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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交易,又一次交易

    河弯柳林后的沙滩上。

    两人影在昏暗的月光下,兀立着。

    严阴阳与杜云魂,相距只有五步距离。

    两张奇特的、代表身份的面具,在月色中闪着幽幽的青光。

    罗汉面具——武林刽子手,生死判官。

    铁皮面具——武林公证人,铁面判官。

    假面具之内是什么嘴脸,很少有人知道。

    严阴阳右手执着竹杖,差手缓缓地摘下了罗汉面具。

    一张白净斯文的脸,一撇青虚的胡子修得相当的有性格。

    这张脸,自他毁牌退出杀手界之后,已不再引起人们的惊讶与好奇。

    杜云魂沉思了片刻,也抢起手,摘下了脸上的铁皮面具。

    一张白暂微胖的脸,高高的鼻梁和稍圆的鼻头,加上那双眼睛,使人感觉到此人豁达老练之外,还有一种和蔼善良之感。

    除了圣火教教主易天凡之外,谁也没有见过这张脸。

    这张脸,曾使武中人胡猜乱想,甚至打赌冒险要揭露它,但它至今仍保持着它的神秘。

    这是杜云魂自以铁面判官出现在江湖以来,第一次以真正面目见人。

    他之所以这么做,他有他的道理。

    因为,他不揭下铁皮面具,严阴阳也知道他是谁了。

    因此,在严阴阳面前,揭不揭铁皮面具都是同一回事。

    严阴阳冷声道:“果然是你。”

    杜云魂来静地道:“在客栈中,你就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严阴阳声冷如冰:“你既然已经明白,为何还敢在我面前露面?”

    杜云魂淡淡地道:“无可奈何。”

    严阴阳扬了扬手:“无可奈何?”

    “不错。”杜云魂端正地道:“就好像你生死判官复出江湖一样,尽管你不愿意,你还是不得不去做。”

    严阴阳没再说话,手臂下扬,竹中剑铮然出鞘。

    沙滩划过一道电芒。

    空中昏月也为之一颤。

    杜云魂冷冷地道:“师兄,你打算杀我?”

    严阴阳凝眉道:“我不是你师兄,也没有你这样的师弟,但我要为师兄与师妹报仇,要为阎王宫清理门户。”

    杜云魂耸耸肩:“很可惜,你不能杀我。”

    严阴阳冷笑道:“你以为我不敢,或是没这个能耐。”

    杜云魂沉静地道:“我没说你不敢,也没说你没有能耐,我只是说,你不能。”

    严阴阳满脸冰屑:“我很想听听,我为什么不能杀你?”

    杜云魂镇定地道:“你若杀了我,就没人能救徐天良了。”

    严阴阳轻睹道:“徐天良与我有什么关系?对我来说,天下没有比杀你更重要的事。”

    杜云魂淡淡地道:“恢复阎王宫也不重要吗?”

    严阴阳一怔:“恢复阎王宫?”

    杜云魂断然地道:“我一直都在策划恢复阎王宫。”

    他神态镇定自若,答话不慌不忙,显然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

    严阴阳冷哼道:“若是这样当年你就不会勾结外敌,毁了阎王宫,害死了师兄和师妹。”

    他说话时,由于激动,手背上的青筋不住地跳动。

    杜云魂突然冲着他嚷道:“当时我也没想到,会闹到宫毁人亡的地步我只是想给师兄、师妹,还有师娘与你一个教训,谁知道……”

    “住口!”严阴阳厉声道:“你必须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他剑锋一抖,已刺向杜云魂咽喉。

    杜云魂凝身末动。

    竹中剑剑尖顿在杜云魂喉节上。

    只要剑尖往前轻轻一送,铁面判官就永远在江湖上消失。

    然而.竹中剑剑尖并未往前送。

    为了徐天良。

    为了阎王宫。

    杜云魂没有说错,现在还不能杀他。

    严阴阳精芒毕露的眸子盯着杜云魂。

    杜云魂平静地道:“你为什么不下手?”

