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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逢异人学绝技

    窗棂边坐座上三人谈话时,鹦哥真真似乎也没有闲下来,它并没振飞往别处,蹦蹦跳跳,有时飞到安巧云肩上,有时飞到彬元、香冬两人肩上,有时昂头四顾,一嘴里“咕咕咕”的轻啼。

    真真飞到彬元肩上,金瞳闪动,昂首盼顾之间,突然振翅翩舞,身子凌空扑飞而起。

    桌座上三人,没有注意到鹦哥真真的情形,他们还是酒中谈着。

    蓦地,传来一阵“呛啷啷……乒乓……”声,那是杯碗盆碟坠落地上的声音。

    接着一声吆呼吼喝声传来:“你这只扁毛畜牲可恶,把咱桌上酒菜全都扫落地上……”

    香冬抬头一瞥看去,不由叫苦不迭起来:“彬元,糟啦……真真用翅膀将里面那客人桌上酒菜,全都扫落地上……”

    彬元、安巧云旋首看去,谁说不是……

    真真不但将桌上酒菜扫落地,还用它尖锐利红嘴,朝那客人的一双眼珠啄去。

    这一幕不但安巧云,连彬元、香冬两人,亦感到诧异、惊奇不已!沿途而来,鹦哥真真温顺、驯和,从未有过这等放肆、撒野的情形。

    墙沿桌座上那个客人,手上似乎还有两下功夫,真真尖嘴啄向双目,他两手挥舞加以挡住。

    三人站起,急急走向墙沿桌座,香冬脆生生大声道:“真真,你怎么啦?”

    香冬话声并没有将真真阻止下来,它双翅扑舞,尖嘴如剑,直向那客人的一双眼珠啄去。

    它“咕咕”哼啼中,口吐简短的人语:“坏人……坏人……”

    彬元听真真说出“坏人”此话,心头不禁暗暗为之一沉,真真原是一只温顺、驯和的通灵异禽,不但通晓人语,而且具有人性,从未有过如此放肆、撒野的情景。

    眼前的真真这幕情景,如果以人来说,那是“冤家路窄”拼个你死我活。

    彬元提高了声音,道:“真真,不得无礼……”

    这阵话声,把真真扑向那客人的行动阻止下来。

    真真凌空盘旋,飞落到他肩上。

    彬元指向桌座上,那个眼珠连连滚转,一脸惊怒之色的中年人问道:“真真,你认识此人?”

    真真只能口吐简话的单语,它说出童稚般的声音道:“安公子……安公子……”

    彬元见这只通灵异禽鹦哥真真,吐出“安公子”三字,心头暗暗一震,已想到真真话中含意,所指的是那一回事。

    桌座上的中年人,见走来这三个年轻男女,那年轻人喝阻那只鸟儿,鸟儿飞到他肩上,已知道这只鸟儿的主人来了。

    “嘿嘿!嘿嘿!”中年人生硬地笑了几声,指向地上摔落一片的酒菜,道:“年轻人,咱‘啸天狼’骆森可没惹你,你养了它这扁毛畜牲,颈上没有替它拴上练子,飞来咱们桌上,把盆碗、酒莱扫落满地,这笔帐你得要一干二净,替咱们算个清楚!”

    彬元见真真说出“安公子”三字,已能想像到那一回事上。

    他微微一笑,不带火气的道:“这位骆朋友,如果在下没有猜错,你是‘铁旗门’中的高手?”

    鹦哥真真虽然是安巧云豢养长大的鸟儿,但彬元向这个“啸天狼”骆森问出此话,她除了诧异之外,并无其他感受。

    香冬见彬元问出这话,也回想了起来,当时“风林桥”镇郊二十里大道边小径,她也是目击“翠竹客”安颂青被人杀害的现场之一。

    “难道真有这等不可思议的巧合?”香冬心里暗暗惊奇。

    骆森嘿嘿笑道:“年轻人,看你年岁不大,倒有几分眼力,看出骆某的来历底细。”

    这一是桩骇人听闻的暴行,但彬元依然十分平和的问道:“骆朋友,赣北‘凤林桥’镇郊大道边小径,‘翠竹客’安颂青血溅七尺,横尸在地,这件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呃!”骆森喉头响出一个怪怪的声音来,接着“嘿嘿嘿”笑了:“不错,有这回事,年轻人,你如何知道的?”

    “不然,鹦哥真真如何会用翅膀扫掉你桌上的酒菜?又如何要用嘴啄取你一双眼珠?”

    骆森又是一声轻“哦”,似乎想到一件事上,当时在“凤林桥”镇附大道边小径,一场厮杀,曾出现这样一它金瞳翠羽的鸟儿。

    双目精光暴吐,骆森冷冷问道:“年轻人,‘翠竹客’安颂青是你何人?”

    “非亲非故。”

    “你要插手此事?”

    “不错。”

    骆森纵声笑道:“‘臭虫跳秤盘’,年轻人,有没有估量一下,你有多重的份量?”

    墙沿桌座他们谈着时,店堂里客人都注意起来,那几个店伙知道这是江湖上血腥味儿的事,哆嗦在一边,谁也不敢吭气。

    彬元微微一笑道:“扫除宇内妖气,区区不妨姑且一试!”

    跟香冬站在一起的安巧云,两颗眼珠张得大大的,朝彬元看来,这位柳少侠年纪不会比自己大,但铁肩担义,有这份胆识,不知他身怀之技如何?

    安巧云心念游转,香冬更是替彬元担心,眼前这个场面,彬元是否能应付过去?

