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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斩不断理还乱的情思

    月光冷清,但很明亮。

    风很冷,却很柔和。

    山丘就在这柔冷的风和清亮的月光中,静静地躺着。

    碧皎月很快地找到了山场里的茅棚。

    她没有惊动太平铁铺的田老板,因为她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更不愿意被人刨根问底。

    她采取了夜访的方法,凭她的身手,太平铁铺的几个店伙计是无法发现她的。

    三间棚,两大一小。

    如果没有猜错,那新搭的小茅棚,定是江春花的住宿处。

    那么靠着小茅棚的大茅棚,则是丁不一和余小二住的地方。

    剩下的另一间茅棚,当然是欧阳台镜、司马神驹和诸葛独景的住处了。

    她是个聪明绝顶的姑娘,自然不会猜错。

    她摸摸腰间准备好了的镖柬,如同幽灵般飘过小坪,掠向丁不一和余小二的茅棚。

    不知为什么,她很想看看丁不一,甚至想和他对仗几剑,看看他剑法是否有所长进。

    然而,她又不想见到他,因此在行进中不断地告戒自己:掷下镖柬就走,切切不可节外行枝。

    飞身掠上棚顶,隐在架角,倒挂金钩,悬身棚窗上,手从腰间摸出镖柬。

    棚内,小桌上点着半截蜡烛,昏黄的烛光充满了棚内每一个空间。

    余小二在床上安祥地睡着,均匀的呼吸声清晰入耳。

    丁不一在茅棚中。

    她本可以将镖柬掷在小桌上就走,即使掷镖声惊不醒余小二,丁不一回栅时也一定能看到这镖柬。

    但,她没掷出手中镖柬,却在想:如此深夜,丁不一能去哪?

    突然,她身子微微一抖。

    丁不一是不是去了江春花的茅棚中。

    此念一起,她便产生出一种强烈的欲望,到小茅棚去看看,丁不一究竟在不在那里?

    她凝身未动,咬着嘴唇,压抑着心中的欲望,反复地命令自己:掷下镖柬,立即走!

    可是,她越是压抑,那种去看看丁不一是不是究竟在小茅棚中的欲望,就越是强烈。

    终于,她身不由已地翻上棚顶,悄然滑行到小茅棚顶上。

    悬身垂挂,透过草缝隙向棚内窥视,她的心陡然一阵猛影。

    丁不一不仅在小茅棚中,而且还坐在小床旁,把江春花搂在怀中。

    跳跃的蜡光照映出江春花红卜卜的脸。

    她的心一阵跳荡:这脸显得清瘦多了,但仍然俊秀,而且多了一分成熟的风姿。

    “不一哥。”江春花轻声呼唤,将头偎在丁不一怀中。

    “春花。”丁不一轻声回应着,低下头去在她脸腮上轻轻一吻。

    那一声吻,很轻,很轻,轻得简直没有声音,但在她耳里,那吻声不香是一声炸雷。

    这个花花公子,连疯女人也要欺辱!

    她咬紧了牙关,手中的镖柬对准了丁不一的脑袋。她真想一镖掷过去,把丁不一的脑袋扎个对穿!

    她强压着心火,没把手中的镖掷出去。

    棚内的对话传来。

    江春花道:“爷爷不会死的,他说将他埋在屋前石阶地下,在他身下插两根竹管,七七四十九天后,他就会活过来。”

    丁不一认定她是疯话,将抱着她的手紧了紧道:“是的,爷爷会活过来的,七七四十九天后,我和你一块去接他出来。”

    “你呀!”江春花道:“也不算算日子,七七四十九天,已过了好几天了,爷爷说不要我去接他,他会来找我的。”

    丁不一无奈地点点头:“他会来找你的,不用你去接。”他心里想,江春花这次病情可加重了不少。

    江春花道:“你还记得山壁崖洞吗?”

    丁不一点点头:“记得。”

    江春花抿起嘴唇:“你那夜喝了很多、很多的酒。”

    丁不一道:“是的,我喝了很多的酒,都喝醉了。”

    “骗人!”江春花道:“你没喝醉,你在想白姑娘。”

    “没有!”丁不一支吾了一下,“不错,我是在想白姑娘。”

    江春花笑着道:“你心里想着白姑娘,但怀中抱着的却是我。”

    “我……”丁不一不想刺激她,不愿提春药酒的事,也不愿解释。

    江春花的头在他怀中转动着道:“当时你脱光了衣服,真是漂亮极了。”

    丁不一脸一红.没有说话。

    碧姣月在棚梁上咬紧了牙关。

    江春花又道:“我脱光了衣服,漂不漂亮?”

