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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黑狱

    初更时分,洪邪醉醺醺地来到醉红楼后方一座雅致的别院。这是他金屋藏娇的安乐窝,也是他最沉迷的温柔乡。不过自十多天前受任天翔惊吓后,他一直没敢再来。

    但是那个胡姬黛西实在太勾人了,即便阅女无数的洪邪也没见过如此丰满迷人、风骚入骨的尤物,所以在老实了十多天后,见任天翔整天忙着四处赴宴、根本无暇理会自己,他再按捺不住心猿意马,借任天琪回家看望母亲的机会,偷偷溜到金屋藏娇的别院,与黛西幽会。

    公子,你怎么过了十多天才来看黛西?胡姬身材火爆,面容却比仙子还要纯真,见到男人不像唐女那样羞涅,碧眼中只有火辣辣的欲火和勾魂摄魄的野性。

    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洪邪喜欢黛西这种野性,不由分说便将她按倒在地。

    一夜鏖战,直到天色微明洪邪才沉沉睡去。睡梦中隐约感觉有股森寒刺骨的冷风在身边刮过,跟着又有热辣辣的液体浸透全身,像是置身于温泉浴汤中一般温暖。洪邪心知有异,但人却懒洋洋的不想起来,直到突然响起的砸门声和惊呼声,才将他从睡梦中彻底惊醒。

    洪邪睁眼一看,就见四周灯火通明,无数刑部官差已经闯进房中,将他围在中央,而自己赤身**躺在地上,一只手还搂着身材火爆丰满的黛西。你你们怎么进来的?洪邪茫然问,房门外有洪胜帮弟子守卫,按说普通官差根本进不来。

    我们巡夜听到呼救,就寻声进来看看。领头的官差在冷笑,没想到果然发生了血案。

    洪邪闻到浓烈的血腥味,他转头一看,顿时吓个半死。只见昨夜还软玉温香的美人,如今已身首异处,脖中喷出的鲜血,几乎濡湿了整个地面,让他几乎是泡在血泊中。洪邪惊恐地大叫,慌忙退到一旁。一个活生生的美人不声不响地死在自己怀里,自己竟然毫无感觉,这是怎样恐怖的经历!

    几个官差如狼似虎,不由分说将洪邪锁了起来洪邪拼命反抗,但那几个官差不知什么来头,武功竟然不弱,瞬间就联手将他制伏。很快就有刑部和大理寺的人陆续赶到,经过初步勘查,洪邪先疑有最大的嫌疑。他当夜就被押人刑部大牢,遭到严刑审讯。

    "说,你是如何杀害胡姬黛西的?若有半句不实,小心皮肉受苦。负责审讯的是一个不认识的官吏。

    洪邪急忙表明身份:我是洪胜帮少帮主洪邪,你们谁敢动我?话音刚落,一个衙役抬手就是一棒,结结实实打在洪邪的屁股上,另几个衙役也跟着出手,一阵乱棒将洪邪打得晕头转向,求饶不止:冤枉啊大人见洪邪气势全无,几个衙役这才住手。就听那负责审讯的官吏冷笑道: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何况你一个什么少帮主。本官再问你一次,你是如何杀害胡姬黛西的?速速从实招来,若有半句不实,小心皮肉受苦。冤枉啊大人!洪邪急忙分辩,黛西是我新娶的小妾,小人宠爱有加,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将她杀害?

    那官吏冷笑道:房中窗门紧闭,除了你再无旁人,不是你还有谁?我看不打你是不会招供,来人,给我上刑!几个衙役齐声答应,将洪邪按倒在地,一顿棍棒下来,洪邪小命已去了半条。不过他知道杀人罪名重大,无论如何不能承认。那官吏见问不出什么,这才挥手令人将洪邪收监。

    躺在阴暗潮湿的刑部大牢,洪邪本以为可以稍稍喘口气,谁知几个同牢的囚犯却齐齐围了过来,一个囚犯抬手就给了洪邪一耳光,喝骂道:新来的,起来,***懂不懂规矩?

    若在平日,这几个囚犯自然不在洪邪眼里,但现在他头戴枷锁,身负重伤哪里还敢逞强,只得勉强站起,赔着小心问:什什么规矩?那囚犯又是一巴掌掮过来:有什么好东西都拿出来!"

