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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已是八月十五夜

    一堆杂草石丛中,站着徐大川。

    十步远的烂泥中,站着汤千秋。

    徐大川阴沉着脸。

    汤千秋脸上永远带着笑容。

    十丈远处的草沟旁,躺着徐大川的两名手下。

    两名手下已经死了,而且还死状十分可怖,脸上是一种古怪的笑容,面部与全身已经浮肿。

    两只瞪圆的血眼,眼球已从眶内暴出,身上衣服已糜烂。

    这是明显的中毒后的死状。

    然而,这一切却只发生在一瞬间。

    一个短短的时刻里,两名内外功修为皆为一流的高手,便成了林中的一滩烂泥。

    好厉害的毒物!

    因此,徐大川不敢妄动,甚至连脚步也不敢挪动,汤千秋在这里霍住他,并告诉他,十丈范围之内已布下了毒物,要他不要动弹。

    他不相信传说中的神篇药王能有如此迅速布毒的能耐,因为在场千秋截任他时起,他都未见汤千秋衣袖拂动过一下。

    于是,两名手成了他探路的牺牲品。

    他虽然身陷囹圄,但没丝毫的害怕,他明白,他并没有危险。

    如果汤千秋要杀他,他早就死了,如果汤千秋不想杀他,他就不会死。

    一他是江湖上极少数的,能在死亡面前沉得住气的人。

    他忽然浅浅一笑:“神篇药王果然名不虚传,这个外加的阴真帝君的外号,也是名副其实。”

    汤千秋颔首道:“小子,你别恭维老夫,老夫可不吃这一套。”

    徐大川沉静地道:“在下说的并非是恭维话,而是实话,难道你连实话也不愿意听吗?”

    “好小子,算你嘴滑。”汤千秋正色道:“老夫今日截住你,就是想听你几句实话!”

    徐大川点点头:“行,不过,在下有言在先,你不得问在下是谁?”

    汤千秋缩缩鼻子:“你放心,老夫不会为难你的。”

    徐大川端正了身子:“在下可有什么好处?”

    汤千秋眯起眼:“留你一条性命。”

    徐大川眉毛一扬:“就这些?”

    汤千秋想了想道:“今后老夫不再找你的麻烦。”

    徐大川思忖片刻,朗声道:“请发问。”

    汤千秋脸上的深沟凹起:“易天凡是谁?”

    徐大川没有犹豫:“是圣教教主。”

    汤千秋跟着又问:“圣火教主又是谁?”

    徐大川紧接口道:“易天凡。”

    汤千秋瞪圆双眼,手抓住了腰带上的旱烟斗。

    徐大川静静地道:“你自己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说罢,手一扬,一张宇柬飞向汤千秋。

    字柬旋转着,发出破空的厉啸声,字柬纸的边沿在阳光下像刀剑的刃口,闪烁着冷厉的光芒。

    好刚猛的劲力。

    汤千秋饶是内力深厚,也不敢贸然用手去接,例身拔出旱烟斗,用烟头迎着字柬一磕。

    “当!”一声类似金铁交鸣的震响。

    他只觉右臂一震,禁不住喝彩一声:“好内力!”

    喝彩声中左后一抓,已将字柬捏在指间。

    他低头阅看字柬,脸上露出几分惊讶之色,嘴里喃喃地道:“八月十五夜……”

    徐大川道:“易天凡约在下,八月十五夜,月圆之时在天津西效雨坡亭切磋武功,到时候,你看到易天凡,就知道他究竟是谁了。”

    “好。”汤千秋瓮声道:“算是你没有骗我。”

    徐大川冷沉地道:“你老放心,在下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汤千秋将字柬扔回给徐大川:“第二个问题,你建立狼帮可是西门的主意?”

    “不是。”

    汤千秋一怔,随即又道:“你小子决没有自立帮派的能耐后台是谁?”

