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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黄金变石头

    司徒姑娘也已紧接道:你不喜欢杀人也不要紧,只要你把那个人的残月环弄到手就行了,其他的事我们自会另作安排,绝不敢再劳动你马大侠动手,你看如何?

    亚马歪着脑袋想了半晌,道:你们可知道那个人手上一共有几支残月环?

    孙老头儿急忙道:一支,只有一支。

    司徒姑娘也急忙道:只要你把那支东西弄到手,这批黄金就是你的了,你不妨想想看,这一万两黄金够你买多少酒?只怕你两辈子都喝不完。

    亚马又仰起头,将第一坛酒咕嘟咕嘟的整个喝光,又把第二坛打开猛灌了几口,心中暗自盘算着,雪姑已阴错阳差,将那支残月环送给了自己,眼前这一万两黄金等于是白赚的!

    天下竟有这么好的事?

    这种钱不赚白不赚!

    这才长长吐了口气,道:好,看在这批金子分上,我就赌一次,成了,算我运气好,不成,也是命该如此,谁叫我想发财呢

    司徒姑娘眼中现出光芒,亚马却不敢多看,接着道:我的规矩,先收一半!

    司徒姑娘道:可以!

    亚马道:你们用快马送到应天府,叶县,南华镇西南,有座孤儿院,找一位姜雪君姑娘签收

    司徒姑娘道:可以!

    亚马道:甚么时候见到收据,甚么时候开始替你办事。

    孙老头儿道:拿到收据,怎么找你?

    亚马道:不必找我,只要送到庙口街牛肉细粉屏儿姑娘手上即可!

    牛肉细粉是庙口街最有名的小吃,屏儿姑娘是那里最有名的美女,孙老头就曾经去向她打听亚马的行踪,一定不会找不到。

    说完,把那支残月环往怀里一揣,提着那坛酒就走。

    司徒姑娘又叫道:马大侠慢走。

    亚马摇摇晃晃的转回头,道:还有甚么吩咐?

    孙老头儿捧着一箱黄金,往他肩上一搁,道:这一箱,你先带回去用吧

    亚马受宠若惊道:这算甚么?

    孙老头儿笑咪眯道:就算是送给小寡妇的吧!

    亚马嘿哩笑道:我替小寡妇谢啦!

    冷月当头,万籁静寂

    凄迷的月光,水银般铺在林边曲折的小路上

    亚马肩上扛着木箱,沿着小路,缓缓而行,嘴上哼着小调,心里不断地盘算着小寡妇见到这么多黄金,定会热情地投怀送抱,把自己当大爷似的,服侍得欲死欲仙

    正在算得他晕头转向,飘飘欲仙之际,忽然一条身影自路边窜出,疾如闪电般欺进他身前,当头就是一刀劈落。

    亚马虽有几分酒意,身手倒还灵活,急忙闪身避过对方一击,脚步尚未站稳,一股强劲的刀风又已袭到!

    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亚马只好一个懒驴打滚,虽从对方刀下逃过一劫。

    肩上那口箱子却哗啦一声摔在地上,整箱的金元宝滚了一地。

    那名刺客再也想不到会突然看见这么多黄金,当场愣住,连刀都已忘记收回,只愣愣的瞪着那满地的黄金发呆。

    亚马一时也不知所措,也不知该先出手反击?还是该先把那些可爱的元宝收起来?

    就在这时,又是一男一女,两条人影自林内飞扑而至!

    那男子闪电般越过亚马头顶,但见他手中钢刀一闪,刀锋直向突击亚马的那刺客劈下。

    惨叫声中,那刺客好像尚未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便已糊里糊涂的倒下去,刚好倒在那些元宝上!

    好快的刀法!

    夜更深,月色更加凄迷,四周死一般的沉寂

    这半路杀出的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将亚马围在中间。

    那男子的刀尖还在淌着血,血水一滴滴的滴在黄金上

    他却看也不看那些金子一眼,只瞪着那女子,好像只要她递个眼色,他就会向亚马出刀。

    那是个青春年少,美丽动人的女子,却只是背负着双手,面带神秘而讥讽笑容

    但从亚马的神态看来,这女子显然比那挥刀杀人的男子更加危险可怕。

    过了很久,那女子才笑笑道:江湖野马看样子,你的麻烦可大了。

    亚马干笑两声:道:可不是嘛连龙四爷都看上这箱东西,我的麻烦还小得了么?

    男子却冷冷接道:你错了,四爷叫我们出来,是为了杀人,不是为了金子。

    说完呛地一响,钢刀入鞘,似乎敌意全消。

    但亚马却仍旧两眼一翻一翻的看着那箱子,动也不敢动一下。

    因为龙四爷是济南城里最有权势的人物,他实在得罪不起。

    而这女子正是龙四爷的唯一亲妹子,深受龙四爷倚重,人称俏诸葛的龙飘飘,只有她才有资格替龙四爷讲话。

    而那男子虽是号称快刀侠的何一刀,但毕竟只是名杀手。

    杀手只能替龙四爷动刀杀人,绝对不能替龙四爷开口讲话。

    所以亚马在等,非等龙飘飘一句话不可。

    龙飘飘朝地上扫了一眼,淡淡道:这点黄金算得了甚么?莫说四爷,便是我们弟兄也未必看在眼里。

    亚马这才松了口气,道:既然龙四爷对这箱东西没兴趣,那我就放心了

    龙飘飘道:我却有点不放心。

    亚马听得不禁一怔!