    丁不一道:“当然漂亮。”

    山壁崖的一幕在江春花脑海中翻筋斗似的旋转,毒刺!她乱纷纷的脑子里出现了那根毒刺,得把那根毒刺替不一哥拔出来。

    她迷蒙地说道:“当你赤身压到我身上时,我就……”

    “别说啦。”丁不一用指头轻轻压住她的嘴唇。

    他不愿再提及此事,以免汇春花在情动之下失去自我控制,而引起疯病发作。

    “我要说……”江春花眼闪动着那根泛着蓝色幽光的毒刺,“当时,我……”

    碧姣月再也无法听下去了,那情景不用说也能想象得到。

    丁不一,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哩!”飞镖脱手而出,穿过茅棚梁,射向丁不一。

    “冬!”带柬的飞镖,钉在床沿跳到地上。

    江春花怔怔地坐着,眼前的毒刺消失了,出现的是一片盲点。

    相离二十丈外的另一座茅棚里,欧阳台镜三人像飞鸟般从棚内掠出。

    司马神驹和诸葛独景分左右两边,抄向丁不一茅棚两侧。

    欧阳台镜直扑小茅栅内。

    “发生了什么事?”欧阳台镜问。

    丁不一正在拔河在床沿横木上的飞镖:“是飞镖送柬。”

    江春花痴呆地坐着,神情木然。

    欧阳台镜急步上前,出指点住江春花几处穴位,扶她躺着,他心思有些沉重,江春花受此惊吓,病情又加重了几分。

    丁不一将镖柬递给欧阳台镜:“欧阳叔叔,您请看。”

    欧阳台镜抖开飞镖上的字柬,两个触目惊心的宇跃入眼帘:“危险!”

    此时,司马神驹和诸葛独景抢入棚内。

    司马神驹嚷道:“此贼好快的身手,二十丈丘坡居然没瞧见一个鬼影子!”

    诸葛独景没说话,只是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师傅,贼子在哪里?”余小二光着上身,穿条裤衩,大叫着奔了进来。

    司马神驹甩了一丁根敲了过去。“就知道睡!等你来,就是一只贼乌龟,也早跑得没影了。”

    丁不一看着欧阳台镜捏在手心的纸柬,问道:“欧阳叔叔。究竟怎么回事?”

    欧阳台镜脸色凝重地道:“没事,你和余小二好好歇息,明天继续练功,春花姑娘,我将会另派人照顾她。”

    欧阳台镜大步走出了个茅棚。

    司马神驹和诸葛独景仅跟着走了。

    丁不一来到床边,替江参花将被子塞好,然后和余小二回到大茅硼里。

    丁不一怎么也睡不着,知道欧阳台镜一定有事瞒着自己,那位不速之客决不会无缘无故地来茅棚飞镖送柬。

    欧阳台镜的大茅棚里,烛光照着三人冷峻的脸,和压在小桌上写着“危险”二字的镖柬。

    棚内的气氛沉闷、忧郁,而又灼热、澎湃。

    令人窒息的沉默,这沉默不是冻结,而是思索。

    三人在作一个极其重要的,关系到自身性命的决定。

    良久,欧阳台镜道:“要来的,终于来了。”

    司马神驹咬着牙道:“我就不相信,这些狗崽子能摆平咱们三个。”

    诸葛独景眯眼似在打磕睡,没有说话。

    欧阳台镜道:“三弟皇甫天衣说,这帮鹰犬后面还有一个极其危险的人物,此话看来不假。”

    司马神驹恨声道:“这一次,咱们三兄弟一定要拼着性命将这狗贼找出来。”

    欧阳台镜指着桌上的镖柬道:“如果找不出此人,咱们无论逃到哪里终究难逃一死,我们能拼死找出此人,至少可让大哥保留一命。”

    司马神驹点头道:“二哥言之有理,小弟是决心已定,与这些狗贼拼一死活。”

    欧阳台镜目光转向诸葛独景:“七弟,你的意见如何?”