    香冬与彬元自幼青梅竹成一起长大,彬元并未入门拜师,身怀之技,学自香冬的爹“飞轮”梅九松,此番要与“铁旗门”中的“啸天狼”骆森照面交上手,后果如何,显然无法预测。

    骆森从桌座长身站起,冷然一笑道:“年轻人,你敢找上‘铁旗门’中人的霉气,骆某不能不佩服你的这份胆识,怎么说我骆森要成全你……”

    一指店堂门外:“对面大街边,有块十来丈方圆的宽地,年轻人,我们就在那边广场上走几招如何?”

    “可以。”

    “啸天狼”骆森走出店堂,来到这家“步云楼”酒店对面大街边空地,彬元由香冬、安巧云陪同也走了过来,店堂里更有不少客人,放下手里杯筷,前来凑热闹作壁上观。

    彬元是个面对现实的年轻人,他陪同香冬出来寻访爹娘的行踪下落,但他心里却是牢牢系念着自己的生身父母,又在天涯何方?

    “石鹤庄”庄主“龙爪”易威,嘱咐他们兄妹两人,途中不要轻易招惹人家,远离“铁旗门”中人,别跟他们接近。

    不错,江湖是云诡波谲,阴险歹毒的,但彬元知道,自己既然涉足江湖,就无法躲避面临的现实,即使不去招惹人家,别人也会找上来。

    “铁旗门”在江湖上,乃是拥有一股雄厚实力的门派,要远远离开,不能接近,但在某种情况之下,不能远离,必须接近,看来又将如何?

    彬元为了迎接现实,向“铁旗门”中的“啸天狼”骆森,接受挑战。

    两人站在广场中央,相距一两丈处,骆森嘿嘿笑道:“年轻人,你有这份胆识,找上‘铁旗门’中人,不是猛龙不过江,相信手上有两下子,你我就此照面交手几招……”

    话未中落,双掌一提,身形微错,“蓬”的一掌,“黑虎露爪”直向彬元华盖穴劈来。

    “啸夫狼”骆森在彬元身上出手的,有“劈空碎鼎掌”名称的掌上绝技。

    运用内家之力贯入双手掌心,两丈之内,对方若遭此掌所袭,绝难幸免,当时只是周身机伶伶打一个冷颤,但体内五脏已给掌劲所伤,十二个时辰之内,口血狂吐而死。

    此拿出手,碎鼎裂石,威猛无比,是以有“劈空碎鼎掌”之称。

    刚才安巧云就曾说过,“铁旗门”非友即敌,杀害异已,“啸天狼”骆森见这个年纪不满二十的年轻人居然敢向“铁旗门”挑战,决意要将他除去,所以照面出手就施展“劈空碎鼎掌”。

    彬元见对方话未说完,已推掌出招向自己劈来,正待一记硬招架上。

    就在此电光石火之间,耳边响起一缕蚊蚋似的轻语:“小兄弟,不能硬招架上,咱老头儿替你挡下!”

    眼前,眨动眼皮的刹那,一股令人通体生寒的劲风,出自骆森的双掌,向彬元袭到。

    彬元听到耳边话声感到惊奇,在他尚未掌势架上,稍一迟疑中,感到一股突来的暖意裹住自己身子,身上一丝一毫未见受伤,只是足下马步略略一晃。

    骆森脸色骤变,嘿嘿笑道:“年轻人,果然有两下子,能挡下骆某‘劈空碎鼎掌’!”

    骆森出手的乃是夺命之掌,要在一掌之下,将这年轻人除去。

    但彬元只是乌步略一晃动,身上未见受伤,看进骆森眼中,相信对方是个藏锋不露的年轻高手。

    彬元耳帘,那阵蚊蚋似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嘻嘻嘻嘻,小兄弟,那个鬼头蛤蟆的家伙,怎么也不是人相,你用一个‘按’字字诀,右掌往上一穿,找上他的脉门,这家伙左边半个身子就交给你啦!快,快!下手要快……”

    彬元心里暗暗惊疑不已。

    这人自称“老头儿”,叫自己“小兄弟”,运用内家“微音入密”功夫,不但暗中出手相助,还指点自己迎敌招数,是谁?

    彬元心念闪转,已没有更多闲的时间去揭开这个谜,立即如法炮制,照老头儿所指点的招式,施展出来。

    骆森诧然“咦”了声,对彬元所施展的招式,感到惊奇。

    急急猛进一步,左手往上一扬,霍然一横身子,右手双指骈列如戟,“回身摘挑”,反向彬元的“脉门穴”划去。

    骆森这招以攻应攻,彬元果然抽出让步,脚下一换步,使个“潜龙升夭”身法,身形风转,由骆森的左肩直掠过去。

    两人相距一丈之外,骆森才封解对方这式怪招,把自己救了回来。

    双方交手三五回合,已知对方功夫深浅。

    骆森发现这年轻人手法并不老练,但却是诡秘离奇,出人之意料之外,彬元也已察觉,此“啸天狼”骆森身手不弱,若非老头儿暗中一臂之助,后果如何,实难预料。

    两人身形再次迫近,骆森用了一手“双龙戏珠”,逼向彬元面门一晃一点。

    彬元耳边这阵微细的声音又响起了:“小兄弟,这手是探路子的虚招,厉害的在后面……”

    果然,骆森掌势才开始推出,突然把身形一挫,旋风似的一转,左臂疾吐,一式“云龙吐雾”,暗藏“劈空碎鼎掌”之力,向对方小腹击来。

    彬元如果小腹挨上一掌,不死也要落个重伤。

    “快,快,小兄弟……”彬元耳边这阵声音好急促,“使个‘羽化九腾’身法……”

    彬元一式“羽化九腾”,身形拔起一丈,骆森劈出这掌,打了个空。

    耳边声音又起:“小兄弟,左手三指骈成‘铁扫帚’,切对方‘曲池穴’!”