    何一刀冷冷接道:她是在替你耽心,耽心你怎么才能把这箱金子搬到小寡妇的小阁楼上去。

    亚马道:这有何难?扛上去就行了。

    龙飘飘道:可是从这儿到她那酒铺还有好几里路,这段路你怎么走?

    亚马道:当然是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龙飘飘摇头叹气,亚马莫名其妙的回首看着何一刀。

    何一刀道:只怕你没走出多远,命也丢了,金子也不见了这辈子再也见不到那个可爱的小寡妇了。

    亚马一怔道:为甚么?

    何一刀道:因为前面正有很多好朋友在等着你,每个人都是硬里子,而且每个人都好像对你这箱黄金的兴趣大的不得了。

    亚马皱眉道:奇怪,那些人怎么知道我会带着金子回去?

    何一刀道:小寡妇的恩客泄露出去的。

    亚马一呆,道:小寡妇的恩客是哪一个?

    何一刀道:三只眼睛的

    亚马惊道:小耗子?

    他狠狠的吐了口唾沫,从怀中取出那坛千里香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口,又急忙收起来,好像唯恐那两人向他讨酒喝。

    龙飘飘这时才悠悠道:看样子,你恐怕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亚马道:哪条路?

    龙飘飘道:跟我们合作。

    何一刀接口道:对,只要有我们四爷替你撑腰,绝对没有人敢动你一根汗毛。

    亚马想了半晌,才叹了口气,道:好吧,你说,你们打算要多少?

    龙飘飘道:甚么多少?

    亚马道:金子。

    龙飘飘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么,我们对你这箱金子连一点兴趣都没有。

    亚马又是一怔!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们不要金子?

    龙飘飘道:不要。

    亚马道:那你们想要甚么?

    龙飘飘道:我们只想知道这箱金子的来路。

    亚马轻轻松松道:这是人家送给我的。

    龙飘飘道:谁送给你的?

    亚马道:一位姓孙的土老头儿,龟孙子的孙。

    龙飘飘道:就是带着一群人,各处打听你的那个土老头儿?

    亚马道:不错。

    龙飘飘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千辛万苦的寻找你,究竟是为甚么?总不会为了专程送一箱黄金给你吧?

    亚马想了想,道:还有请我喝酒。

    说着,忍不住掏出了那坛好酒,又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口。

    龙飘飘不慌不忙道:除了请你喝酒之外呢,还有没有别的原因?

    亚马又想了半晌,道:有。

    龙飘飘道:甚么原因?

    亚马道:跟我交朋友。

    何一刀听得忍不住冷哼一声,两眼紧盯着龙飘飘的脸孔。

    龙飘飘却一点也不生气,依然笑咪味道:为了交朋友,出手就是一箱黄金,这个孙老头倒也阔气得很啊。

    亚马道:可不是嘛。

    龙飘飘道:像这种好朋友,我想我们四爷一定不愿失之交臂。

    何一刀道:嗯,这种朋友不交实在可惜。

    龙飘飘道:能不能请你带我们去见见他?你放心,我们只是先替四爷做个礼貌性的拜访,绝对没有别的意图。

    何一刀立刻道:好在秦将军府废宅院就离这儿不远,金子我帮你拿,如果你走不动,我背你去,怎么样?

    亚马道:你们既然知道地方,何不自己去?为甚么一定要拉着我?

    龙飘飘道:因为你是他的朋友,有个朋友居中引见,总比冒冒失失闯起好得多,你说是不是?

    何一刀又道:而且我们也等于是在保护你,你以为凭你那两手收发暗器的功夫,就真能把这箱黄金扛回去么?

    龙飘飘紧接着道:就算你能平平安安地把金子扛回去,今后你也休想再有好日子过,除非有个强而有力的人物站在你背后

    何一刀又道:而济南地面最有力的人物是谁?我想你应该比我还清楚。

    龙飘飘又道:所以你除了跟我们合作之外,难道还有第二条路可走么?

    亚马叹了口气,道:没有。

    龙飘飘道:那你还等甚么?

    亚马道:我在等你们把这家伙的尸体搬开,我好收金子。

    何一刀只一脚,就把这家伙的尸体踢得飞入林中。

    亚马与龙飘飘一起动手,将这些可爱的金元宝拾回木箱中

    龙飘飘捏着那些纯金元宝,眯着眼睛笑道:乖乖,真可爱

    亚马一把夺过,塞进木箱里,扣好,抱起箱子道:走吧!

    月影西斜,寒风呼啸,夜色显得益加昏暗。

    亚马一手抱木箱,一手抓着酒坛,犹如识途老马般,穿过通往前院的小径,直奔正房,边走边喊道:有人在吗?有人在吗?

    房里一片沉寂,一点回音都没有。

    亚马停下脚步,继续喊道:孙老头儿,孙老头儿!

    房里依然没有一点回声。

    何一刀已忍不住冷冷道:小马,你在搞甚么花样?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人?

    亚马道:为甚么不可能?刚才我离开的时候,这里还热闹得很。

    何一刀冷笑,眼瞄着龙飘飘,好像只要龙飘飘一歪嘴,他马上就给亚马一刀。

    龙飘飘嘴角依然挂着微笑,和颜悦色道:小马,你最好看看清楚,你刚才来的真是这个地方吗?

