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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许久许久,黑水仙乔玲吸了口气,回过神来,嫣然一笑,娇艳如花,道:还赖着不起来么?

    丁佐云这才意犹未尽地离开她的娇躯,平躺了下来。

    乔玲翻身伏在他的胸膛上,望着他那英俊而有性格的脸孔,道:丁佐云,你对念珠、法器和那金身知道多少?

    丁佐云道:你知道多少?

    乔玲道:据说这金身是康熙纪念顺治皇帝所铸的一尊纯金佛像,佛像金身上雕刻得有一篇古梵文经篇。

    丁佐云道:甚么经篇?

    乔玲道:不知道,只有传说,说这篇经不只是佛教经篇,更是一篇内功心法。

    丁佐云道:甚么内功心法?

    乔玲叹道:我不知道,你知道么?

    丁佐云道:我也不知道,也许那也只是传说。

    他吸了口气,道:我只知道要赶快找到这尊金身!否则他那位前辈神偷伯伯就惨了。

    乔玲道:你知道那套法器在何处?

    丁佐云道:不知道。

    乔玲又道:念珠呢?

    丁佐云道:也不知道。

    乔玲却捏着他的鼻子道:我却猜得到。

    丁佐云道:你说。

    乔玲道:大概在一个法号二元。的和尚手中。

    丁佐云皱眉,却没有插嘴。

    乔玲又道:还有一件事你一定也知道,就是四个假和尚为一个真尼姑剃度出家的事。

    丁佐云笑笑道:四个假和尚之中至少还有一个是真的,那就是一元和尚,但那尼姑却早已还了俗。

    乔玲道:而且嫁了人,就是另外三个中的一个,呷菜呷菜,呷到肚脐为界

    丁佐云一怔,道:你说甚么?

    乔玲嗤嗤笑道:这是一句闽南语,呷菜是吃斋的意思,是指尼姑有男人,上素下荤!

    丁佐云道:黑水仙,这有点不尊敬吧?你说的可是胡夫人?

    乔玲道:难道她没有在梅花庵当过尼姑?她的法名不叫了凡?

    丁佐云道:我已认她做了义母,你说话要尊重些。

    乔玲道:认她做义母?我看你小子正是所谓有奶便是娘呀,你怎么会认她做义母呢?是猜想她手中有念珠么?

    丁佐云道:那当然也有一点,可是,她要不是一位众浊独清的可敬人物,怎会单独住在小佛堂中?

    乔玲道:小丁,我不敢斩钉截铁地说她不配为你的义母,而是风闻这女人普年在梅花庵中就已经不怎么规矩。

    丁佐云道:乔玲,不可滥用。风闻。或。据说。这类字眼儿。

    乔玲只是用鼻子哼哼,起身穿衣整装,没有开口。

    丁佐云道:有没有看到祥子?

    乔玲一怔,道:怎么,他不见了!

    丁佐云说了在小白菜小楼烧死人的事。

    乔玲想了一下,道:不会的,祥子不是夭寿的那种人,你大可放心。她过来拉了被单将他仍在昂然怒立的宝贝盖住,道:你睡一觉吧,我走了。

    丁佐云道:你要上哪儿?

    乔玲道,不知道,也许到灵官庙走走。

    丁佐云道:甚么时候再见到你?

    她挤挤眼,道:谁还要再见你?臭美!

    乔玲一走,他就突然想起小白菜的一句话:不管找不找得到,都不妨倒灵宫庙,去找一元乔玲也要到灵宫庙走走,这表示了甚么?

    丁佐云也起身穿衣,他走了

    □□□□□□□□向北五里左右有一座不大的灵官庙,非但谈不上香火,恐怕唯一的和尚连一日三餐都要外出化缘呢。

    现在一个和尚正在云床上睡觉,淡淡的月光射进来,照着和尚那饱经世故的面孔。

    丁佐云悄无声息飘了进来,一进屋就搜索。

    找了一会儿,甚么都找不到,对才站在床前打量这个和尚。

    大约四十七、八岁,一脸油光,非但不会是三餐不继,根本也不像戒荤腥的样子。

    和尚的衣领内凸凸地似有东西?丁佐云似乎在考虑是迳自取下主是先叫醒了人?

    正要伸手,和尚睁开眼,眼珠子骨碌碌地直转。

    平常人一定会吓一跳,丁佐云并没有。

    和尚道:干啥?

    丁佐云道:请问,大师的法号可是一元?

    一元道:是又如何?