    彬元身形落地,一式“铁扫帚”,直向对方“曲池穴”点下。

    骆森诧然一惊,急把肩头一挫,右臂一扬,施展“金钟罩”横练功夫,挺起胸脯,迎向彬元左手三指的“铁扫帚”扫去。

    这个身子高大魁梧的“啸天狼”骆森,打算用他“金钟罩”的功夫,把彬元的左手手腕骨震断,如此一来,对方即使不死,也要落个终身残废。

    彬元耳边响起一阵“嘻嘻嘻嘻”笑的笑声,接着在说:“小兄弟,送上门来的鱼,你不能不捡,这杂种要震断你腕骨,你不妨将计就计,一招‘乳燕投枝’虚虚实实,立即变招易式,趁其不备,结给实实赏他一记大劈掌行了……”

    彬元照着老头儿所指的迎敌招数,见骆森挺胸前来挡上自己三指,一式“乳燕投枝”,掌指朝向前面迎去。

    才沾着对方胸前衣衫,立即惊蛇脱兔似的,往后缩了回来。

    就在此同一短暂之间,运转周天之力于右手,由下而上一记“钩掌”,“崩”的结结实实一声,击向对方的下颔,打个正着。

    彬元出手这一掌,力大无穷,却又出于骆森的意料之外,身子宛如断线纸鸢,弹飞而起,翻出两丈之外,又是“咚”的一声着地,四脚朝天,摔落地上。

    彬元迎战“啸天狼”骆森的出奇招数,壁上观的香冬,看得一脸困惑不解的模样。

    彬元施展的手法,招数新颖别致,诡秘莫测,他是从哪里学来的?

    彬元一拳将“啸天狼”骆森打飞两丈,摔落地上,边上围观众人纷纷喝采叫好,这场戏已经落幕,瞧热闹的人也都离散开去。

    其中留下三个人没有离去,一个是香冬,一个是安巧云,另外是个老头儿。

    这老头年纪有七十左右,身子要比一般人矮了半截,但却粗粗肥肥,看去就像厨房里一个大水缸,更像庙里会演戏敲的那只大皮鼓,身上穿了一件对襟大褂,颈上顶了一颖圆滚滚西瓜似的秃顶大脑袋。

    老头儿咧开嘴,里着彬元在笑,看来他不但嘴巴在笑,这张胖嘟嘟的肉脸,连眼睛、鼻子都在笑,活像一尊勒佛。

    香冬和安巧云走向空地中央彬元处,老头儿摆动又肥又胖的身子,也走了过来。

    老头儿走到彬元跟前,笑着说道:“小兄弟,你刚才那几手玩得真还不错呢!”

    彬元急急上前一步,一个半跪之礼,道:“柳彬元多谢你老人家刚才一臂之助!”

    老人嘻嘻笑道:“小兄弟,看你挺英俊的,怎么酸溜溜的也来这一套!”

    这话听进香冬和安巧云耳中,两人暗暗困惑,莫名其妙。

    老人用“微音入密”内家功力,暗中出手相助,向彬元指出迎敌招术,连跟彬元照面交手的骆森也未曾听到,壁土观的香冬、安巧云当然更不会知道。

    刚才挨上一记“钩拳”的骆森,彬元出手份量不轻,四脚朝天摔个晕头转向,还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老人向骆森这边投过一瞥道:“小兄弟,咱们有话慢慢再谈,先把那家伙打发掉……”

    他摆动矮矮肥肥的身子,迈步走向骆森边上,飞起一腿,狠狠道:“臭小子,别装腔作势,躺在地上耍赖皮,你们‘铁旗门’中杂碎,咱肥佬看了就生气……”

    彬元、香冬和安巧云三人,也衔尾走了过来。

    骆森挨上了老人这一腿,扑地翻滚,浑身骨节“咯咯”直响!

    他似乎把老命甩开一样,嘿嘿干笑道:“老头儿,你是谁?报出名号给咱骆森听听!”

    老人朝自己秃顶脑袋拍了一下,两颗眼珠睁得圆圆的道:“臭小子,你问咱老头儿是谁,‘肥螺’宫奇你不会不知道吧!”

    倒在地上的骆森,见老人说出“肥螺”宫奇此一名号,脸色一变,不敢再吭出一声。

    彬元和香冬两人,才始涉足江湖,对外间情形还不甚清楚,但安巧云听了“肥螺”宫奇此一名号,似有所闻,朝老人多看了眼。

    宫奇转身向柳彬元道:“小兄弟,你在‘步云楼’酒店店堂里,向骆森这厮说的话,咱老头儿都听到……”

    彬元听到这话,才理会过来,原来这位“肥螺”宫前辈,刚才也是“步云楼”酒店店堂里的食客之一,才助自己一臂之力。

    宫奇又道:“装腔作势,躺在地上的这个臭小子,送他上路回姥姥家,比踩死一只蚂蚁还简单,暂且把这厮活口放走,让‘铁旗门’中知道,他们张牙舞爪、兴风作浪的日子,不会再有多久了。”

    彬元目光投向安巧云一瞥,躬身道:“彬元由你老人家作主就是!”

    宫奇转过身又是一腿,朝骆森踢去,道:“去你娘的,杂碎!”

    骆森再次挨上宫奇一腿,虽然没有把命送掉,但体内五脏翻转,活罪已够受了。

    彬元、香冬、安巧云,和“肥螺”宫奇回进“步云楼”店堂,彬元将香冬和安巧云两人,给这位老人家引见介绍一番,宫奇将自己桌上酒菜,吩吩店伙移来彬元等的桌上。

    宫奇端起杯子,大口酒送进嘴里,嘻嘻笑道:“小兄弟,咱老头儿会遇到你,倒是十分意外。”

    “彬元,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位宫前辈的?”