    亚马道:当然是真的,我总不会为了骗你们,先请人来除草,再在小径上铺上一层细砂,然后再把路旁的树枝也修剪得整整齐齐

    说到这里,他忽然把话缩住,脸上也变得好像碰到鬼似的,充满了恐怖之色。

    因为他发现路旁根本就没有树,地上也没有细砂,四周杂草丛生,连一丝修剪过的痕迹都没有。

    何一刀又开始冷笑,龙飘飘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月色也显得更黯淡,东方已隐隐现出了曙光。

    亚马基丛良久,突然大步朝上房奔去。

    何一刀不待龙飘飘示意,人已纵身而起,身在半空,刀已出鞘,刚好落在亚马前面,大声喝道:你想溜,没那么简单!

    话没说完,只觉得身影一闪,亚马已擦身而过,同时身子一轻,整个人已被撞得翻了出去

    等他站稳了脚,亚马已然冲上石阶砰地一声,将两扇门踹了开来。

    这门已禁不起撞,砰然一声向内倒下!

    厅中顿时尘土飞扬,隐约中仍可看见正中央果然摆着一张餐桌,但桌面上却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一看就知道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了。

    原来放了十只木箱的墙边地上,早已甚么都没有啦!

    亚马叹了口气,将木箱放在脚下,又将酒坛放在餐桌上,再到墙壁上察看那残月环打到的位置,果然有一条伤痕

    但是他看了又看,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多时辰前才留下的,以他的经验推断,这条伤痕少说也该有十多年了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在这种时候,他除了叹息之外,还能干甚么?

    何一刀已在身后大声叫道:姓马的,你还有甚么话说?

    亚马回转身形,茫然的望着龙飘飘、何一刀二人,叹道:看样子,我好像是真的遇到鬼了。

    何一刀恨恨道:你少跟我来这一套,你当我们是那么好骗的么?

    亚马好像连话都懒得说,只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何一刀目光又立刻落在龙飘飘脸上。

    龙飘飘正在冷笑,眼睛却紧紧的盯着黑暗的墙角。

    飕地一声,何一刀已窜了出去,但见刀光闪动,还没有认清对方是何许人?已接连劈出三刀,刀刀连环,声势凌厉已极。

    对方也绝非等闲之辈,但见他身形游走,双掌翻飞,在凌厉的刀风之下,一点落败的迹象都没有。

    突然,何一刀发觉是亚马拦在他前面,大叫一声,接连几个翻滚,返到龙飘飘身旁,一面以钢刀指着亚马,大吼道:姓马的,你这是甚么意思?

    亚马耸肩道:我是在救你啊。

    何一刀骂道:放你妈的屁,不是你多事,老子早就把他宰了。

    亚马道:问题是这个人绝对宰不得,否则你的麻烦保证比我还要大。

    何一刀呆了呆,回望着龙飘飘,道:那家伙是谁?

    龙飘飘也居然叹了口气,道:看样子,我们也好像真的遇到鬼了。

    亚马也叹道:神偷鬼捕闻者亡魂

    说话间,只见一个身形瘦长,面色阴沉苍白,绝无血色的中年汉子,自黑暗中缓缓走了出来。

    这人头戴一顶雉翎帽,身着宝蓝色的长衫,腰系血红腰巾,腰间一块铁牌黑的发亮,一看就知道是公门中人。

    何一刀失声叫道:难道是鬼捕李公度?

    那人嘿嘿一笑道:多年不见,想不到你还认得老朋友?难得,难得。

    何一刀登时跳起来,道:谁跟你是老朋友,我从来就没见过你,你少跟我套交情。

    鬼捕李公度重新打量他一阵,道:咦?你不是快刀陶铸?

    何一刀道:快刀陶铸算甚么东西?我的刀是很快,但我叫何一刀,快刀侠何一刀。

    李公度道:快刀侠?

    何一刀道:不错。

    李公度笑笑道:江湖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替旧人,几年没有过江,想不到济南又出了这么一号人物,真是失敬得很。

    何一刀冷哼一声,两眼狠狠的瞪着李公度,目光中充满了敌意。

    龙飘飘立刻哈哈一笑,道:看来阁下果真是名满京华的李头儿,幸会,幸会。

    李公度道:俏诸葛的大名,我也久仰了。

    龙飘飘忙道:不敢,不敢敢问李头儿,这次驾临济南,是为了公事呢?还是为了私事?

    李公度笑而不答。

    龙飘飘哈哈一笑,自己接口道:当然是为了公事,否则也不必深更半夜冒着风寒,跑到这座荒郊废宅来了。

    李公度道:由此可见,吃我们这行饭也不容易。

    龙飘飘道:可不是么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李头儿这次远道而来,莫非也是为了想追查这箱黄金的来历?

    李公度沉吟了一下,道:据我所知,金子的来历倒是没有问题,问题是他们的目的。

    说完,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朝亚马望去。

    亚马急忙摆手道:别看我,我啥都不知道。

    李公度道:最低限度,你总该知道他们为甚么找你吧?

    亚马道:我只是匹野马,吃喝玩乐抱女人才有我的分,你说他们找我还能有甚么事?

    李公度道:喝酒抱女人?

    亚马点头道:嗯。

    李公度却摇头道:马大侠,你倒也喜欢开玩笑,他们辛辛苦苦的找到你,出手就是一千两黄金,只是请你喝酒抱女人,这种话谁会相信?