    诸葛独景睁开眼道:“二十年前,咱们兄弟这几条命就是捡来的,现在我仍是认命。”

    “好!”欧阳台镜沉声道:“既然这样,咱们就这么走了,继续在此练剑。”

    司马神驹道:“丁不一、余小二、江春花,还有田老板这些人会不会有危险?”

    欧阳台镜还未回话,诸葛独景道:“不会的,那些狗崽子的目标是咱们兄弟三人,只要咱们三人在,让其余的人走,他们决不会打草惊蛇,只要我们自己不露声色就行。”

    司马神驹道:“你这话还有几分道理。”

    诸葛独景道:“谁像你那么笨?”

    “小老弟!”司马神驹瞪眼道:“你敢说我笨?”

    “呆老马!”诸葛独景舒舒手臂,“你敢说你不笨?”

    欧阳台镜道:“别争啦,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诸葛独景摇摇头。

    司马神驹道:“问题还有一个,这飞镖送柬的人是谁?”

    诸葛独景代替欧阳台镜答道:“大哥的朋友,也是我们的朋友。”

    司马神驹横眼道:“这还用你说,我是问他是谁?”

    欧阳台镜道:“纸柬上没留款名,我和你们一样,不知道。”

    “还有一个问题,”司马神驹道,“连大哥也不知道咱们藏在这里,这人怎么会知道我们藏身之处,并送来警镖柬?”

    诸葛独景道:“这还不简单,春花姑娘的身后,既跟着东厂侍卫,也跟着咱们这住朋友。”

    司马神驹没再问话,他知道论心计,兄弟中除了皇甫天衣外,就数这个懒得像死蛇的七弟。

    欧阳台镜抓起桌上的纸柬凑到蜡烛火苗上。

    纸柬腾起了一团蓝色的火焰,火光照着三双瞪圆了的眼睛。

    火焰中映出五个小字:益都太岁坊。

    果不出所料,真是大哥的密柬!

    暖洋洋的阳光照着小坪。

    丘坡已出现了几点翠绿的嫩枝叶,人们似乎已经嗅到了一股春的气息。

    万物都在苏醒,可以感到一派即将出现的勃勃生机。

    江春花坐在小坪旁,面对着立在身旁的一面小铜镜,痴呆地发笑。

    她还在梦中未醒,不知所在,不知所云,迷失在梦幻之中。

    一个月来,她的病情日见加重,没有丝毫好转,除了丁不一之外,她已几乎不认识任何人。

    可怜的疯女人!谁都对她予以一片同情和关心,却以是无可奈何。

    丁不一七邪剑的六残招式已练到了最后阶段。

    他卓立坪中,长剑高举,双目傲视天空,仿佛根本不把站在面前的欧阳台镜、司马神驹和诸葛独景放在眼里。

    “出招!”欧阳台镜一声沉喝。

    丁不一应声劈出一剑,那架势不亚于老太婆劈干柴。

    “嗨!”三声厉喝。

    欧阳台镜地邪刨的“排山倒海”,司马神驹和邪剑的“万马奔腾”,诸葛独景板邪剑的“一鸣惊人”,三剑从三个不同的角度刺向丁不一洞露出来的空门。

    丁不一长剑猛然一抖,空中似有却又无有剑光闪过。

    没有剑刃撞击声,只有极细的剑刃破风声,欧阳台镜、司马神驹和诸葛独景饶然往回一跃,凝剑在手。

    丁不一斜扬长刨,面含微笑,神态极为轻松。

    欧阳台镜凝视他良久,道:“恭喜丁公子,你剑已练成了。”

    “当!”丁不一收剑入鞘,拱手道:“谢二位叔叔教剑。”

    司马神驹道:“好小子,天生的邪门!这柄剑,保管你走遍天下找不到对手。”

    诸葛独景道:“佩服。”

    丁不一极有风度地施个礼:“谢二位叔叔夸奖。”

    欧阳台镜沉声道:“丁公子,你虽已学会了七邪剑中的六种邪剑,但最重要的天邪剑,你还未学到手,若我猜得不错,这将是七邪剑中最难学的一种剑法。”

    丁不一扬起头,表现出无比的信心:“不管它有多难,我一定能学好它。”

    欧阳台镜瞧着他道:“但愿如此,不过,我要告诉你,即使你练成了七邪剑,也决不会像司马叔叔说的那样,是一位走遍天下找不到对手的剑客。”

    司马神驹和诸葛独景都怔住了,师傅不是说过:“天下神剑,隐君游龙,胜神剑者,唯有七邪。”

    隐君庄的游龙剑,号称天下神剑,无人可及,七邪剑能胜游龙剑,为什么称不得天下无敌?

