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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孤胆横行

    丁不一一脚踢坍太和坊的大门,率着一群捕闯了进去。

    为了救师傅诸葛独景,他不得不用计硬闯太和坊。

    即使皇上降罪,拼着十三洲府总捕头不干,也得将诸葛独景救出来。

    院落里站满了府丁。

    府丁列成峨斗队形,易建人首当其冲。

    余小二的“尸体,还没有移走,镶静地躺在院坪中央。

    太阳底下,静得一点声响也没有。

    捕快在丁不一身后站定,手按各自的兵器,摆出一付要拿人的架势。

    太和坊权势谁人不知?”捕快们在这里也哎过不少气,今日有总捕头领头,大伙都跃欲试,想还以太和坊一个颜色。

    两军对垒,凝立如山。

    易建人不动。

    丁不一也不动。

    府丁和捕快相互瞪圆了眼。

    一阵风吹过,掀动了易建人和丁不一的衣袂。

    丁不一开口道:“这是怎么回事?”

    易建人脸上强露出一丝笑容:“是捕头强行入院,与属下发生争吵,属下失手打死了余捕头。”

    丁不一冷声道:“谅这么简单?”

    易建人沉下脸:“原本就是这么回事。”

    他自位太和坊的势力有恃无恐。

    丁不一道:“我要见晋王你。”

    他今日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易建人道:“如此区区小事,怎能惊扰王爷?”

    丁不一双眉一皱:“你认为这是件小事么?”

    易建人嘿嘿笑了两声:“太和坊打死个把人,就像捏死一只蚂蚁,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他说得很轻松,有意地炫耀太和坊的特殊权势,让对方知难而退。

    不料,他说此话的效果却恰恰适得其反,众捕快脸上露出忿忿不平之色,大有急于拿人之意。

    丁不一重重地一哼:“他可是江南三省总捕头,而且是我的兄弟。”

    易建人淡淡地道:“正因为如此,在下才以礼相待丁总捕头开个价吧,赔偿多少银子都无所谓。”

    丁不一轻蔑地道:“这件事,你能作主!”

    易建人浅笑道:“我是太和坊的内务总管,这件事我当然能作主。”

    丁不一沉哼道:“那好,我要你和好个肖长伯老头偿命。”

    易建人的脸色变得异样难看。

    一阵骚动宛如波浪从府丁中泛过,府丁的脸色变了。

    众捕快却是精神抖擞,情绪兴奋。

    若真能拿太和坊的内务总管开刀,这个威风可是不小!

    易建人英俊的脸变了形。

    丁不一深沉地道:“这么看来,你是不能作主了,我要见晋王爷。”

    易建人道“晋王爷不在府中。”

    丁不一道:“我可以等。”

    易建人声音变得冷厉:“等也没有。”

    丁不一抿抿嘴:“内务总管即然这么说,我就只好闯府拿人。”

    易建人脸色倏变:“你敢?”

    丁不一冷冷一哼:“太和坊内务总管指使手下,打死江南三省捕头,这份罪名,恐怕连晋王爷也担待不起。”

    易建人鼻子一缩,还以颜色:“一个小小的江南三省捕头,在晋王爷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丁不一声色俱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人命关天,非同小可,本总捕头奉皇命山东办案,有皇上的御旨,兵符,还有钦差大臣徐大人赠的可先斩后奏的尚方宝剑,我就不相信闯不得太和坊。”

    丁不一将他手中的王牌,一古碌地打了出来。

    易建人怔住了,他已得晋王爷指使,不要招若丁不一,但没想到丁不一会这般硬朗。

    丁不一右手在背后一摆,示意众捕快不要动手,自己却踏步走了过去。

    站在易建人身旁的两名府丁,抢步而出。

    两只有手一圈,朝丁不一当胸拂了过来,十道凌厉的指风,罩向前胸天突、华盖、玉堂、气户等大穴。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丁不一淡然道:“带我去见晋王爷。”

    易建人迟疑了一下:“请丁总捕头随在下来。”

    丁不一松开手指,扭头对众捕快道:“在此守着余捕头的尸体,等侯命令。”

    有捕快不放心:“丁总捕头,要不要我们一块去?”