    何一刀道:鬼都不信。

    就在这时,屋顶忽然发出一声轻响。

    何一刀腰身一拧,足尖在桌面上轻轻一点,人已纵了上去,抡起钢刀,狠狠的就是一下!

    好像把一肚子的怨气都发泄在这一刀上。

    就在何一刀尚未落地那一刹,只见灰影一晃,亚马已疾如星火般的掠过桌面,将那坛千里香捞在手中,人也无声无息的稳稳落在地面上。

    李公度忍不住脱口赞道:好身手!

    何一刀这时方才落地,还以为李公度夸赞的是他,当下挽了个刀花,熟练轻巧地将钢刀还入刀鞘,脸色充满了得意之色。

    紧跟着一只淌着血的死老鼠和灰尘瓦片,同时洒落下来,弄得四周一遍狼藉。

    突然噗地一声,亚马又把刚刚入口的酒喷了出来,只听他失声叫道:哎哟,谁把我的酒换成了水?

    其他三人听得不禁相顾愕然?

    他突然神情一震,又匆匆奔去掀开那只木箱,惨叫一声:完了,一切都完了!

    这下子连见多识广的龙飘飘都变了脸色,张口结舌的瞪着箱子,久久没有吭声

    原来满箱黄金元宝,就在这短短的片刻之间,变成了满箱的鹅卵石!

    天将破晓,远处已传来了鸡鸣

    亚马长叹一声,道:黄金变成石头,酒也变成了水,树也搬了家,铺在地上的砂子也都不见了,看来我是真的遇到鬼了

    李公度道:不是鬼,是人。

    亚马道:是人?甚么人有这么大的本事?

    李公度道:放眼江湖,能够在我李公度面前把东西换走的人已寥寥可数,但能瞒过你江湖野马亚马的,普天之下恐怕只有一个。

    亚马摸摸下巴上的胡渣子道:哦?此人是谁?

    龙飘飘已截口道:神偷孙不空!

    李公度道:不错,除了此老之外,其他人绝对办不到。

    亚马哈哈大笑道:神偷鬼捕同时现身济南,这下子有好戏看啦!

    一旁的何一刀叫道:你们是说神偷孙不空已经到了济南?

    龙飘飘点点头。

    何一刀紧紧张张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咱们得赶紧回去禀告四爷。

    龙飘飘又点点头。

    何一刀连招呼也不打一个,转身便已冲了出去。

    龙飘飘朝两人拱了拱手,道了声:告辞了。

    身形一晃也下了石阶,转眼便已消失在晨曦里。

    亚马目送两人远去,也不禁伸了个懒腰,道:酒气也消了,发财梦也醒了我也该打道回府了。

    李公度道:马大侠真的就想一走了之么?

    亚马呵欠连连道:留在这里也于事无补,还莫如早点回家睡大觉。

    李公度道:你大可不必急着脱身,就算你晚一点回去,那个小寡妇也不会跑掉的。

    亚马干咳两声,道:李头儿真会说笑话,我急着赶回去,是为了等那箱金子,跟那个女人有甚么关系?

    李公度又笑了笑,道:你江湖野马亚马是个甚么人物,我非常清楚,你当年为甚么退出江湖?我多少也有个耳闻,如果你不想惹上大麻烦,最好你能跟我开诚布公的谈一谈,这样对我们彼此都有好处

    亚马听得眉头微微一皱,道:你说的大麻烦,是指的甚么事?

    李公度道:很可能就是他们委托你的那件事。

    亚马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李公度道:为甚么不可能?

    亚马道:他们只是托我寻找一个人而已。

    李公度道:他们托你找的是甚么人?能不能告诉我?

    亚马一叹道:我是很想告诉你,可惜连我自己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李公度道:你手上多少总该掌握着一些线索吧?

    亚马道:没有。

    李公度难以置信道:真的没有?

    亚马又迟疑了一下,道:现在没有。

    李公度道:甚么时候才有呢?

    亚马道:等他们把金子送还给我,让我痛痛快快花用一阵子之后,线索自然会冒出来,到时候就算你不想知道,恐怕都很难。

    李公度道:哦?

    亚马道:现在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你再想知道其他的事情,只有耐心的等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日子一定不会太久。

    李公度无奈的点点头,道:好吧,君子不挡人财路,你不说,我也不勉强你,但有件事我觉得非常奇怪,很想听听你的看法。

    亚马道:甚么事?你说。

    李公度道:他们为了接待你,动用了大批人手,从昨儿晚上一直忙到半夜,又铺路、又搬树、又换门窗、又打扫房屋,将里外整理得干干净净,等你走了之后,又忙着把一切回复原状按说他们托你办事,不该再在你面前装神弄鬼才对,他们这样做,究竟是为甚么?

    亚马道:我想他们可能故意做给龙飘飘和何一刀看的。

    李公度道:他们又怎么知道你会带着那两个人转回来?

    亚马道:他们可请三只眼睛的小耗子那种人通风报信,你想龙四那种人,他肯放过这种发财的机会么?

    李公度缓缓点了点头,道:依你看,他们的目标会不会是龙四?

    亚马道:不是,他们的目标是整个济南,因为只要龙四插手追查这件事,整个事件就会喧嚷开来,他们忙大半夜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李公度道:有道理。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还有一个小问题,想向马大侠请教。

    亚马略显不安道:不敢,不敢。

    李公度慢慢走到被亚马甩掉的酒坛前面,足尖轻轻一挑,已将酒坛捞到手中,淡淡道:这坛酒是怎么回事?你为甚么硬说它变成了水?

