道:袁紫凤。

    侯玉仙道:对,她叫袁紫凤,但是她跟玉阳,并没有

    梅仙道:那是你这个做姊姊的消息不够灵通,半年前二公子曾经到紫凤旗作客多日,回来后亲口对我说过

    侯玉仙惊道:原来他们已经上过床

    梅仙道:而且还不只一次!

    侯玉仙叹了口气,道:好吧,已经有三凤了,还有呢?

    梅仙道:你听过一位姓谢的吧!

    侯玉仙道:曾救了玉阳的那位谢金凤?他们也

    梅仙道:不只一次!

    侯玉仙猛地将侯玉阳的手一甩,道:你为甚么找来找去,又找个跑江湖的女人,难道你就不能找个稍微好一点的吗?

    侯玉阳脸色一沉,满不开心道:谢金凤有甚么不好?

    侯玉仙道:我并不是说她的人不好,我只是觉得门户不太相当。

    侯玉阳道:门当户对的是有,可惜人家已经名花有主,而且你也不会赞同。

    侯玉仙苦笑道:你倒也真会踩人病脚,一下子又把话题转到骆大小姐身上去了

    梅仙接口道:请问,这位骆大小姐是不是叫骆家凤?

    侯玉仙道:对,她就叫骆家凤,那又怎样?难道你想把她算做第五凤?

    梅仙立刻声明道:不不,我只是觉得是不是太凑巧了些?

    侯玉仙一怔!果然无言以对,梅仙接口又道:如果真的是天订良缘

    侯玉仙斜眼偷瞄着侯玉阳,道:我怎么向骆家交待?

    侯玉阳道:你怕不好交待,我倒是有个很好的办法。

    侯玉仙道:甚么好办法?

    侯玉阳道:你回去劝她早点出嫁。

    侯玉仙道:怎么?你还是忘不了她?

    侯玉阳道:我可以忘记她,就怕她忘不了我,万一她再赖在家里不肯嫁,你可不能再怪我。

    侯玉仙笑笑道:你放心,骆大小姐不是那种想不开的人,只要你不再招惹她,她很快就会把你忘掉。

    侯玉阳突然伸出一只手掌一道:你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侯玉仙急忙站起来,道:不必打赌,我回去马上就逼她嫁。

    侯玉阳道:一年的时间够不够?

    侯玉仙道:不要那么久,只要有三个月的时间,我就有办法叫她把你忘得一干二净。

    说完,草草向梅仙叮咛了几句,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侯玉仙前脚一走,梅仙马上笑了起来,道:少爷,我发现你应付女人真有一套,比,比

    说到这里,语声忽然顿住,笑容也整个僵在脸上。

    侯玉阳斜瞄着她,道:你是不是想说我比你们二公子还要高明?

    梅仙慌忙摇首道:不不,你就是我们二公子,我怎么会拿你自己做比方?我的意思是说你比你哥哥花家那个大公子花云可高明多了。

    侯玉阳笑了笑,突然道:李宝裳怎么还没露面?

    梅仙道:大概正在前面张罗小姐上路的事吧。

    侯玉阳道:你待会儿去问问他,还有没有听到其他的消息?

    梅仙低声道:没有了,就算有,他们也不会传过来的我指的当然是有关那位谢姑娘的消息。

    侯玉阳听得满不带劲的把身子往枕头上一仰,道:你出去吧,我还想再睡一觉。

    梅仙急忙将他抱住,软语央求道:好少爷,时候不早了,该起床啦

    既已起床,艾青、艾红立刻上前来服侍他洗脸梳头,思婷、思筑也来服侍他更衣。

    有四个这么聪明伶俐的丫头服侍,侯玉阳真的比当皇帝还舒服。

    梅仙也因而轻松多了,只是在一旁笑道:你的伤势已好得差不多了,该开始摸刀了。

    侯玉阳一怔!道:摸甚么刀?

    梅仙立刻跑到墙边,将悬挂在墙上的一柄刀,呛的拔了出来,就地比划了几下,笑嘻嘻道:你看这招怎么样?