    丁不一道:“不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易建人听到了丁不后一句话,身子不党微微打了个冷战。

    丁不一瞧着场建人道:“麻烦大管事带路。”

    “丁总捕请。”易建人转身就走。

    丁不一大跟上。

    院坪中留下府丁和众捕快,仍然对立着,中间横着具余小二的尸体。

    步入中院。

    中院也很大,东西两排厢房。中间一条石板路通向一张月牙洞门。

    两旁各有一块十丈见方的铺着细沙的平地,显然,这是练武场子。

    定进月牙洞门,则是一片古代时期的房屋,很有些特色。

    易建人引路在前。屋雕一间接一间,摆设简朴、明净,好似战国时的王侯世家,隐有一股威仪。

    一座楼阁,迎面而立,易建人在楼阁前停住脚步。

    楼阁不高,古香古色,建造所用木质,陈设都很朴拙,但有一股袭人的沉厚气派。

    晋王爷的住宅,与老爷子的太岁坊相比,确又是另一番非凡气势!

    丁不一正在思想之时,易建人却做了个手势:“请。”

    丁不一侠上青石阶,踏入了阁楼。

    楼堂客厅,早已备好了酒在等待,分明有人已预先禀告了晋王爷,丁不一要来。

    堂内的布置与战国时期的王侯殿一样,案状的矮桌,铺在地上的锦衣人,即显得豪华大方又很简陋。

    八个黄衣侍者,侍立在堂内两侧。

    八张矮相隔二丈,相对摆着,正中端一张矮桌,显然,那是主人晋王爷坐的地方。

    堂内正中的座位是空的,见不到晋王爷,其余下首的六个座位上坐着六名古代将官打扮的武士。

    六名将官见到了不一,一齐起身施礼:“见过丁总捕头。”

    不用问,丁不一就知道,六名将官加上易建人和肖长伯老头,便是老爷子所说的太和坊的“八大太保”。

    丁不一还过礼后,与易建人分别在上首的两张矮桌锦上,对面盘膝坐下。

    八保黄衣侍者上前,分别给八人基满酒。

    丁不一注意到,搁在正中端矮桌上的酒杯,是古式酒横,而他们八人的酒杯,却是八盏瓷杯。

    易建人举起酒杯道:“丁总捕头,在下敬你一杯。”

    丁不一捂住酒杯,沉声道:“晋王爷在哪里?”

    易建人道:“我不是告诉过你,晋王爷不在府中吗?”

    丁不一看着他目光冷厉,缓缓地道:“如果是这样,就请易太管事交出肖长伯,然后和我一起走。”一名太保道:“这不是要在太和坊带走人吗?”

    丁不一冷声道:“不错,是缉捕太和坊的杀人凶手归案。”

    另一名太保冷笑出声:“这可是太和坊内从未有过的事。”

    丁不一沉冷地道:“凡事总有个开头。”

    “你的胆子可真不了。”

    “从没有人敢在太和坊内说种大话。”

    “世上也有不知天高地厚的捕头。”

    众太保七言八语。唇舌相讥。

    丁不一正襟危坐,神态凛然,目光变得更冷、更锐利:“杀人抵命,国法如炉,本捕头秉公执法,就是西宫太后也奈我不何。”

    “西宫太后”四个字出口。堂内顿时一片鸦然。

    丁不一如果不畏惧皇太后,自估也就不会伯晋王爷!

    八双眼光授注到丁不一的脸上。

    丁不一此刻显示的是完会的冷静,一付胸有成竹的冷静。

    这种出奇的冷静,使易建人和众太保到恐惧。

    丁不一为何如此镇定,难道他已准备对付太和妨了?

    丁不一沉声道:“我再说一遍,请晋王爷来见我。”

    易建人还未答话,堂内突然响起一阵郎郎的笑声。

    易和众太保一听,立时从锦衣上站起。恭身引旁,垂首肃立。

    众太保的尊敬的程度,使丁不一立即猜到,是晋王爷到了。

    丁不一不慌不忙,缓缓站起身来。

    晋王爷从楼上走下,身后跟着低着头的肖长伯。

    晋王爷身材魁梧,是典型的东北大汉模样,穿着十分简朴,但深沉的目光,加上精悍的神色,显示出他是并不易对付的人物,城府极深而又带凶狠。

    三次来府都吃了闭门羹,于是便叫属下余小二前来拜会,不想余小二到贵府后,居然被王爷手下太肖长伯,一掌打死在前院坪中。

    “哦!”晋王爷项下花白须微抖,脸上已露一团怒气。

    易建人道:“王爷,余小二擅闯府,口出狂言……”

    “大胆!”晋王爷声遭:“我在与总捕头说话,你有什么资格多嘴!”

    易建人顿时脸变了色,低下头来,哪里还敢说话?

    晋王爷喝住易建人后,目光盯注着丁不一道:“丁总捕头所言是实?”

