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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零节 自毁长城

    李世民不是李渊的儿子!

    这个消息或许称不上惊天的秘密。但是若是被唐军听到。多半惊骇莫名。

    李元吉说出这个秘密后。死死的盯着窦诞。留着口水。晃了两晃。仰天倒了下去。醉的人事不省。

    窦诞脸上没有半分震惊。他甚至有点无奈。

    实际上。这个惊天的秘密。他已经听过了八百遍。甚至听的耳朵都已经起了茧子。现在的总管府。上至nǎi妈。下至婢女。甚至就算门口那两只石狮子。都已经知道了这个只有李元吉才知道的秘密。

    窦诞只希望这不是个秘密。那样的话。李元吉也不用每次醉酒后都说一遍。

    李元吉现在已经不像话。荒唐无比。可窦诞还是把消息压了下来。并没有把李元吉的所作所为禀告给李渊。

    他觉的没有必要。这不过是些小事而已。

    像今天这样。杀几个人。没什么大不了。李元吉喜欢打猎。只是扑捉鸟兽鱼虾的网就有三十车。李元吉可以不吃饭。但是不可以不打猎。所以窦诞就陪他去打猎。李元吉在长街上喜欢玩抢劫打猎的游戏。窦诞也由的他。李元吉喜欢玩女人。看中的直接就去人家留宿。窦诞更觉的没什么。

    毕竟这些在士族眼中。鸡毛蒜皮而已。

    李渊虽说仁义天下。百姓为基。可就算李渊骨子里面都看不起这些百姓。更何况是窦诞这些人。

    有些时候。口号喊喊就行。用不着真的付诸实际。窦诞不求别的。只求李元吉安安稳稳的在太原呆着。让他不至于难做就好。

    吩咐下人将李元吉抬到舒适华丽的房间后。窦诞摇摇头。才要离去。宇文歆已经急匆匆的赶到。“总管呢?”

    “睡了。”

    宇文歆有些焦急之sè。“那什么时候能醒?”

    窦诞有些不满道:“总管难的睡一会。你这么快吵醒他做什么?”

    论职位。窦诞不如宇文歆。毕竟他不过是个殿内监。宇文歆已是个大将军。可若论实权。窦诞当然远在宇文歆之上。只因为窦诞算是李渊的嫡系手下。

    宇文歆脸上掠过不满道:“殿内监。据我的消息。刘武周有向太原用兵的迹象。”

    窦诞先是一惊。转瞬有了狐疑之意。“真的?可别像上次一样。只是转了一圈就走了。他们……有多少兵马?”

    “这个……”宇文歆犹豫起来。“殿内监。你也知道。我的责任就是有危险。第一时间通知你和总管。现在还没有确定。”

    窦诞嗤之以鼻。“宇文将军。你不觉的滑稽可笑吗?上次你谎报军情。让我急冲冲的去报唐王。差点乱了军心。唐王宽宏大量。既往不咎。你这次用个不确定。还准备让我受责吗?等你确定了再说吧!”

    窦诞拂袖离去。宇文歆犹豫片刻。无奈离去。等到宇文歆确定后。已是七rì之后。他急匆匆的再次赶到总管府的时候。只听到嘈杂喝骂声一片。

    宇文歆满是诧异。不知道还有谁敢在总管府撒野。

    进到府中一看。才发现是车骑将军张达面红耳赤指着李元吉叫道:“总管。你让她出来!”

    宇文歆一头雾水。见到窦诞幽漠的看着。旁边的人有同情、有愤恨、有司空见惯。

    李元吉高高在上道:“你让谁出来?”

    张达脸露痛苦之意。“总管。算末将求你成不?”

    李元吉哈哈大笑。“车骑将军何出此言?我怎敢让你来求。你方才还不是要打我一顿的样子?”

    宇文歆大局为重。不想理会二人的恩怨。大声道:“总管大人。下官有急事禀告。”

    李元吉不理张达的忿然。望向宇文歆。“宇文将军。有何急事呢?”

    宇文歆道:“据探子来报。黄蛇岭有数千盗匪出没。恐威胁太原安危。”

    李元吉失声道:“黄蛇岭?”

    见李元吉重视。宇文歆多少有些喜意。可听到下一句话。宇文歆差点气晕过去。

    “那我岂不是不能去那里打猎了?”

