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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艺成下山

    方苍龙沉吟了片刻,道:“百十年前,由于嘉靖皇帝一心修道,不问政事,致使朝中的斗争异常激烈,奸臣当道,忠臣受害。”

    “深受嘉靖皇帝信任的夏言、杨继盛二人被严嵩所杀害,夏言的儿子夏云,杨继盛的儿子杨延飞,均被武林人士所救,带到山中学艺,嘉靖四十一年,夏云与杨延飞艺成下山,欲寻找严嵩父子报仇。”

    “那夏云因他父亲被严嵩用以柔克刚的手段害死,便练出了一门以刚克柔的武功绝技,打算以此绝技置严嵩父子于死地。”

    “那杨延飞则因其父被严嵩父子投进牢狱,关了三年,备受杖笞拶夹之苦,两股上碎肉片片,筋骨破损,体无完肤,他便练了一种剧毒的化骨散和一种奇毒无比的梅花针暗器,此外,还练了刚柔相济的内功,已达到精纯之境界。”

    “夏云、杨延飞二人各自告别师父下山,相互并不认识。但他俩下山后不久,由于同时去严府行刺而相遇,叙谈后结拜为异姓兄弟。”

    “那一天,他二人夜人严府报仇心切,却不知道严嵩府豢养了十几个武林高手。”

    “这些武林败类皆非等闲之辈,其中有一个名叫谢林的,武功尤为高超。”

    “眼看夏云就要命丧谢林之手,幸亏杨延飞陡手发出了六枚毒药梅花针,谢林身上中了两枚,这才救出了夏云,一起逃出了严府。”

    “谢林虽中了毒针,仍施展轻功追赶,一直赶到玉泉山。此时毒药已渗进谢林的真气之中,他终于跌倒在地。”

    “当时,杨延飞放出毒药梅花针救了夏云,夏云却不知此中情由。”

    “待奔跑到玉泉山后,杨延飞扭头一看,见谢林跌倒在地,不由心中大喜,告诉夏云,谢林是中了自己的毒药梅花针。”

    “夏云知情后,却责怪杨延飞不该施毒药暗器,但杨延飞不服,跟夏云辩论,两人为此闹了个脸红脖子粗。”

    “那谢林倒身在地,犹未断气,听到两人之争论,有气无力地道:‘你二人不必争论了,我中了毒药暗器,乃是命该如此,只是我终身苦练了一门绝技,我离开人世便要失传了。说实话,要不是心里存着这个问题,我中了毒器身上麻木,也不会来追你们。’”

    “杨延飞忙问:‘是何绝技?’”

    “谢林回答道:‘此乃武林罕见之绝技,名为“卸形神功”。今日算我与你们有缘,我想把这种神功传给你们二人。’”

    “说着,他挣扎着从身上掏出一个红布包里,道:‘这部武学秘诀在这个包里内。你们可按这部书上的武学秘诀去领悟。但是,若把这门武功练到上乘却也非易,如果你们练不成这门绝技,那也要将它传之于后世,看将来何人有缘。’”

    “夏云问道:‘这种武功,为何称作卸形?’”

    “谢林道:‘卸形者,可以将对手的内功消卸得乌有,令对手功废身残。不仅如此,这种神功还可以把对手的功力收为已有,使自己的功力倍增。’”

    “杨延飞道:‘有这么厉害?’”

    “谢林答道:‘实话告诉你们,我虽领悟了这种神功,却还没有练到上乘。这种神功不但可卸对手之功力于无形,还可消卸对手的一切奇毒,我若将这门绝技练到化境,那就不会为你的毒药暗器所伤。’”

    “杨延飞听到此话,满腹狐疑地道:‘你在严嵩老贼的门下,今日又为我毒药梅花针所伤,为何能发这份慈悲,将这门绝世之武学传与我兄弟二人呢?’”

    “谢林笑了笑,道:‘好,我都告诉你们吧!不瞒你们,我也是一位顶天立地的硬汉子,只因严嵩父子害了我的师弟丁汝夔,我要为师弟报仇,国知他豢养之武林异人不少,怕不易实现自己之愿望,故混进严府,准备在取得严嵩父子信任后再打进锦衣卫,然后把严嵩奸党彻底铲除……’”

    “谢林说到‘铲除’二字后,便双目紧闭与世长辞了。”

    “当时,那杨延飞、夏云二人闻谢大侠所言,明白了谢大侠的良苦用心,悲痛万分,尤其杨延飞更是后悔莫及。”

    “他二人跪倒在地,泣声道:‘谢老前辈,您老人家为了铲除奸党,隐身严府,真乃大智大勇之武林豪杰!我弟兄绝不忘您老的遗言,不辜负您老的遗愿。现在,我弟兄二人拜您老为师,将永远牢记您老的嘱咐,除掉严嵩父子及其奸党,为众冤死者报仇。’”

    “二兄弟对天发誓完毕,从一滩黑血中拿起那部用红布包里的‘卸形神功’武学秘诀,然后将谢林的尸体埋葬在一株古松树下。”

    “坟筑好后,树碑一块,夏云运内功用手指在碑上刻下了‘侠肝义胆永垂千古’八个大字及年月日。”

    “接着,二兄弟在坟前拜了八拜,便离开了玉泉山,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苦练‘卸形神功’去了。”

    苏凌云问道:“方爷爷,这件事,您老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方苍龙道:“我是听师伯所言。”

    苏凌云继续追问道:“您老又怎么知道这部‘卸形神功’武学秘诀在江南五俊陈玉龙之手呢?”

