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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天下第一美人

    正午。风渐小了,但风却更凉。崎岖的小路上一眼望去全是灰蒙蒙的一片,仿佛秋天本身就是这无边的沉默与昏暗,一切都显得毫无生机。忽然,远处有两匹健马向叶白和四把刀急驰而来。这里虽然已出了饮血峰的地界,但还是荒无人烟,这种地方怎么会还有人能来呢!叶白突然发觉自己的这种想法实在是可笑,自己可以来,为什么别人就不能来呢!这里又没有规定外人禁止进入。马蹄声越来越近,四把刀忍不住停了下来,驻足观望,只见远处正有一红一白两匹马向这边箭矢般飞驰而至。四把刀皱了皱眉头,暗骂道:“他妈的,若是我和叶白也弄两匹马骑骑,不知要省去多少辛苦。”思念暂转,两匹烈马长嘶一声,已擦着他们的肩头而过,小路本来就不宽,若不是叶白和四把刀躲得及时,险些被这马撞倒。叶白目力极佳,一瞬间便已看清了马上的是两个英俊的年轻的少年,眉宇间都带着一股冷冷的傲气,神气轩昂,不是名门公子也定是世家子弟。四把刀不由得大怒道:“他妈的,瞎了眼不成,没看见这站着两个大活人么。”马蹄声“劈啪”作响,许是遮扰了四把刀的怒骂声,马上的两个年轻人才未听清四把刀的声音。两个少年扬鞭驱马,已去得远了。四把刀挥手驱散了马蹄带起的灰尘,啐道:“有机会我定要教训教训这些没有规矩的小子们。”叶白笑道:“也许他们有急事呢!”四把刀道:“急个屁,你老是替别人说好话,咱们的事难道就不急吗?”叶白苦笑道:“算我服了你了,有机会我也一定会帮你教训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的,这样总可以了吧!”四把刀这才展颜道:“这就对了,不让他们尝点苦头,他们就总狂妄自大,不可一世,我他妈的就看不惯这种人。”言语间,他变回了以前那个洒脱不羁,性格豪放的四把刀,不久前发生的事,他好像是半点也不记得了。叶白说得不错,四把刀就是四把刀,永远都不会变。前面的地势已略为平坦,这里已看不见阴森诡秘的饮血峰山麓。虽然还是一片荒凉,但蓝天白云,视野开阔,这又是何等的惬意舒畅,直叫人心情也欢愉起来。四把刀忽然放声高歌起来,他的声音清脆响亮,当真是一副少有的好嗓子,只可惜这么好的嗓子却唱不出一句像样的歌词来,连曲调都上顿下挫,让人觉得刚才还在天际间遨游,却又一下子跌进了水潭。这种歌听在耳朵里实在是要人的命!四把刀却不以为然,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唱些什么,他只是想吼几声来发泄心中的忧郁和苦闷。一个人即使再快乐,心中难免也会有些不快的事,四把刀脸上还是那副无拘无束、满不在乎的神情,可他心中的哀伤却是常人所无法想象的。叶白了解四把刀就像了解自己一样,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些安慰的话,什么时候该保持沉默。见四把刀如此纵情,他也实不忍打扰四把刀……但四把刀唱得也实在是太过难听,叶白虽然捂着耳朵,也依然挡不住四把刀狼嚎般的声音。“以后定要让四把刀把歌练得好一些,至少让人听后不想立刻逃走!”唱着唱着,四把刀突然止住了歌声,一指前面,道:“叶白,你看。”叶白顺着四把刀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前面很远的地方正有三个人,其中两个正是刚才过去的那两个锦衣少年,另一个好像是个黄衣的妙龄少女。