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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再现鬼刀芳魂渺

    北双抬跟向楼梯望去,见朱妮还没下楼来,想上楼去看个究竟,但心中一想朱妮方才不成样的孩子气,倔强地哼了一声,又坐回身了。北双不否认已经深深爱上了朱妮,虽然他一再制止自己不对女人动情,可是朱妮对他赤裸裸毫无保留的爱,叫他不能不去爱她。北双绝不是敢做不敢当的男人,既然他承认朱妮是他的妻子,他当然会全心全意去爱朱妮。可是在北双所理想的“夫妻原则”,虽不那么拘泥的相敬如宾,但“保留部分自主”是他绝对的逻辑。他认为朱妮刚才的“无理取闹”已大大伤害他的“夫妻原则”,引起他对朱妮不满的反感。从某个角度来看,北双也许有独断专横的毛病,事实上北双的性情最随和不过了,刚里柔来,柔里带刚,随遇而安,妙趣横溢。也许就是他这种不卑不亢的个性,再配上他风度翩翩的外形,所以萌情不移。北双最敬仰的就是他的师傅逍遥翁。北双受了逍遥翁的薰陶,从不对女人卑颜奴膝,所以朱妮刚才那莫名其妙的缠着他,使他感到不能忍受。当然,这是因为朱妮太爱他的缘故,而北双认为爱是互相的,谅解的。他认为朱妮那种举动的爱,爱得太粘了,使他觉得有一种不必要的做作的爱。这不能怪北双,事实上一个人下楼去端饭菜便够了,又何必一定要两人?何况在此草木皆兵,步步杀机的情况下,更不能两人随便同时出现。当然北双知道朱妮是怕他身无武功而遭到料想不到的意外,但楼上楼下只不过隔一层板,一有动静,便可以知道的。所以,北双认为朱妮在有意的对他“控制”。所以,北双不理会朱妮的叫喊,径自下楼去,北双见朱妮还没有下来,以为朱妮是气他没有在楼梯门等她而不下来。“小妮,虽然是爱你,但你对我使这个不必要的性子,你是错了。”北双荡着二郎腿,心里倔强的嘀咕着。北双等得不耐烦了,生着闷气转首向里头望去,到底在搞啥名堂?“咦,人呢?”北双一见厨房空空如也,那糟老头不知什么时候给跑了?北双脸猛然大变,脱口惊叫道:“糟!”冯双猛可冲上楼,打开房门……“小妮!”北双脑中一阵昏眩,身子跌了下去。噢,只见朱妮倒在床边,一支寒光闪闪的鬼头刀贯穿她的胸前。朱妮只不过穿着肚兜和亵裤,显然她是正在穿衣服的时候遭到毒手。鲜红的血流染着满地,朱妮显然还没有死去,在微微的颤动着……“小妮!”北双狂叫一声,爬起身形,冲趴至朱妮身边,心碎灵裂的抱起了朱妮只不过剩下微微的体温,逐渐发冷的娇躯。北双两只眼球突睁着,眼角裂了开来,流出了血水和泪水,歇斯底里地狂叫一声:“小妮!”“双,双哥,你……你回来了……”朱妮缓慢地睁开眼帘,一见是北双,吃力的展开一个令北双痛不欲生的微笑,苍白无力的嘴唇无力的蠕蠕。“你……你真……真的没……有……离……离开……我……我……”“小妮,这是谁干的?”北双猛咬舌头,这不是梦,是真确的展示在他的眼前。展示一幅令他不愿意相信的最残酷、最无情的打击,噢,北双真希望那把鬼头刀是刺在自己身上,他愿意为朱妮承担一切所有的痛苦。朱妮唇边的微笑—直努力地使它不消失,那么一点也没有遗憾,没有怨恨的摇了摇头,宛如她的死比不上躺在北双怀里的感受。“我,我真……高……兴……”朱妮美如秋水的乌眸,瞳光渐渐黯淡下来,但她努力地凝视着北双,微细而断续的语音,像杜鹃啼血般的自她已转黑而颤抖的小嘴溜出,一声声的敲在北双的已是断碎的心弦:“双……哥……,你哭……哭了……”朱妮艰辛的举起纤指,试图擦拭北双如长江泛滥的泪水和血水,她是做到了。但是在那一下子,北双只感她冰冷的纤指触到他的脸颊时,倏然垂了下来,螓首无力地偏在他怀里。