    方苍龙听到苏凌云的所问,脸色严峻,没有作声。

    苏玉知道师父的心事,一旁道:“凌云不必问了,此事待以后再说吧!”

    “不!”方苍龙忽喊一声,他面对众人肃然道:“这件往事搁在我心里很久了,也应该让你们知道。”

    “不过,你们知道后,不准再向别人说!待会晓风醒来之后,谁也不可向他透露一个字。不然,晓风会闯下大祸的。”

    “是!”众人神情严肃地回答道。

    方苍龙沉思了一会,叹了一声,道:“夏云与杨延飞在深山中隐身一年,把‘卸形神功’练到了七层,却再练不到上乘。兄弟俩报仇心切,不想再练下去了,一同下山投身在徐阶相爷的府内。”

    “兄弟俩在徐相府内广结绿林豪杰,行侠仗义,并查访严嵩父子的种种不法勾当,向徐阶相爷提供材料。”

    “嘉靖四十四年,由于夏云、杨延飞等豪杰相助,徐阶终于掌握了严家父子大量的罪恶事实,令御史邹应龙弹劾严嵩,并尽发严世蕃之奸状,终于扳倒了严家父子。”

    “严嵩父子铲除后,夏云、杨延飞二人到玉泉山重修了谢林的坟墓,祭拜了谢大侠,并在碑上刻下了他们的名字。”

    “待这一切都办完后,便按谢大侠之遗言,去寻觅一个能将‘卸形神功’练到上乘的传人,因为他二人都深感自己不能练到上乘境界。”

    “两弟兄离开京城后,向南而行,到了金陵城内。他打听到聚英楼乃江南豪杰相聚之处,于是便去了聚英楼向楼主关天雷透出了意图。”

    “谁知此事被陈玉龙的爷爷陈洪涛知道了,便让自己的儿子陈海蛟拜夏云、杨延飞为师。”

    “陈洪涛与关天雷是同门师兄弟,他二人都是我的师伯。当时,我师父冯明年龄最小,还不到三十岁,但武功却已练到上乘。”

    “师父的性格比较清高,认为二师伯不应让儿子陈海蛟去学外门的武功。”

    “但二师伯哪里听得进我师父的话,执意要让儿子陈海蛟去拜夏云、杨延飞为师,结果二师伯与我师父闹翻了。”

    “大师伯性格慈善,想从中调解,但未获成功,我师父与二师伯争吵不休。”

    “谁知那杨延飞性子也甚暴烈,见状竟与我师父翻脸动手。师父施展出内家上乘功夫与绝杀招数,与杨延飞争斗了三十个招数,却是平分秋色,难分高低。”

    “师父见杨延飞亦不过如此,出言不逊,二师伯闻之大怒,出手要惩罚师父,师兄弟竟动手拼斗了起来。”

    “开始时,两人旗鼓相当,后来二师伯渐渐不支,落了下风。”

    “夏云在一旁见状,喝住了师父,道:‘冯明,你不该如此狂傲,我兄弟二人来金陵,只是因师父之遗愿寻找传人,并不想跟他人争斗。但是,你却太狂妄了,简直是目中无人!实话告诉你,我师弟与你交手,他并没有施展“卸形神功”。若是你还不肯罢休,夏某与你来较量一番,你如能胜了我的“卸形神功”,我便在此自断心脉。’”

    “师父道:‘好,你就出手吧!’”

    “两人当场在聚英楼交手,结果师父败在夏云之手,差一点功废身亡。”

    “师父一气之下便要自毙,被夏云点住了穴道,并对他作了劝说,师父当时虽没有赌气自尽,但后来大师伯接受了二师伯的意见,以掌门的身份把师父清出师门,师父心中仍不服。”

    “这样,他便与大师伯、二师伯一刀两断,离开了聚英楼,来到这牛首山下的森林中隐身,潜练本门的武功绝技,发誓将来要与夏云比个高低。”

    “二师伯之子陈海蛟从此便作了‘卸形神功’的传人,但他天质较差,苦练了好久,也没有把功夫练成,却招来了一场江南武林浩劫,引起了天下武林异人纷纷来金陵夺取‘卸形神功’秘诀。”

    “在这场浩劫中,大师伯、二师伯、陈海蛟、杨延飞等三十多个江南豪杰皆命丧贼人之手,夏云逃身他处,此时,师父却不允许我出这森林半步,让我苦练掌心雷电神功。”

    “我岂敢违师之命,只好在森林苦练这掌心雷电神功。没想到师父不让我走出森林一步,他自己却外出去为大师伯、二师伯等江南豪侠寻仇。”

    “八十年前,师父一去不返,我只得到一部掌心雷电神功的武学秘诀,自己予以领悟,而不能得到师父的亲传。”

    “数年后,我见师父迄未归返,便出森林寻找师父,于无意间遇到了夏云,方知师父被害,夏云已把‘卸形神功’传给了二师伯的孙子陈玉龙。”

    “三十年前,陈玉龙‘卸形神功’练成,并结拜了江南四俊,成为五俊之首。”

    “我虽没把‘掌心雷电神功’练成,却已练成了一对双龙须勾,名震江南,并结交了‘绝世飞刀’灵猫、老乞丐孟凡通、‘金头夜猫’冯七等天下豪杰。”