    丁不一沉静地道:“有两保捕快是现场证人,余捕头的尸体现仍在前院坪中。”

    晋王爷眸子陡地一张,眼中透出一股杀气:“肖长伯。”

    “奴才在。”肖长伯应声上前,站在矮桌前。“余捕头是你打死的?”晋王爷冷声问。

    “王爷……”肖长伯想解释。

    晋王爷堵住他的话:“你只须回答,是或不是。”

    “是……”肖长伯声音有些发抖。

    晋王爷又问:“是谁叫你动手的?”

    肖长伯略一迟疑:“是易建人。”

    王爷目光转到易建人脸上:“是吗?”

    易建人慌忙座位站起,躬身上前:“王爷恕罪。”

    晋王爷冷声道:“连皇上御封的十三洲府总捕头的手下也敢杀,你俩真是吃了豹子胆!”

    易建人和肖长伯“扑通”跪倒在地:“奴才该死。”

    晋王爷冷哼一声,对丁不一道:“杀害余捕头的主谋和凶手都在此,请丁总捕头发落。”

    丁不一微微欠起身子道:“在下虽然身为十三洲府总捕头,但毕竟不能直接处置太和坊的人,请晋王爷给在下一个公道就行。”

    他料定晋王你一定会替易建人和肖长伯讲情,到时侯他就好说话了。

    “好。”晋王爷唬起脸道:“杀人抵命,欠债还钱,这是开经地义的事,本王爷就要他们两个替余捕头抵命。”

    易建人和肖长伯面如灰土,他俩做梦也没料到,晋王爷竟会要他俩替小二偿给命。

    众太保惊傻了眼。

    易建人是在太保,也是晋王爷的私生子,看得比自己的儿子还要重要,怎会拿他开刀?

    丁不一也怔住了。

    晋王爷这是真动怒,还是在做戏?

    他在犹豫,在思索。

    晋王爷面色凝重地道:“你们两个是自己了断,还是要我动手?”

    易建人和肖长伯身子一抖,没有答话。

    丁不一凝目观看,他不相信晋王爷真会杀易建人和肖长伯。

    他在暗在窥察晋王爷的表情变幻。

    晋王爷端坐着没动,脸上静如止水,朗声道:“来人。”四名带刀侍卫,应声进入殿堂。

    这四名侍卫都是彪形大汉,身着红色披袍,赤裸右臂,背插垂红绸的鬼头砍刀,形态胡像刑场的刽子手。

    晋王爷摆摆手,嘴里吐出冷冰冰的两个字:“砍了!”

    易建人此刻突然道:“王爷,我愿自行了断。”

    肖长伯跟着道:“奴才跟随王爷二十多年,此次冒犯丁总捕头犯下死罪,还望王爷绘奴才最后一次效忠的机会。”

    易建人的话语十分沉着、坚定,分明已抱怕死的决心。

    肖长伯的话语弃满着愤慨,显然有一种忿忿不平。

    晋王爷摸着胡须的手,猛然一松:“本王爷成全你们。”

    四名带卫侍卫退下。

    两名青衣侍卫各捧着一只桃花木盘,从楼上走下。

    两名青衣侍卫先向晋王爷鞠了一躬.然后走到跪在地上的易建人和肖长伯身前站定。

    桃花木盘上盖着一块红续布,布内各掩盖着一柄刃。

    这是两柄极名贵的短刃,刃锋上闪烁的寒芒,与刀柄上嵌着的宝石光焰交相辉映。

    易建人和肖长伯眼光盯着晋王爷。

    虽然他们已经准备去死,但仍然抱着最后一线希望。

    晋王爷冷铁着仍:“动手吧。”

    易建人和肖长伯咬咬牙,伸手抓起了盘中的短刃。

    丁不一沉不住气了。

    易建人和肖长伯一死,诸葛独景就没得救了!

    余小二只不过是计诈死,这一来与太和坊的仇怨,便会没完没了。

    易建人和肖长伯“嗤”地撕开了胸衣,露出赤裸的胸膛。

    丁不一的忍耐已到了极限。

    他来此的目的,并不是要易建人和肖长伯死。

    没想到晋王爷竟会来这一手绝招!

    易建人和肖长伯同时举起了短刃。

    “住手!”丁不一陡的迸出一声大喝。

    易建人和肖长伯的短刃顿在左胸前一寸的空间。

    晋王爷瞧着丁不一,不慌不忙地道:“怎么?丁总捕头能道要替他俩讲情?”

    他声调隐隐有一种得意的神气。这一回合,可是他赢了。

    丁不一甘认下风:“是的。”

    晋王爷得寸进尺:“丁总捕头不相为余捕头报仇了?”

    丁不一爽然道:“晋王爷如此风度,令在下钦佩万分,人死不能复生,纵是叫他俩抵命,也无补于事,倒不如卖晋王爷一个面子,实为上策”

    晋王爷爷呵呵笑道:“爽快,爽快!刚才丁总捕头说有件小事要拜会老夫,不知是何事?”