    两人沿途上来,寸步不离,发生在彬元身上的事,香冬都知道,她问出这话的含意,是想知道酒店前面广场上,如何出现这样一位老人家?彬元指的“一臂之助”,这位老人家助了他些什么?

    彬元就将刚才酒店外面打斗的经过,告诉了香冬和安巧云两人。

    安巧云静静听着,一双秋水般的明眸,直朝彬元的脸上打转。

    虽然经宫奇暗中一臂之助,彬元才能把这个“啸天狼”骆森栽下,但安巧云对这个铁肩担义的年轻人,还是深深感激,芳心倾慕。

    安巧云心里有这样想法,虽然这已是一件过去的事,但如若这个柳彬元的年轻人,或是身负重伤,或是丧命在那个“啸天狼”骆森手中,我安巧云岂不是抱恨终身,葬送这样一个年轻人?

    宫奇又是把大口洒送进嘴里,向香冬、安巧云两人道:“刚才小兄弟在店堂里向骆森说的话,咱老头儿都听到,不错,有胆识、够义气,所以咱不见外的称他一声‘小兄弟’,暗中助他一手……”

    彬元脸上一阵红势,不等宫奇话落,他找出一个话题问道:“宫前辈,这里不知是何镇甸?”

    宫奇尚未答话,安巧云接口上来:“这里是鄂东‘武龙坪’镇上……”

    一拢披在肩上的秀发,巧云又道:“柳少侠,你和这位梅姐姐,还有宫前辈,去咱家‘仙岩庄院’坐坐如何……”

    香冬插嘴上来:“嗨!安家姐姐,咱香冬十七,彬元十八,你叫咱姐姐,你今天几岁啦?”

    巧云脸蛋微微一热,轻轻一笑道:“咱今年十九,原来还是柳少侠的姐姐呢!”

    彬元向道:“安姑娘,尊府‘仙岩庄院’在何处?”

    “就在‘武龙坪’镇的西郊……”撩起一抹愁思,安巧云轻轻叹了口气:“出来探听哥哥的行踪下落,在这家‘步云楼’酒店用膳,遇到你们几位……”

    她又想起那回事:“柳少侠,你姓柳,梅家妹妹姓梅,你们怎么会是兄妹呢?”

    彬元见巧云不见外的问到这件事,就将自己身世来历,和香冬爹娘扶养自己长大的往事,简短的说了下来,又道:“我和香冬离家出来外面,寻访三年来行踪不明,爹娘的行踪下落……”

    宫奇问道:“梅姑娘,令尊令堂也是武林中人?”

    “是的,宫前辈。”香冬道:“家父梅九松有‘风轮’之称,家母是‘彩练’江素秋!”

    宫奇眨动一双眼珠,向柳彬元道:“小兄弟,你们兄妹俩爹娘,三年来行踪不明,会不会牵连到‘铁旗门’的身上?”

    彬元心头为之一沉,宫奇问出此话,他无从推断,更无法找出个一个明确的答案。

    三年前,梅家夫妇俩离开赣北“双溪湾”镇上,彬元才是个十五岁的孩子,至于“铁旗门”这三个字,是他和香冬来“石鹤庄”经“龙爪”易威说后,才知道“铁旗门”是江湖上拥有一股雄厚实力的门派。

    鹦哥真真蹦蹦跳跳,纵到香冬肩上,香冬突然想了起来,向巧云问道:“安姐姐,府上‘仙岩庄院’,有没有一个叫‘月眉轩’的地方?”

    “梅家妹妹,你怎么知道?”安巧云感到很意外:“不错,这是府邸进深内院,我住的地方……”

    香冬道:“真真聪明乖巧,当时在大道边小径上,指出你‘安姑娘’,还说了‘月眉轩’这样一个所在。”

    香冬提到这回事上,安巧云黯然道:“家父在‘仙岩庄院’进深,盖起了两座精舍,哥哥住的是‘翠林院’,我住的就是‘月眉轩’……想不到哥哥会遭此意外的变故……”

    桌座上的“肥螺”宫奇,抖动脸上的肥肉,接口上来:“安姑娘,武林中姓安的不多,江湖上有个‘雁翎剑’安天浩,与你有何渊源?”

    “正是家父。”安巧云说。

    “原来你是‘雁翎剑’安天浩的女儿……”宫奇怔了怔:“近年来江湖上少有听到他的行止动静,这位安道友‘仙岩庄院’居家不出?”

    “家父已经去世……”安巧云轻轻回答:“巧云幼龄时母亲就先逝了,如今偌大的‘仙岩庄院’,只剩下我巧云一个人……”

    彬元听到这几句简短的话,已知这位姑娘的身世来历。

    宫奇嘻嘻一笑,冲淡了桌座上这股令人喘不过气来的气氛,道:“不慌,不慌,安姑娘,你还年轻,现在是一个人,以后会有乘龙而来的东床附马,再过几年,‘仙岩庄院’,就子孙满堂啦!”

    安巧云听到这宫奇这些话,脸蛋红红的,螓首缓缓低垂下来,就在她脸蛋垂下之际,可能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侧首朝彬元投过一瞥。

    宫奇咧咧嘴一笑,又道:“安姑娘,原来你是‘雁翎剑’安老弟的女儿,咱老头儿不是想攀龙附凤,但说来还不是外人呢!”

    安巧云低垂的脸蛋抬了起来,向彬元、香冬道:“柳少侠、梅家妹妹,你两位偕宫前辈,去咱‘仙岩庄院’,聚聚?”