    侯玉阳勉强道:嗯,看起来还不错。

    梅仙道:这就是你去年才创出的那招柳暗花明,你还记得吧?

    侯玉阳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道:你简直在说梦话,我怎么可能会记得!

    梅仙道:你不记得,我记得,你所会的每招、每式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只要按部就班的练习个一两年,就不难回复原有的功力。

    侯玉阳皱眉道:一两年?要这么久?

    梅仙道:也许可以快一点,只要你肯下功夫。

    说着,便把他拖下床,将刀塞在她的手里。

    侯玉阳刀一人手,即刻叫道:这把刀太重了,我两只手恐怕都端不动。

    梅仙转身出房,很快的又捧了一把刀走进来,道:这把怎么样?这是我用的刀,比较轻些,你试试看。

    侯玉阳抓在手上,掂了掂,道:还是太重了,而且也太长,这种东西可不是我玩的。

    梅仙无可奈何的从枕头下面掏出了那柄六月飞霜叹道:看来你是打定主意,非用这把刀不可了。

    侯玉阳耸肩摊手道:没法子,只有这种分量,这么长短的东西,在我使来才称手。

    梅仙望着那把刀,愁眉苦脸道:可是我们侯家的刀法,一用这种东西就砸了。

    侯玉阳道:你不是有一点才能么?何不替我另创一套?

    梅仙苦笑道:少爷真会开玩笑,你当新创一套刀法是那么容易的事么?莫说是我,就是无心乞婆那种高人也未必办得到。

    侯玉阳道:真有那么困难?

    梅仙道:比你想像的可困难多了。

    侯玉阳道:那么原来侯家这套刀法又是哪个创出来的?

    梅仙道:那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据说直传到上一代,才将原有的招数弃短取长,演变成现在这套威震武林的虎门十三式。

    侯玉阳道:这么说,刀法也可以变了?

    梅仙道:当然可以变,这套刀法曾被过世的大少爷改变了不少,而这两年你也不断的在加以修正,显然又比过去更有威力了。

    侯玉阳道:既然如此,我们为甚么不能再变一变,把这套虎门十三式变成适用短刀的刀法呢?

    梅仙道:这就不是我可以做得到的了。

    侯玉阳忙道:无心乞婆怎么样?

    梅仙想了想,道:恐怕也不行,因为据我所知,我们这套刀法有许多招式根本就不适合短刀使用。

    说话间,秋菊和春兰走进来,每个人都是一身短劲打扮,看起来满身大汗,好像刚刚做过苦工一般。

    梅仙皱眉道:你们一大早跑到哪儿去了?

    春兰慌里慌张道:练刀。

    秋菊也急忙接道:本来早就回来了,谁知刚好碰上无心乞婆,她老人家硬要我们多练了半个时辰,所以才回来晚了,耽误了少爷起床,实在对不起。

    侯玉阳毫不在意道:不要紧,有她们四个,不比你们差。

    梅仙却已迫不及待道:你说无心乞婆方才在陪你们练刀?

    秋菊和春兰同时点头。

    梅仙道:她老人家有没有指点你们几招?

    两人互望了一眼,才同时摇了摇头。

    梅仙大失所望道:那不是等于白练了?

    秋菊喘喘道:也不算白练,因为她老人家看了我们的刀法,叫我们给少爷带句话。

    梅仙神情一振,道:带甚么话?

    春兰抢着道:他说只要少爷有办法再赢她三盘,她就有办法使虎门十三式脱胎换骨,从此更上一层楼。

    梅仙呆了呆,道:这位老人家倒也真敢吹牛!虎门十三式乃是一套冠绝武林的刀法,虽不敢说天衣无缝,却也绝非一般人可以寻出破绽的,无心乞婆纵是一代奇才,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能把我们侯家历代的心血轻易推翻,少许修正倒说得过去,脱胎换骨就未免言过其实了。

    秋菊点头不迭道:就是嘛,我一听就知道那老太婆那位老人家在胡吹。

    春兰紧接道:我也不相信,如果那老太婆那老仙婆真有那种本事,丐帮的功夫早就凌驾各派之上了,何苦至今还狂受神鹰教的窝囊气?你们说是不是?

