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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小乔墓地

    这是怎么回来?忠福一愣。

    忠福尖声怪喝:“快放火箭!”

    此刻,群窑突然再次旋转,十辆装着火药的车子失去了目标。

    旋转停顿。

    砖窑之间,横七竖八地躺着十余具白带营射手的尸体。

    朱厚德和邱丹兰从砖窑间,跃下窑顶,向众人打了个拱手,对卜善慈道:“卜老,你来得正是时候,这救命之恩日后当报。”

    宋志傲这位铁血旗旗主,大概是因失去了宋孝忠的原因,一反往日沉静之态,泛红的两眼勾勾地瞪着忠福,握剑的手指在急剧地颤抖。

    忠福眼里露出惊恐之色,喃喃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火药为什么没炸?你为什么知……道迷宫机关消息?”

    卜善慈肃容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凡能弃暗投明者,卜某保其性命不受伤害。”

    忠福身子动了动,眼珠一转。

    宋志傲冷声道:“你还思活命吗?”

    蓦地,一条人影像苍鹰从坪外掠来。

    “侠”字还未出口,杨谷琼的剑突然出手,在忠福的颈脖上削了个弧形,忠福的人头随着一腔激喷的血柱飞上了天空。

    吕怀良脸色变得苍白。

    霍梦燕瞧着吕怀良,心中有几分奇怪,她不明白吕怀良脸色为什么会这么苍白。

    “冬!”忠福的人头坠落在地上,滚到数丈之外的大窑洞旁。

    杨谷琼手腕往回一缩,刀光压在了人头上。

    杨谷琼剑横胸前,道:“千面郎君,你也在此,好极了。”

    徐大川没理睬他,收回刀,从腰间取下个石灰皮囊打开,抓起忠福血淋淋的人头,在石灰里这么一搅拌,便塞进了囊中。

    说罢,他大步踏过杨谷琼身旁,往窑坪外走去。

    杨谷琼紧盯着徐大川的背影消失在废窑群里之后,才问卜善慈:“为什么让他带走忠福的人头?”

    卜善慈正色道:“徐大川在复出江湖之前,已被秘密召入皇宫,官复大内副统领之职。

    杨谷琼抿起了嘴,脸色有几分难看。

    廖天奎和关世杰大声吆喝着:“唷,原来是这样!”

    杨谷琼因忠福是被他杀,不得不答话道:“凡大行宫里的人,谁都没见过那位白发老头宫主的真实面孔,留着他也没用。”

    杨谷琼嘴唇扯动了一下,没再出声。

    云圆道长也咬紧了嘴唇。

    姚云瑜抢口道:“还怎么办?干脆炸了它以绝后患。”

    他的话音刚落,杨谷琼便已带人拖来车上的火药,动手准备。

    众人对杨谷琼雷厉风行的行动,出色的组织能力,表示了高度的赞扬。

    有一个新的疑问在困绕着他:“徐大川为什么要那么急急地从杨谷琼手中,夺走忠福的人头?”

    他敢断定其中的蹊跷,不会很简单。

    云圆道长坦然地道:“我对不起艳艳,现在没有人再能拿她来威胁我了。你公开我们的关系吧,我很乐意你这么做。”

    “胡说八道!”关世杰首先发出反应,“你想高攀云圆道长也用不着这种手段。”

    邱丹兰道:“这是真的。”

    邱丹兰和朱厚德同时嚷开了声:“他是杨艳艳的父亲!”

    云圆道长道:“他俩没有说假话,我确是杨艳艳的父亲。”

    众人顿住脚步,愣傻了眼。

    岳阳楼耸立在西门城头。它是三层三檐的纯木结构建筑,楼的左右各有一座亭阁,组成一个品字形,周围绿树环绕。

    远在东汉时,岳阳楼地就建立了巴丘邸阁,他为囤积粮草之地。

    楼前的空坪上,几十个木匠正在忙着搭赛刀会的平台。

    然而,官府批文很快地就下来了,其它交涉也顺利过关。

    卜善慈慈善堂的势力与影响,由此也可见一斑。

    负责建台的是慈善堂的崔管家

    崔管家正在坪场上忙首着指挥这,指挥那的,忙个不停。

    天空飘来一片乌云,坪场上光线顿时一暗。

    这时,湖边有人在高喊:“江猪拜风罗,赶快落帆归港!”