“小妮,我妻!”北双只感眼前一黑,昏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北双只觉得脸上被一条温毛巾擦拭着,噫了一声,睁开眼皮。北双的瞳孔映入一张姣好的熟悉的脸庞。“单姑娘!”北双猛然坐起身子,脱口叫了一声,眼前之人竟是冷蛇蝎单桂珠。不错,眼前的朝他凝视的正是北双偷偷离开的冷蛇蝎单桂珠。但见她穿着一袭劲装,坐在北双身边,两只美眸含着幽怨的眸光凝视着北双。北双的心头翻起惭愧、后悔以及歉疚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太对不住单桂珠了,当初他要是不偷偷离开单桂珠,那么他便不会有这些打击了。北双后悔莫及的叹了一声,眼角滑下一颗痛不欲生的泪水。单桂珠道:“我来迟了一步。”北双神情黯然地哽咽着道:“不,我如果不离开你,便不会发生这些事了。”单桂珠轻叹一声,垂下螓首。朱妮已被单桂珠放在床上,而且替她拔去鬼头刀,拭去身上的血迹,穿上衣服,北双巍颤颤的站起身形,踉跄的走到床边。单桂珠坐在竹椅上,忽地说道:“我把凶手追丢了。”“什么?”北双觉得一震,猛然转过身子,脱口问道:“你看到凶手?”“全身用黑布包着,包括脸在内。”单桂珠摇摇头,接着说道:“可能是女的,从她的体裁看来。”“女的?”“十一天前我便来到此地,寻你不着,便在此等候,我确认你必须经过这里才能到达天母潭……”“我一直投宿在此地仅有的一间客栈,离这里两箭之地的大山酒楼……?”“什么?只有一家客栈?”“这显然是那凶手预置的陷阱……今晨我听到风声你已往这边逃亡,便出来找你,直到暴风雨来袭,我转回来才发现此地有一家客栈。”“我太大意了。”“我正在奇怪不已时,正好看见一条黑影扒在窗外的一棵杨树上,而且见她在往窗里打出一支鬼头刀。”她指着身边的木窗说道:“我喝问什么人,她便跑了,我追了一阵子,但风雨太大,你知道。”北双向木窗望出,才发现破了一个孔,出了半晌的神,才问道:“你确定不能知道她是谁?”单桂珠摇摇头,不解地说道:“我倒奇怪,她为什么不杀你!”“我知道。”北双眼中射出一股杀机,寒声地说道:“她便是杀我前妻的凶手!”“噢!”单桂珠一怔,呆呆地望着北双,停了半晌才问道:“你能肯定?”北双苦涩地点了点头,颤着声音道:“如果你能肯定她是个女的话。”噢,单桂珠明白了,那凶手可能就是北双以前的情人,为了北双和别的女人结婚,由爱生恨,而向北双的爱侣下毒手。“爱能使人做出任何事情。”单桂珠神情一片感伤……北双痛苦地垂下头。如果是这样,这一切都自己造的孽,他不该处处对女人留情的,他应该知道他已不知伤了多少女人的心。两人默默不语……外面,暴雨伴着漆黑的长夜。一道银光射进房里。北双这时才想到床上的朱妮,她死得太不值得了,她是他的牺牲品。北双转过身子,望着朱妮的尸体,她身边放着一把血迹斑斑的鬼头刀。他的妻子死在鬼头刀之下,现在鬼头刀又杀死朱妮。噢,鬼头刀!……鬼头刀!“小妮!”北双脆下两膝,痛苦地抱着朱妮身躯,泪水像冲闸之水,沾湿了他的衣襟,北双眼泪模糊的凝视着朱妮的脸庞,哀叫了一声。“我太自私了,小妮,我不该离开你。”北双伸出颤抖的手,心碎地抚着朱妮的脸颊,抚着朱妮不再对他凝视的眼帘,抚着朱妮不再对他微笑的唇角,抚着朱妮不再对他说话的小嘴……北双感到心在片片的粉碎着,声音辛酸而悲哑的嘶叫道:“你为什么不说话?小妮……”“小妮!小妮……”北双悲伤地把脸腑在朱妮苍白而冰冷的脸上,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滴在朱妮的脸颊上。那令他心颤的一切一切,已经永远远他而去了,永别了。