    丁佐云道:大师可否把项上的念珠让在下看看?

    一元道:施主是

    丁佐云道:魔手探花。

    一元道:嘿,神偷燕羽的徒弟,够资格、够斤两,难怪黑水仙极力推荐。

    丁佐云一怔,道:是她?

    一元道:难道不是她叫你来的么?

    丁佐云点头道:不错,是她

    一元坐起身来,从脖子上取下一串念珠,正是用五种颜色不同的物质串成的念珠,玛瑙、珊瑚、猫儿眼等等,最贵的是金刚钻。

    和尚这么大方,颇出他的意料,丁佐云仔细打量着念珠。

    一元道:柬西错不了,如假包换!

    丁佐云道:大师这念珠来自何处?

    一元道:龙堡。堡主龙绍武。

    丁佐云道:他那一串不是给女儿做了陪嫁之物,到了虎庄么?

    一元道:那只不过是放空气而已。

    丁佐云道:大师是如何到手的?

    一元道:化缘。

    丁佐云道:有这么慈悲的施主?

    一元道:当然,化缘有文化和武化,我是武化来的。

    丁佐云道:龙绍武也未必那么好相与吧?

    一元道:不错,但他有把柄在我手中,况且他当年也是四个假和尚之一,这些事大概也瞒不了小施主你的。

    丁佐云没有吭声。

    一元又道:其实龙绍武自己也知道,在这大漩涡中摸鱼的人太多,他不想多事,所以我们议定,念珠让给我来出头,得到最后的大秘密,再与他二一添做五。

    丁佐云道:原来如此,大师对此事知道多少?

    一元道:由此珠找到一套法器,再由法器找到

    丁佐云道:且慢,我们把这秘密写在手上互看如何?

    一元道:好,谁写对了这串珠子就归谁!

    丁佐云道:大师真能如此慷慨?

    一元道:当初龙绍武肯交给我,还不是希望得到大秘密之后分他一杯?凭小施主的良心,一旦得到,你会独吞吗?况且,知道此秘密的人愈来愈多,我自忖身手还不如你。

    丁佐云道:这是不是有点嫁祸的意味?

    一元道:以小施主的身手和机智来说,如认为是嫁祸,那就无人敢接受了。他又正色道:所以老纳也不勉强施主接受此物和这条件。

    伸手要接回,丁佐云道:就照大师的办法吧。

    两人在手心写了字,同时张手,他们的掌心都是一个圈圈。

    二人哑然失笑上表示二人都不吃亏,可能二人都不知道这秘密,或者二人都不愿说出来。

    一元道:小施主,老神并不知道这秘密。

    丁佐云道:我也不知道。

    一元道:但有人知道。

    丁佐云道:谁?

    一元凑上前,向丁佐云咬了一阵耳根

    只听丁佐云一怔,道:龙虎赌坊?

    □□□□□□□□丁佐云带走了念珠,他仔细地检查了,这才是真正的念珠。

    他当然并不会把一元估得太低,他至少知道一元有叫他冲锋陷阵的用意。

    不论是为了师父的沉冤或祥子的牺牲,他都不在乎打头阵。

    返回住处,关洪却在等他,道:丁少侠去过甚么地方?

    丁佐云道:镇北五里左右的灵官庙。

    关洪道:丁少侠,乔玲这女人是否可靠?

    丁佐云道:关洪,除了我们几人之外,凡是在浑水中摸鱼的人,有几个是靠得住的?

    关洪道:这话也对,小白菜要我传来口信,要你明天到龙虎赌坊去。

    丁佐云啊了一声!本来有点成就感,此刻却又以为自己近似傀儡了:小白菜怎么知道有个叫做龙虎赌坊的地方可以帮助我解开谜团?

    □□□□□□□□龙虎赌坊自然不是明着开张营业的,但是因为是龙、胡两家合开的,而且县府里一干人物都有好处,谁敢说不许开赌坊?

    开赌场日进斗金,虽然有所谓好汉不屑干,歹汉干不了的说法,利之所趋,还是有人眼红。

    前年有个江湖上的混混,找了七、八个臭味相投的弟兄在后街上开了一家鸿运赌坊,非但没带来鸿运,当天就被一些蒙面人砸了个希哩哗啦,七、八个人还被打了半死,要不是逃得快,连小命也赔上了。

    因此,非但本镇上无人敢再动此念头,附近三五十里之内,就找不到第二家,真正是独占了。

    龙虎赌坊前后共三进,中央一进是赌场,有第一进和最后一进做为缓冲地带,想抓赌都不容易。

    丁佐云进入第二进的甬道,一个额上有刀疤的汉子出面拦住,道:干啥?