    丁不一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欧阳台镜道:“因为你有个致命的弱点,内功太差,若遇上功力强过你五倍的人,你就无法胜他,而这等功力的人,江湖上多的是。”

    欧阳台镜说完这番话,转身就走向坐在小坪旁的江春花。

    丁不一木然地呆立在原地。

    如果真如欧阳台镜所说,自己即算是学会了七邪剑,又怎能完成爹爹心愿?又怎能杀得了薛宇红?

    司马神驹和诸葛独景在一旁,也开了争论。

    司马神驹道:“没有内功的七邪剑,只要练得精妙,也是天下无敌。”

    诸葛独景道:“那不见得,再凶狠机灵的斗鸡,也斗不过一只平庸的苍鹰。”

    司马神驹道:“难道他不会练内功?”

    诸葛独景轻声道:“他中过火毒盘,三哥又用三味毒替他解过毒,他是个用千年人参也补不起的内功底子。”

    司马神驹鼓眼道:“你别老说丧气话行不行?难道咱们的心血和五弟、六弟的性命就白掉了?”

    诸葛独景道:“咱们是尽人事而听天命,认命吧。”

    司马神驹挑起手中的剑:“看我不揍你!”

    “难道我还怕……”诸葛独景话音一顿,急急转身就跑,“快来帮帮我,余小二那小子要没命了!”

    司马神驹一面撒腿往山丘上跑,一面道:“你要是坏了我徒儿,我就要你的命!”

    丁不一还呆在原地,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诸葛独景跑上山丘,挥起搁在一个小丘堆旁的铁铲一阵猛刨。

    司马神驹也忙弯腰用剑刨着土,嘴里嚷着:“小叫花子,你可千万死不得,丁公子练七邪剑没指望了,咱们就全指望你这邪龙神刀,你要是死了,咱们就全完蛋了。”

    “你才完蛋了呢。”诸葛独景回骂着,铁铲下泥土如暴雨般飞扬。

    片刻,丘堆变成了一个深坑,坑里面埋着余小二。

    诸葛独景对司马神驹道:“下去,把他抱上来。”

    司马神驹将手中的剑往地下一摔:“你的徒弟要我下去抱?”

    诸葛独景道:“难道他就不是你的徒弟?”

    司马神驹吐了一口唾沫跳入坑中,将余小二抱了起来。

    诸葛独景将余小二接出坑,放在丘坡上,扳开他的嘴唇塞进一粒药丸。

    司马神驹一旁问道:“这是什么药丸?”

    诸葛独景用手挤压着余小二的胸脯。说道:“起死回生丸。”

    司马神驹望着余小二铁青的脸,担心地道:“这药丸管用吗?”

    诺葛独景继续做着压胸动作,随口答道:“对命大的人管用,命小的人不管用。”

    “屁话!”司马神驹蹲下身,“让我来看看这小子死了没有?”

    司马神驹抓起余小二的手腕,手冰凉凉的和死人的手没有两样,扣住腕脉,一点脉搏也没有。

    “七弟!”司马神驹着急地道:“你什么功夫不好教他,偏要教他这‘龟息功’?龟息个屁!这一下子把人都给龟息死了。”

    诸葛独景头额淌下了汗水,神色颇为惊慌:“你要再叫嚷、烦我,我就不知该怎么救你这个徒弟了。”

    司马神驹不再做声,跟着淌汗水,紧张地注视着诺葛独景一举一动。

    诸葛独景沮丧地道:“死了。”

    “怎么会死?”司马神驹道:“你不是说这龟息功练成后。

    呼吸停止,血行中断,装进棺材埋入土中,七天之内能复活。

    赤身埋入土中,只要在脑后插两根竹管,三天之内出土醒。他为什么醒不来?”