    “陈玉龙下山后,知道我是他的长辈,要我重整江南聚英楼,任总舵主。那时我已娶妻生儿育女,并收下了弟子苏玉,再无心走险江湖,只求晚年无难。”

    “见陈玉龙一心想重整江南聚英楼,我便让名震江南的‘金扇铁手’钱义元为聚英楼的总舵主,陈玉龙为副舵主,去执掌聚英楼的大事。”

    “三十年来,陈玉龙在江南行侠仗义,结交天下的豪杰夫士,但他从不施展‘卸形神功’这门武学,只施展夏云传给他的另一门内家功夫,故而,‘卸形神功’这门武学便再也无人知道。”

    “没想到今日这门曾经酿成江南武林浩劫的‘卸形神功’武学秘诀,却让晓风得到了,若是天下武林异人知道了此事,只怕晓风凶多吉少,一场血腥的江湖浩劫又难免要发生。”

    “晓风昨日才来金陵,怎么一夜间便得了这部‘卸形神功’武学秘诀?难道他行为不轨,把这部‘卸形神功’武学秘诀从陈玉龙手中盗来—……”

    方苍龙说到这里,忽见雪莲子神色紧张地奔进屋内。

    “大事不好了!”雪莲子大声道:“十八年前从大哥达摩棍下脱逃的狗贼侯青、法圆恶僧、‘九头蛇’王俊老儿与一伙武林败类,到聚英楼闹事,要血洗聚英楼,残杀江南众豪侠!”

    “什么?”方苍龙惊问道。

    雪莲子道:“我去金陵城内,上了聚英楼,目睹了这场恶战,看到江南三杰兄弟命丧法圆恶僧的掌下,江南六书生也一一被侯青、九头蛇击毙。我不忍再看,便回来禀告,请方师父与众人计议……”

    雪莲子说着向床上望了一眼,见赵晓风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惊异地问道:“晓风他怎么了?”

    苏玉道:“晓风他一夜没有睡觉,此时需要休息,走,我们去客厅议事。”

    方苍龙闻雪莲子之言,想到赵晓风得到“卸形神功”武学秘诀之事,似乎预感到什么,遂道:“苏玉,我们不必去客厅议事了,这几个当年漏网之鱼今日来金陵血洗聚英楼,绝非小事!”

    “你与莲子在此好好照顾晓风,不管发生了何事,皆不要出森林,待我去聚英楼探个明白。”

    “万一我回不来,你们远远离开此处,去找青龙告知他一切;让他作个准备,以防不测。”

    苏玉急忙道:“您老年迈体弱,怎能去聚英楼冒险?不如让弟子前去打探清楚。”

    “不!”方苍龙道:“你万不可露面,侯青、法圆恶僧认识你,万一被他们发觉,只怕不易脱身,反……”

    “方爷爷!”苏凡一旁叫道:“那帮恶徒也认得您老,还是让孙儿去聚英楼探个明白吧!”

    “凡儿,他们虽不认得你,只是你年少,功夫未成,难办此等大事!”

    陈秋翎本想要去,见苏凌云守住赵晓风不离,心中不快,便一言不语,暗想自己的心事。

    众人正迟疑不决,突听晓风叫了一声:“师爷!师——父——”

    众人闻之不知何故,一起望向晓风。

    苏凌云惊叫道:“晓风!晓——风——”

    忽地,赵晓风从床上坐起,满头尽是汗水。

    苏凌云坐在赵晓风的身旁,惊愕地问道:“晓风哥,你惊叫什么?”

    赵晓风似从梦中清醒,见众人都在屋内,一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到苏凌云之言,回答道:“我……我刚才喊叫什么了吗?”

    苏凌云道:“你喊叫师父,那声音甚为凄惨,是做恶梦了吗?”

    苏凌云一句话把赵晓风提醒,他急忙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已过午时。”方苍龙似乎知道赵晓风的心思,问道:“晓风,你是不是午时要进金陵?”

    “是!”

    “你一夜没睡,已做了‘卸形神功’的传人?”方苍龙再次追问道。

    “不假。”赵晓风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方苍龙道:“老祖的‘达摩神功’乃天下第一,你为什么不苦练老祖的神功,却要成为‘卸形神功’的传人?”

    “方爷爷,这是师父的终生愿望,也是忠臣之后一代武林名师的心愿。我若不成为‘卸形神功’的传人,只怕无人能将此神功练到上乘!”

    “你是说你若不作为传人,那陈玉龙就对不起百年前创出‘卸形神功’的谢大侠,对不起忠臣之后夏云和杨延飞,也对木起他的父亲陈海蛟?因为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传人?”

    “方爷爷知道得一清二楚?”

    “是的。”

    “方爷爷昨夜也去聚英楼了?”

    “没有。”

    “那你怎么能知道这一切?”

    “实话告诉你吧,爷爷乃是陈玉龙的师叔,怎能不知‘卸形神功’的来龙去脉?”

    “也好,既然你已成为‘卸形神功’的传人,也算了结了谢林的生前愿望,对得起他死后的遗物。”

    “如今,你身怀两门世间罕见的神功,尤其是‘达摩神功’,但也是杀身的祸端。”

    “但愿你苦心修练,把这两门神功练到上乘之境,不负先人所愿。

    不知你昨夜去金陵城内,还干了些什么?”