有一个少年已经下了马,像是正在和那少女搭讪,另一个少年正策着马,不住的围着那女子乱转,由于离得太远也听不真切他们说的话。四把刀望着三人,冷笑道:“好会享受艳福的小子们……”刚说到这,忽见那少年伸手去拉那女子的手臂,似是想要把她拉上马,黄衣女子用力挣扎着,但女人的力量总是要小些,黄衣女子更柔弱得不会半分武功,眼看那女子就要被强逼着拉上马,黄衣女子情急之下,边不住的强力挣扎着,边高声呼救。四把刀的肺都要气炸了,他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欺凌残弱的无耻小人。四把刀大声道:“他妈的,我早就说过该教训教训他们。”四把刀刚奔出几步,突又折了回来,抽出腰间的双刀,往叶白手中一塞,道:“帮我拿着,我怕我一时忍不住宰了这两个小兔崽子。”说完纵身疾驰而去。叶白又是一阵苦笑。四把刀的脾气倒真像烈火一样。坐在马上的是个大眼睛的少年,他的眼睛很大,也很有神,但眉目间却有一种让人捉摸不定的狡黠之光,此人长大以后也必是个极为阴险之人。此时他正坐在马上,看着这黄衣女子,脸上却没有半点神情。另一少年腰佩乌鞘长剑,鲜红的剑穗迎风飘舞着,一身金色锦衣,面目清秀,面白如玉,他倒真算得上是一位美男子,但美中不足的是,他脸上的傲色太重,让人一看便生出了烦厌之心。他正抓着那女子纤细的手腕,想拦腰将那女子抱上马,突觉得眼前一花,面前已经多了一个人。锦衣少年失声惊呼道:“什么人?”四把刀道:“我。”锦衣少年立刻放开了手,连退三步,上上下下打量着四把刀,四把刀青渗渗的胡子茬,浓眉高鼻,人长得高大魁梧,身上仿佛带着股慑人的威严和霸气。锦衣少年望着四把刀,道:“你是什么人?”四把刀道:“过路人。”锦衣少年不由得冷笑一声,道:“阁下是过路人?”四把刀道:“不错。”锦衣少年道:“你刚才是在和我们说话?”四把刀道:“不错。”锦衣少年道:“你不认识我们,我们好像也不认识你,你凭什么要和我们说话?”四把刀用手一指那女子,道:“就因为她。”四把刀用手一指,目光也随之投向了那女子,只看了一眼,他的目光便再也不忍离开。四把刀一向只喜欢交朋友,一向只喜欢喝酒,他虽然总说自己是个色鬼,他虽然也曾碰过几个女人,但他却从未将哪个女人放在眼里过。四把刀见过的女人到底有多少,他自己都说不清了,他从会睁眼睛开始,便一直观察着这个世界,男人,女人,美的,丑的,老的,少的……各种各样,但他却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这黄衣女子明眸皓齿,脸色略带苍白,又有几分羞涩,似昨夜初经雨露,她此刻正不住的轻揉着被那锦衣少年弄痛的手腕。她也似感觉到四把刀的眼睛正一直盯着她看。被一个陌生男人如此看着,倒真让人难受得要命。但她却只是将头垂得更低。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从肩头轻泻而下,她绝无半分的妩媚之态,但却美得不带半丝人间烟火,美得令人心碎。玫瑰夫人的美是一种高贵的美,她美得令人不敢仰视。唐思唐的美是一种天真可人的美,她美得可以让人忘了一切的烦恼。可这黄衣女子却让美得让人神魂俱荡。她美得那么灵动,美得那么缥渺,仿佛是一位乘风而来的七绝仙子,她黄衣飘逸,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丝表情似都带着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魅力,她的美似有一慑人的魔力,让人可以忘记呼吸,可以忘记世间的一切!她的容貌却无人能以语言来描述,任何一种语言都已显得笨拙,用人间的语言来形容她,实是对她容貌的玷污和亵渎。