    严阴阳轻叹一声,收回手中的剑:“你说得对,我现在还不能杀你。”

    杜云魂点点头:“谢谢师兄。”

    严阴阳厉声道:“我说过,我没有你这个师弟。”

    杜云魂籍然地道:“依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我孙厚仁始终是你的师弟。”

    严阴阳脸面变色道:“你还敢提孙厚仁这个名字?”

    严阴阳咬紧了牙:“你……”

    杜云魂仰面向天,平静地道:“师娘收养我十多年,这份情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当年,我因一时之气,受人愚惑,干了那件背叛师门的傻事之后,我一直很后悔。”

    严阴阳沉着脸道:“是吗?”

    杜云魂没理会他,犹自道:“阎王宫被毁之后,我与贼子反脸,负伤逃出宫外,只剩残躯,孤身浮萍,心灰意冷,曾几萌死念。”

    严阴阳发出一声沉重的冷哼。

    这滑小子的话,怎能相信?

    杜云魂顿了顿,又道:“我化名为杜云魂,开了家天仙居酒楼,从此以铁面判官的身份,在江湖出现,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取铁面判官这个绰号吗?这就是我愿意痛改前非,而又不忘前罪的表现。”

    他说得很诚恳,无论是表情和语气都没有丝毫的做作。

    严阴阳皱起了眉。

    杜云魂所言是真是假?

    杜云魂叹息了一声,目光仍望着天空的昏月道:“我虽然为武林做了不少公正的事,但我总觉得洗不了我的罪孽,每念此事,总很愧恨,我总要在自己的胸脯上划一刀,以示惩罚。”他说着,“嗤”地撕开衣襟纽扣,露出胸膛。

    自暂的胸脯上,横坚交叉地印着数十道短丸划过的伤疤!

    严阴阳目芒闪动,手指发抖。

    难他说的是真话?

    “师傅!师娘!”杜去魂“扑”地跪倒在地,朗声道:“我对不起你们。”话音刚落,他右手衣袖内滑出一把短刃,手臂倏然一扬。

    寒芒闪动,杜云魂用短丸在胸脯上自划了一刀!

    严阴阳本能地想阻止他,但他却没有阻止,他想看看杜去魂究竟是在演戏,还是真情的流露。

    他清楚地看到,短刃将杜云魂的肤肌切开了一条长七寸、深近一分的血口。

    是真实的没有半点假的一刀!

    而且,杜云魂胸脯上的刀疤痕伤,全是真的,皆是这柄短刃的杰作。

    杜云魂举着淌着鲜血的短刃道:“我孙厚仁若不恢复阎王宫,以赎其罪,必定化骨扬灰,不得好死,皇天在上,神人共愤。”

    严阴阳为之感动,嘴角寓动,百感交集,一时竟不知说甚么才好。

    良久,严阴阳道:“你老实告诉我,你现在的真实身份。”

    杜云魂缓缓地站起,胸脯上的鲜血还在汨汨地流淌:“圣火教白衣圣士。”

    “哼!”严阴阳冷声道:“你已入魔教,还谈什么恢复阎王宫?”

    杜云魂目光如同炬电:“我加入圣火教的目的,就是想借圣火教的力量来恢复阎王宫。”

    严阴阳凝目道:“真的?”

    杜云魂压低了声道:“是的,我已在圣火教中联络了三圣衣中的人,控制了圣火教一半的势力,随时准备为恢复阎王宫而效力。”

    严阴阳正色道:“既是如此,你为何在客栈中要行刺我?”

    杜云魂不慌不忙地道:“是对你与阎王宫实力的试探,同时也是教主的杀令,我不得不假意执行。”

    严阴阳斥声道:“你为何要伤我徒儿负俊林?”

    杜云魂坦然地道:“当时的情况,你也看清楚了,他来势汹汹欲置我于死地,我若不断他的手臂,我就没命了,再说,只有这样,我刺杀你的一幕戏,才能让教主相信。”

    严阴阳沉默了片刻,道:“你怎么又成为闽少南的使者?”