    晋王爷虽已始说话,但未喝退青衣侍卫,也未叫跪在地上的易建人和肖长伯起来。

    丁不一开门见山:“在下授艺师傅诸葛独景,三日之前迷路误入贵府……”

    “原来诸葛先生是丁总捕头的师傅!”晋王爷郎郎地笑着道:“果然是件小事。”

    丁不一接着问:“他老人家……”

    晋王爷打断他的话:“他就在府邸喝息,老夫马上派人叫他来。”说着,举掌一击,“来人!”

    两名仆人座声出现在堂门前。

    晋王爷大声发话:“快去花楼请诸葛先生前来。”

    两名仆人应唯一声,领命而去。

    晋王爷这才对丁不一道:“余捕头这件事就这么了结了?”

    丁不一点点头:“只要我见到师傅之后,此事就了结了。”

    “你马上就可以见到师傅了。”晋王爷扭脸对易建人和肖长伯喝道:“还不快向丁总捕头谢恩。”

    易建人和肖长伯领命向丁不一磕头谢恩。

    两名青衣侍者捧着桃花木盘迅速退下。

    易建人回坐到座位上,肖长伯仍垂手侍立到晋王你桌旁。

    众太保暗自吐了口气,肚中却是憋着一肚子怒火。

    晋王爷端起酒横:“难得丁总捕头宽宏大量,饶二太保一命,大家敬丁总捕头一杯。”

    说话间,他向易建人丢了个眼色。

    易建人酒杯高举:“丁总捕头救命之恩终身难忘,请受太和坊一杯太平酒。”

    丁不一浸洼酒场多年,算得上是一名绝顶高手,可没听说过什么太平酒。

    晋王爷将酒杯递给肖长伯:“替本王爷敬酒。”

    话音刚落,易建人口中进出个“请”字,手中盛满酒的酒杯已旋转着,飞向丁不一。

    众太保与此同时,一齐出手。

    二只酒横,七只酒杯,从不同方向,不同角度飞向丁不一。

    晋王爷存心要试试丁不一武功,看自己是否真要向这位总捕头低头。

    丁不一没料到晋王爷会来这一手,但,他并不惊慌,自从练成七邪剑法,近时又参练九冥神功后,他的身手已今非昔比。

    他右手微抬,手指轻描淡写地弹出,飞旋而来的酒杯,在指风弹激下,骤然反旋,杯中酒如线射出,在空中交织成一朵朵梅花,煞是好看。

    他运动内力,暗自一吸,空中酒花化为一条雨线,准确地落入口中,旋转的酒杯却陡起一跳,如箭射出,咚咚地嵌入到七太保矮桌上空的横梁木面里,深齐底。

    他最后接住还在旋转的酒杯,将肖长伯注在酒杯上的功力悄然化到矮桌脚脚上,将博中酒仰脖一饮而尽。

    矮桌突地矮了半尺,桌脚已没入石砖地面中。

    肖长伯在八太保中武功不算最高,但功力却是最强的一个,所以晋王爷才让他代自己向丁不一敬酒。

    晋王爷的目的很明显,除了试试丁不一的武功之外,还想给丁不一一个警告,太和坊内高手如云,可也不是好惹的!

    丁不一放下手中酒杯,拱手含笑道:“谢过太和坊太平酒。”

    他不击飞酒杯,乃是对晋王爷表示出善意的和解与尊重。

    晋王爷明白他的意思,却忘掉的回礼。

    被丁不一深不可测的武功震住了,他表面上仍然镇定自若,心中却充满了恐惧与不安。

    皇上若派这位十三洲府总捕头来收取自己的人头,岂不如同探囊取物?

    纵有儿子与侄儿在边关掌握兵权,又有何用?

    他第一次感到了害怕。

    “王爷,”丁不一举起斟满的酒樽,浅笑道:“在下借花献佛,回敬王爷一杯平安酒。”

    酒杯下线飞向晋王爷酒桌。

    肖长伯唯恐意外,急忙上前,欲出手接杯。

    晋王爷一声沉喝:“退下!”

    肖长伯闻声不敢不退,但又实在不放心,正在犹豫之时,一股劲风逼到,逼得他不由自主地退后两步。

    他发出一声惶恐的低叫。

    到是晋王爷沉得住气,端坐着纹丝不动,他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中苏醒过来。

    酒杯飞到晋王爷胸前,劲风逼得晋王爷几乎喘不过气。

    晋王爷此时想避也避不过了。

    肖长伯和易建人等太保,想要出手相救,也来不及了。

    殿堂内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屋梁、四壁都为之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