    两人出来外面,江湖上寻访爹娘的下落,当时“龙爪”易威指出梅家夫妇可能会来鄂境一带,这里已是鄂东“武龙坪”镇上,两人已来到鄂省境内。

    柳彬元道:“安姑娘,恭敬不如从命,只是我和香冬打扰尊府了。”

    安巧云抿抿嘴微微一笑,从桌座站起,来到店堂入口处柜台,将刚才自己和宫奇桌上的酒菜账,以及彬元和香冬的帐都付了。

    她笑吟吟回来桌座边道:“咱们走吧!”

    鹦哥真真通晓人言已飞到巧云肩上。

    四人走出店堂,骑上马儿,马鞍上的香冬又道:“安家姐姐,此去‘仙岩庄院’远不远?”

    “此去出‘武龙坪’镇郊西端……”巧云遥指镇街一端:“咱们谈谈说说,很快就到了。”

    蹄声得得,四匹马儿出“武龙坪”镇郊,走上郊外大道。

    马鞍上的彬元问道:“安姑娘,你本来准备去哪里的?”

    安巧云轻轻叹了口气道:“在‘步云楼’酒店,若不是真真飞到我桌上,我自己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呢!”

    “安家姐姐,鸟儿真真是你自幼将它豢养长大的?”香冬问。

    “是的!”巧云说:“老总管安庆,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羽毛尚未长成的小鸟,我看它惹人爱,就把它豢养下来,天天喂它饲料,它见人家叫我安姑娘,它居然也口吐人语,叫出‘安姑娘’的声音,后来我替它取名‘真真’……”

    彬元问:“安姑娘,那天你哥哥带了鹦哥真真出来外面?”

    “是的,柳少侠……”安巧云喟然不已:“如果不是鸟儿真真,哥哥荒僻小径遭人所害,已是一桩千古沉冤,我也不会知道哥哥去哪里!”

    马鞍上他们谈着时,前面大道边一座巍峨巨宅,已遥遥在望。

    宫奇举手一指道:“安姑娘,前面那栋大房子,不会错吧?”

    “是的,宫前辈。”安巧云道:“那就是巧云的家‘仙岩庄院’。”

    四匹马儿来到高墙矗立、黑漆大门前,四人前后下了马鞍,旁边那扇侧门开了,出来一个青衣小帽的老门户,安巧云肩上的鸟儿真真已翩然飞起,嘴里吐出童儿似的声音:“安顺,安顺……”

    “咦!真真,你回来啦……”老门房抬脸怔了征,急急过来向安巧云请安。

    安巧云向老门房道:“安顺,快把墙门打开,请三位嘉宾进去里坐。”

    “是,是,小姐……”安顺回进侧门,张开中间那扇大墙门。

    彬元和香冬两人看到“仙岩庄院”的气魄、排场,要远在“龙爪”易伯伯的“石鹤庄”之上。

    宫奇咧嘴嘻嘻一笑,摆动大水缸似的身子,也跟着走进大墙门,衔尾进门的是安巧云自己。

    众人由大门而入,拐上墙沿回廊,来到里面大厅,就有一名布衣长褂,年有六十多岁的老人,向安巧云躬身一礼,道:“安庆见过小姐!”

    安巧云指向三人道:“安庆,你上前见过柳少侠、梅姑娘,和这位宫前辈。”

    “安庆这厢有礼。”他上前施过一礼。

    刚才路上彬元已听安巧云提到“仙岩庄院”安庆这个老总管,他回过一礼:“不敢,安总管。”

    安庆恭身退出大厅,宾主大厅坐下,才始坐下的安巧云又站了起来,轻轻一笑道:“柳少侠,我送你一样东西……”

    “送我一样东西?”彬元听来不知所答。

    安巧云从大厅进入里间的那扇门,翩然而入,不多时,两手臂弯捧着用黄布包上,长长棒条似的东西出来,轻轻放到桌上。

    她指着那黄布包道:“这就是送你的东西。”

    “安姑娘,黄布包里是什么?”彬元困惑不解。

    安巧云含笑道:“你自己解开就知道了。”

    彬元拿起来除去布包,里面是把剑,剑鞘镶金嵌玉,珍稀华贵,他不由喃喃道:“是把剑!”

    “柳少侠,你亮剑出鞘看看……”巧云说。

    彬元将剑拔出剑鞘,旁边宫奇不由脱口一句:“嘿,好剑!”

    宝剑剑身晶芒熠熠,隐现出五彩斑斓的虹纹,绝非一般武家所使用的长剑。

    彬元凝目细细看去,剑柄上用隶书刻出“紫玉呈祥”四字,他旋首问:“安姑娘,你把这把宝剑赠我?”

    “你喜欢吗?”巧云两颗墨玉似的眸子朝他看来,嘴角含着一抹笑意。

    “你……安姑娘,这是一柄仙家神兵的宝剑,你不留下自己随身佩带?”

    “这把‘紫玉剑’是当初爹佩带之物……”巧云道:“他老人家向我妹兄二人留下谕示,他日物化西归,此剑留我巧云保存,但不能佩带使用,须得转赠他人……”

    话未中落,巧云脸蛋一红一热,把话顿了下来。

    这话听进彬元耳中,无法理会过来,他望了望身边的香冬,又朝宫奇这边看来。

    “肥螺”宫奇没来由的咧嘴一笑道:“安姑娘,你老爹想出这个主意,当然下面还有文章,他不会不告诉你,这把‘紫玉剑’日后你得转赠给谁?”

    安巧云没有很快回答,顿了顿,这才轻轻道:“柳少侠胆识过人,铁肩担义……随身佩带这把‘紫玉剑’十分相配……”

    香冬说大不大,才是个十七岁的姑娘,她听是在听,但不会想到那些拐弯抹角的细节上,有人赠彬元一把珍稀名贵的宝剑,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

    “原来如此……”宫奇缓缓点头:“小兄弟,安姑娘这份盛意,送你一把名贵上好的宝剑,你收下才是!”