    丁佐云道:这儿是干啥的?

    刀疤汉子骂道:娘的,谁不知道这儿是干啥的!你要怎么样?你能吃人哪?

    丁佐云故意流里流气,道:是你要吃人还是小祖宗我要吃人?你问我来干啥,你说干啥?就像到勾栏院去一样,会去干啥呀?

    刀疤汉子骂道:娘的,你的皮痒了,爷们就

    正要动手,丁佐云只一扬手,两个大耳光已把他砸出五步以外,像只没头苍蝇,原地打转。

    丁佐云进入西偏院,这汉子自靴内拔出匕首,正要扑上,有个人在石阶上沉声说道:石头,住手!

    这汉子乖得很,立刻退到一边去,擦嘴上的血渍。

    □□□□□□□□这跨院正屋是麻将和牌九,厢房中是红黑宝,可以容纳上千的赌客。

    丁佐云走动着,打量一桌桌牌九赌局,凭他的经验,哪一个是江湖人物,哪一个只是市井赌棍,大致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一桌上天门的赌客,收拾了赌资离桌,庄家却是一位年纪轻轻的大姑娘,笑靥如花,手一伸,同丁佐云笑道:怎么样?朋友,本姑娘一眼就看出你是一位豪客。

    丁佐云也不由眼神一亮,笑道:怎见得?口中说着,却已拉开椅子,坐在天门位子上。

    那女子年约二十出头,生就一张春风俏面,春山为肩,秋水为神,配着那樱桃小口,真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甜美风韵。

    她面前有几锭金条,压着一叠银票。

    其余两家也都有六七百两银子和银票。

    丁佐云推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口中哈啦着,道:贵姓?

    姑娘道:朱婉儿。

    丁佐云道:敝姓丁。

    朱婉儿道:幸会,久仰魔手探花的大名。

    丁佐云一怔!道:我并没有说出我的名字?

    朱婉儿掩嘴笑道:年纪这么轻,张得这么帅,又是姓丁的,除了丁佐云,还能有谁?

    丁佐云叹道:人怕出名猪怕肥,这才真是盛名之累。

    朱婉儿道:丁大哥这张银票不会太少吧?

    丁佐云只是笑笑,道:当然,却也不会太大,投石问路嘛。

    朱婉儿道:好,下注下注打出骰子,五在首。

    这朱婉儿也干脆,待三家都配好了牌,啪地一声,把四张牌砸在桌上摊开来,竟是一二开步走,另外两家叫了起来。

    妙的是,丁佐云是二三点,刚吃庄家。

    另外两家都是毙十。

    接下来丁佐云的天门连赢七次,许多在出门及朱门下注的都移到天门来。

    此刻,他发现乔玲女扮男装,在一边观望,丁佐云以为她是来打接应的,放心大胆,豪睹起来。

    此时却来了一位高瘦男子,三十六、七,四十不到,瘦骨磷岫,身上没有四两肉,眼小而有奇芒。

    他早已注意到丁佐云,缓步来到庄家身后,伸手在她肩上一拍,朱婉儿回头道:爹!

    这男子道:起来。

    朱婉儿只好乖乖起身,让出庄家位置。

    这男子坐了下来,向丁佐云道:卑姓朱。

    朱婉儿掩嘴一笑,道:你是我爹,当然也姓朱。

    姓朱的没有理她,仍向丁佐云道:我来陪丁老弟玩几把,不反对吧?

    丁佐云道:不反对,不反对。

    这姓朱的赌技显然比女儿高明,手也比较好,又下了几把,庄家手气好转,不到半个时辰,丁佐云输得精光,打个哈哈,就要离座。

    姓朱的道:丁老弟慢走,咱们今夜这赌局还没完。

    丁佐云道:没赌本啦,改天吧

    姓朱的神秘她笑笑,道:老弟太客气了,你身上不是还有一串东西?就赌它如何?

    丁佐云微怔,道:朱兄先苦后甜,似乎挺有把握的?