    杜云魂沉声道:“这其中的许多事,我一时无法说清楚,但我可以告诉你,魏公府闽少南与闽佳汝都与圣火教有勾结,我过几天就将带闽佳汝去见教主。”

    严明阳觉得,事情乱得就像一团麻似的,一时无法清出头绪。

    杜云魂挺胸站着,胸脯上伤口鲜血已漏湿了裤头。

    严阴阳从怀中摸出一包药,扔了过去:“这是师娘的止血粉,很管用的,你好自为之。”

    话毕,转身就走。

    杜云魂的一番半真半假的话,使这位以精明著称的生死判官晕了头。

    沙滩上,剩下了杜云魂一人。

    他将药粉洒在伤口上,鲜身立即止住了。

    他扣好衣襟,紧了紧腰带,脸上露出一丝阴恻恻地笑。

    苦肉计终于骗过了严阴阳。

    此计若能成功,真貌已被严阴阳识破之后,他就想到这条诡计。

    如果孙三娘也能相信他的话,那么他将会毫不费力地登上阎王宫宫主的宝座。

    他会心地笑了。

    他走出沙滩,转向西道。

    他并不要去魏公府,他现在是要去会钱小晴。

    春香院。

    彩灯悬挂,人声喧哗。

    加上男人们吆三喝五的喝彩,女人们浪笑,还有偶尔声声装模作样的尖叫,把前后厅搅成一片乌烟瘴气。

    不用说这是什么地方,谁也都能猜得到。

    后厅的一间小房。

    窗台旁,坐着钱小晴。

    她面色焦急,双手不停地揉搓着,怀中就像揣着头小鹿,心扑通跳个不停。

    徐天良怎样了?

    他是否有性命危险?

    他是已经丧身蛇腹,还是在毒莲花指伤下痛苦的挣扎?

    她心急如焚。思绪乱成一切。

    卑鄙的闽佳汝居然利用她,引诱徐天良来三清道观,欲置他于死地。

    他来了,不顾一切地来。

    她很感动,他的行为证明,他愿为她牺牲一切,甚至是性命也在所不借。

    她听到闽佳汝的传话后,原决心与徐天良共死,没想到在这紧急关头,杜云魂救出了她,将她安置在这所妓院里。

    她现在在焦急地等待着杜云魂的消息。

    已经整整一天了,还不见杜云魂露面,她真是急得要发疯了!

    这地方,这气氛,她如坐针毡。

    她听不惯厅中传来的叱喝与浪笑,更无法忍受,隔壁左右小房送来的淫叫与浪荡的声息。

    然而,她又不得不忍耐着,耐地等待。

    街上到处是闽佳汝的人,她无法去打听消息。

    在没有等到徐天良消息之前,她决不会离开这里。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她霍地站起身,目光转向房门。

    脚步声逾门而入。

    她叹口气,复又坐下。

    听说徐天良又中了什么毒,满脸长满了脓包,没了眉毛,嘴也歪曲了。

    可怜的人!

    她心中充满了爱,也充满了怜悯与同情。

    在与徐天良短短的几个月的交往中,这位任性调皮的铁血堡公主,变得成熟了。

    她似乎懂得了什么是真正的爱。

    因此,她无艾无怨地在等待着命运的摆布。

    她意识到了,将要发生的可怕的事,心中很急,但决无怨悔。

    门外脚步声,再度响起。

    这一次,她信个凶兆,坐着没动。

    房门“呀”地推开了,杜云魂抢进房来。

    她心一沉。

    凶兆,大大的凶兆!

    尽管心中认定已是不祥,她仍然跃起扭转身,急急地道:“他怎么样了?”

    她盯着风尘仆仆的云魂,心中燃烧着一团烈火。

    杜云魂喘了口气,坦然地道:“他非常危险。”

    钱小晴抢步到他身旁:“他到底怎么了?”

    杜云魂脸上的铁皮面具,在烛光下闪着青光:“他中了闽佳汝的毒莲花指,已无法挨过一个对时。”

    钱小晴眼中闪着泪水:“他现在哪里?”

    杜云魂沉缓地道:“在桑榆河弯的一条船上。”

    钱小晴抬步就往门外走。

    杜云魂伸手拦住她:“你想干什么?”