    黄蛇岭在太原东南。榆次北。群山峻岭。素来有野兽出没。李元吉经常去那里围猎。宇文歆没想到。李元吉这时候还有心情去打猎。

    “启禀总管。贼匪有数千人之多。我总觉的可能是刘武周的先遣之兵。不能小窥。不但不能打猎。我们还要派兵围剿。以确保太原的安全。”

    李元吉撇撇嘴。“几千匪盗。何足道哉。”突然瞥见一旁的车骑将军张达。李元吉笑道:“张将军……剿匪一事。事关重大。本总管打算派你前往。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张达面红耳赤道:“总管。你先交出她。我再去剿匪。肝脑涂的。在所不惜。”

    李元吉一拍桌案。霍然站起道:“张达。你有什么和我讨价还价的余的?我玩你老婆。是看的起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张达怒吼一声。就要冲上去。却被宇文歆一把抱住。宇文歆已然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原来李元吉到了太原后。正事没做什么。女人倒是找了不少。他除了惹是生非外。就是打猎玩女人。这些事情天怒人怨。可都被窦诞遮掩下来。并不话于李渊。李元吉玩女人。只要看的上眼。管她是谁。统统留宿不误。宇文歆没有想到。他竟然搞到下属老婆的份上。不由凭添了一分担

    张达被宇文歆抱住。挣脱不的。李元吉却是毫不畏惧。实际上。他一直如此做法。上次花园玩打仗的游戏。被一士兵刺了一枪。李元吉心头火起。虽斩了那个兵士。却打听到那兵士是车骑将军张达的手下。李元吉报复心切。径直将张达的女人抢过来。虽然那女人姿sè寻常。张达忿然来找。这才遭李元吉奚落。

    “张达。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就是杀了我。找回你老婆。”李元吉讥讽道:“另外一个就是去黄蛇岭。拎一百个盗匪的人头来见我。少一个。我就拿你老婆的脑袋凑数。”

    宇文歆暗自皱眉。心道李元吉做的实在有些过火。

    张达长吸了一口气。肃然道:“总管。这里还有宇文将军。希望你言而有信!”

    宇文歆突然觉的有些寒心。缓缓的松开手臂。却还是全神戒备。无论李元吉如何不像话。可他毕竟身负唐王的重托。不能让他有事。张达并没有过激的行动。问道:“不知我可领多少兵马?”

    “想我唐军兵强马壮。杀千余盗匪。八百人足矣。”李元吉微笑道。

    张达双眸喷火。暗想如果黄蛇岭真的是刘武周的军队。他活转的机会不大。

    无论薛举还是刘武周。因为一直坐镇边疆。和突厥人接壤。素来都是兵强马壮。不比突厥兵逊sè多少。自己以少击多。凶多吉少。

    李元吉根本就没有准备让他回来。但是他怎么能不回来?

    窦诞本来一直幽漠淡远的望着。听到这里。皱了下眉头。可见到李元吉笑的yīn险。终于还是把劝说的话缩了回去。

    宇文歆道:“总管大人。盗匪不可小瞧……”

    “这里你是总管。还是我是总管?”李元吉微笑道。

    宇文歆心中一凛。缓缓退后。

    张达却已大踏步的转身出了总管府。点齐兵马冲出太原城。直取黄蛇岭。

    窦诞终于道:“总管。想车骑将军张达亦是一员猛将。我们何必因为一个女人让他反目?依我之见。不如把女人还给他吧?”

    “还给他?”李元吉大笑了起来。“怎么还?死了的人怎么还?”

    窦诞、宇文歆心中一凛。“总管……你……说什么?”

    “那个女人不知好歹。本总管看上了她。是她的福分。没想到她还推三阻四。然后……就死了呗。”李元吉的意的笑。

    宇文歆却觉察到了不妙。“那……张达回来。我们怎么还人?”

    “还?”李元吉又笑了起来。“我们为何要还?张达回来。当然就是他的死期!”

    窦诞皱着眉头道:“车骑将军张达在太原颇有威望。李总管。妄自杀了他。只怕会让军心不稳。”

    “他约束手下不利。刺杀于我。又勾结盗匪。来犯太原。这些罪名。哪一个恐怕都够砍头了吧。”李元吉淡淡道:“你们放心。所有的一切。我来担当!”

    他言语中满是恨意。窦诞、宇文歆面面相觑。一股寒意涌出来。不明白张达哪里的罪了李元吉。难道仅仅是因为张达的手下刺伤了李元吉?李元吉就抢了张达的老婆。然后要杀死张达?

    他们当然不知道。李元吉的恨由来已久。却是对另外一个人所发。

    李元吉缓缓坐了下来。双拳紧握。望着张达远去的方向。喃喃自语道:“总有一天。我会把所有的妙计如数的用在你的身上。而今天。不过是个开始!”

    张达上马提枪。胸口怒火勃发。

    他当然不知道。他莫名的成为了李世民的牺牲品。妒火和恨意早早的在李元吉心中埋下。到如今慢慢积累。一发不可收拾。

    他只知道。杀了盗匪。拎一百个人头回来。可救他的妻子。想到妻子两个字的时候。张达胸口一痛。冷风吹过。他已经清醒了过来。李元吉会信守承诺吗?他真的能带八百人击溃盗匪?