    亚马尴尬一笑,道:我还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结果,还是逃不过李头儿的法眼。

    李公度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不是眼睛,我的眼力还没有那种火候

    亚马恍然道:原来是鼻子,那就难怪了。

    李公度道:为甚么?说吧。

    亚马干笑两声,道:我是看孙老头年纪老了,搬石头很辛苦,不忍不帮他一手,故意搅和这么一下,转移你们大家的注意力,以免他当场出丑。

    李公度摇首轻叹道:看样子他们是找错人了,他们未免太低估你江湖野马亚马了。

    亚马傲然一笑,道:不,他们没有找错人,因为这件事除了我亚马之外,别人只怕连边儿都摸不到

    这时天色已亮,远处又传来几声鸡鸣,李公度突然道:有人来了。

    一阵凌乱的步履声由远而近,伊呀一声,扇门已被推开,三个人头同时伸了出来。

    亚马扑上去,伸手拎住其中一人,叫道:小耗子,你的胆子倒不小,居然敢追到这儿来。

    小耗子急忙嚷嚷道:马大侠手下留情,小的是特地赶来找你的。

    亚马道:找我干甚么?

    小耗子瞧了李公度一眼,轻声道:小的是专程给你通风报信的。

    亚马道:报甚么信?快说!

    小耗子声音压得更低,道:小寡妇被人用轿子抬走了

    亚马神色微变,道:被甚么人抬走的?

    小耗子又瞧了李公度一眼,甚么话都不敢说,只伸出四个手指头在亚马胸前比了比。

    亚马皱眉道:龙四?

    小耗子纠正他道:在济南,人人叫他龙四爷!

    小寡妇已经醉了。

    那张美若天仙的俏脸儿,已红得像新娘子的红盖头,讲起话来的语调,也不若以往那般悦耳动听,但她仍强打着精神,睁着惺忪的醉眼,频频向龙四爷敬酒。

    坐在她身旁的亚马几乎连喝酒的机会都没有,好在他已不想再喝,这两天喝得多,多到见酒就想反胃的程度。

    龙四爷酒量不错,但他是主人,他喝得比任何人都多,这时也不免有几分醉意。

    至于原本在旁边做陪的二姨太,早就醉得人事不知,被丫鬟们扶了下去。

    座中还清醒的就是龙飘飘,她喝得少,手脚灵便,所以斟酒的总是她,喝酒的是别人。

    现在,小寡妇的玉手又颤颤抖的举起酒杯,道:四爷,来,干杯,这一杯算我替小马敬你的,他已经醉了,再喝下去我就得背他回去了

    说到这里,接连打了两酒嗝,继续道:可惜我身子小,背他不动,所以只好替他敬酒。

    龙四爷哈哈大笑道:好,喝就喝,今天你们两个别想再回去,我非把你们灌醉不可。

    说完,脖子一仰,酒已到肚子里。

    小寡妇也不含糊,竟也一口气把一杯酒喝了下去。

    龙飘飘连忙斟酒,刚刚把酒斟满,小寡妇的酒杯已朝她举起来。

    小寡妇又打了两个酒嗝,长长吐了口气,道:龙飘飘,这一杯我敬你,感谢你从小桃红那儿把他给我抓回来。

    龙飘飘忙道:不敢当,不敢当,萧姑娘慢慢喝,小妹先干为敬。

    亚马连忙申明道:不不,我没有在小桃红那里

    他转向龙飘飘道:龙姑娘,你赶快给我证明一下

    小寡妇却早已痛痛快快的把颈子一仰,结果一半倒在嘴里,一半却从脸颊流进了领口。

    她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口中还在喃喃骂着:小桃红那骚货真不要脸,明明知道人家有女人,还要死缠着人家,哼,哪一天我非给她好看不可

    说到这里,身子一软,直向桌下滑去,幸亏亚马手快,一把抓住她,将她按在椅子上。

    龙四爷呆了呆,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道:这女人喝起酒来不含糊,醉起来也干脆,我龙四最佩服的就是这种人。

    龙飘飘立刻接道:不错,我对萧姑娘也一向钦佩得很,以她一个年轻女人,能在城南那种杂乱地方支撑下一间酒铺,可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龙四爷点头不迭道:嗯,的确不容易。

    龙飘飘忽然叹了口气,道:像萧姑娘这种人才,让她埋没在那种小酒铺里,也未免太可惜了。

    龙四爷听得猛地一拍桌子,道:对,幸亏你提醒我,你这番话倒教我想起一个好主意。

    亚马像是知道又有问题要发生了,急忙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就默默的瞪着龙四爷,静静等他继续说下去。

    龙四爷果然对他兴高采烈道:小马,我看你干脆叫她把那间小酒铺收起来,到我的地盘来,我开一间全城最大的酒楼给她,我出钱,她出人,赚了钱二一添作五,赔了统统算我的,你看如何?

    亚马苦笑道:四爷的主意的确不错,可惜我不能替她作主,改天你不妨跟她直接谈谈看。

    龙四爷一怔!道:你不能作主谁能作主?她不是你的女人么?

    亚马道:就算他是我的女人,我也不便插手管这件事。

    龙四爷百思不解道:为甚么?