    钱小晴道:“去看徐天良。”

    杜云魂沉声道:“不行,你不能去。”

    钱小晴扬起眉:“为什么?”

    杜云魂沉声道:“你要是去,他就死定了。”

    钱小晴咬住了嘴唇,脸色苍白。

    杜云魂端然地道:“毒莲指是一门极邪的邪功,除指气之外,练指的三花剧毒,皆由本人秘密配制,除了闽佳汝,谁也没有解药,因此,只有你才能救徐天良。”

    钱小晴咬紧的嘴唇在颤抖,苍白的脸变得更无血色。

    她是个聪慧过人姑娘,自然明白杜云魂话中的含意。

    杜云魂叹息地道:“老夫原想先救出你,然后再去阻拦徐天良入观,谁知路上错过,没让老夫碰徐天良,这也许是天意。”

    钱小晴亮亮的眸光,转注到他脸上:“你已经见过闽佳了?”

    杜云魂顿了顿,无奈地耸耸肩:“是的。”

    钱小晴凝目道:“他说,只要钱姑娘肯心甘情愿地嫁给他,他就给老夫毒莲花指解药去救徐天良。”

    “不!”钱小晴厉声道:“我决不会答应嫁给他。”

    杜云魂低下头,沉默不语。

    钱小晴牙齿咬破了嘴唇,喃喃道:“不……无论如何也不能……”

    杜云魂默然地向钱小晴拱拱手,身后走。

    “你去了哪儿?”钱小晴唤住杜云魂,杜云魂扭脸瞧着她,沉静地道:“替徐天良收尸。”

    钱小晴突然又问:“你为什么要帮他?”

    杜云魂没有丝毫的犹豫,坦然地道:“因为他爹是老夫的朋友。”

    钱小晴全身一抖:“他爹还在人世?”

    杜云魂肯定地点点头道:“是的。”

    钱小晴眯起眼。“他爹是谁?”

    杜云魂镇定地道:“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钱小晴抿抿嘴道:“请你向闽大公子……”

    杜云魂截住她的话:“闽佳汝决不会改变条件的。”

    钱小晴皱起秀眉:“可是……”

    杜云魂挥挥手:“你不愿意就算了。”

    他转身向外走,嘴里却道:“若换了廖小瑶,她一定会同意的。”

    “请杜前辈留步。”钱小晴眸子陡然发亮,脸上泛出一片红光。

    杜云魂转回身,铁皮面具里银芒的目光射向钱小晴脸面:“我们谈谈,行吗?”

    钱小晴点点头,在房中桌旁坐下。

    杜云魂转在钱小晴对面落坐,端正了身子,摆出一副俨然长辈的模样。

    钱小晴脸上一片凛然与肃穆。

    杜云魂缓缓地开口:“你爱徐天良吗?”

    钱小晴坦诚地道:“爱。”

    杜云魂加问一句:“是真心的爱?”

    钱小晴毅然地点头:“真心的爱。”

    杜云魂目光像团火:“你既然真的爱他,就能为他牺牲自己的一切。金钱、家财、肉体,甚至于生命都全不可惜!”

    他说话的语气坚定,态度诚恳而感情激动,具有极强的煽动性。

    他并非是有意的鼓动。

    当年,他对师妹就有这种强烈的情感,所以当孙三娘强行将师妹嫁给大师兄刑天时,他就不顾一切地出卖了阎王宫。

    人无论是谁,都有善恶两个面,同一种感情,能引发两种不同的行动。

    他现在要求钱小晴所作出的,是与他当年完全不同的行动,虽是截然相反,他却能理解这份情感。

    钱小晴深沉地道:“为了救他,死我不会吝啬,可是要我委身于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实是很难做得到的。”

    杜云魂用同情的口气道:“老夫明白你的心情,可是如果你不嫁给闽佳汝,徐天良就会死,当然,毫无疑问,你也会为他而死,但是,你可曾想过,你俩就这么死去,值得吗?”

    钱小晴沉默不语。

    杜云魂缓声道:“有句俗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此语虽然老掉了牙,说的人也太多,但它确实是有些道理。”

    钱小晴抿抿嘴道“可这件事,似乎不能这么说。”

    杜云魂沉吟片刻道:“实际上你嫁给闽佳汝,只是一种形式,而并非真正的献身。”

    钱小晴睁于一亮:“此话是什么意思?”