    “西门复。”

    汤千秋又是一怔,顿了顿,问道:“你建立狼帮,可是为了对付徐天良?”

    徐大川冷然笑道:“徐天良根本用不着在下对付,在下的狼帮是为了对付圣火教的狼帮。”

    “哦!”汤千秋扁起了嘴。眉头弓成一个问号。

    徐大川镇留地看着他,没再作任何的解释。

    片刻,汤千秋突地发出一串长笑,笑声阴森而得意。

    他在徐大川似乎是矛盾的答话中,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答案。

    良久,他敛住笑声,沉下脸道:“老夫的话已经问完,今后决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他说罢转身就走。

    刚走两步,忽又扭头道:“小子听清,赤炼蛇花容容是老夫的的女人,你可千万不能对她有什么非伤之想。”

    话音甫落,双袖一拂,空中一片灰雾将阳光遮住。

    灰雾散去,阳光依旧。

    汤千秋已不见。

    徐大川凝视着天空,嘴唇嗫嚅着道:“赤炼蛇……花容容!”

    突然,他脸上露出一抹阴森而怪异的微笑。

    八月十五。

    时近正午。

    天气特别的好。

    蓝色的天空选题着几朵白云。

    后院花庭。

    小树林顶空的阳光自窗口投入,使书房内没有浸在一片金黄色的光芒之中。

    书房内来了一位贵客,使得魏公府的主人闽少南,居然撇下前庭武林各派的客人于不顾,而呆在这里。

    这贵客便是六不和尚,此刻,他是另一番打扮,武生箭袖团袖,头扎蓝缎宝巾,巾边留几缴假发,腰系一根五彩丝绒带,脚下武生靴,脸上经过精心的易容改装,浓眉大眼,虎气生威。

    看这模样,谁都会认为这是这京城来的皇宫侍卫头领,或是内殿锦衣卫,决不会想到他就是那位闹得江湖满城风雨的疯疯癫癫的怪和尚。

    六不和尚坐在书桌后的太师椅中。

    闽少南坐在书桌旁的木凳上。

    从坐位的排列,便知闽少南对六不和尚尊敬的程度。

    六不和尚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恐怕只有闽少南自己心中有数。

    闽少南的木凳前,跪着唐家屯是非客栈的店老板。

    店老板的真名叫聂民鉴,是魏公府二十四路杀手中的一号杀手头领,绰号剁饼武大郎,他在魏公府中,直接听命于闽少南。

    难怪他敢在唐家屯开是非客栈,而无人敢找他的麻烦。

    闽少南抿抿嘴,沉声道:“今晚下手,要干净利落。”

    聂民鉴垂着头道:“请王爷放心,决不会有差错。”

    闽少南挥挥手。

    聂民鉴躬身退下。

    他始终躬着矮短的身躯,垂着头,没敢抬头正视王爷和客人一眼。

    闽少南待他走了之后,扭脸对六不和尚道:“除去了谷士羽,汝儿就已完全控制在老夫手中了。”

    六不和尚瓮声道:“当真?”

    闽少南淡淡地道:“你不相信老夫?”

    六不和尚面色凝重:“我并不是不信你,而只是以防万一!”

    闽少南浅笑道:“老夫叫剁饼武大郎杀谷士羽,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嗯。”六不和尚点点头亦含笑道:“前院武林各派的人,已大都到齐了,论排场与气派,比五年前的泰山武林大会,还热闹几分。”

    闽少南带有几分忧郁的口气道:“汤千秋这老怪物露面……”

    “老夫担心他会——”

    六不和尚截住他的话道:“这你尽管放心,本和尚自有对付他的办法,你只要办好今天的事就行了。”

    闽少南脸上仍带几分阴沉之色:“今日之事,老夫唯恐闽佳汝无法忍受。”

    六不和尚冷森地道:“他是否完全受你控制,今日就可见分晓了。”

    闽少南咬咬下唇:“只怕钱振宇也无法忍受其辱。”

    六不和尚眼中棱芒一闪:“魏公府的主人是你,还是他?”