——世上真有如此美丽的人吗?——这难道是梦?是人在梦中,还是梦中的人就站在身前?四把刀就这样痴痴的站在那里,痴痴的望着……大眼睛少年坐在马上看着四把刀吃惊的样子,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锦衣少年手握着剑柄,嘴角依然带着冷笑,他显然没有马上的大眼睛少年沉稳老练,但却目光却更加恶毒。锦衣少年看着四把刀,并未打扰他,他只是觉得这很有趣。刚才他们从这少女身旁经过的时候,他自己也是这副表情,现在连眼前的大汉也是这副色迷迷的样子,看来自己挑的女人实在是妙极了,这也说明自己实在是很有眼光。天南剑派的少剑客向无云虽然只有十八岁,出道虽然只有不到两年的时间,但闯出的名堂也实在不小,一套快捷的天南剑法下,也不知败过多少黑道白道的顶尖高手。少年成名已使他养成了眼高于顶的习惯,他几乎未将任何一位女孩子放在眼中过。提起向无云这个名字,也不知会有多少女孩子扑进他的怀里,那些千金小姐、大家闺秀却没有一个能让他心动。可是今天,这黄衣女子却让他再也抑制不住狂荡的心,他发誓一定要得到这个貌若天仙的女人,“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配得起自己”事情却总是不能尽如人意,这黄衣女子根本连理也不理他,论长相,论财气,论名望,论武功,自己有哪一点配不上这女人,自己此番一回昆仑,这样的机会恐怕就再难有了,无论如何也要把她弄到手,哪怕是用些暴硬的手段!眼看就要成功了,半路却杀出这个人,实在是让向无云又气又恨。过了良久,向无云才冷笑道:“你可看够了么?”四把刀这才如梦方醒,不由得脸一红,盯着一个大姑娘看这么久,四把刀也是头一回,四把刀尴尬的轻轻咳嗽了一声。向无云回头看了看那黄衣女子,柔声道:“莫怕,我们马上就启程,让这人看几眼也无所妨。”那黄衣少女惊恐的瞪着向无云和四把刀,不住的后退着。她的眼睛似要滴出水来,真让人又爱又怜,但四把刀却再也不敢看一眼,他的心现在仍“怦怦”的跳个不停。两个如此俊俏的人都这般无理,更何况四把刀这种凶巴巴的样子。黄衣少女不住的向远处张望着,似在寻找脱身的去路,又似在等什么人。她身子微微颤抖着,早已吓得不能走了,楚楚动人的娇柔身躯,真让人恨不得立刻把她拥在怀中,再用衣服紧紧的裹好。她实在是一个人会让男人发疯发狂的世间尤物。向无云又转过头,盯着四把刀冷笑道:“你也该看够了吧!若是再不把眼睛收回去,小心我就废了你。”他说话缓慢而轻悠,但说出来的话却满是杀气。四把刀狠狠的瞪着他,默不作声。向无云并未在意四把刀眼中的怒意,他又再次转过身,走向黄衣少女,柔声道:“我们走吧!我扶你上马。”黄衣少女目光泛动,人已紧张的向后闪了闪。向无云笑道:“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跟着我,你一定会有享不尽的福,我定会让你一生快乐的。”黄衣少女眼中的恐惧之色更深。向无云说话间,又去拉她的手,黄衣少女猛的挣脱开,颤声道:“你走开!”她的声音清柔而娇美,听起来更是让人魂荡意迁!向无云动容道:“我向无云从未对哪个女孩子如此温柔过,你怎的不识抬举。”说话间他再次伸手去拉黄衣少女,黄衣少女已经急得快要哭出来了。突听四把刀厉声道:“没听见么!她让你走开。”四把刀声如洪钟,倒真把向无云吓了一跳。向无云转过身,脸色已沉了下来,怒道:“你小子他妈的算什么东西,敢管小爷的事,我看你活得是不耐烦了。”四把刀听后“哈哈”大笑,这年轻人倒与自己有些相同之处,都是一张嘴就“他妈的”。向无云被四把刀笑得有些怔住了,向无云道:“你笑什么?”