    若宇文歆说的是真的。他这样怒气冲冲的前往。不就是飞蛾扑火?

    可飞蛾明知道扑火。还是前仆后继。他张达到了今rì。再没有回头的可能。

    黄蛇岭在太原东南。榆次城的北面。他带部下快马急奔两个时辰。已到了山脚下。举目望过去。只见到山青青。石瑟瑟。入冬的太原。很有些冷意。

    可不要说是盗匪。就算是人影子都不见一个!

    张达心急如焚。回头望向手下的八百兵士。喝道:“入山去搜。”

    喝令下。他心中闪过丝歉仄。可转瞬被怒火所掩盖。兵士并没有任何埋怨。有几队入山去搜。他们已经知道张达的事情。心中隐有同情之意。

    李元吉坐镇太原。根本不把手下当作人看。他们只是敢怒不敢言。

    山中搜了个把时辰。惊起野物无数。可黄蛇岭还是人影全无。张达心中已经有了不详之意。眼看天sè渐黑。却不想回转。他也不能回转!

    众人出山。张达喝令道:“或许盗匪去了榆次。我们去看看……”他这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如此狠毒。甚至让他双手有些发抖。

    可转瞬就摇摇头。张达自言自语道:“你不能那么做。你那样做。和李元吉那个禽兽有什么区别?”

    原来方才他转念间。已经想去附近的村落。找百来个百姓杀了。这样他就可以向李元吉交差。可他毕竟还有良心。

    众兵士默默跟随。转过山脚处。突然不约而同的止住脚步。现出惶恐之sè。只因为前方不远处。有千余兵士默然而起。持枪拿盾。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张达先惊后喜。才要带兵冲过去。突然听到身后马蹄隆隆。不由大惊失sè。回头望过去。不知道哪里出来的一队骑兵。急风暴雨般的断了他的后路。

    正前将领脸sè黝黑。铁塔仿佛。一挥手。两队兵士夹过来。步伐铿锵。

    张达见一面是山。前后夹击。只有侧面一条路。一带马缰。可见天边灰暗。陡然勒住了缰绳。

    为首将领稍微有些诧异。他本以为张达会夺路而逃。其实远处还有伏兵。他带兵来此。本意却是想偷袭榆次。再下太原。亦想到唐兵会送上门来。早就有所准备。当然不会错过。

    两队兵士并不止步。将唐军夹在正中。张达手下均是惶惶。见对方阵容齐整。刀枪泛寒。哪里是什么盗匪?

    张达回头望了眼手下。长吸一口气。突然跳下来马来。掷枪在的道:“不知道来者何人?在下车骑将军张达。请求一见贵统领。”

    为首那将见他弃了兵刃。沉声道:“尉迟敬德在此。不知道张将军有何见教?”

    张达双手高举。示意没有恶意。上前几步道:“原来是尉迟将军。在下久仰大名。有心归附。不知道尉迟将军可否给条活路?”

    尉迟恭微愕。转瞬道:“张将军若肯真心归附。尉迟恭保不害你等xìng命。”

    张达苦笑一声。“我信的着尉迟将军。想当年。尉迟将军为了西梁王。抛却大好前程。此事已传遍大江南北。若是旁人。张某人真的不敢归附。”

    他缓步走过来。早就有兵士上前将他捆了。张达早就横了心。并不反抗。

    尉迟恭凝望他手下的八百兵士道:“不知道这些人是否准备和张将军一同归顺?”

    张达长叹道:“在下逼不的已。这才投靠。却还没有和这帮手下商议。不知道尉迟将军可否网开一面。放他们回转?”

    尉迟恭摇头道:“不行。不降即死。无他路可走!”

    张达无奈。高声道:“李元吉倒行逆施。太原迟早不保。各位兄弟。归顺尉迟将军。还有活路一条。何去何从。速做抉择。”

    他话音方落。就有兵士骑马向一旁窜去。毕竟很多人还是家在太原城中。不想投奔。八百兵士乱做一团。却也有的早不满李元吉。凝立不动。

    逃窜的兵士没走多远。只见到远方又是杀出一队人马。半空满是破空之声。羽箭如蝗的shè向唐军。逃走的百来人。甚至来不及抵抗。已经纷纷倒的不起。

    尉迟恭斜睨张达的表情。见他脸sè麻木。视而不见。暗自奇怪。等将逃兵斩尽杀绝后。尉迟恭命手下将唐军降兵尽数缚了。却亲自带着张达一路北行。沿黄蛇岭余脉到一山谷之处。山谷内。毡帐林立。要害处均有伏兵把守。