单桂珠坐在一边,两眼红红的,她说不出为什么,她只觉得看到自己的所爱的人伤心,她也不由自主地跟着鼻尖泛上酸酸的哭意。“双哥!”良久,单桂珠才伸手扶起北双颤抖的身子,哽咽地唤了一声。“单姑娘,这不可能是真的,不可能,噢……”北双紧握着单桂珠的柔荑,他觉得想倒下去,残忍的现实使他想倒下去。单桂珠拿出丝绢擦去他的泪水,道:“双哥,事情既已发生,为什么不坚强起来?”北双神伤的摇摇头,颓然地坐在椅上,泪水,又从他紧闭的眼帘里流出。单桂珠把被单蒙上朱妮的身躯,坐在北双身边,爱怜的把北双拥进怀里,让他尽情的哭个够。窗外,狂风暴雨仍然大作着,似乎它并不是为一个生命的消失而哀祷悲泣,像是凶手狰狞得意的暴笑,那么嚣张,那么残暴……”简陋的鸽笼里,油灯随着无情的暴风雨在无力的摇晃着,像是无助的挣扎。北双的声音已哭哑,眼泪已流干,神志昏沉沉的偎在单桂珠的怀里,他的脑海里,不停地回旋着那个杀他两个妻子的凶手,凶手……恐怖的长夜,并不是因为暴风雨的肆虐而提早离开,更张狂的吞噬着大地。噢,一片丑恶的黑暗,到底它藏有多少罪孽……暴风雨停了,黑夜走了……它们畏惧光明正大的太阳,唯有它,才是正义的代表。一座新冢立在山脚下。跟着站着两条人影,在哀戚的悲祷着。墓碑上刻写着:“江湖一鼎无影双剑浪客北双之妻朱妮之墓。”单桂珠拭了一下眼角的泪珠,朝僵立不动的北双轻唤道:“双哥,我们走吧。”“小妮,安息吧。你带信给小英,我一定把那凶手碎尸万段。”北双恨意浓浓,两眸悲戚的望着那埋着他所爱的人的孤坟,心中翻滚着滔天的杀机。“别了,小妮。”北双注视了墓碑良久,心中泣血的叫了一声,咬着牙转身与单桂珠并肩离开。苗岭横穿贵州中部,其之高之险,飞鸟不渡,单桂珠为想节省时间,不用代步之坐骑,驮着北双,展开她的绝顶轻功,翻飞苗岭。如此奔行,约摸驰了一个时辰,北双和单桂珠已奔上苗岭正中间上,接着便是下坡了。单洼珠只需花二分之一的脚劲便可以完全越过苗顶,到达天母仙姑詹杏娘的住所——天母潭。“桂珠,我们歇息一会吧。”北双见单桂珠背着自己飞行,累得香汗淋漓,心中爱怜不过,禁忍不住的开口。这是他第一次直接唤单桂珠的名字,说实在的,单桂珠对他的,绝不下于死去的赖宛英、罗萍、朱妮对他的爱。他觉得他本身已是创伤的人了,他不该再让单桂珠因为得不到自己的爱而创伤,他认为单桂珠应该得到她付出一样的爱,他是应该给她的,虽然北双对爱情有着太多的畏惧。单桂珠见北双亲密地唤自己,芳心一阵喜悦,在一块大石上停下。单桂珠抬首望了一下,只见四周古木参天,不见白阳,真配称为贵州处女地,越过苗疆之人少之又少,一般人皆绕道打个转,多费一天的路程绕过苗疆。单桂珠和北双坐在大石上,单桂珠从怀中拿出水壶,两人共饮着。单桂珠见北双对自己一反往昔冷淡态度,一直对自己柔和的微笑着,心喜的凝视着北双说道:“双哥,半个时辰以后,我们便可以到达令师母处了,真高兴。”“没有你我哪能够?”北双畏缩地接着单桂珠深情眸光,苦涩地道:“我不知该怎么谢你?”“我所祈求的一个字是爱,不是谢……”单桂珠见北双想开口,赶快又接着启口,两肩轻轻一耸,故作轻松地道:“告诉我,你离开我以后所发生的事情。”北双叹了一口气,把他离开单桂珠以后,所发生的事情,—五一十地告诉了单桂珠。“我悔恨离开你,否则便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北双说完,悔恨莫及地说道。“你又为什么要离开我呢?”单桂珠听完,两只眸子灼灼地注视着北双问道。“你知道。”“现在呢?”北双不禁怔了一怔,说不上话来……“麻子说得对,想爱的便大胆地去爱。”北双停了半晌,不胜唏嘘地说道:“我是错了,我不该离开小柔和你。”