    崔总管顶着风抢行几步,到坪外。

    “嗤”地声响,黑色东西喷出两尺高的水柱,随即沉入水中。须臾,又在另一端水面出现。

    江猪、本名河豚,形状与白鳍有些相似,但全身却是呈褐黑色,嘴小,眼睛小得几乎辩不出,无鼻,头顶有一个气孔,尾长,鳍宽,每只大红重十公斤左右。

    当它冲出水面时,头一昂一氽,形如小黑猪跪拜,故被人称为“江猪”。

    崔管家脸色阴沉,上咬住了下唇。

    这是棵连理树,

    两株高大的红木棉连理,合成一株,在昏昏的月光下,就像是情人在拥抱着一样。

    她想起了丁不一和沈素贞、白如水,苏小玉、江春花,还有丁非凡。

    这些人都是她的仇敌,她不觉咬紧了银牙,便澄澈如水的眸子里却没了往日冷酷的仇意。

    丁不一若真是自己的亲爹,那么……

    十多年来,支撑她活下来的力量,便是她心中复仇的意念。

    多少寂寞,多少焦虑,多少等待,一旦相遇,却原来是这般的一团谜!

    她原本想去寻找宫主,但她走不开,她需要照料任焉梦。

    不要嫁,也要一辈子照料他,她自问自答。

    她抿唇绽出一个浅笑,清丽的脸上是一片坚定,其中还带有一丝羞涩。

    武正君走到床边,看了正瞪眼瞧着天花板的任焉梦一眼,然后耸耸肩道:“狼崽,对不起,老夫已经尽力了。”

    徐天良吁口气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命中注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段一指挺起鸡胸,瞪圆独眼:“人已到了这种地步,死马当活马医,试一试还不行?”

    段一指抿了好一阵嘴,才道:“老夫已和卜老商量过了,打算把痴儿送到冰窑,然后再用老夫的‘和神丸’替他治疗。”

    徐天良问道:“这里有冰窑吗?”

    段一指巴哒了一下嘴道:“据说,痴儿从小就被那个白发老头关在一个冰窑里,睡的是冰床,如果把他送到冰窑里,治疗也许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何仙姑道:“段老头,你可有把握?”

    段一指翘着嘴:“这……”

    徐天良与钱小晴对视了一眼道:“这样,就试一试吧。”

    卜善慈道:“老夫这就派人把痴儿送到地下室里去,并请徐天良夫妇去寺下室照料,因为地下室太冷,没有精深内功的人是无法久持的。”

    余双仁沉凝片刻,默然地点点头。

    地下室里仍只有三盏油灯,灯光阴森而灰暗。

    室中多了一张石床,床旁两张石板凳。

    任焉梦被搀扶到石床上躺下,痴呆的目光变得明亮,继而泛出一片梦幻之光。

    段一指道:“你不是说这办法有三成把握?”

    巫若兰道:“你当我真有三成把握?我只不过是在为你撑面子而已。”

    段一指推开徐天良,抢了过去:“娘?谁是你娘?”

    任焉梦上眼里闪着光:“疯婆……很丑的疯婆。”

    段一指拍着手道:“瞧,我这法了已有效了!”

    “哎,”段一指得意地晃着头道,“就这两句痴话,说明他已有了思维,老夫这‘归本还原’之疗法,准成!”

    卜善慈道:“段神医,明天中午慈善堂便可以把‘和神丸’制出来。”

    卜善慈和段一指夫妇离开了地下室。

    室门关上,室内的气温变得更低。

    片刻,有丝丝刺骨的冷风,从藏冰蚕的暗柜石缝里透出。

    徐天良赶紧走到她身旁,把她从石凳上拉起,两人盘膝坐在地上对掌运功。

    卜善慈回到自己的后院小房。

    楚天琪放下茶盅,抬起头,神色间有股说不出的愤恨,手指也在发抖:“你说的没错。”

    楚天琪肃容道:“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卜善慈似是为难地:“这……”

    “好吧。”卜善慈轻叹气道,“不过,在未找到大行宫宫主之前,我不想打草惊蛇,同时我也想让此事到最后的证实。”

    楚天琪道:“果不出卜老所料,他是血魔欧阳晋的孙子欧阳映雪。”

    卜善慈点点头:“可找到他的隐身之外?”