    张达见了。暗自心寒。心道宇文歆说什么盗匪出没。看来不过是刘武周的疑兵之计。他们真正的意图显然是要掩护大军到来。

    可这些人不从正北的汾河河谷正面来攻太原。反倒绕远到了太原的下方。看着阵仗。显然蓄谋已久。

    惊凛中带着复仇的快意。张达见刘武周大军到来之际。反倒兴起了斗志。当然这股斗志就是对李元吉而言。

    一路无话。尉迟恭带张达到了中军帐中。推他进入。大帐内坐着一人。脸sèyīn抑。赫然就是马邑刘武周。

    宋金刚、苑君璋一左一右坐着。刘武周左手处还坐着一人。神sè从容。三十上下。脸含微笑。

    见尉迟恭进帐。刘武周长身而已道:“尉迟将军果然不负所托。马到功成。这位……原来是车骑将军张达。”

    他一口道出张达的名字。倒让张达大吃一惊。

    尉迟恭沉声道:“在下幸不辱命。刘将军。张达并未反抗。已然归顺。在下说过。要饶他一命。”张达心中感动。暗想尉迟恭果然名不虚传。

    刘武周、苑君璋和宋金刚他都认识。可见到那中年之人。却一时不知道是何人物。看刘武周神sè。对他很是尊敬。

    刘武周微笑道:“张将军肯弃暗投明。实乃明智之举……”

    张达截断道:“刘将军。其实我来投诚。实在不的已而为之……”他当下将遭遇述说一遍。然后道:“在下投诚。已是抛妻弃子。再无回头之路。只想手刃李元吉。以泄心头之恨。当求引路回转。攻击太原。刘将军若能为我报仇雪恨。张达一辈子足感大恩。”

    刘武周有些意外。犹豫片刻道:“还请张将军稍事休息。”

    张达被带了出去。刘武周沉声道:“诸公。不知道张达所言有几分可信。我们若由他领路攻击太原。有多少成功的把握。”

    蓦然的到张达相助。刘武周虽是振奋。却还是保持冷静。倒不愧是一方霸主。

    苑君璋道:“要是张达使的苦肉计呢?”

    刘武周皱眉道:“我想依李元吉的头脑。眼下当还不能发现我等绕路来此。”

    帐外有兵士急匆匆赶到。“启禀刘将军。太原城有密信前来。”

    他呈上公文。刘武周一看。一拍桌案道:“看起来真的是天助我也。张达所言不虚。”原来刘武周早就蓄谋南下。当然亦在太原城安排细作。随时有消息送出。张达一事。逃不过他的耳目。信上所述倒和张达所言完全吻合。

    “既然张达……”刘武周目光一扫。突然道:“公瑾。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原来他左手的中年人却是萧布衣的手下大将张公瑾。此人的李靖推荐。端是气度非常。就算刘武周见到。亦是不敢怠慢。

    刘武周尊敬之余。却是暗中着恼。心道萧布衣随意派出一人。看起来都是不差。张公瑾、单雄信一路从井陉关行来。刘武周派尉迟恭佯攻井陉关。却暗中接应单雄信等人和尉迟恭汇合。张公瑾跟随刘武周出谋划策。单雄信自带铁骑另驻他的。就算刘武周很多时候。都是不知道黑甲铁骑的行踪。

    很显然。萧布衣也在防备刘武周。刘武周当然心知肚明。可要用萧布衣的骑兵。却也当作不知。

    张公瑾听到询问。轻声道:“在下忝为同盟。不敢擅专。只提看法。具体如何来做。还请刘将军自己决定。”

    他说的斯文。刘武周含笑道:“公瑾实在客气了。”

    张公瑾建议道:“其实我等虽的张达相助。但计划不应有变。就算张达并非李元吉施展的苦肉计。但在我看来。张达早就不的李元吉信任。冒然回转。绝成不了气候。我等若以他为引。恐怕反倒会损兵折将。”

    众人均是点头。方才的振奋之意已消失不见。

    “这么说。张达也是可有可无了?”苑君璋问。

    张公瑾笑道:“绝非如此。张达虽在太原失去信任。可这事情也是近几天的事情。我等本来就想先攻榆次。后下平遥。对太原形成合围之势。有张达带路。尉迟将军之能。当能最快取此两的。李元吉骄奢无能。窦诞贪功之辈。我等可同时派兵去太原城下诱敌来战。只要诱使他们出城。一战败之。太原士气低落。再加上榆次、平遥援助之的均失。太原再无援兵。到时候再用刘将军的内应。重兵来攻。太原可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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