    闽少南默然无语。

    六不和尚道:“此次若能大功告成,你就以重返朝中执掌大权了。”

    闽少南眸子一张,精芒大放。

    此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谷士羽出现在门前:“禀王爷……”

    闽少南面如冷铁:“讲。”

    谷士羽扁了扁嘴,结巴着嘴道:“前院中庭武林各派的人已等候多时,有人……等得不耐烦,已在吵闹……”

    闺少南向六不和尚投去一眼,然后毅然挥手道:“走!”

    前院中庭。

    一块大石坪。

    坪的两旁搭着彩棚,棚内摆设着酒桌。

    这是魏公府招待各派来宾的宾客桌。

    正北靠内厅的一面,阶前摆着十张酒桌。

    这是魏公府主家的座位。

    两侧靠后,还有十余个小棚,棚内也摆有酒桌。

    这是魏公府招待不速之客的备用桌。

    这此棚子呈一个大圆形,将庭中的石坪围住。

    石坪的四角,插着四面红色的小旗,站着两排精壮的青衣武士。

    若不是周围石墙与树枝上接着的彩灯,彩棚循梁上贴着的大红喜字,这场面酷似武林的比武大会。

    彩棚里已坐满了人。

    左边棚里坐的是,少林为首的以正派自居的武林人物。

    第一个彩棚,里面端坐着少林守五位大师天佛、天净、天因、天缘、天果,上首坐着戒律院的主持苦心大师,还有两名佛门弟子。

    第二个彩棚,坐着武当派大慧道长、云霞师太、霍朝香、霍朝佛十三凌霄殿弟子。

    第三个彩棚,坐看着华山派掌门黄明道长及孙圣兴、文世坚、高飞翔等华山七星剑客。

    依次下去是峨嵋派、黄山、青城派、崆峒派、江淮帮和青龙等。

    居中占去了两个彩棚的,是中原第一大帮派丐帮。

    丐帮九杖怪乞龙松生端坐着上首,左右是九袋长喻可风、樊荪志,另是天津分舵舵主潘水黑,七袋执堂六人,五袋弟子八人,其余便是结衣弟子。

    他们虽然衣裳褴褛,但个个正襟危坐,一反常态,显得很有修养。

    右边棚里坐的是,汤千秋为首的以邪派自居的邪门人物。

    第一个彩棚,汤千秋与花容容占据了所有的酒桌。

    说实话,纵有天大的胆量,也没有敢与这位阴莫帝君同桌共饮。

    第二个彩,里面坐着疯癫道士相术大师太乙真人和九玄宫的十八名阉身道士。

    第三个彩棚,曾被徐天良趁走过的僵尸帮帮主黄空白,端坐在上首,下下是一个大群身旁搁着器丧棒的弟子。

    依次下去是花痴帮、九阴堂、鬼火会、百毒帮等。

    居中的两个彩棚是空的,这位置留给了目前江湖邪派中。

    势力最大,人数最多的圣火教。

    然而,圣火教却没有露面。

    这对邪两派人来说,都是一件感到奇怪的事。

    两侧靠后的小棚里,也坐着人。

    一些自认为是不正不邪的人物,或是不愿得罪正邪两方的为难人,坐在了小棚里,小棚里有白虎堂堂主卢昆义,虎坛刀客黎红绪,黎红情等一行人。

    还有南剑王欧阳虹、神拳太保曹长胜。

    严阴阳与马荚平、刘俊林也坐座。

    不见白素娟。

    她在野店追赶沙渺砂便不见了踪迹,严阴阳只好到这里来等侯。

    他料定,白素娟一定会来此。