    姓朱的道:那也未必,只是对那东西向往已久,但根据玩物丧志的说法,可就不是好现象哩。

    丁佐云道:玩物丧志,只不过是害己而已,坑人丧德,那可就是损人了。

    姓朱的道:丁老弟,咱们就以三赌两胜来赌你身上的东西如何?我输了,抬面上的一万六、七千两银子全是你的,我要是赢了,那东西归我。

    丁佐云考虑了良久,终于叹了口气,道:听起来满公道的,就这么办。

    别人当然不知道他们赌的是甚么?但出门和朱门的人也可能是此人的同路,因为他们在这大场面上还敢赌,就不单纯。

    结果是直落三,丁佐云连输三次,推出抬面站了起来。

    这时此桌四周已分站了六、七个汉子,形成包围,这局面已经很明显了。

    而其他赌桌上的赌客也都发现情况不对而停手。

    胆小的立刻溜了,院中此刻人手也已增加。

    这会使人联想,姓朱的和龙虎赌坊,也就是和龙、胡两家户也有某种默契和关系了。

    这似乎在告诉丁佐云,就是想飞也展不开翅膀。

    可是丁佐云笑了起来。

    姓朱的道:丁老弟,笑甚么?

    丁佐云道:看这阵仗,使小弟感慨无限。

    他取出一个长方形檀香木盒子,姓朱的打开看了一会儿,立显喜色,道:在下说过,只看丁老弟一眼,就知道你是一位豪客。

    丁佐云道:守信而已。

    四下打量,又不见了乔玲,但他已有打算,往人缝中一钻,迳奔一角上的账房。

    生死关头,难道他会抢劫不成?这是难以令人相信的。

    账房高柜抬有三名大汉守护,由于火爆场面已开始上屋中的赌局都已停了下来,而且有很多人溜走,屋中就有点乱,这一乱自然对丁佐云有利。

    而丁佐云刚刚和姓朱的交谈,也特别把声音放大,故意让所有的人都听到,造成混乱的局面。

    此刻,丁佐云已到了账房的柜台边,这柜台上整整齐齐排了好高的大元宝,当然是银元宝,金子在柜台之内。

    由于每天要运走两次,所以干脆不搬进去,反正也没有人敢动它。

    丁佐云伸臂一扫,百十个大元宝向人群中飞散出去,口中大叫道:这都是你们的血汗钱,不拿白不拿,捡啊

    这一手的确有带头作用,有些人把一生积蓄或血汗钱输在这儿,而且抽头极高,于是有些人不免黄金铺地,老少折腰了。

    这一手不谓不绝,但这儿的总管马查却不是泛泛之辈,偌大赌扬由他掌理,要真正有两套才行,只听他暴喝一声,道:大家听着,谁敢动一分一毫的银子,绝对出不了龙虎的门,立刻送官法办!

    在赌场拾银子,赌场主人如何送官?这不过是吓唬乡巴佬而已,但这一手也有效,捡银子的人立刻又直起腰来。

    是啊,就算捡到手,出不了门又有啥用?

    但丁佐云一看此计不成,故做向相反方向疾窜,很多打手都亮出了兵刀和暗器,却因屋中大乱而不敢出手,只是丁佐云要冲出去却也不易。

    丁佐云四面一瞧,那姓朱的早已趁乱溜走不见了,倒是那位朱婉儿姑娘却在杂乱的人群中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望着丁佐云在此大展身手。

    丁佐云佯做往外冲,杀手们往门口涌。

    丁佐云忽然掉头贴上了总管马查,一只手五指如鹰爪,抓向他的肩头!

    马查沉肩一闪,竟能从他爪下脱出,丁佐云眼睛一亮,道:咦?想不到竟是位高手!

    呼地涌上七、八名高手,竟然个都如马查一般滑溜,一般强悍,缠斗良久。

    丁佐云不愿与他们继续纠缠,蓦地纵身扑向朱婉儿,一掌抓向她的肩头。

    朱婉儿惊慌失措,紧急闪避,大叫道:抓不得,抓不得!

    丁佐云哪能容她逃脱?掌势一变,左手摸右手,快如闪电!

    他号称魔手,这一抓就捉住了她的左肩,蓦地掌心一麻,似被虫子叮了一口!

    他心知有异?这女子一定是在衣衫之下藏有毒针之类的东西,心电疾转,巨掌一伸,反手又住了她的咽喉!

    任何女子衣衫再密,脖子以上总是赤裸的,不可能再藏有毒针。

    这一下朱婉儿吓得呆住了。

    马查与众打手也都不敢稍动。

    丁佐云厉声道:对不起上位朱姑娘可得送我出去!

    突听账房内有人大喊道:不得了,这小子乘火打劫,把柜台里五万多两银票搜走啦!

    马查大怒!道:姓丁的,留下银票,放你走路!