    “方爷爷、苏二叔……”赵晓风已知不能隐瞒,把自己先到聚英喽,后去醉月楼等情况略说了一遍。

    但赵晓风对其中一些情况并未详说,更没有将自己出手相助陈玉龙的事说出来。

    众人听到赵晓风这番话,无不大惊。方苍龙、苏玉更感到聚英楼江南豪杰在这场拼斗中的胜负关系重大,预感到一场浩劫难免。

    “方爷爷!”赵晓风心急地道:“孙儿必须马上去聚英楼!”

    “为什么?”

    “我已答应了师父陈玉龙。”

    “晓风,不是爷爷不让你去,只怕你蓟聚英楼要闯下杀身之祸!

    万一有个好歹,我师徒二人怎对得起你的父亲,还有我那好友海老兄对你的期望。”

    刚才赵晓风因怕方苍龙、苏玉不让自己去聚英楼,一些情况皆未细说。

    此时听了方苍龙之言,想了想,道:“方爷爷,魏良新、侯青、法圆恶僧等都已来到金陵,助马士英、阮大铖残杀江南豪杰,并企图消灭我达摩剑盟。”

    “我曾见一黑衣女子在醉月楼上说,她已从阮大铖处得知了苏叔叔的住处……”

    苏玉闻言一惊,道:“一黑衣女子?”

    “对!”

    苏玉向方苍龙道:“恩师,眼下黑衣派已找到我们的头上,并已发现了我们的住处,看来我们也难以置身事外了!”

    “是不是此时我们即去聚英楼相助?待击败这些江湖败类后,再派人去将大哥请来,共商复兴大明江山的大计。”

    “不可!”方苍龙道:“魏良新此次企图铲平江南豪杰,并胆敢向达摩剑盟寻仇,定网罗了不少武林异人。”

    “刚才雪莲子已道及,江南豪杰已伤亡不少,可见其力量不可低估,我们如都去聚英楼相助,恐怕正好中了魏良新的奸计。只是这伙歹徒已知道我们下落,不可不防……”

    方苍龙在思索着一个妥切的方案,但左思右想都感为难,沉吟不语了。

    此时,赵晓风却心忖道:“我赵晓风已经在师父面前表过态,今日午时定要赶到聚英楼,我乃七尺男儿,岂能失信?这一伙毛贼,用不着担心,有何可怕的?小爷一旦出手,他们就休想从小爷手下逃命!”

    他见方苍龙沉吟不语,沉不住气了,喊道:“方爷爷,你不用再考虑了,还是让我去吧!”

    “你去?”方苍龙听到赵晓风之言,怔了一怔。

    “对,我去!”赵晓风脸上充满了自信的神色,道:“方爷爷,你放心,我去只是看情况行事,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出手。”

    “即或出手,我也不会施展‘达摩神功’,绝不会让这一伙江湖败类看破我的身份。若方爷爷信不过晚辈,方爷爷可与我同去,一切听从你的安排就是了。”

    方苍龙想了一会,终于下了决心,道:“好吧,我答应你去!”

    赵晓风见方苍龙答应他去聚英楼,心中大喜,躬身施礼,准备走出房间。

    “方爷爷!”苏凌云一旁叫道:“让孙女随晓风哥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方爷爷,让孙儿也去,给晓风哥当个助手!”苏凡也叫道。

    陈秋翎本不想随赵晓风去聚英楼,见苏凌云要去,又觉得自己不能不去了,道:“方爷爷,让秋翎也去吧!”

    方苍龙回过头来,向苏玉、雪莲子问道:“苏玉,他们都要去,你和莲子有什么意见呢?”

    苏玉回答道:“依弟子之见,我们理应相助。今日若是我们不出手相助,只怕聚英楼真要遭劫,被这伙阉党余孽和江湖败类所血洗。”

    “但我们必须谨慎行事,特别要注意的是,切不可暴露我们的身份。”

    “魏良新等阉党余孽与我达摩剑盟有不共戴天之仇,现在他们依靠马士英、阮大铖打着复兴大明的幌子,如果在聚英楼让他们知道达摩剑盟的人也在金陵,那么,便可由马士英出面,调动兵马来铲除达摩剑盟。”

    “他们甚至还可以给我们加上种种莫须有的罪名,说我们反抗朝廷、破坏大明复兴等。”

    “这样,人们因受其蒙蔽都会痛恨我们,而天下武林也将与达摩剑盟为敌,他们那铲除‘蝗蝻’的阴谋便可轻易得逞了,故不可不注意。”

    “我看,今日可以让晓风、秋翎、凡儿、凌云四兄妹同往聚英楼,一来让他们见识见识,二来可见机出手。”

    “我们爷儿三人在隐处暗暗注视,不到万不得已便不出手。”

    “好,就这样吧!”方苍龙道。

    “二叔!”赵晓风道:“侄儿已明白了您老的心意,请放心吧!”

    兄妹四人告别了三位长者,走出草屋,拔身树梢,各自施展轻功,直奔金陵聚英楼……

    金陵聚英楼的院内,人头攒动,一遍喧闹。看热闹的人们,东一堆,西一群,议论纷纷。

    赵晓风兄妹四人进入聚英楼大院内时,正好听到一老一少在议论着。

    只听那年少者问道:“爷爷,他们这是在干啥?都说是南明皇帝下诏在聚英楼比武选将,可这哪里是在比武啊?”