四把刀笑道:“我在笑你。”向无云道:“笑我?”四把刀马上道:“不对,不对,我不是在笑你,我只是在笑一个小兔崽子,小王八羔子,小混蛋,小杂种而已。”四把刀本想激怒这年轻人,但向无云听过并未立即发作,只是狞笑道:“好狂妄的匹夫,你可知道我是谁?”四把刀道:“名字又没有写在你的脸上,我怎么会知道。”向无云得意道:“死也要让你死个明白,我就是天南剑派风啸雨的大弟子天南玉剑向无云,连昆仑七剑都要敬我几分。”四把刀摇头道:“没听说过。”向无云怒道:“你……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四把刀道:“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人家讨厌你,你却厚着脸皮要抢人家走,像你这样厚脸皮的人我倒是第一次见到。”向无云怒道:“你当真是活得不烦麻了。”“呛啷”一声,向无云从腰间抽出了把寒光耀动的宝剑,玉指轻轻一弹,龙吟般嗡嗡作响。向无云用剑一指四把刀,道:“我就让你尝尝死的滋味……”突听马上的大眼睛少年,道:“向兄且慢动手。”向无云果然将手停在了空中,回过头奇怪的望着那大眼睛少年,不知他为何会让自己停手。大眼睛少年翻身下马,微一抱拳道:“不知朋友高姓大名。”他说话虽然极为客气,但脸上仍旧没有半分表情。四把刀笑道:“这还像句人话,说出我的名字来定会吓你们一大跳的,我就是人称铁掌无敌脚踢南七北六十三省、技压昆仑南天派的王大侠,我的名字你们总该听说过吧!”四把刀胡说一通,直把向无云气得牙咬“格格”作响,向无云真恨不得一下子将四把刀斩成肉泥,四把刀分明是在侮辱天南剑派。但他却不明白,大眼睛少年为什么会对四把刀如此的客气。大眼睛少年道:“在下浙东邱家庄的邱朋。”四把刀哈哈一笑道:“这我却是听说过,久闻邱家枪法独步武林,未逢敌手,不知可是事实?”邱朋淡淡的道:“江湖朋友抬爱,实是徒有虚名罢了。但恕区区眼拙,未曾识荆。”四把刀道:“你少说那些绕嘴的话,我听着就捌扭,看你人还不错的份上,我也不为难你,你现在就可以走了,至于他么……”四把刀望着向无云一阵冷笑,四把刀接下来的话,呆子也能听得出来。向无云道:“邱兄,少跟他噜嗦。”随之冷啸一声,挺剑便刺。四把刀大笑道:“来得好。”四把刀虽然在说笑着,但也不敢怠慢,忽然凌空一个翻身,自剑光上方跃过,向无云手腕一翻“唰唰唰”三剑,急削四把刀足踝,四把刀身在空中凌空一个拧身,竟硬生生改变了去势,险险躲过。向无云自小便目空一切,眼见自己的三剑未能得手,更是骤下杀手,抖手又是三剑,这三剑更为凶狠迅急,剑剑指的都是四把刀胸前的要穴,“哧哧”剑锋破风之声不绝于耳。四把刀身形连动,仿佛如剑光中的不住舞动翻飞的蝴蝶。南天剑派的掌门风啸雨虽然也和四把刀有些交情,但这样的徒弟也实在该教训一下。南天剑派的剑法素以迅捷狠辣而名动江湖,向无云的剑法也颇得其中精髓,只可惜他今天遇到的是四把刀。向无云突然欺身而上,纵身一晃,一道剑光已自他腋下斜斜穿出,剑光有如一道天际长虹,直袭四把刀的左肩“中府穴”,剑尖微晃,右肋“灵墟穴”,前胸“华盖穴”,腹下“冲门穴”俱已被罩在剑影之下。如此年际便能使出如此出神入化的剑法,看来向无云的狂妄也并非无所侍。四把刀眼看就要被剑尖穿中左肩,若是再想闪避已绝难了,向无云不由得暗暗得意,伤在这一招“天水三拆”下的人也不知有多少,从没有一个人能轻易从此招下脱身。向无云仿佛已看到了四把刀血流如柱的样子……谁知,四把刀突双臂一振,人已如鹏鸟展翅般腾空而起,从剑影中脱身而出。向无云惊噫一声,便剑势未竭,宝剑连挥,已在四把刀的脚下织成了一片剑网,封住了四把刀所有的下落之处。