    亚马道:那间酒楼是她辛苦多年独自经营下来的,我马某既没有出过一分钱,也没有出过一分力试想我有甚么资格开口叫她收起来?

    龙飘飘忙道:马大侠说的也有道理,好在这是一件一拍即合的事?等萧姑娘酒醒之后,再作决定也不迟。

    龙四爷道:好,就等她酒醒再说也不妨。

    随即大声喝道:来人哪!

    呼喝声中,两名大汉推门而入,同时通往内进的厅门内也有两名仆妇,闻声走进来。

    龙四爷道:替马大侠和萧姑娘准备卧房。

    亚马急忙道:四爷且慢。

    龙四爷笑道:小马不必着急,我知道你还没有喝够,我马上叫他们在厢房里再开一桌,你就是喝到明天,龙四也奉陪到底。

    亚马道:四爷误会了,酒我是不能再喝了,我跟萧姑娘今晚都非得回去不可。

    龙四爷道:为甚么一定要回去?我这儿的客房可干净得很,睡起来保证比那间小酒铺楼上舒服多了。

    亚马道:这个我知道,我们只是表面上不敢跟四爷走的太近,怕万一江老爷子吃起味儿来,她那间小酒铺可就不好干了。

    龙四爷道:好在我们根本就不想再让她干下去,又何必在乎那个姓江的老乌龟?

    亚马道:问题是四爷还没有跟她谈过,如果她还打算在那儿混下去,那岂不等于断了她的生路?

    龙四爷看了一旁的龙飘飘一眼,叹了口气,道:好吧,我这就派人送她回去,但你可不能走,咱们今天非喝到天亮不可。

    亚马连忙陪笑道:我看四爷也放我一马吧,我目前还不想搬家,而且今后我难免还要在城南一带走动,万一得罪了江家父子,你教我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龙四爷哈哈一笑,道:马大侠倒也真会开玩笑,你说萧姑娘怕他们倒也情有可原,凭你江湖野马这四个字,莫说是江家那批饭桶,就算放眼武林,敢在你身上动手脚的,能有几人?你未免太高抬他们父子了。

    亚马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这个人十天少说也有九天醉,等哪一天我醉得跟她一样的时候,他们随便派个人给我一下,到时候我是怎么死的?恐怕都不知道。

    说完,看了看身旁醉得人事不知的小寡妇,不禁深叹了口气。

    龙四爷愣了一会,猛然顿足道:只怪我当年一念之仁,让那老乌龟爬上岸,否则哪轮到他们父子在济南耀武扬威!

    龙飘飘咳了咳,道:大哥大可不必为这件事懊悔,当年我们若是便把他们挤下江去,江家父子固然踏不上岸,但我们龙家也必然元气大伤,绝对不可能创出今天这种局面。

    龙四爷道:这些我都知道,可是他们江家最近愈来愈嚣张了,尤其是那个江大少,简直不把我龙四看在眼里。

    龙飘飘笑笑道:大哥就再忍忍吧,依我看,那个江大少也嚣张不了多久了。

    龙四爷道:这话怎么说?

    龙飘飘道:据顺安堂楚大夫的车夫老王说,江老头儿的病情好像很不乐观,能够再拖个一年半载,就算很不错了。

    龙四爷听得眉头一皱,道:江老头儿的病情,跟我们有甚么关系?就算他明天就死,对我们也不见得有甚么好处。

    龙飘飘道:但也绝对没有坏处,可是对江大少的影响可就大了。

    龙四爷一怔!道:为甚么?

    龙飘飘道:因为江老头儿虽然想顺理成章地把他的宝座传给他的儿子,但他手下却有一批人跟他的看法不太一样,他们认为江家的事业应该传给一个脚踏实地的人掌管,绝对不能交在一个花花大少手上。

    龙四爷道:哦?那么他那批手下又属意于甚么人呢?江老头儿只有一个宝贝儿子,他们总不会拥立一个外人吧?

    龙飘飘道:说起来也不算外人,他们所冀望的是他的女婿何涛。

    龙四爷道:就是那个码头工人出身的家伙?

    龙飘飘道:不错。

    龙四爷道:这件事江大少知不知道?

    龙飘飘道:他当然知道,所以他最近才招兵买马,拼命收买武林人物,表面上是跟我们分庭抗礼,实际上他要对付的人却是他的妹夫。

    龙四爷道:这消息可靠么?

    龙飘飘道:我这是从各方面搜集来的资料,然后再经过多方面的查证,我想应该不会有错。

    龙四爷得意的笑了笑,道:如果真有此事,那江大少果然嚣张不了多久了。

    龙飘飘道:到那个时候,这台戏怎么唱?就看大哥的了。

    龙四爷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向亚马举了举杯,道:来,马大侠,继续喝,不要为了这些无聊的事,扫了咱们的酒兴。

    亚马道:四爷,我看今天已经差不多了,咱们还是改天再聚吧。

    就在这时,酣睡中的小寡妇忽然挪动了一下,口中喃喃腻语道:小马,别喝了,快来睡吧!

    但见她秀眉微颦,樱唇半启,语调中还充满了责怪的味道。

    三人听得全都一呆,不约而同的屏息禁声,生怕把她吵醒。

    小寡妇换了个姿态,酣睡如故,皱起的眉尖也逐渐舒展开来,睡得比先前更加香甜。

    三人这才同时松了口气。

    亚马趁机站起,朝龙四爷抱拳道:四爷的隆情盛意,我十分感激,但我这人生性懒散,实在不是块做大生意的料子,你就不必再为我伤脑筋,也让我在济南再无拘无束的过几年吧!