    “你看那个白毛老儿出手多么狠毒,招招都是杀招,存心要伤害对手的性命,哼,他还在耻笑我江南没能人哩!”

    “看来,这伙人来聚英楼是要与江南的武林作对,要杀害我江南武林豪杰。”

    那老者道:“这伙人,听说是南明皇宫里的大内高手,他们都是北方人。”

    “那白毛老儿自称是‘长白异叟’,难道他隐身在长白山,是个关外的武林异人?”

    “这倒也难说!看他须发尽白,也可能因此而自称长白异叟。当然,也可能是隐身长白山之故。但愿他不是一个隐身长白的武林异人!”

    “这是何故呢?”

    “长白山在关外,与高丽国交界。若是他从关外而来,那么,只怕他是与清兵南下有关,企图助清兵攻占金陵,绝不是为南明比武选将,反清兴明!”

    “爷爷,目前,扬州都失守了,史阁部英勇就义,形势如此紧急,那马士英为何要网罗这些歹徒呢?这不是自取灭亡吗?”

    “我看,马士英、阮大铖网罗这些江湖败类,是为了对付达摩剑盟,甚至是想铲除达摩剑盟。”

    “聚英楼是江南豪杰聚集之地,这伙歹徒来聚英楼杀害江南豪杰,这跟达摩剑盟有什么关系呢?”

    “达摩剑盟众豪侠,在十八年前铲除阉党那一伙邪恶之徒后,便销声匿迹,退出了江湖武林,绝少有人知道他们隐身之处。但是,若是发生了残杀江南豪杰这么件武林大事,赵青龙便不能不管,达摩剑盟的众豪杰也将由此而出山。”

    “爷爷,赵青龙斗得过这伙歹徒吗?”

    “那还用说!赵青龙被称为‘天下第一剑’、‘第一棍’,还有‘绝世飞刀’之称号,这些江湖败类岂是他的对手!这里龙蛇混杂,你别多问了,还是静下心来看比武吧!”

    少年不作声了,抬头观望,但不久便叫道:“爷爷,那江南五俊之首陈大侠怎么还未露面,他若与那白毛老妖交手,斗得过吗?”

    老者道:“陈大侠身怀绝技,我看是不会败在人家手里的。”

    过了一会,少年又叫道:“爷爷,你今日不打算出手吗?”

    “住口!”老者怒喝道:“来时爷爷再三叮嘱你,千万不要多语,你忘了!”

    少年见老者发怒,赶忙道:“爷爷别发火,孙儿再不说话了。”

    老人向四周望了一下,悄声对少年道:“那长白异叟练的乃是一门罕见的奇功,爷爷从未见过,你没见刚才江南六书生都让他伤害了,爷爷怕不是这白毛的对手!”

    当时,赵晓风、陈秋翎、苏凡、苏凌云正好站在这一老一少身旁不远,当听到江南六书生已被这长白异叟伤害了,心里都憋了股气,苏凡更是怒形于面。

    赵晓风见状,怕苏凡沉不住气,正想去提醒苏凡一声,却忽见人群似潮水一般向前涌来。

    那涌来的人群,浩浩荡荡,势不可挡。苏凌云被人群所推挤,没有站稳脚跟,一下子扑倒在赵晓风背脊上。

    赵晓风因没有提防人群涌来,也往前移动了两步,此刻见苏凌云扑倒自己的后背上,怕苏凌云会跌倒在地而丧了命,不由心里发了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一个转身,双手发力推向了那汹涌过来的人群。

    说也奇怪,那盲目往前拥挤的人群竟被赵晓风双手发出的功力挡住了,顿时往后移动。

    然而,赵晓风在危急中疾快地转过身来,却没有想到苏凌云正好是倒在他的怀中。

    赵晓风急忙问道:“凌云妹,你怎么了?”

    苏凌云这才意识到自己倒在了赵晓风的怀中,赶忙站起身道:“我……我没事……没事……”她脸上飞起了红晕,羞得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赵晓风此时似也意识到什么了,感到双颊发烫,心在急促跳动。

    这些情景,苏凡并没有注意,他一直在盘算着让晓风哥去教训那个长白异叟。想着想着竟冲口而出,道:“晓风哥,没想到你的达摩神功有这么大的威力,可以叫那白毛……”

    “苏凡!”赵晓风喝了一声,止住了苏凡的话。然而,苏凡一时高兴喊出来的话,却已被旁边的人听到了。

    今天来观看比武的,多数是武林中人,他们听到苏凡说出“达摩神功”四字,全都惊愕了,一个个向赵晓风投去了敬慕的目光。

    “达摩神功!”人群中不知是谁道了一声,其声甚微,几乎无人注意,却被赵晓风清楚地听到了。

    他不由朝传出这语音的方向望去,距离自己约两丈处有一道人站在人群之中。此道人身高七尺有余,头戴道冠,身穿紫色道袍,手持拂尘,干瘦如柴,银须白发,年纪约近八旬。

    “此人内功精纯,已达上乘,必是武林高手,但不知是何等人物……”

    赵晓风正在想着,聚英楼上却忽然有人在大声喊叫,打断了他的思路。

    “江南的父老乡亲,英雄豪杰——”喝叫声,把赵晓风的注意力从老道的身上移开,目光朝聚英楼上望去,心里暗道:“原来是侯青老儿。”