    内厅石阶前的十张酒桌,已坐满了九张。

    钱振宇带着铁血堡的人,坐了五张桌子。

    他是钱小晴的父亲,是闽少南的亲家,自然在魏公府有半壁江山。

    他身旁坐着钱百灯与宋志傲。

    钱百灯不管闽少南是否入席,已捧着一只酒坛,在犹自喝酒。

    宋志傲静坐着,目光望着庭门外,神情显得有些呆木。

    关世杰带着魏公府的人,坐在另四张桌子旁。

    当年关培南认闽少南为干爹时,闽佳汝也奉命认了关世杰为义父,作为闽佳汝的义父,他自然有资格坐在这主家座位上。

    还有一张桌子是空的。

    那是闽少南与新郎、新娘闽佳汝和钱小晴的座位。

    时置正午,主人居然还没有露面。

    武林群豪、邪门众容既感到奇怪,也感到气愤。

    大家都是接了请贴来的,闽少南如此怠慢,莫非是有意要让人难堪?

    “妈的,太不像话了!以为老子没喝过酒么?”首先叫嚷的是丐帮九杖怪乞尤松生。

    他素与因少南不和,今日虽是帮主之命前来庆贺,仍首先发难。

    “闽少南请咱们来,却又迟迟不肯露面,把咱们当猴耍?”

    疯癫道士太已真人立即附声响应。

    他是被人收买特意到此捣乱的,见此机会岂能不兴波助浪?

    刹时,坪内响起了一片吵闹之声。

    长期积压在各派心中的对魏公府的不满,和对今日主家傲慢态度的愤圈,一齐发出来。

    “快叫闽王爷出来!”

    “摆什么臭王爷架子?连闽佳汝也不露面,我们是来贺喜的,还是坐冷板凳的?”

    “妈的!快出来!”

    叫嚷声渐烈。

    有人拍得桌子“冬冬”响。

    尤松生一吸嘴,两棚子的乞丐同时敲响了碗筷。

    少林天佛、天净、天因、天缘、天果五位大师,也一齐号起了佛号。

    九玄宫的十八名阉身道士,和花痴帮的十八花痴女,发出了阵阵尖叫与怪嚎。

    声浪在坪空翻腾,然后漫向魏公府的每一个角落,太阳在天空抖动。

    阳光析出刺目的光芒。

    气氛热烈极了,还有些隐然的澎湃。

    此时,内厅的门打开了。

    闽少南、闽佳汝、钱小晴带着一群人从厅内走出。

    主人终于露面了!

    坪场上场浪顿止,数百双眼睛盯向闽少南。

    闽少南为什么要将儿子的喜筵,办成如此盛大的武林聚会,目的何在?

    这在江湖上各派人心中是一个费解的迷。

    闽少南没穿王爷衣装,穿着一件洗得有些泛白的灰袍衣衫,脸上带一抹深沉而有含意的笑容。

    他虽然衣着朴素,但一身高贵安详的气质,仍给人一种敬畏之感。

    今日是闽佳汝的大喜之日,他为可如此装束?实是大出群豪意料之外。

    闽佳汝一身绣金丝华服,眉目如画,显得俊逸蒲洒,倜傥英伟,脸上挂一丝醉人的微笑。

    他的笑是伪是装的,其实,他心里很恼火,愤怒的火焰已几乎将焚毁。

    他恼火闽少南这么迟才出来。

    他恼火闽少南的这身打扮。

    这老狗一定是在故意折腾自己!

    他微跋着蹲走着,暗自道:“老狗,我不会饶过你!”

    他恼火大敲碗筷的乞丐。

    他恼火大声佛号的少林和尚。

    他们分明是不给自己面子!

    他脸上含着微笑,心中却道:“待本爷征服武林之后,有你们好受!”