四把刀身在空中,身子猛的一挺,止住了下落之势,双足连踏,人已如惊鸿般掠上了马背。四把刀所用的轻功看起来妙漫无比,其实却是从极为普通的“蜻蜓点水”演化而来,只是他用得轻盈巧练而已。向无云大惊,他实未想到,眼前这粗粗鲁鲁的大汉竟也会有如此高绝的身法!思虑间,剑便微微一顿。叶白只是远远的坐在一块青石之上,他自然也瞧见了那黄衣少女惊人的美貌,叶白心中突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感叹这女子美貌之余,他总觉得似在哪里见过她,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若是真的见过,凭叶白的记忆一定不会忘记。可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见四把刀和那少年打了起来,叶白也没时间多想,一见四把刀的轻功,他不由得暗暗称奇,四把刀不愧是打架高手,就单凭这轻功,便已让许多高手望尘莫及了。黄衣少女站在一旁,惊得樱口微张。她虽然也见过打斗,但如此激烈的场面却从未见过,她已隐隐觉出四把刀不像坏人,望着向无云闪动的剑芒,她不禁暗暗为四把刀捏了把汗。四把刀双臂一展,单足立于马鞍之上,动作优美绝伦,四把刀大笑道:“来,今天大爷就陪你玩玩,我已经很久没有打架了,我的骨头都有些松了……”就在四把刀说话之际,只听“嗖嗖”劲风急响,向无云不但连向四把刀刺出了五剑,同时左手已打出了三支袖剑,银光乍现,四把刀也是微微一惊,马上身子向后一扬,一式“铁板桥”,用双脚勾住了马鞍,人已藏到了马腹之下。四把刀心中暗忖:“好歹毒的小子。”他这一连贯的动作有如行云流水,矫如游龙,快若惊鸿,稍晚半分,必要血溅当场。向无云剑光绵绵不绝,长剑一抖,直向马腹下刺去,招招俱是杀手,向无云当真是想要了四把刀的命!四把刀虽倒挂在马下,但向无云的一举一动他还是看在眼里,风啸雨他都不放在眼中,更何况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四把刀早已算好了如何躲过这几剑……突然,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际,四把刀忽觉脑后寒风乍起,暗叫不好,双脚略一松力,人又从马的两后腿间滑了出去,他的身子刚轻滑而出,只闻“叮当”一声金铁交鸣,似是两种兵刃相撞在了一起。四把刀飞身站起,也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若是没有敏锐的觉察力,他也不知要死多少回了,这次是他又是死里逃生。只见不知何时,邱朋的手里已多了条练子枪,刚才就是这条枪几乎从四把刀的脑袋中穿过,四把刀此刻也不由得勃然大怒,厉声道:“原来你小子也他妈的不是好东西,竟用这等卑鄙的下流手段。”邱朋凝望着手中的练子枪,似是因一袭未能得手颇觉失望。邱家枪素以红缨长枪闻名,但邱朋却极为喜爱练子枪,他虽是邱家的后人,但所习的却并非邱家枪法,没有人知道他这套“三环夺命绵柔枪法”是从哪里习来,但这套枪法却比邱家家传的枪法更加阴毒凶狠。邱朋似是未听到四把刀的讥讪之语,只是淡淡的道:“阁下到底是什么人?”四把刀怒道:“你还不配知道老子的名字,知趣的话就自己打自己十个耳光,我也许就饶过你们……”向无云怪笑道:“邱兄,我们的运气实在是好,没想到今天会遇到一个比我们更狂妄的人。”四把刀冷笑道:“你们若不识趣,也怪不得我了,你们待会千万莫要后悔。”向无云道:“用不着等到待会,现在我们就要你的命。”