    龙四爷听得不禁又是一愣!目光很自然的又向龙飘飘望去。

    龙飘飘干笑两声,道:这件事也不妨改天再作决定,今天的酒好像也喝得差不多了,而且有萧姑娘睡在旁边,马大侠就算不走,也必定喝得心神不安,我看还莫如早一点送他们两位回去的好。

    龙四爷作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道:好吧,你去吩咐他们把我的车套好,顺便交代老金一声,叮他路上走慢一点,千万不要把萧姑娘颠醒。

    龙飘飘应命匆匆而去。

    亚马这才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连忙将小寡妇扶起,连拖带抱的朝外就走。

    谁知小寡妇竟在这时,又已腻声腻语道:等一下,你总得先让我洗个澡嘛

    她一边说着,还一边挣扎,一副赖着不肯走的模样。

    亚马被她弄得手足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龙四爷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大笑起来。

    亚马唯恐她在龙四爷面前再说出甚么不雅的话,急忙把她往肩上一扛,大步奔出厅门,直到下了台阶,仍可听到龙四爷的敞笑之声。

    一路上马车果然走得很慢,小寡妇睡得非常安稳,回到萧家酒铺,已近午夜时分。

    亚马把小寡妇扛进小楼上的卧房,第一件事就是替她准备了一大盆洗澡水,然后彻底地把她剥光,将她整个浸泡在热水中。

    不料小寡妇突然伸手一勾,将他也拉得一起跌入澡盆中!

    水花四溅,热腾腾的水气蒸得酒气上涌

    人说酒色相连拥着这样一具精条赤裸丰满的肉体,即使无酒,亚马也醉了

    更何况这小寡妇已迫不急待地解他的衣衫了

    趁着酒意,亚马挺枪而进,攻入了那温暖的桃源胜地,做了幸福的武陵渔人

    一阵惊天动地,水花四溅之后

    久旱逢甘雨,这小寡妇终于获得无上满足,芳魂悠悠然,竟长长的呼了口气,连眼睛都没有睁一下,又在澡盆热水中睡着了

    亚马也幸福满足地起身,围上了一条大毛巾,泡了一杯香香浓浓的好茶,就坐在窗子旁边休息

    手里把玩着孙不空交给他的残月环,心中却想着那温香软玉抱满怀的司徒姑娘

    回头又望了那澡盆内小寡妇的玉体横呈,刚刚才在她那美妙肉体上痛快地发泄过,怎么此刻又在想着别的女人?

    难道自己果然成了种马?

    济南面临济江,此刻夜深人静,远处江涛拍岸之声连绵不断,窗外的风铃在夜风吹舞下,也不停的叮叮作响。

    亚马眼皮开始渐渐沉重,终于在不知不觉中坠入梦乡

    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被小寡妇一声尖叫惊醒,两眼尚未睁开,人已急掠到了澡盆旁边。

    只见小寡妇正在杏目圆睁的瞪着他,脸上充满了惊愕之色!

    他飞快的环视四周一眼,道:你是不是发现有人在偷看?

    小寡妇虚喘道:不是人,是是

    亚马又匆匆回顾一眼,道:是甚么?

    小寡妇甚么话都没说,只将双手从水中伸出,每只手上抓着一只金元宝,就跟昨天孙不空给他的那两只完全一样。

    亚马登时笑口大开道:这可好,鸭子在水里能生蛋,你在水里居然会生金元宝。

    他一面说着,一面挽起袖子在水里摸捞,结果摸到了她浑圆的大腿,结实的两股,紧紧夹住的蚌肉

    甚么都摸到了,就是摸不到第三只金元宝。

    小寡妇动也不动,两眼依然紧盯着他,道:这两只元宝不是你故意摆在水里吓我的?

    亚马那只手意犹未尽的仍在水中摸索着,道:我要吓你,也会把它摆在你的枕头底下,叫你睡觉的时候刚好吓得晕死在床上,何必叫它泡在水里

    小寡妇听得身子微微一颤,慌忙从澡盆里跳出来,咬着嘴唇想了想,才将手里的元宝交给亚马,然后赤条条的便已朝床上扑去。

    原来孙不空送给他的那两只元宝,正是藏在床头的枕头里,她急于想知道那两只元宝还在不在。

    就在她抓起枕头那一刹那,陡闻头顶哗地一声响,天花板竟然自动裂开,一堆黄澄澄的东西自裂缝中哗啦啦的滚下来。

    亚马正想冲过去将她拉下床,但却突然停住脚步,因为他发现小寡妇忽然变了!

    她竟然在那些黄澄澄的东西落下来之前,宛如一只灵猫似的窜了出去,赤条条光溜溜,曲线玲珑,凹凸有致的雪白身子,整个贴在墙壁上,就像被黏住一样,动也不动,全身的水珠自脚趾成串的滴落在地板上。

    那些黄澄澄的东西全部都洒落在床上,当然全都是十两一只的金元宝!

    最后又落下一个已松开的小布包,包里一卷宽约四寸的红色缎带!