    彬元纳剑入鞘,将“紫玉剑”放到桌上,嗫嚅了一下,似乎有他难言之处。

    宫奇眨动眼皮,拍拍秃顶大脑袋,困惑的道:“小兄弟,安姑娘赠你这样一把珍稀名贵的‘紫玉剑’,你……你不要?”

    “不是不要,是不是配……”彬元俊脸一红,欲语还休:“在‘武龙坪’镇上,彬元与那个‘啸天狼’骆森照面交手,若非你宫前辈暗中一臂之助,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指了指桌上宝剑,彬元并不替自己掩饰:“承蒙安姑娘赠我这把‘紫玉剑’,可是我身怀之技并不出众,最后这把‘紫玉剑’又会落进别人之手,这又何苦来哉?”

    “肥螺”宫奇又是一声“原来如此”,抖动脸上肥肉,嘻嘻地笑了。

    “小兄弟,你直话直说,并不在自己脸上贴金,就凭这一_点,咱老头儿打心坎里就喜欢你啦……”宫奇若有所思中,替自己决定下来:“你我约法三章,言之在前,你小兄弟依然是我小兄弟,咱老头儿把身上那些破铜烂铁,压箱底本领,统统传授给你,嘿,到时‘天下无敌’不敢说,但绝不会叫你把手上这把‘紫玉剑’给人抢跑!”

    “宫前辈!”巧云道:“家父昔年提到过你老人家名号,柳少侠能蒙你老指点武功,不但‘紫玉剑’不会给人抢跑,江湖上有了第二个‘肥螺’宫奇啦!”

    宫奇似乎想到了一件事上,两条眉毛紧紧皱了起来,道:“安姑娘,咱老头儿可以将自己身怀之技都传给了小兄弟,但唯有其中一件事,那是咱老头儿心有余力不足,爱莫能助……”

    宫奇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不但安巧云,连彬元自己和旁边的香冬都注意起来。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宫奇道:“学武这回事,跟农庄家耕田一模二样,如果能在体内用药物扎下根基,此人长大后学武,事半功倍,不但进步神速而且获得更大的效果……”

    宫奇朝彬元这边看来……

    他嘴上虽然没有开腔问,但似乎在问彬元:“你幼龄时,爹娘有没有用药物,培植你日后学武的体质?”

    彬元接触到宫奇投来的目光,已理会到这件事上,他摇摇头代替了回答。

    安巧云道:“宫前辈,昔年家父踪游江湖,遇到一位得道僧人,以‘玉锁金关锭’相赠,他告知家父,学武之人服下此药,可添增甲子年的内家修为……”

    “‘玉锁金关锭’!”宫奇嘴里念出这五个字,连连点头道:“不错,武林有此传闻,此乃夺天造化之珍药!安姑娘,你父亲是否有将此‘玉锁金关锭’药物留在‘仙岩庄院’?”

    安巧云道:“家父交下这把‘紫玉剑’,那颗‘玉锁金关锭’药物,亦交于巧云保管迄今,宫前辈,柳少侠能不能服下药物,以助体质?”

    宫奇这张肥秃肉脸上,两颗眼神光芒闪动,嘻嘻笑道:“安姑娘,不是能与不能,那是太好啦……”

    收起脸上笑意,迷惑不解问道:“‘雁翎剑’安天浩膝下一子一女,长子‘翠竹客’安颂青,次女是你安姑娘,你父亲安天浩息影归里‘仙岩庄院’,宝剑、珍药如何不由长子安颂青保存,留下给你次女安巧云?”

    这虽然已是一段逝去的往事,但此刻宫奇此此事,安巧云却是感概不已。

    “胞兄安颂青虽然是武家子弟,但喜爱吟诗绘画自娱……”安巧云道:“胞兄自知不是精研武技之材,家父才将宝剑、珍药留传给咱的。”

    彬元见安巧云向宫奇说出这些话,心头撩起一抹无法喻状的感触。

    赣北“风林桥”镇郊大道边小径,“翠竹客”安颂青遭害,昔年他厌武喜文,或许也是一个原因。

    安巧云话题移向彬元,含笑道:“柳少侠,我去将‘玉锁金关锭’取来,你服下此药,宫前辈传授你武技,那就事半功倍了。”

    彬元脸上一阵红势,婉转的道:“安姑娘,我彬元如何能蒙你如此厚赐?”

    安巧云轻轻一笑道:“柳少侠,你服下‘玉锁金关锭’药物,练成一身上乘武功,这把‘紫玉剑’在你手中,才不会给人抢跑啦!”

    话落,转身走进里间,不多时,拿了一只婴儿手拳大的锦盒出来,道:“宫前辈,‘玉锁金关锭’就放在这只锦盒中。”

    宫奇接过锦盒,揭开盒盖一看,里面是颗圆滚滚,浅红色,有龙眼般大小的絷子,就有一般药物的异香,从锦盒里飘扬而出。

    他把锦盒送到彬元手中,含笑道:“小兄弟,这是安姑娘对你的一份关怀,不必再找黄道吉日,你就把这颗红丸子送进嘴里吧!”