    卜善慈沉吟着道:“这么说来是没有什么办法了?如果我们能在赛刀会前找到他,就能先发制人,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楚天琪顿了顿道:“也许还有办法。”

    卜善慈睁大了眼道:“杨玉和宋艳红也出山了?”

    卜善慈显得有几分激动:“有你爹娘出现,欧阳雪就决无藏身之处。”

    卜善慈留楚天琪,在小客房,谈天文地理,谈诗词书画,谈药道、酒道、茶道、一直谈到东方露出曙光。

    在另一进院房里,丁不一与余双仁谈了一个通宵。

    一夜间,任焉梦的病竟好了许多。

    残冬过去,江南已出现了几分春色。

    高五尺,三丈见方的平台,四周挂着慈善堂的彩旗,正中挂着十大门派的旗号,两侧两个对应的小平台,彩帘斜挂,十分艳目。

    这赛刀会彩台在岳阳楼的烘托下,显得更是生气勃勃,光彩异常。

    在段一指、徐天良、钱小晴和卜善慈的精心料理下,任焉梦在“冰窑”中身体恢复得很快,痴病也好了很多。

    余双仁对任焉梦的感情变化,表示出极大的不安。

    这一个多月来,云圆道长、丁不一和杨谷琼,及十大门派的人都在拼命地搜寻大行宫宫主欧阳映雪,但都找不到。

    谁也料不到这个血魔的复仇者,在三月三日的约会上,会干出什么事来?

    欧阳映雪躲在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绝对想不到,做梦也不会想到。

    小乔墓,又叫二乔墓。墓向南,距岳阳楼只有三百米远。

    林荫中墓坟耸立,墓顶两颗女贞迎风摆动,墓前石碑高约一米,上书:“小乔之墓”四个正楷字。

    在小乔墓南侧不远,有座杂草掩盖的野坟,坟前一块断碑已辩不出墓主的姓名。

    这是座很小的早被遗忘了的野坟!

    为了绝对保守秘密,以防走露风声,来此捉拿欧阳映雪的只有极少几个人,徐天良、钱小晴、楚天琪、丁不一、卜善慈和杨谷琼。

    人虽只有六人,但再加上墓外接应的杨玉夫妇,要对付欧阳映雪该是绰绰有余,所以这次行动连红黑双魔廖天奎和关世杰、吕怀良、丁非凡等人没有告之。

    杨谷琼未加思索,立即跃身而入。

    六人动作不仅快,而且脚下还悄然无声。

    行不到三丈远,眼前射来一丝光亮,顺着光亮看去,是从墓室里射出来的。

    徐天良抢在杨谷琼之前,到了墓室门边。

    杨玉消息没错,墓穴里确实只有欧阳映雪一人。

    杨谷琼不敢动,其它的人都没有动,谁都相信徐天良能胜得了欧阳映雪。

    墓穴震撼,碎石飞扬,灵柩变成了碎片。

    徐天良身子竟倒飞出墓室外。

    钱小晴扶住了徐天良。

    欧阳映雪毕竟不是三人联手的对手。

    欧阳映雪瞪圆着眼,满脸惊愕的表情,显然他没有想到,他会在此遭到袭击。

    从后壁方向上看,不用说这两条暗道是通向三百米外的岳阳楼坪。

    火药桶里的装满的火药,能干什么也不言而喻。

    好毒狠的大行宫宫主!

    楚天琪走在最后,步履有些沉重。

    当六人走出小乔墓地时,楚天琪回头向墓地里看了一眼。

    杨玉望着楚天琪消失的背影,忧心地道:“不知琪儿能否挺得住?”

    如泣如诉的笛声,悠悠飘上天空。

    一曲未尽,杨玉已垂下手中笛,喃喃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悠悠的笛声,还在小乔墓地里久久地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