话音未落,再次欺身而上,天空中突然银光一闪,一条乌虹般的长枪已抢前攻到,四把刀双脚齐蹬,飞身窜起一丈多高,向无云的剑还未及收回,只觉手腕一沉,四把刀已踩在了他的剑尖之上,向无云大怒,抽剑再攻,剑影翻飞,毒蛇般绕着四把刀的周身不停的闪动着。向无云的剑法虽然凶狠诡异,但四把刀真正有所顾及的却是邱朋的练子枪,他的枪时挑、时砸、时刺、时点,四把刀根本无法近他的身,三十招过后,四把刀竟被两人逼得手忙脚乱起来。眼看四把刀已处于下风,邱朋忽然虚晃一枪,已跃后两丈多远,枪尖垂地,冷冷的望着四把刀。他一停手,向无云也跟着跃出了圈外,他显然不明白邱朋的用意,向无云嘎声道:“邱兄你……”邱朋紧紧的盯着四把刀,目光比刀锋更冷,就连四把刀对他此举都颇觉意外。邱朋道:“久闻白虎堂具有雄霸天下之威,今日一见……”四把刀放声大笑,他总算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怕了。原来他们怕的是白虎堂。四把刀大笑道:“少拍马屁,白虎堂的人就算想给我当儿子,我还嫌他们的名气太臭呢!”邱朋目光闪动,道:“你不是……”四把刀道:“当然不是,我用不着打着白虎堂的旗号吓唬你们,但你们就算怕白虎堂,也不至于怕到如此地步。”向无云脸煞的一下红了起来,呐呐道:“谁……谁说我们怕白虎堂了。”四把刀笑道:“既然不怕,你们敢不敢说一句‘白虎堂的人都是龟儿子’?”向无云脸色立刻变得铁青,他眼睛偷偷向四把刀下瞟了瞟,已不知如何是好。万一眼前这人真是白虎堂的人,他们说出这句,无疑是自寻死路。就算他不是白虎堂的人,但万一恰巧有白虎堂的人在这周围,听到这句话,也是死路一条。这种话他都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现在他还不想找死。邱朋道:“无论阁下是何方高人,我们都已服了,我们走。”说完翻身上马。向无云吃惊的道:“可……”他又恋恋不舍的看了看那黄衣少女,跺了跺脚,也翻身上马,他好像是极为听信邱朋的话。四把刀知道自己一时间也无法取胜,碍于面子,又不好叫叶白过来帮忙,此刻也正好找了个台阶下,四把刀突然想起了点什么,高声道:“等一下。”邱朋回过头,沉声道:“朋友还有何贵干?”四把刀冷冷道:“如果你们想走,最好把马都留下。”向无云目眦俱裂,怒道:“你欺人太甚……”邱朋突然伏在向无云的耳边,似是在悄声说着什么,向无云的脸色立刻平和下来,乖乖的跳下马来,扬头忿忿而去。四把刀笑嘻嘻的牵过马,走到那黄衣少女的身旁,道:“姑娘莫怕,他们已经走了,你没有事吧!”黄衣少女惶恐的望着四把刀。四把刀笑道:“我虽看你生得漂亮,多看了两眼,但我却绝非坏人。”黄衣少女还是眨着惊恐的眼睛看着四把刀。世上还从没有人当着一个女子说自己是坏人过,他这样一说,反而让那黄衣少女更加恐惧。四把刀窘得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过了半响,他才想起叶白还在身后,便立刻向叶白招手高呼道:“叶白,你快些过来。”见叶白走过来,那黄衣少女的眼睛似是一亮,再无半分羞娇忸怩之态。叶白上前拱手一笑,道:“在下叶白。”他笑得自然而平淡,但看起来却又无比的亲切温暖,这样的笑容足以使惊恐的人镇定下来。他的笑意也似带着一股奇特的魔力,让人心中不免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黄衣少女痴痴的道:“我……”叶白笑道:“我们只是过路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绝不太坏。”