    洪邪苦笑道:我进来时除了一件外套,几乎全身赤裸,哪里有什么好东西孝敬几位大哥?要不等我出去后,再想法孝敬几位大哥吧。小弟乃洪胜帮少帮主,江湖上也算有名有姓的人物,说过的话一定算数。

    洪邪以为只要亮出自己的身份,这些囚犯必定会对自己敬若神明,谁知那囚犯听后不仅没什么表示,反而一脚将他踢翻在地,跟着几个囚犯一拥而上,对他又是一顿揍。直到几个人打累了,这才收手骂道:大爷平生最恨你们这些欺压百姓的恶棍,只可惜以前惹不起你们,现在大爷巳经判了死刑,过几天就要斩首,好歹要打个够本儿。

    洪邪一听这话吓得魂飞魄散,没想到自己竟被关入了死牢。牢中死囚在世上的日子不多了,早已无所顾忌,不说区区洪胜帮少帮主,只怕就是皇帝老儿关进来,他们也照打不误。洪邪不敢再摆少帮主的架子,赔着小心道:几位大哥息怒,小弟无心冒犯。望大哥高抬贵手放小弟一马,待小弟出去后,定给几位大哥送来好酒好肉,让几位大哥吃好喝好,安心上路。

    一个囚犯骂道:我们现在不稀罕酒肉,就他妈的心里堵得慌,想着发泄发泄。说完一招手,众囚犯又将洪邪一顿好揍。

    如是接连数日,洪邪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挨揍,直想一死了之。怎奈这些囚犯偏偏又是揍人老手,只往洪邪身上最痛处招呼,却又不直接将他打死。就在洪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时,难得一开的牢门终于打开。三天时间几乎不眠不休地挨揍,洪邪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听到不同于送饭狱卒的脚步声他急忙抬起头来,虚弱地呼叫:救我

    来人在他的身边蹲了下来,淡淡道:你竟然还活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洪邪抬眼望去,借着狱卒手中昏黄的灯笼,总算认出来人竟是妻兄任天翔,这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嘶声道:"是你!是你将我送人大牢,是你让人折磨我!

    任天翔面色冷若冰霜,坦然承认:没错,是我!我说过,我妹妹在你们洪家受了欺负,我将以十倍百倍来回报。这一次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警告,再有下次,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相信你已经看到了,我不仅有这个决心,也有这个能力。

    洪邪从任天翔冰凉的眼眸中,第一次看到了他的冷酷和狠厉,也终于明白生不如死的含义。他机械地点点头,嗫嚅道:不不敢了

    任天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洪邪柔声道:你贪淫好色我可以理解,但你不该欺负我妹妹。记住我在你们拜堂时说过那三句话,永远都不要忘记。洪邪连忙点头:小人记记住了!

    有人已解开了洪邪脚上的绳索和镣铐,任天翔将他扶起来,亲自为他擦去脸上的污垢,淡淡道:这事暂且揭过,要不是我妹妹找我要人,我定要让你在这大牢中慢慢烂掉。记住,你因为我妹妹还爱着你才活到现在,要是哪天我妹妹不再爱你了,你会死得很惨很惨。就凭你欺骗我妹妹感情这一桩,死一千遍也无法赎罪。

    这话任天翔虽然是淡淡道来,但其中的恶毒却令洪邪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任天翔又道:你入狱之事天琪要问起,你该怎么说?洪邪一个激灵,忙道:小人会说是那胡姬背着我偷人,被我发现失手杀死。是任大人打通刑部和大理寺各路关节将我救出,不敢说大人半句不是。

    算你识相。任天翔一声冷哼,转身吩咐随从:将他抬出去,好好清洗干净,我可不想让天琪看着难受。

    几个随从将洪邪抬走后,那些假扮死囚的侍卫围了过来,争相道:这小子太可恶了,要不是大人吩咐不可太过,我们还真想直接揍死他。

    任天翔忙拿出两张钱票,递给其中一个侍卫道:这里有两千贯钱,给兄弟们分了。这次多亏了弟兄们帮忙,改天我再好好谢谢大家。几个侍卫急忙推拒,纷纷道:能给大人办事那是我等的荣幸,岂能收钱?

    任天翔正色道:弟兄们出力冒险为我办私事,小弟哪能没有表示?往后小弟还有事托付大家,要是不收下这钱,以后小弟如何还能开口?