    杜云魂缓缓地道:“闽佳汝自练毒莲花邪功之后,已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钱小晴翘起了嘴:“真的?”

    杜云魂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却反问道:“难道你没有发现他的变化?”

    钱小晴的身子猛的一震。

    这一次她落在闽佳汝手中后,果然发觉他变了许多,说话怪声怪气的,总带着几分娘娘腔调,动作确有几分女人姿态,还有那胡须似乎也是假的……

    她不觉问道:“他变成了人妖!”

    杜云魂点点头道:“与人妖也差不了许多。”

    她皱起眉头道:“既然是这样,他为什么还要娶我?”

    杜云魂耸耸肩道:“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满足他的虚荣心,还要掩人耳目,所以他愿意以娶你为条件,放过徐天良。”

    钱小晴凝目道:“原来是这样。”

    杜云魂凝视着她的脸,嘴唇动了动,但没出声。

    钱小晴道:“杜前辈还有什么话,尽管说。”

    杜云魂想了想道:“闽佳汝心怀叵测,意欲灭江湖九派十三帮,独霸武林……”

    钱小晴冷哼一声,截住他的话:“他有这么大的能耐?”

    杜云魂沉声道:“这很难说,他毒莲花指功,尚未练到火侯,一旦练成,独步武林,天下无敌,同时,他暗中已在与圣火魔教勾结,以魏公府与圣火教的势力若是作乱,武林必将有一场浩劫。”

    钱小晴抿唇道:“闽少南会允许他这么做吗?”

    杜云魂露出一丝苦笑:“到时候,魏公府已容不得闽少南说话了。”

    钱小晴睁圆了眼:“难道他想除掉闽少南?”

    杜云魂沉缓地摇摇头:“不知道,不过,老夫得到消息,闽佳汝正在酝酿一个阴谋,正式夺取魏公府权力,承袭魏公王位,他已派人上京都打点去了。”

    钱小晴险上布满严霜。

    杜云魂又以深沉、忧郁的口气道:“若让他阴谋得逞,武林腥风血雨,必将难以避免,像这次,他派人袭击徐州太公庙铁血模总舵,便是一个前奏。你若不肯答应他,继徐天良与你死后,首先难的必是你爹与铁血旗。”

    钱小晴紧了拳头,牙齿咬得格格地响。

    杜云魂又道:“老夫全都与你说了吧,闽佳汝刚才已发下话来,你若不肯从他,钱百灯将在三清道观前坪五观分尸。”

    钱小晴颤声道:“三叔也……押来了三清……道观?”

    杜云魂道:“钱百灯自被撞后,就一直押在这里。”

    钱小晴眼中闪着泪花道:“让我先去见徐天良一面,再作决定。”

    杜云魂摇头道:“这是不可能的,闽佳汝的手下吴可击等人,已率彩轿在大门前恭候。”

    钱小晴霍地站起:“你……”

    杜云魂平静地道:“老夫是为你好,为徐天良好,为整个武林好。”

    他缓缓地站起身,盯着她继续道:“老夫并不想强迫你干什么,如果你执意不肯,老夫舍了这条性命,陪你杀出重围,去见徐天良。”

    钱小晴面色凝重,心思如潮。

    杜云魂一旁低声缓慢地道:“要作这种自我牺牲,的确是件很难的事,而且人如果同意了,还得装出老夫戏告后,回心转意的样子,去争取获得闽佳汝的信任,从而窥探他毒莲花指功的破绽及阴谋……”

    钱小晴咬紧了嘴唇。

    杜云魂阴沉地道:“这样做,一定会引起徐天良的误会,而这种误会却又会加深闽佳汝对你的信任……这是一付很难挑的、拯救整个武林的重任,你自己选择吧。”

    钱小晴松开了咬紧的嘴唇,浅浅地一笑:“我答应了。”

    未等杜云魂说话,她巴迈步走出门外。

    杜云魂阴森森地笑了。

    连环计顺利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