    闽佳汝身后跟着钱小晴。

    钱小晴看一套红色艳装,鬓插珠花,头弹红纱,眉变新月,嘴绽樱桃,在阳光泻染之下,红扑扑的,显得明艳照人。

    她异样的沉静,步履稳重而轻盈,静如止水的脸使她更透出一分成熟俊秀的韵味。

    她闪亮的眸光掠过坪场。

    她没有看钱振宇,没有看三叔钱百灯,也没有看宋志傲。

    她目光扫过两边彩棚,然后再掠过小棚。

    她在找徐天良。

    她的心在往下沉。

    徐天良没有来。

    他是出事了,还是不愿再见到自己?

    她的心骤然急剧地跳动起来。

    闽少南等人在酒桌旁落坐。

    早已侍候的两侧的黄衣仆人,立即将准备好了的大小坛酒,送到各个酒桌上。

    闽少南端起酒盅,立起身,抱拳在手朗声道:“诸位朋友,老夫一步来迟,让诸位久等,还望诸位海涵。”

    尤松生哼一声,大声道:“闽王爷能解释一下迟来的原因吗?”

    闽少南浅浅一笑:“老夫有点私事处理,所以耽误了片刻,老夫在此。”

    未等他把话说完,太乙真人尖声道:“闽王爷还有比小王爷婚事更重要的私事,能否说来听听?”

    闽少南面色微微一变,随即道:“比汝儿婚筵更重要的事,当然没有,不过,在汝儿婚筵之前,老夫有两件事要向诸位宣布。”

    与闽少南迟迟不肯露面的情况一样,他的话在石坪上引起了一阵骚动。

    闽少南有什么事要当众宣布?

    这就是他大下请帖,广邀武林各派赴宴的原因?

    众人窃窃私语,坪中一片嗡嗡之声。

    闽少南轻咳了一声,沉宏地道:“老夫下贴请武林各派英雄至此,一是为了汝儿婚筵增添几分光彩,二是为了老夫要宣布的两件事。”

    果真如此!

    全场顿时一片寂静。

    闽少南态度雍容,雅尔地轻轻抖拌衣袖,清朗地道:“诸位,老夫……”

    “慢!”一声瓮声瓮气地怪喝里,从右边第一个彩棚里传出:“在因王爷未宣布两件事之前,老夫有一件事要先请教闽王爷。”

    这话一说出去,全场似有股冷风吹过。

    神篇药王汤千秋!

    这老怪物有什么事问闽少南?

    闽少南脸色一青,但旋即宁定,沉静地道:“请问。”

    汤千秋苍老、哑涩的声音响起:“听说闽王爷藏有一件绘有金陵藏图的内纱衣,不知是也不是?”

    全场一阵震。

    不管是知道这个秘密,或是不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悚然一惊。

    金陵宝藏,这四个字,像一把千斤重的铁锤,锤击地群豪有的心坎上。

    老怪物怎么会当众问这个问题?

    其实,在场的人几乎都是为同一个目的而来,只是谁也不敢直言而已。

    汤千秋的坦然发问,使群豪在震惊之余,都揭去了脸上的伪装。

    所有的目光都注视着闽少南。

    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唯有钱小晴的目光,盯着中庭的大门。

    她在默默地祈祷,乞求神明让徐天良在大门里出现。

    她希望自己在成为闽佳汝妻子之前,能看上心上人一眼。

    她已无奢望,唯有此愿,闽少南淡淡地道:“是的。”

    他坦诚的态度,使群豪感到惊讶。

    闽佳汝的脸色变得绯红,眸子里闪射出悸人的冷芒。

    闽少南不慌不忙地继续道:“老夫在十多年前,无意中收留了一名金陵巨盗,当时老夫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后来他因病而亡故在本府,临终前他道出了金陵宝藏的秘密,并将一件绘有九分之一金陵宝藏图的内纱衣,交给了老夫……”

    “够了!”

    汤千秋打断他的话:“老夫到这里来,不是听你讲故事的。”

    闽少南抿抿嘴,居然停了口。

    闽佳汝手背青筋暴起,牙齿咬得格格地响。

    闽少南今日有何一反常态,表现得如此窝囊?