    诸葛独景哭丧着脸道:“是我大意了,凭余小二这种龟息功的功底至多能活埋两天,可我一时睡昏了头,错算了一天,今天是第三天了,所以怎么也救不转来。”

    司马神驹怒目道:“你敢害死我的徒弟,我饶不了你!”说着,袖口一卷,大有动手的架势。

    诸葛独景道:“你打死我也没有用的,只有想法子救他。”

    司马神驹目芒一闪:“他还有救?”

    诸葛独景想了想道:“还有一个办法救他。”

    “快讲!”司马神驹迫不及待,“什么办法?”

    诸葛独景道:“哭求神明,哭得越伤心越好,神明感动,或许就会还他一命,不过,这得由你来哭。”

    “为什么要我哭?”司马神驹问。

    诸葛独景一副无奈的模样:“我也想哭求神明,但这龟息功是我教的,自作自受,哭不灵的,只有你才能有效。”

    司马神驹跺跺脚,嚎声叫了起来:“小二,我的徒儿……神明,大慈大悲的神明,让我的徒儿活过来吧……”

    哭了一阵,司马神驹问道:“怎么样?”

    诸葛独景摇摇头:“还不行,再加把劲,要流泪哭。”

    司马神驹使劲挤出几滴眼泪:“神明,可怜、可怜我们几个七邪兄弟吧,要是这小子死了,邪龙神刀就绝后了,独孤双钓和慕容久酒,还有皇甫天衣……”想起几位死去的兄弟,他禁不住真的哭泣起来。

    “神明……我的神明……怎么样?”司马神驹哭着问。

    诸葛独景沉着脸:“还不行。”

    “呸”司马神驹抹去泪水道:“还不行!难道叫我向你磕头不成?”说着,猛地跪倒在地,“师傅给徒儿磕头了!”

    “哎,使不得!”余小二从地上弹身而起,“您给我磕头,我是要遭天打雷劈的,万万使不得!”

    司马神驹楞住了。

    诸葛独景发出一阵大笑。

    “好小子!”司马神驹蹦了起来,一棍砸向余小二,“你们师徒俩敢耍我师傅?”

    “师傅救命!”余小二躲到谱葛独景身后。

    “快跑。”诸葛独景挥手招架着司马神驹的进攻。

    “我龟息功练成啦!诈死功练成啦”余小二旋身跳着,一阵风窜向小坪。

    夜里。

    丁不一和余小二奉命来到欧阳台镜的大茅棚里。

    小桌上,一支大蜡烛,五碗酒。

    欧阳台镜、司马神驹和诸葛独景在桌旁正襟危坐。

    欧阳台镜从怀中摸出魔花玉石,郑重其事地交给丁不一,说道:“丁公子,下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教剑者,七邪大哥天老邪丁不伟在益都太岁坊等候你们。”

    丁不一接过魔花玉石,沉声问道:“请问天老邪丁不伟是不是我爹?”

    这是长期困绕在他心中的谜结。所以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态度十分严肃。

    欧阳台镜肃容道:“不是。”话音十分诚恳,没有半点虚的感觉。

    回答十分出乎意外,丁不一不禁呆住了,难道自己的种种猜测都不对?

    欧阳台镜望着发呆的丁不一道:“丁公子,有些事你不必问,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告诉你。”

    丁不一点点头,心想:到时候见到了丁不伟,事情就会有眉目了。

    欧阳台镜又道:“根据眼前春花姑娘的病情,她只能跟你们走。”

    丁不一道:“我知道,这也是我的责任。”

    欧阳台镜转向余小二道:“你邪龙神刀法,希望你能用心练习。”

    余小二顿首道:“谢师傅教诲,我会用功的。”

    欧阳台镜站起身,端起酒碗:“明早动身,我有此酒为你们饯行。”

    司马神驹和诸葛独景也起身,端起了酒碗:“一路顺风。”

    “谢师傅!”余小二和丁不一酒碗高高举起。

    五人仰脖一饮而尽。

    “你们去吧。”欧阳台镜放下酒碗,摆摆手。

    “欧阳叔叔……”丁不一想提醒欧阳台镜三人,担心东厂侍卫的袭击。

    “丁公子,你专心准备启程吧,其余的事,我们自有安排。”

    欧阳台镜再次摆起手。

    丁不一和余小二退出茅棚。

    欧阳台镜、司马神驹和诸葛独景神肃穆,他们知道,最严峻的时刻已经来到。

    躲不过的祸,迟早要来迟来不如早来,早来不如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