    众人这才收下。任天翔与众人来到牢房外,就见高名扬已等在那里,见他们出来,他笑着迎上来问:老七,对大哥的点子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任天翔连连点头,这么损的点子也只有你这捕快世家出身的混蛋才想得出来,难怪当年来俊臣那些个酷吏,都要向你家长辈请教。我得好好谢谢你和三哥,这次可多亏了你们帮忙。

    高名扬哈哈一笑,低声道:老七能说动安将军帮忙,将洪胜帮营救洪邪的行动化于无形,这才是天大的本事。要知洪胜帮与安将军关系匪浅,这可是让安将军拿自己人给兄弟出气啊,可见老七与安将军关系更为密切。

    任天翔笑而不答,不过心中却知道高名扬所言不虚。安禄山肯拿洪邪给自己出气,其结交笼络之心昭然若揭,看来他已经猜到了自己结交他的目的,所以才舍得下如此血本。任天翔对安禄山是否忠心并不太感兴趣,他只知道有了皇上给自己的那道密旨,就可以好好敲安禄山几笔。

    走走走,喝酒去,我得好好谢谢几位哥哥。任天翔热情地招呼众人,把三哥他们都叫上,好久没跟几位哥哥喝酒,咱们好好聚聚!

    如今任天翔身份已不同往日,只一句话,就有手下侍卫分头去请柳少正等人。少时一干人浩浩荡荡来到醉仙楼,包下了最大一个豪厅。任天翔想起几个月前自己在这里请客的遭遇,有种恍若隔世的感慨。他总算明白为何世人皆知仕途凶险、伴君如伴虎,却依旧趋之若鹜,原来一朝得意,便可呼风唤雨,八面威风。

    十多个御前侍卫加上高名扬、施东照、柳少正、费钱、周福来等人,满满当当坐了两大桌。众人纷纷向任天翔道贺。任天翔意气风发,对众人道:再过几天我就要搬新居,到时候大伙儿一块儿来热闹热闹,把相熟的朋友都叫来,人越多越好。众人纷纷答应。

    任天翔心情舒畅,不禁开怀畅饮,不多时便有了七八分醉意。他突然想起一事,便醉醺醺地对众人道:小弟还有一桩恩怨未了不知诸位哥哥可肯帮忙?众人也都有了几分醉意,闻言纷纷道:有什么事兄弟尽管开口现在在这长安城中,除了皇上就数咱们为大!以前谁要得罪过兄弟,今日就一并找回来。

    好!这酒咱们改日再喝,大伙儿跟我走。任天翔站起身,在两个侍卫的挣扶下往外就走。众人浩浩荡荡来到当年的任府,任天翔斜眼望着门楣上萧宅两个大字,越看越不顺眼,一声令下:把这匾给我拆了!

    侍卫中有不少身手敏捷的好手,就见两条人影一跃而起,足尖在门前的石狮子头上一点,身形拔高数丈,居高临下拔刀便砍。刀锋过处,就见那方厚逾三寸的牌匾应声断为三截。稀里哗啦地摔落下来【】。几个把门的弟子见势不妙,慌忙关上大门,转身进去报信。

    任天翔虽不会武功,却也识货,见这二人身手敏捷,不由赞道:好身手!不知两位兄弟怎么称呼?二人忙拱手拜道:回大人话,小人陆琴、苏棋,给任大人请安!

    任天翔见二人年近三旬,一个面目粗豪中透着几分精明,另一个则生得英俊潇洒,眼眸中隐然有精锐之气,二人虽然外貌不凡,但却身着没有品级的侍卫服侍,想来仕途不怎么顺,便道:你们以后就跟着我,本公子决不会亏待你们。现在就由你俩开路,跟我进去讨点旧账。

    陆琴、苏琪大喜过望,躬身拜谢后,转身便撞开大门,率先往里闯。义安堂众弟子虽然人多势众,但见到来的是御前侍卫和官府中人,皆不敢阻栏,只能眼睁睁看着众人径直闯人大堂。

    任天翔来到义安堂议事的大厅,大马金刀往正中央堂主的位置一坐,环目四顾道:义安堂管事的人呢?都死绝了么?