    犹如红色水蛇般的摊滚在黄金上,红黄相映,耀眼生辉。

    亚马却连看也不看床上一眼,只张口结舌的死盯着贴在墙壁上的小寡妇。

    小寡妇也在呆呆的望着亚马,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平日那张能言善道的小嘴,此刻就像被封起来一样。

    过了很久,亚马才和颜悦色道:你在墙壁上冷不冷?要不要给你送床被子上去?

    小寡妇这才自壁上滑落下来,床头只有一只枕头没有被沉重的黄金压住,她伸手捞在手中,用来抱在怀中,直挺挺的站立在墙边,连语气都变得有点生硬,道:你为甚么不问我?

    亚马淡淡道:你想叫我问你甚么?

    小寡妇道:至少你应该问问我是谁

    亚马兴味索然的摇摇头,无精打采的坐回到靠椅上,半晌没有吭声。

    小寡妇急道:难道你不想知道我的真实姓名和出身来历?

    亚马想了又想,忽然道:我只想知道两年前你为甚么拼命勾引我?

    小寡妇呆了呆,道:你你胡说,分明是你千方百计的讨好我,你怎么说我勾引你?

    亚马又想了想,道:我还想知道,当年鹰眼老七金非在临死之前,究竟跟你说了些甚么?

    小寡妇整个傻住了。

    亚马立刻道:你总不会推说你根本就不认识鹰眼老七金非这个人吧?

    小寡妇幽幽叹了口气,道:原来你早就摸过我的底了。

    亚马道:我是个胆子很小的人,如果我没有摸清你的底细,我敢上你的床么?

    小寡妇不禁有点气忿道:这就是你当初讨好我的目的?

    亚马摇着头,道:不是,我的目的远比这件事单纯得多。

    小寡妇道:你说,你索性全都说出来,你的目的究竟是甚么?

    亚马道:我当时只不过想弄落楚,你为甚么给我机会让我接近你,比我条件好的人很多,你为甚么偏偏看上我?

    小寡妇道:你既然实话实说,我也不妨老实告诉你,我给你机会,因为你是江湖野马否则你就是想碰我的床边也休想。

    亚马苦笑道:武林种马

    小寡妇停了停,又道:请你不要误会了我的意思,我这么说,绝对不是为了你在床上的功夫,当然我不否认,你给了我无限的快乐;而是因为

    亚马道:而是为甚么?

    小寡妇道:因为我根本就不是那种人,不是一个随便跟男人上床的人。

    说到这里,一阵悲从中来,泪水如决堤般的洒落在双手紧抱着的枕头上,那模样着实惹人爱怜。

    亚马是个很懂得怜香惜玉的人,忍不住走到床边,随手抓起被角轻轻一抖,满床的黄金没动,铺在黄金下面的一床棉被却已拉在手里,动作熟巧而自然,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小寡妇看得连哭都忘记了,直到亚马把薄被在床前地上铺好,又将她拥住,双双倒卧在上面

    她仍在发呆,她实在不明白那么多的黄金,为甚么连一张被子都压不住。

    亚马却一面拥吻着她,一面挑逗着她

    很快地又激得她情欲高涨,难以自制

    他很快地攻入了她

    攻占了她的肉体,也攻占了她的芳心

    他一面在那久旷的肉体上努力耕耘,一面亲吻着她香甜的樱唇,柔声道:现在你总可以告诉我,你如此重视江湖野马的原因何在?

    小寡妇忍不住这样的蹂躏冲击,忍不住地扭摆呻吟着,道:那是金非死前交代的,他叫我务必找到你。

    亚马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道:甚么?是金非叫你找我的?

    小寡妇点点头,道:嗯。

    亚马大为振奋,忍不住用力冲刺着,喘气道:我对金非的作为虽然不欣赏,但他的眼光还真不错居然知道我这个人可靠,临死之前还交代让你跟我,这一点实在不得不令人佩服!

    小寡妇呻吟中咬住了他的脖子,道:你又胡扯甚么?他只是叫我找你,并没有叫我跟你。我跟你是因为我自己愿意,干他甚么事?

    亚马失望,气愤中更用力冲刺着:原来是这样的,可惜,可惜

    小寡妇唉唉忍受道:可惜甚么?

    亚马道:可惜你把让我佩服他一下的理由都给毁掉了!

    说着一阵疯狂横冲直撞,把这小寡妇弄得高潮迭起,哼哼唉唉着叹道:其实金非原来是个很不错的人,他入那一行做杀手,并非自甘堕落而是被当时的环境逼进去的。

    亚马道:哦?

    小寡妇轻叹一声,幽幽道:杀手生涯,痛苦无比,几乎时时刻刻都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不是杀人,就是被杀,那种恐怖的日子,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忍的

    亚马道:我也客串过杀手,我了解你为甚么不劝他早一点收手呢?

    小寡妇道:我当然劝过他,而且他自己对那种随时都可能没有明天的生活,也早就厌倦了,他也想安定下来,所以他每次接到生意,都发誓是最后一次

    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继续道:结果真正的最后一次,却是在他决定放弃那件任务,返回家里的途中,被人糊里糊涂的杀死在路上

    突然一阵痉挛,紧紧地缠住亚马,哀求着:不要动了,我会死的

    亚马怜惜地搂着她,让她休息,但是仍然深深地插在她里面,不肯拔出来,一面轻声道:他有没有告诉你,他为甚么忽然放弃那件任务?

    小寡妇稍许犹豫了一下,道:因为他无意间发现了一个极大的秘密。

    亚马道:甚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