    “慢着,柳少侠……”安巧云端了一杯水过来:“这么大的一颗‘玉锁金关锭’,你和水服下才行。”

    彬元接过巧云手里那杯水,他把那颗龙眼大的丸子送进嘴里。

    这颗“玉锁金关锭”入口,立即随同嘴里唾液溶化,自喉而下。

    安巧云急急道:“嗨,你快把杯中水喝下……”

    彬元笑笑道:“丸子送入嘴里,不需要再喝水,已经溶化入肚里去了。”

    眼前两人这一幕,香冬看进眼中,觉得怪怪的,可是却又找不出怪在哪里。

    彬元服下“玉锁金关锭”后,突然起了浓浓的睡意,打了个哈欠,靠在椅背上晕睡了过去。

    香冬望着椅背上俊脸酡红,晕睡去的彬元,不安的道:“安家姐姐,彬元怎么睡啦?”

    安巧云也想不出其中原委,生怕有所错失,她向宫奇问道:“宫前辈,柳少侠怎么会突然瞌睡起来了?”

    宫奇将肥秃秃的大脑袋,贴近彬元胸前听去,呼吸均匀,并无异状,他按下彬元的脉门,发现脉膊跳起也很正常。

    “不用慌张,安姑娘……”宫奇道:“此‘玉锁金关锭’,乃是一味稀世珍药,药物入口,进入腹中,药性行径走脉才有这等现像。”

    果然,彬元瞌睡去不到半个时辰,也就醒转过来。

    服前香冬、安巧云,和宫奇有所发现的话,那是彬元眼神充沛,闪射如电,似乎前后判若两人,至于服下“玉锁金关锭”后其他异状,在尚未面临之前,就无法知道。

    宫奇抖动了脸上肥肉“嘻嘻”笑了。

    “小兄弟,安姑娘赠你一把‘紫玉剑’,又给你服下‘玉锁金关锭’药物,咱老头儿就先授你一套剑法,至少你手上这把宝剑不会给人抢跑……”

    提到“剑法”,安巧云乃是昔年“雁翎剑”安天浩掌上明珠,当然不会生疏。

    “宫前辈!”她问:“你老人家传授柳少侠是哪一套剑法?‘玄门八卦剑’?‘五雷惊虹剑’?‘大悲须弥剑’?……”

    “都不是,都不是……”宫奇晃动大脑袋摇头不迭道:“老头儿这套剑法,只有七个招式,咱就取名是‘拼盘大七招’剑法。”

    “‘拼盘大七招’!”

    这套剑法不但是彬元、香冬第一次听到,连安巧云听来也不禁诧然为之震住。

    巧云本来想说:“剑术中哪有这样一套剑法?”但她把话意转了过来:“宫前辈,这套剑法中有哪七个招式?”

    宫奇拨动手指,说得有条有理:“‘鸡飞狗跳’、‘天翻地覆’、‘阴错阳差’、‘八仙醉酒’、‘懒驴打滚’、‘水火不容’……,嗯,第七招‘姑娘尿床’……”

    宫奇说的这七个招式,剑法中少有听到,安巧云脸蛋一红,原来不敢问的,舌底下滚出这几个字来:“宫,宫前辈,‘姑……姑娘尿床’,剑法中有这样一个招式?”

    宫奇嘻嘻笑着道:“‘拼盘大七招’中最后一招‘姑娘尿床’,乃是汇集剑法中精萃招式而成,听来名儿不雅,用来却是恰到好处!”

    安巧云见宫奇作这样的解释,知道这位玩世不恭的风尘奇士,藏锋不露,身怀绝技,就不敢再问下去了。

    彬元道:“宫前辈,蒙你老人家传授彬元艺技,这不是一两天的事了,我们先设法找个合适的地方……”

    彬元话未中落,旁边的巧云脆生生“咭”地一笑,接口道:“柳少侠,你和梅家妹妹、宫前辈已来了这里‘仙岩庄院’,你再准备找去哪里啊?”

    “不错,不错,安姑娘……”宫奇连连点头道:“咱们来‘仙岩庄院’,借你一席之地就够了!”

    “你老人家说得多委屈……”安巧云一撇嘴,听来有些不顺耳。

    她把话题转了过来:“‘仙岩庄院’进深花园里有两栋精舍,一栋是‘翠林院’,一栋是‘月眉轩’……柳少侠,‘翠林院’过去是哥哥住的,你就住在那里……”

    安巧云目注香冬又道:“梅家妹妹,你就跟我一起住在‘月眉轩’……”

    宫奇咧咧嘴问道:“安姑娘,留下咱这个老头儿,又住去何处?”

    “宫前辈,你来了这里‘仙岩庄院’,我巧云怎敢委曲了你……”安巧云虽然是个十九岁的姑娘,但处理事来却是有条不紊:“你老人家住我爹的起居卧室,那里宽敞、舒服,还有一间大书房……”

    宫奇嘻嘻笑了。

    安巧云又道:“宫前辈,进深后面那座花园,草地占幅面积很大,你老人家不妨就在那里传授柳少侠艺技!”

    “行,行……”宫奇听来十分满意:“安姑娘,就由你这样安排是了。”

    彬元和香冬两人,和“肥螺”宫奇住下“仙岩庄院”,在这个“柳暗花明”转变之下,彬元在宫奇身上,学得不少上乘艺技。

    彬元和香冬在“仙岩庄院”逗留的这段时间,两人与安巧云之间的称呼,在极自然的情形之下,不见外的都变换过来。

    彬元直唤“巧云”,的名字,当然安巧云也不再称“柳少侠”,而是干净利落的叫他“彬元”。巧云与香冬之间,一个称她“云姐”,一个叫她“冬妹”。

    宫奇在花园草上传授彬元剑法时,巧云和香冬两人在边上观摩。

    宫奇称这套剑法叫“拼盘大七招”,不错,这是一盘“杂菜大拼盘”,剑招走势,诡秘莫测,更是前招出手,使人难以预测,衔尾接起一招,将是何等样的变化。

    彬元服下“玉锁金关锭”稀世珍药后,资质禀异,几乎令人不可思议。

    宫奇传授这套“拼盘大七招”剑法,彬元过月不忘,就即能历历如绘,如法炮制,一模一样的从手中这把“紫玉剑”上施展出来。

    宫奇心里固然高兴,却又是感到惊奇不已,不期然中说出这样的话来:“小兄弟,如果你投门拜师,由于你这等悟解力,不需多久,你师父压箱底的本领都给你学来啦!”