“总算你想明白了,命运在天,着手在人。你拒绝严姐姐对你的爱,第一点你就抹杀她的幸福!”单桂珠望着北双幽幽地说道。北双心中一阵激动,激动地握住单桂珠的柔荑,道:“我不会拒绝她的爱,也不会拒绝你的爱。”“双哥!”单桂珠娇躯一震,张着红樱小口喜悦地叫了一声,她宛如置身于梦中一样,北双终于接纳她的爱了,这是她梦寐中所期望的呵。单桂珠有点不相信的紧握着北双的手,到现在她才感觉到北双那坚强有力的手掌正对她传来令她心飘的电流,她不克自恃的想要投进北双的怀里。但她突然想到当北双恢复武功之时她就要远离人世,不禁含泪黯然地说道:“不,你还是保留末后那句话。”“为什么?”北双猛地一怔,呆呆地望着单桂珠,他满怀希望地想去爱严梦柔和单桂珠,他觉得他残缺的心,更需要她们的爱来弥补,滋润!他有着一个憧憬,当他恢复武功之时,报完仇之后,和她们重建一个他们自己的家,永绝江湖。但单桂珠竟然拒绝他了,不,那不是真的!不是么?她曾经如此的爱北双,为什么?“为什么?”北双吃惊的脱口问道:“你,你不爱我了?”单桂珠痛苦地抽回玉手,避开北双灼灼的凝视,她想大声说道:“爱,爱……爱……”可是当他知道自己就要为他牺牲之时,她能想象着北双那副痛苦的神情么?他已被感情鞭笞得摇摇欲坠了,他不可能再承受得起这打击,他一定会倒下去的,一定会的。她爱他,但她不愿意他倒下去。“不!”单桂珠忽然站起娇躯,冲到一颗大树下,伏在树干上痛苦哭起来。“桂珠!”北双不禁被单桂珠的举动愣了半晌,不解地叫了单桂珠一声。“记得你曾经说过,有花无果的爱很痛苦,是真的。”单桂珠擦干眼泪,幽幽地说道。北双听得一阵茫然,跟着坐回大石上,心中一阵奇怪,忽然想起单桂珠曾与川枭用密语传音对话,脱口问道:“你瞒着我什么事情?”“没有,没有。”单桂珠的心跳了一下,赶快垂下螓首,细声说道。北双想开口,忽又轻叹了一声,他第一次遭到女人拒绝他的爱,他说不出心中有多苦涩,噢,原来被拒绝是如此滋味,太苦了。北双停了半晌,撇撇嘴唇,痛苦地说道:“我知道你是在恨我以前对你冷漠,但我不是有意的,你知道,那时候我太怕接受爱……”“不,我爱你。”桂珠没有想到北双竟然误以为她不再爱他了,禁忍不住地叫了一声,螓首扑进了北双的怀里。北双爱怜地抚着单桂珠乌黑的云发,事实上,他知道单桂珠在深爱着自己,否则便不冒着生命危险送护他到天母潭,一定有某种原因使她爱自己而又不敢爱,所以他须用此种策略诱她说出来。“告诉我,桂珠。”北双扶起单桂珠的脸庞,深情的拂着她的鬓发,两眼炯炯地凝视着她的眸孔,像是要看穿她的心底。“双哥,求你……”单桂珠承受不住北双那令她心颤的凝视,几乎是哭着哀求道:“等你恢复武功的时候,我便告诉你。”“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我武功恢复?”北双皱起眉头,狐凝地自喃着:“难道是……”“不,我宁愿失去武功,也不让你……”北双忽地推开单桂珠的娇躯,发狂地叫了一声,拔腿向前狂奔而去。“双哥!”单桂珠拦腰抱住北双,含泪问道:“你,你都知道了?”“我不要恢复武功!不要!不要……”北双猛力挣着单桂珠的怀抱,歇斯底里的哭喊着。“想要也不可能了!”忽地背后一阵寒音叱来——单桂珠与北双一惊,转过身子望去……单桂珠一看来人,微微怔了怔,随即冷冷说道:“姑奶奶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小呆头,岳阳楼之战没宰了你,想不到你自个送上门来,好极了!”——xmwjw扫描一兆OCR独家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