这句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再也不会让人产生半丝的怀疑,像叶白这样洒脱俊朗的“坏人”真的不多。四把刀道:“你是你,我是我,可别把咱们扯到一块,我可是个少有的好人。”黄衣少女闻言不由得“噗哧”一笑,她这一笑当真比秋月更迷人,比春花更灿烂,四把刀又似是看得痴了……黄衣少女被四把刀吓得怯怯的收起笑容,垂着头,轻声道:“你们好,谢谢你们……你们救了我。”她的声音温柔而清恬,宛若黄莺出谷,直叫人听得如痴如醉,但这一次四把刀却听她说话有些吃力,她发出的音节似很生硬。——难道她不是中原人?可看她的装束又不是边夷的少数民族,四把刀忍不住道:“你叫什么名字?”黄衣少女微微一笑道:“我叫安西奈子。”四把刀皱眉道:“姓安?我好像没听说过有这个姓,好奇怪的名字,不过也蛮好听的。”安西奈子道:“我不是中原人。”叶白也微怔道:“你……”安西奈子道:“我们坐船从扶桑东渡而来……”叶白和四把刀齐齐变色,四把刀失声道:“你是东洋人?”安西奈子轻轻的点了点头。四把刀望着叶白道:“她说她是东洋人。”叶白道:“她好像是这么说的。”安西奈子打量着四把刀,奇怪的道:“不对么?”叶白笑了笑道:“没什么!不知除了你,还有谁是和你一起来中原的。”安西奈子道:“还有我哥哥……”四把刀的脸色立刻变得铁青,嘎声道:“会不会是那个人,他……”叶白仍问道:“这里荒凉绝无人烟,你为何一个人呆在这里,你哥哥呢?”安西奈子道:“他有些事要去办,很快回来。”四把刀喃喃道:“是他,没错,一定没错。叶白,我们快走吧!我只想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越快越好,我一该都不想再呆了。”一想起那可怕的灰衣人,四把刀的胆都被吓飞了。人都有弱点,一个人若是被别人吓倒,他一生一世都将生活在这个人的阴影之下。叶白看着四把刀惊惶失措的样子,马上道:“我们立刻就走。”安西奈子闻言抬起头,眼中似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失望,柔声道:“你们……为什么要走,你们是……好人。”她也许是对汉语懂得并不多,表达得也有些含糊不清,但她的意思叶白还是能够明白。叶白笑道:“我们有些急事,必须得走了。”安西奈子目光闪动,道:“你们不能……不能多留一会儿么?”叶白笑道:“我们真的得走了,这匹马留给你,你自己多多保重,千万要小心些。”叶白边说话,边把其中的一匹白马拴在了路旁的一棵小树上。四把刀早已坐上了另一匹马,他直恨不得生出一对翅膀飞离这里。叶白也坐在了四把刀的身后,又回首嫣然一笑道:“以后我们也许还会再见的……”四把刀猛的一抖缰绳,马已箭一般的冲了出去。安西奈子轻轻的扬起纤细莹白的手臂,挥了挥,在那一刹那,她看见了叶白那亲切的微笑……叶白已去得远了,但他的笑容却印在了她的脸上,印在了她的眼中……她痴痴的望着那匹马远去的背影,突又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轻步走到了白马的身旁,轻抚着洁白而光滑的马脊,她的动作是那么的轻缓,那么的温柔,她轻抚的好像不是马,而是令她心动的梦中男子。向无云虽然十分骄傲,但却这匹马却是照顾得无微不至,白马不住的轻嘶着,似也在感叹着安西奈子的美貌。过了许久,安西奈子的脸上突又泛起一阵红润,眼波也变得朦胧欲醉。——你自己多多保重,千万要小心些。——以后我们也许会再见的。平淡的话语中却又蕴藏着多少深情!难道他就是自己终生要寻觅的人?——网络图书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