    梅仙和秋菊听得连连点头。

    侯玉阳即摇着头道:那也不见得。

    梅仙一怔!道:少爷真相信她有这种本事?

    侯玉阳道:她有没有这种本事我是不知道,不过我总觉得她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她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

    梅仙道:既然如此,少爷索性就多伤点脑筋,先赢他三盘再说,我倒想看看她有甚么办法能使我们侯家这套刀法更上一层楼。

    秋菊赶忙道:我也想看看。

    春兰也迫不及侍道:我也想。

    艾青、艾红、思婷、思筑一齐开口道:我们都想。

    侯玉阳忽然叹了口气,道:只可惜想赢这老太婆的棋,愈来愈不容易了。

    梅仙道:没关系,有我们三个在旁边帮你,保证不会输棋。

    秋菊道:对,纵然棋上帮不上忙,至少我们也可以在一旁扰乱那老太婆的思路。

    春兰也道:咱们就这么办,那老仙婆正到厨房去找东西吃,我现在就去请她来。

    说完,转身就往外跑。

    侯玉阳突然叫道:等一等。

    春兰收步道:少爷还有甚么吩咐?

    侯玉阳神情诡异道:你说她现在正在厨房里?

    春兰点头。

    侯玉阳淡淡的笑了笑,道:好,你就叫她在厨房里等,我吃点东西,马上就到。

    虎门侯府的厨房虽然没有扬州水月楼的厨房大,要三餐供应数百人的饮食,可也不能太小。

    这里的厨房很宽敞,通风设施也比较完善,毫无一般厨房那股拥挤郁闷的味道。

    但忙碌的气氛,却也与水月楼的大厨房上座时刻的情况没有甚么两样。

    沿墙的几座大灶正在吐着火焰,锅里也都在冒着热气,几十个手下也都在分头干活,大灶正在吐着火焰,锅里也都在冒着热气,几十个手下也都在分头干活,有的切菜,有的剁肉,也有的正蹲在灶前添火,似乎还嫌灶里的火焰不够。

    其中唯一闲着的人就是大师傅未存寿。

    宋存寿在厨房里绝对享有至高无上的特权,只有他可以在众皆忙碌中优闲的坐在当门的一张高桌旁边。

    除非遇到重大的问题非向他求教不可,否则就算他睡着了,也绝对没有人敢吵醒他。

    现在他当然不会睡觉,因为无心乞婆正坐在桌子的另一头。

    无心乞婆是个很随和的人,又是府里的贵宾,宋存寿对她当然十分敬重,而最令他感兴趣的,是这位世外高人不忌荤腥,而且对品味非常内行,往往可以给他许多宝贵的意见。

    桌上的盘子已经见了底,两只四两的锡壶也全都喝光。

    宋存寿眯着眼睛,细声道:仙婆还想吃甚么?我再叫他们帮你赶做两样。

    无心乞婆摸着肚子,意犹未尽道:我看够了,再吃就装不下了。

    宋存寿道:再来壶酒如何?这可是道地的陈绍,在外面是绝对喝不到的。

    无心乞婆沉吟了半晌,才道:好,一壶就一壶。

    宋存寿立刻吩咐道:再替仙婆温两壶酒,顺便端盘麻辣小鲷鱼来。

    无心乞婆双眉一动,道:麻辣小鲷鱼?

    宋存寿道:不错,全名是青葱麻辣小鲷鱼冻,是我家二公子最爱吃的小菜,昨天晚上才做好的,先请仙婆尝尝鲜,但不知合不合您老人家的口味。

    无心乞婆咽了口唾沫,道:合,合,一定合!只听了这个菜名就知道错不了。

    宋存寿突然神色一整,道:不瞒仙婆说,方才那几样都是我自创出来的粗菜,徒弟们的手艺又不到家,如果有甚么不合口味的地方,看老人家一定要告诉我,好让我改正,千万不要客气。

    无心乞婆笑呵呵道:你放心,我这个人啥都会,就是不会客气

    说着,又将剩菜吃了两口,道:你说这几样菜都是你徒弟们做出来的?