    他是有意要丢自己的面子?

    钱振宇始终如一地端然坐着,脸上含着讳莫如深的笑容。

    钱百灯无及旁顾的喝着酒宋志傲在一旁暗着他喝。

    严阴阳眉头紧锁,心事重重。

    今天的事看来蹊跷得很,说不定是里面有大有文章。

    汤千秋大声道:“老夫要这件内纱衣。”

    闽少南断然地道:“不行。”

    “为什么?”汤千秋怪声道:“老夫不够格吗?这金陵之宝乃不义之财,人人有份!”

    这话又在群豪中泛起一片回响。

    “不义之财,人人可取!金陵之宝,见者有份!”

    “谁也别想独吞!”

    连少林苦心大师,也与天佛等五位大师在悄声议论。

    他们实际上也是为打听金陵宝藏而来。

    闽少南浅笑着道:“这件内纱衣只能交给西子庄。”

    未等汤千秋发问,太乙真人抢着问道:“为什么?”

    闽少南沉缓地道:“因为西子庄已得到了另外八件内纱衣。”

    “西门复为什么没来?”南剑王欧阳虹高声发问。

    闽少南淡谈地道:“他不会与大家见面的。”

    “为什么?”尤松生、大慧道长、桑木道长等五六人同时抢着问。

    群豪贪宝心急之情,已见一斑。

    闽少南缓声道:“因为他想独吞金陵宝藏。”

    “妈的!想吃独食?”神拳太保曹长胜也沉不住气了。

    黄山派成石磊与青城派霍长青等人,更是拍案而起:“岂有此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反正这条命是检来的,谁领个头,咱们就去闯西子庄!”僵尸帮黄空自拍胸怪叫。

    闽佳汝一张红润的脸,已变成灰败如土。

    这哪像什么结婚喜宴?

    丧气,霉气,大不吉利!

    他扭曲了脸,但又碍着闽少南不敢发作,只得忍住怒火,暗自道:“你们这些狗东西,以后走着瞧!”

    闽少南挥挥手:“诸位,老夫这次本就有意要与诸位商量……”

    “没有什么好商量的。”汤千秋又说话了,“把内纱衣交给老夫就行了。”

    闽少南眯起眼:“我说过不行……”

    汤千秋截断他的话:“这内纱衣老夫也不要,老夫要把它交给徐天良。”

    “狼崽徐天良!”有人发出呼喊。

    闽佳汝灰败如土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钱小晴眸子里闪出灼灼的光亮。

    花容容咬紧了牙,美目里炯着毒焰。

    汤千秋悠悠地道:“徐天良知道另八件内纱衣的秘密,我们叫他领我们去取金陵之宝。”

    闽少南耸耸肩道:“可徐天良不在。”

    “徐天良不在,可我在,就把宝图交给我吧。”说话者是太乙真人。

    他有心而来,唯恐场面不乱。

    “交给你,不如交给我!”桑木道霍然站起。

    峨嵋与九宫还有一笔旧帐没有算清。

    “交给你们?”尤松生墩墩桌旁的强杖。“还要看老朽的拐杖肯不肯。”

    “我花痴帮也不是吃素的。”花痴帮傻大姐苗风桃,傻兮兮地笑开了嘴。

    “有青城派在,岂容尔等邪教开口,”霍长青毅然按住了剑柄。

    “想打架?好呀!”花痴帮、九阴堂、鬼火会等邪派弟子一齐拔出兵刃。

    见到兵刃之光,武林群豪中除了少数修为极高的高手外,其余的人都亮出了兵器。

    刹时,坪上刀光剑影,耀人眼目。

    闽佳汝气炸了肺,眼泛赤红。

    闽少南铿锵有力地声音响起:“老夫身为王爷,早已不恋之份外之财,若今日武功能胜过犬子者,这件金陵宝图内纱衣,老夫拱手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