    彬元俊脸红红,回不出话来。

    边上的安巧云听到这话,一撤嘴,道:“宫前辈,那是在指你自己,你看到彬元进度神速,就怕自己身怀之学都给彬元学去啦!”

    宫奇哈哈笑道:“安姑娘,咱老头儿只是指点小兄弟的武技而已,不是小兄弟的师父,如果他真能将咱身上这些破铜烂铁全部学去,咱老头儿求之不得,还用到这个‘怕’字?”

    老人家收起脸上笑容,向彬元又道:“小兄弟,铁肩胆义,固然是侠义门中份内之事,但你身怀精湛艺技,才能叱咤风云,驰骋江湖……”

    “是,宫前辈。”彬元躬身应了声。

    宫奇含笑又道:“小兄弟,你若身怀上乘之技,不但安姑娘赠你的‘紫玉剑’不会给人抢跑,凭你手上这柄仙家神兵,就可以将‘铁旗门’中那些龟孙王八蛋门的脑袋,一颗颗从他们颈上切下来。”

    老人含笑说出这些话,乃是暗示彬元,安巧云将昔年父亲“雁翎剑”安天浩佩带的“紫玉剑”相赠,又取出珍稀药物“玉锁金关锭”令其服下,安巧云之兄“翠竹客”安颂青,丧命“铁旗门”之手的这桩公案,必须要有个交代。

    彬元已理会出这位老人话中含意,又躬身一礼道:“宫前辈,彬元知道。”安巧云想到另外一件事上,她向宫奇问道:“宫前辈,‘铁旗门’门主是谁?总坛设在何处?”

    宫奇慨然道:“‘铁旗门’在江湖上虽然拥有一股雄厚的实力,但门主是谁?总坛设在何处?依然是个尚未揭开的谜。”

    安巧云不让这令人窒息的气氛留下来,她抬脸朝蓝天白云一瞥,含笑道:“风和日暖,天色睛朗,彬元、冬妹,咱们陪宫前辈去‘武龙坪’镇上走走。”

    ※※※

    四匹马儿到“武龙坪”虽然是个闹镇,但不需多久,马儿已走遍镇上各处。

    马鞍上的柳彬元道:“巧云,我们找个地方坐坐。”

    “是的,彬元!”巧云道:“现在已是用膳时分,前面不远有家‘华新酒店’,咱们就去那里吧!”

    四人来这家“华新酒店”,店堂坐下,吩咐店小二端上酒菜。

    宫奇人肥个子矮,从桌座站起,朝店堂里游转一匝,嘴里喃喃道:“偌大的店堂里,座无虚席,这家酒店的买卖还不错呢!”

    巧云含笑道:“现在正是吃喝用膳的时候,哪家酒肆饭馆的生意都很好。”

    不多时,酒菜端上,四人围桌而坐,吃喝聊谈起来,彬元原来不善饮酒,安巧云一杯在手,不下于眉男儿,他来“仙岩庄院”后,也陪巧云、香冬喝一杯,现在坐下来酒店桌座,已能跟宫奇举樽对酌了。

    四人桌座吃喝谈着时,这间飞壶把盏,吃喝谈笑的店堂里,传来一阵声音,这声音像长翅似的,就在他们桌座上空缭绕开来。

    “乖乖隆地咚,肥螺炒大葱,矮佬长尾巴,臭水沟里虫……”

    这阵乡里小调似的声音,铮锵有力,桌座上四人谁都听到。

    巧云朝宫奇流转一眼,一绽靥“卟”地笑了起来。

    香冬悄声道:“宫前辈,唱这首小调的人,好像是冲着你老人家来的了!”

    “谁说不是?”宫奇呼的站了起来,两颗眼珠睁得铜铃大,朝店堂里游目转去。

    这一看,似乎有所发现,朝进深那端,来个戟指破口大骂:“人娘的,你这只瘦猴子,还没有死掉啊?”

    一阵哈哈朗笑,走来一个身材高挑,骨瘦如柴,身上那件长袍像挂在一支竹杆上晃啊晃的,年有六十多岁的老头儿。

    老头儿站在宫奇桌座边,满脸春风,道:“宫老儿,有朋自远方来,破口大骂,岂不失之礼乎?”

    “放你娘的狗屁……”宫奇一付评评理的神情:“咱肥佬有尾巴?是臭水沟里的虫?”

    “哈哈!哈哈!”老头儿一点不正经:“宫老儿,睽睽多时,一旦见面,总该亲热亲热嘛!”

    桌座上彬元、巧云、香冬三人,不禁笑了起来。

    “哦……”老头几注意到三人身上:“宫老儿,这三个年轻男女,金童玉女,人口出众,你从哪里拐骗人口找来的?”

    老头儿这一问,宫奇突然想了起来:“猴子,咱肥佬正要找你呢!”

    老头儿含笑道:“宫老儿,现在你找到我‘飞猢’时宇,可不能叫我站着说话啊?”

    桌座上的安巧云,见这个骨瘦如柴的老头儿,说出他“飞猢”时宇的名号,微微怔了一下,倏即站起身,拉过一张椅子,道:“你老请坐!”

    “谢谢,姑娘。”“飞猢”时宇含笑点头,吩吩店伙,将自己桌上的酒菜移来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