    话音刚落,就听内堂中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应答:哎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公子爷回来了。随着这声娇滴滴的应答,就见萧倩玉风情万种地缓步而出。虽然她年岁已经不轻,但岁月似乎并没有在她白晳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尤其眼窝深处那双湛蓝幽深的眸子,依旧有种勾魂摄魄的魔力。任天翔很奇怪,这样一个女人,怎么生得出任天琪这种痴情而单纯的女儿。她跟任天琪除了模样有几分相似外,根本就是两种人。

    看在妹妹的面上任天翔倒也木好对她无礼勉强起身拜道:原来是萧姨,天翔给萧姨请安了!

    哎哟,公子爷可千万别折杀奴家。萧倩玉赶忙还拜道,公子爷现在是御前侍卫副总管,皇上御口亲封的国舅爷,奴家怎么担待得起?

    任天翔听出了她言语中的饥讽和调佤,不过他无心计较,转而问道:我那些叔叔伯伯呢?晚辈专程前来给他们请安,怎么都躲了起来?

    萧倩玉尚未回答,就听门外有人答道:得知公子驾临,我等立刻就赶来,谁知却还是晚了一步,未能在门外迎候公子,还望公子恕罪!

    任天翔寻声望去,就见以萧傲、厉不凡为首的几个义安堂元老,正大步由外而来。虽然他们只有寥寥数人,但自有一股不容阻挡的气势,几个侍卫不约而同让开几步,任他们径直来到任天翔面前。

    任天翔脸上泛起一丝玩世不恭的微笑,徐徐道:义安堂管事的爷们儿总算出来了几个,我也就不绕弯子了。说着他抬手四下一指,任重远的东西我都可以不要,但是你们不该拿走他通过天琪交给我的东西。我说过谁要从我的手中抢走属于我的东西,我一定要加倍要回来。厉不凡脸色不变道:老朽不知道公子是在说什么东西。任天翔一声冷笑:还在给我抵赖。今天来这里的不光有御前侍卫,还有大理寺少卿和刑部捕头。咱们便来个三堂会审,我不信审不明白。

    厉不凡不卑不亢地质问:任公子要审我们,不知有没有刑部的捕文或者大理寺卿的手谕,又或者是圣上的御旨?

    任天翔一时语塞,但他自出任御前侍卫副总管以来见惯了别人在自己面前诚惶诚恐、小心应对,还从未见过谁敢像厉不凡这样顶撞自己。他脸上有些挂不住,冷笑道:不错,今天我们没有任何捕文或手谕,那是我看在任重远的面上没跟你们翻脸。你们要老老实实将我的东西还给我,本公子就还尊你们一声叔叔伯伯,不然我下回再登门,只怕就没这么客气了。厉凡不卑不亢地道:那就请任大人下回带齐捕文和手谕再来好了,这次还请任大人赔偿我们的牌匾和大门,不然我义安堂没法再在江湖上立足。笑话!任天翔抬手将桌上的茶具扫到地上,冷笑道,这座府邸原本姓任,是你们巧取豪夺将它变成了萧宅。现在本少爷砸了就砸了,我看谁敢找我赔偿!说完一挥手:给我砸!天大的事有本官顶着!

    柳少正和高名扬知道利害,皆没有动手,不过侍卫中不乏急于讨好新上司的鲁莽之辈立刻推翻桌椅大肆打砸就在这时,突听门外传来一声肃穆威严的轻叱:住手!

    原本正砸得起劲的几个侍卫,听到这声轻叱就如同听到猫叫的老鼠,纷纷停手,闪过一旁垂手而立。就见一个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大步而人,虽徐徐行来,却有一种龙行虎步的威严和从容。

    众侍卫纷纷撇下任天翔,转身向那男子请安道:卑职见过总管大人。那男子没有理会众侍卫,却向义安堂众人拱手道:萧堂主,厉长老,严某治下不严,还望诸位恕罪。萧傲连忙还礼道:严总管客气了几位侍卫大人只是在跟我们开玩笑,没什么大事。

    直到这时任天翔才知道,这眼中精气内敛、神情威严的中年男子,就是单已闻名、却从未见过面的顶头上司、御前侍卫总管严禄。他连忙讪讪地上前拜见:原来是严总管,属下任天翔,拜见总管大人。