    这时候,在五丈外的一棵大树下站着方苍龙、苏玉和雪莲子。

    侯青的喝叫转移了他们的目光,一下子全都向侯青望去。

    雪莲子见是侯青,失声叫道:“这个猪狗不食的老儿,比蛇还毒……”

    “莲子!”白面书生叫了一声,悄声道:“你怎可放声叫骂,小心人群中有狗。”

    雪莲子被提醒后,默然不语,但仍压抑不住心头怒火,眼中流露出愤恨的目光。此刻,侯青的嚎叫声却又从楼上传来。

    “大家静一静!今日聚英楼比武选将,与往日的打擂不同。比武者可任意施展绝技,随便选择地点,不论是楼顶、地面,或是大树上皆可。”

    “刚才江南三杰、六书生惨败而亡,并非是对手心毒,而是江南三杰、六书生的武功太差,抵不住长白异叟的一掌,像这样的功夫,实令魏爷失望,可叹江南武林……”

    “住口!”楼下忽有人发出一声怒吼,吼声中,一条人影拔地而起,落在了侯青左边,约三丈处。

    侯青看了一眼上楼的人,阴笑了一声,道:“你上楼干什么?”

    “比武!”上楼的是一位大汉,他上前跨了三步,道:“侯大内,你竟敢笑我江南武林无人!今日我上楼来,并非为了选将,而是见那白毛老怪出手太毒,要教训教训他,伸一伸我江南武林的不平。”

    侯青奸笑一声,道:“了不起,请问大侠姓名。”

    “侯大内想知道咱家的姓名吗?”

    “是的。我侯青闯荡江湖几十个春秋,结交的豪杰英雄不计其数,似你这样的人不多,今日与你相见,真乃侯某之大幸!”

    “少啰嗦,我周盖天,绰号‘豹子胆’,你还有何话要说?”

    “周盖天是你的真名吗?我看那‘豹子胆’的绰号也是假的吧?”

    “侯大内,你此话何意?”

    “别无他意,只是想知道大侠的真实名姓,更想知你师父的尊姓大名及存身何处,还有你师兄弟的姓名。”

    “知道这些干什么?”

    “周大侠若是得胜,这兴复大明的将军便得由你来担任。你说今日出手不为选将,而是想为江南武林争口气,这未免大令魏爷失望。”

    “试想,如今清军南下,弘光帝为收复大明的河山,特传旨令马大人、阮大人选拔豪杰,而你却不思国之安危,不思兴复大明之大业,只是为了赌气,这不大令人失望也大可笑了吗?”

    “侯某想,周大侠胜了,若真的不愿为官,但尔恩师及师兄弟也可能有愿意出山为官的,侯某当陈禀给魏爷,让魏爷向朝廷保荐……”

    “哈哈哈……”

    “你笑什么?”

    “我笑你侯大内。”

    “笑我什么?”

    “笑你企图把我师门杀光铲净,笑你猴头鼠嘴,鹰鼻蜂眼,刁钻奸猾,禽兽不如。”

    侯青闻之,大动肝火,厉声喝道:“小儿找死!”喝声中,侯青出手,直击大汉的面门……

    豹子胆周盖天见侯青动怒出手,直击自己的面门,不躲不闪,出手相迎。

    “住手!”

    一声大喝,只见一道白光疾如闪电,顷刻便到了周盖天的身旁。

    周盖天向那白光一看,笑道:“白毛老怪,你总算出来啦!”

    那长白异叟“哼”了一声,道:“怎么?吓破了你的豹子胆了吧?”

    “你这老怪心狠手辣伤了江南六书生之命,我要你血债血还,快出手吧!”

    “凭你那两招杀鸡屠狗的本领,还想为江南六书生报仇,真是不识时务!”

    “既然你来送死,爷爷就陪你玩上几招,让你知道爷爷的厉害,然后再把你击毙。来!你跟爷爷到楼顶之上去。”

    长白异叟说着便一个飞身,飞往聚英楼对面十丈处的房顶上,然后一只脚尖点了一下房顶的瓦片,回过身来飞上了聚英楼的顶上。

    那大汉周盖天却也十分了得,只听他大喝一声:“爷爷来也!”一弹身也飞身对面十丈处的房顶,然后返身窜上了聚英楼的顶上。

    聚英楼顶距地面十丈开外。

    这两人所施展的轻功,令在场观望的人们赞叹不绝。

    然而,人们正在赞叹,却忽听到“砰”的一声,聚英楼顶上传出了炸雷般的响声,紧接着是一声惨叫,只见一条人影似流星般从空中疾泻而下。

    赵晓风却看得清楚,周盖天在楼顶上与长白异叟硬碰了一掌,长白异叟的身躯只微微晃了一晃,周盖天便惨叫一声,翻身摔落下来。

    “周盖天从空中摔下,必骨肉粉碎!”

    赵晓风想着,正准备飞身搭救,却见那紫衣老道已弹身而出,一招精绝罕见的掠身,接住了从楼顶摔落下来的周盖天,平平稳稳地落在地面上。

    “绝世轻功!”人群中突然有人发出了一声赞叹。

    赵晓风投目望去,见是刚才与老者谈话的那个少年。

    “住嘴!”那老者喝道:“你喊叫什么?若是让那白毛妖怪听到,只怕今日咱爷儿俩就别想离开这里了。走!这种比武,不能再看。”

    “爷爷,我……”

    “怎么,你不想走吗?”