    宋存寿道:是。

    无心乞婆筷子一摆,道:宋师父,凭良心说,你这几个徒弟训练的真不错,手艺高极了,就算把他们摆在大馆子里,也可以独当一面了。

    一旁忙着做活的那群手下听得全都停了下来,每个人都笑口大开的望着无心乞婆。

    其中一名年轻人刚好捧着个托盘走过来,轻手轻脚的将两壶酒和一盘色泽鲜美的小鲷鱼一摆在桌上,道:这是我师父的名菜,请仙婆尝尝看。

    无心乞婆迫不及待的挟起一条咬了一口,边嚼边道:这是你经手做的?

    那年轻人点头,两眼盯着无心乞婆显然是在等待着她的答覆。

    无心乞婆直等把一条鱼整个咽下去,才道:你叫甚么名字?

    那年轻人道:小的叫萧四喜。

    无心乞婆道:你是李师父的第几个徒弟?

    那萧四喜哈腰道:回仙婆的话,小的就是因为排名第四,所以师父才赐名四喜。

    无心乞婆嘴巴一抹,道:萧四喜,你好像可以出师了。

    此言一出,登时引起了一阵大笑。

    萧四喜面红耳赤道:仙婆真会开玩笑,小的入门才只六年,连师父二成的东西都没有学到,怎么谈得到出师?

    无心乞婆一怔!道:那要学几年才能出师?

    萧四喜道:这可没准,我二师兄人比我聪明得多,还足足学了十二年,如非师父硬把他推荐出去,他还赖在这里不肯走呢!

    无心乞婆道:要这么久?

    萧四喜道:时间愈久,手艺就愈扎实,像现在苏州大鸿运的掌厨杨善,他曾经跟随师父整整十六年,现在已算是江南名厨了。

    无心乞婆一惊!道:大鸿运的杨师父也是你师父的徒弟?

    萧四喜道:不错,那就是我大师兄。

    无心乞婆呆了呆,道:这么说,你师父在这一行的辈分很高嘛!

    萧四喜道:那当然,不但辈分高,而且名声也响亮得不得了。

    一旁的宋存寿哈哈一笑,道:仙婆不要听他胡说,来,喝酒,喝酒。

    他一面说着,一面已拿起了酒壶。

    春兰就在这时跑进来,摇着手道:宋师父,你今天可不能灌仙婆喝酒,一定得让她保持头脑清醒。

    无心乞婆讶然道:我要那么清醒干甚么?

    春兰笑嘻嘻道:我家公子马上过来,他请您老人家在这里等他。

    无心乞婆道:他过来又怎么样?跟我喝酒有甚么关系?

    春兰道:关系可大了您老人家不是说他再赢你两盘,您老人家就能使我们侯家的刀法脱胎换骨,更上一层楼么?我家公子就是为赢那两盘棋来的,您老人家不保持清醒怎么行?

    无心乞婆立刻从宋存寿手里拿过酒壶,自己斟了一杯,一饮而尽道:有两件事我要告诉你,希望你听清楚。

    春兰道:那两件事?

    无心乞婆道:第一,你们公子那两手已经唬不住我,就算我喝醉了,他也未必赢得了我。

    春兰道:哦,第二件呢?

    无心乞婆道:第二,是三盘,不是两盘,这可不能弄错。

    春兰道:为甚么一定要三盘?

    无心乞婆道:你们侯家的那套刀法一共不是十三式么?

    春兰道:是啊!

    无心乞婆道:以一盘折合一式就要十三盘,我现在欠你们公子十盘,不刚好还差三盘么?

    春兰眉尖一皱,道:咦,仙婆弄错了吧!你不是欠我家公子十一盘么?怎么说是十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