    不敢!严禄淡淡道,圣上正有事召见副总管,传旨的内侍遍寻不得,没想到副总管却在这里公干。任天翔心中一凛,急忙道:属下这就回宫,告辞!说完带着众人匆匆而去。

    众人铩羽而归,都有些意兴阑珊,半道上就纷纷告辞。任天翔忙留住高名扬和柳少正道:二位哥哥,小弟有事相托,还望两位不吝相助。二人忙道:老七有事尽管开口,何必这么客气。任天翔拉着二人避开随从,低声道:我想托两位哥哥帮我查两件旧事,这事已经过去多年,当事人也许已经离开了长安,我想只有遍及天下的刑部捕快和专查大案要案的大理寺,才有可能查到些端倪。二人见任天翔说得慎重,忙道:是何案件?任天翔肃然道:一桩是当年任重远之死,关键人物是一个叫如意夫人的女人,把她找出来;另一桩是老六江玉亭坠楼之事,这事当年有个目击者叫小兰,是宜春院刚下海的姑娘,惨案发生后不久她就离开了宜春院,找到她,也许就能知道六哥坠楼的真相。

    二人心知关系重大,都慎重地点头应承,高名扬迟疑道:要是查出那晚老六确实是因与你争执而坠楼,不知兄弟如何处置?

    任天翔苦笑道:若是如此,我就只好到韩国夫人府上负荆请罪,由她处置。不过我坚信那晚的事不会这么简单,任重远刚出意外、义安堂群龙无首之时,我这个有望继承堂主之位的人却偏偏出了这种事,这一切都像是有人在暗中安排。能否解开谜团将这个人揪出来,就仰仗两位哥哥了。二人连忙答应道:兄弟见外了我们定调动一切力量,为兄弟査清这事。

    任天翔叮嘱道:这事要在暗中进行,千万不要让第四人知晓。一有消息就尽快通知我。高名扬忙道:我们知道利害,兄弟放心好了。

    与二人分手后,任天翔这才轻轻吐了口长气,心中燃起新的希望。以前他虽然也托褚刚去查过这事,但仅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怎么能跟遍及天下的刑部捕快和专办大案要案的大理寺相提并论,有高名扬和柳少正帮忙,查清这两桩往事的希望大大增加。他倒不是一定要给任重远报仇,也不是一定要为自己讨个公道,他只是不想让人当成傻瓜一样戏耍。

    无论你是谁,我一定要将你给找出来!任天翔在心中暗暗发狠道。看看天色不早,他急忙翻身上马,一路上快马加鞭,直奔朱雀门。

    僻静清雅的德政殿位于大明宫内苑,是玄宗皇帝接见心腹大臣的地方。当任天翔在内侍的引领下来到这里时,玄宗皇帝脸上已有些不耐烦。任天翔行过君臣之礼后,就听玄宗问道:你任御前侍卫副总管已经有段时间,跟许多官吏已经相熟,不知跟安禄山交往得如何?

    任天翔连忙如实答道:前日圣上为安蒋军修建的骠骑大将军新府邸落成,微臣出席了安将军的乔迁喜宴,与他算是相熟了。蒙圣上金口认下微臣这个国舅,安将军对我还算敬重,坚持以郎舅之礼侍奉。他还送了微臣一座宅院,微臣奉旨与他结交,不敢推拒,只得替皇上收下。地契微臣一直带在身上,准备随时交给圣上。2说着从怀中掏出地契,双手捧着递了上去。

    玄宗皇帝哑然笑道:你这小子,朕难道不知你那点小心眼?你自己早就想收下这份厚礼,却又怕背上受贿的罪名,便假意将它上缴。你知道朕不会要你的东西,所以才故作姿态吧?

    任天翔不好意思地一笑:圣上英明神武,微臣只有敬仰的份儿。玄宗皇帝冷哼道:这宅院朕就赏了你吧,从今往后它就是你清清白白的财产。不过你别光顾着收礼,朕交代你的事办得怎样了?

    任天翔忙道:微臣巳跟安将军有了私交,不过由于相交不久,安将军肯定不会跟我说心里话,所以微臣还不敢肯定他对圣上是否忠心。

    看在安禄山的厚礼和帮自己收拾洪邪出气的份儿上,任天翔没有告安禄山的黑状,他知道自己能一步登天成为国舅,又被圣上委以重任,授御前侍卫副总管,全都是拜安禄山所赐。没有安禄山,也就没有他任天翔的今天,他当然不会急着断了自己的前程。

    玄宗皇帝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淡淡道:这事你得抓紧现在边关告急,契丹人开始作乱,官军已经打了几次败仗。有不少大臣都在奏请让安禄山回去坐镇范阳,不过也有少数大臣对安禄山有所担忧。现在你该知道,你的情报对朕来说有多重要。

    任天翔忙道:微臣一定竭尽所能,帮皇上看穿安禄山的五脏六腑。玄宗皇帝冷哼道:竭尽所能?你有时间到处耍威风,连别人的府邸都差点给拆了,还有心思替朕办事!