    “往下孙儿绝不喊叫了。”

    “不喊叫也得走,爷爷已不忍再往下看,万一爷爷压抑不住,动了肝火,你便可趁机去露一手,你的心思难道还瞒得了爷爷?”

    “爷爷说到哪里去了,孙儿怎敢在爷爷面前耍机灵呢!”

    “谅你不敢!”

    赵晓风正听着那老少爷儿俩的谈话,突听身旁有一人愤恨地道:“这哪里是什么比武选将,分明是武林中的恩怨仇杀。大哥,那白毛魔鬼不像是咱中原武林的豪杰。”这是一个四十不到的中年人。

    “对!那白毛魔鬼说不定是清朝的走狗,或者是大汉奸吴三桂的爪牙。”说话的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武士。

    赵晓风听着这些议论,心中怒火燃起。他对吴三挂卖身投靠、引清兵入关,早已恨得咬牙切齿,听到这个白毛老怪可能是满人鹰犬,不由地产生了要击毙长白异叟的念头。

    “晓风哥!”苏凌云忽叫道:“那长白异叟的武功实在厉害,我怎么没看出他用的什么招式,便把那周盖天打下了楼顶呢?”

    赵晓风微微一笑,道:“凌云妹若看出来那长白异叟的招式,你的功夫也就达到上乘了。”

    “晓风哥!你看出来了吗?”

    “是的,我看出来那老白毛的招式不但疾快,且极其狠毒。”

    “晓风哥,那长白异叟施展的招数若是那么狠毒疾快,你不可……”苏凌云言到此处,粉脸一红,话到喉咙,却又感害羞,说不出口了。

    赵晓风见苏凌云忽然不语,却脸红耳赤,目射深情,领会到这个小妹对自己的关切,不禁在脸上流露出感激的神色。

    陈秋翎一旁看得清楚,心里似针刺一般难受。

    在醋意中,他的脑子里闪出了一个恶念,脱口道:“晓风弟,那白毛老怪目中无人,你何不上去,用你练的‘达摩神功’、‘卸形神功’去教训教训他呢?”

    “陈师兄!”苏凌云厉声怒斥道:“你安的什么心?竟怂恿晓风哥去出手……”

    “师妹!”陈秋翎急忙打断了苏凌云的话,道:“我是见这老怪猖狂,一时气愤说了这话,并无恶意。咳,都是我的不是,还请晓风弟、凌云妹原谅……”

    “不要说啦!”苏凌云一摆手,道:“你若是愤恨不平,何不自己上去,胜了那长白异叟,雪江南豪杰被辱之耻?”

    陈秋翎听到苏凌云这话,心中更加难受。他默不作声,但心里却对赵晓风产生了更强烈的怨恨。

    苏凌云深知陈秋翎的心思,晓得陈秋翎十分爱她,但她却并不爱他。此刻,她更感陈秋翎的心胸狭窄,各方面皆不能与赵晓风相比。

    这一切,赵晓风却全然不知。他现在所关心的是陈玉龙师父,所思想的是自己何时出手,立毙群贼。

    他心里感到纳闷:师父哪里去了呢,怎么不见露面?

    赵晓风正想着,突听到长白异叟在聚英楼顶叫道:“聚英楼的舵主听着,现在,你江南豪杰已无人再敢上来比试了,你何不亲自上来与白爷爷交手,决个胜负呢?”

    “老儿不得无礼,陈二爷上去了!”一楼内传出了叫声,一条人影拔身而起,飞在半空。此人突地一个翻身,射向了聚英楼顶。

    “陈二爷!出手不可留情,打死这白毛妖怪,为咱江南武林雪耻,替死去的英雄豪杰报仇!”

    聚英楼下,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怒吼声。

    怒吼声中,“嗖”的一声,又是一条人影从楼下弹身而起,此人似脱弦之矢,超过了三层楼顶,半空中一招“怪蟒翻舞”,便飘落在聚英楼顶。

    聚英楼下的人群中,又扬起了一遍赞叹声。

    “爷爷,这是何人?轻功如此高超!”那少年又忍不住问那老者。

    老者答道:“第一个上去的是聚英楼的二舵主,五俊之首的陈玉龙。第二个上去的是聚英楼的总舵主钱义元,绰号‘金扇铁手’。此二人乃江南武林的高人,若是他们二人皆胜不了那白毛魔鬼,江南武林豪杰侠士便难免一场浩劫了!”

    那少年不服地道:“我就不信那白毛魔鬼能胜了聚英楼的两位舵主。”

    老者叹了口气,道:“张天师不信鬼,却死在鬼手,你小小年纪懂得什么?看吧,爷爷已给他们二人算好了命,怕是活不长了!”

    “爷爷,若照你这么说,我们得马上离开金陵,免得遭劫。”

    “不!刚才你不走爷爷要走,如今你要走,爷爷可是不走啦!”

    少年惊奇地道:“爷爷是不是看到这里有胜白毛魔鬼的武林高手了?”

    “机灵鬼,算你能猜透爷爷的心思。”

    “爷爷能否告诉我那武林异人在什么地方?姓甚名谁?”