    任天翔心中大骇,没想到皇上消息这么灵通,这么快就知道自己大闹义安堂的事。那严禄只怕不是碰巧出现在那里,而是得到消息就立刻赶来。这么说来这义安堂在皇帝心目中,只怕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

    正胡思乱想间,却听玄宗皇帝轻叹道:当年朕能从武氏一族手中夺回李唐江山,平定韦皇后和太平公主之乱,实是得了任重远和义安堂之助。当年朕亲口答应过任重远,决不会像汉武帝那样取缔和打压江湖帮派。任重远虽死,朕依旧信守着对他的承诺,所以朕不希望你堂堂御前侍卫副总管,再去骚扰义安堂。如果再有下次,必定严惩不贷!

    任天翔没想到任重远与玄宗皇帝竟然还有这层渊源。他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小声问:微臣与义安堂的个人恩怨,总不能就这样算了吧?

    玄宗淡淡道:江湖事江湖了。只要你不是以官家的身份,朕才不关心江湖上那些鸡毛蒜皮的琐事。

    任天翔心中有数了,见玄宗皇帝开始在打呵欠,连忙起身告退。快到玄武门时,突见一名宫女从拐角闪了出来,拦住去路。内侍一看,连忙满脸堆笑道:原来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侍儿姐姐,小人有礼了!

    侍儿点点头,对他摆摆手:我有话跟新任御前侍卫副总管任大人说,你行个方便。

    内侍知趣地退到一旁,任天翔忙问:不知侍儿姐姐有何指教?侍儿上上下下打量了任天翔半晌,微微颔首道:穿上这身官服简直就像是变了个人。你可知道你这四品带刀侍卫、御前侍卫副总管是怎么来的?任天翔忙道:是全拜神仙姐姐所赐!小人一直想要当面感谢姐姐,奈何禁宫深深,所以一直没有机会。

    侍儿额首道:算你还有点良心。你有这心,我会替你转告娘娘,不过现在娘娘有件机密之事,想要托付一个信得过的心腹去办,不知你是否愿为娘娘效劳?任天翔立刻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侍儿正色道:这事干系重大,娘娘要你瞒着所有人,甚至皇上问起都不能说,你能不能做到?任天翔心中诧异,面上则故作不解地嘻嘻笑问:娘娘与皇上乃是一对神仙眷属,有什么事要将皇上也瞒住?侍儿杏眼一瞪:不该你知道的就不要多问,你能不能做到?任天翔略作权衡,这才小心道:姐姐于我有天大的恩惠,她托付的事小人决不告诉任何人。心中却在想,娘娘差心腹侍儿前来传谕,这事看来不小。要真是皇上问起,说还是不说?不说是欺君,说了是失信,欺君要杀头,失信多半也活不长,妈的,怎么算都是死路一条了!

    侍儿见他答应,这才压低噪子道:最近外面长乐坊来了个舞姬,舞技超凡脱俗,被外面那些俗客视为天人。这事不知怎么让皇上知道了,多次微服去长乐坊观舞,对那舞姬痴迷不已。娘娘要你去暗中査探若证实确有此事,娘娘要你让那个舞姬永远消失。

    任天翔心中暗暗叫苦,心知这事多半属实,要照娘娘的吩咐杀了那个舞姬,皇上一旦追究起来,自己肯定小命不保;但若不照娘娘吩咐去办,她要在皇上耳边吹点枕风,自己的前程和小命就悬在她那三寸香舌上,悬之又悬。这事答应也不是,不答应更不是,他只得故作糊涂道:娘娘想要那个舞姬如何消失?

    侍儿嗔道:你把她淹了也好,埋了也行,总之要让皇上永远也见不到她。这事要办妥了,娘娘自有赏赐,要办砸了,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任天翔只得敷衍道:我先去查查,若真有此事此人,小人定替娘娘解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