    老者未作声,却悄悄看了赵晓风一眼。

    此时,赵晓风也不由向那老者望去,两人眸光相对,虽未言语,却从眸光中传出了无声的讯息,也从眸光中测试出各自的内力。

    赵晓风从老者射出的眸光中,得知老者非一般武林中人。

    老者从赵晓风射出的眸光中,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不禁高兴地点了点头。

    那少年看得真切,正要向那老者询问,忽然听到一女子的啸声从聚英楼的二层中传出。

    赵晓风的目光早随那女子的身影,向聚英楼顶望去。他看到飞上去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在醉月楼前见到过的雪女老尼。

    雪女老尼身落聚英楼顶,与钱义元站个对面,朗声笑道:“钱舵主还认识我吗?”

    钱义元见是雪女老尼,心中一惊,问道:“你来干什么?”

    雪女老尼幽幽地道:“钱舵主,今天金陵聚英楼之会,你是东道主,我是你的远客,难道不欢迎老朋友,不知道我的心意?别来多年,你可能把我忘掉,可我却一直没有忘掉你,这笔帐,我们到清算的时候啦,你说呢?”

    “说什么?既然你今日来与我了结三十年前的恩怨,我钱义元就奉陪到底。咱们是用手,还是动用兵刃?你说,今天你是远客,我遵从你,请发招吧。”

    “咱们就不能再回想三十年前的情份……”

    钱义元打断了雪女老尼的话,道:“别提其它的,你只记住三十年前我杀了你的父母,三十年后的今日,你来找我了结恩怨。”

    “不!只要你肯……”

    “不!我早已对天发誓,永远不再见你,若是见到你,不是你生便是我死。既然今日相见,也就不必客气。”

    “你——你真的这么心狠吗?”

    “不用多问,待我领教了你三十年的长进之后,再论其它的。”

    “不,一旦出手,生死便不能由你了,我实在不愿你命丧我手!”

    “笑话,我的生死要由你来决定?”

    “我是想劝说你。”

    “不用,谢谢你的好意。”

    “钱大哥,你不能如此任性,要知道……”

    “住口!”长白异叟喝住了雪女老尼,气愤地道:“雪女老尼,你敢胡言乱语,违抗亲王的旨意吗?若是如此,可别怪师兄不讲情面,让我先结果了你,免得大清……”

    长白异叟言出“大清”二字,突然止住,出掌陡地向雪女老尼狠狠地击去。

    钱义元已从长白异叟的口中知道了隐情,明白长白异叟是大清朝派来的鹰犬,见长白异叟突然出掌想毙雪女老尼,不知为何,他身不由己地出手成掌,迎了上去,与长白异叟硬碰一掌。

    “砰”的一声,长白异叟身子倒退三步,钱义元也倒退了三步。

    长白异叟冷笑一声,道:“你不愧有铁手之称,来,让我领教你的金扇。”

    钱义元冷峻地道:“你这个无耻之徒,不过是清兵的一条走狗而已,不配领教我的金扇,还是让我用打狗的铁掌来教训你,送你见阎王去吧!”

    长白异叟为自己刚才的失言已自悔恨不已,闻听钱义元辱骂他,更是恼怒异常。

    他恶狠狠地道:“钱义元,既然你已知道我的身份,我就让你死个明白。实话不瞒,大明皇帝昏庸无道,气数已尽……”

    “住口!”钱义元厉声喝道:“大明崇祯帝虽昏庸无道,李自成领导农民军却已把他推翻,建大顺,重整山河,天下百姓无不衷心拥护!”

    “想不到,皇太极却令其弟多尔衮亲率大军人关,夺取农民军的胜利果实。”

    “更令人可恨的是,吴三挂这个汉奸为了个爱妾陈圆圆竟向多尔衮乞师,引清军入关侵占我中原大地,杀害我无辜百姓,道上死尸填作路,沟中流血漾成河,这实是我汉族的奇耻大辱。”

    “今日聚英楼比武,名是选将兴明,实是阴谋诡计。但是,你这清兵的鹰犬,想杀我江南反清的志土,却也难以得逞!”

    长白异叟发出一阵怪笑,道:“钱义元,你想反清,真乃痴心妄想,今日看我取你性命!”

    长白异叟的话刚出口,一道冰冷彻骨的寒风已袭向了钱义元。

    钱义元正要挥铁手相碰,突然打了一个冷噤,顿时,浑身颤抖,手脚麻木。

    雪女老尼一旁惊叫道:“义元,你中了他‘冷冰神功’的寒气!”

    雪女老尼喊着已闪身到钱义元的面前,伸手掏出一粒丹药,准备给钱义元服下。

    蓦地,长白异叟怒吼一声,发掌击向了雪女老尼的后心。

    一声惨叫,雪女老尼已被长白异叟的掌力震碎了五脏,当场毙命。

    长白异叟发出一阵桀桀怪笑,出掌又击向手脚不灵的钱义元舵主。

    陈玉龙岂容长白异叟掌击钱义元,抖手成掌,硬接长白异叟的一掌。

    长白异叟见陈玉龙出手,道:“今日让老朽来领教领教你的‘卸形神功’。”

    两人手掌相对。

    陈玉龙凝聚周身“卸形神功”的内力,欲把长白异叟的“冷冰神功”之内力消卸无形。

    长白异叟知道陈玉龙所练“卸形神功”的厉害,但以为以自己在长白山潜练“冷冰神功”的罕见内力,定可破陈玉龙的“卸形神功”,故他凝运周身的力道相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