    丁佐云知道只有黑水仙乔玲会干这种事,抬头一看,那女人果然早已溜得不见踪影。

    马查与众人团团围上。

    丁佐云怒道:我丁佐云岂是做这种事的人?

    朱婉儿虽然被他掐住脖子,竟也开口为他辩护,道:不错,这家伙刚才一直在与你们打斗,哪来时间到柜台去?

    正说间,突问柜台那边又是一阵大乱,有人惊叫:贼,捉贼!

    接着砰然大响,窗棂被撞碎,一条人影穿窗而出,逃之夭夭。

    众打手呼喝一声,纷纷追去。

    马查一怔间,丁佐云也挟持着朱婉儿夺门而出。

    这个姓朱的一定是他们甚么重要人物!他的女儿被挟持,那可比损失银子严重的多,马查一声令下,大批打手全都追来!

    □□□□□□□□马查与大批打手呼喝追赶!

    丁佐云拖着朱婉儿奔跑,却嫌累赘,干脆将她拦腰抱起,放开脚步全力奔跑。

    后面的马查与打手们却不肯放弃,脚步声呼喝声不时传来。

    丁佐云竟然跑得有些气喘,而那个朱婉儿被他抱在怀中,非但没有抗拒挣扎,反而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一个脑袋全都拱进了他的胸膛,娇声道:要是你能抱着我这样跑一辈子,那该多好?

    丁佐云不可能抱她跑一辈子,事实上他已经气喘如牛,两脚发软了,他心中暗惊。

    朱婉儿的一张脸几乎要贴到脸上来,使他耳边吐气如兰,道:你这么累,何不把我放下?

    丁佐云不能把她放下,他中了这丫头的毒,后面追兵正紧,他没有把握打得赢,再说他还需要她的解药

    朱婉儿突然贴在他耳边道:前面左边巷子!

    丁佐云一怔!心想我有你这个人质,有甚么好怕的?果然一转身进了左边巷子。

    只听后面追兵大叫道:快,快,他溜进巷子去啦!

    丁佐云才跑几步,朱婉儿又道:从这矮墙跳上那高墙!

    情急之下,果然依言以矮墙垫脚,抱着她一跃上了高墙,只听她又道:越过那屋子,从后面下去

    丁佐云依言从后面跳了下去,谁知脚下一软,几乎栽倒

    侧耳一听,果然将那些追兵摆脱了,这才将她放下,却捉住她的手腕,咬牙道:解药呢?

    朱婉儿叹道:你总不能在这里调息疗毒吧?

    丁佐云一呆!

    她已拉起他的手,道:跟我来

    这里是人家的后院,种了许多好看的花,前面有一座小轩,她拉着丁佐云推开侧门,唤了一声:谢小莲,小莲妹子!

    楼上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道:是婉儿姊姊么,你就别客气,上来吧。

    朱婉儿迟疑着道:可是

    楼梯口伸出一个头来,这是一名美丽少女,笑道:原来还有客人?

    砰砰砰砰地下了楼,却惊道:哎呀,他怎么啦?是不是病了?

    朱婉儿道:不是生病,是中毒,想借你这地方

    谢小莲道:行,行,快扶他上楼去,我的房间借你。

    朱婉儿道:这

    谢小莲道:看你们这样子,大约是闯了甚么祸?也许会有人来追查,我可以在这里替着她挡驾!

    她已不由分说,架起丁佐云一边的膀子,道:来,我帮你把他扶上去。

    □□□□□□□□这里是座精致的阁楼,两个女人将他搀扶进了一间精致的香闺,罗帐锦褥牙床,绛红翠绿,脂粉檀香扑鼻而来。

    二女将他扶到床上躺下,谢小莲道:我爹藏得有上好解毒药。

    朱婉儿道:不用,他中了我的毒,我有独门解药。

    谢小莲道:那好,我去倒水。

    桌上就有茶壶,她去倒了一杯,递给朱婉儿,看着她喂丁佐云服药,这才注意到他竟是个不顶漂亮,却十分吸引人的美男子,竟忍不住地一阵心中悸动

    看见朱婉儿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望这个男人,心中不觉黯然,悄悄起身,道:你在这里照顾着吧,我在楼下,有事叫我一声就行。

    朱婉儿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已经悄悄退出了房间,悄悄顺手带上房门。

    她只是忘情地望着这个男人魔手探花丁佐云,她早就听说过这个传奇似的人物,梦境里暗暗地将他描绘塑造过千百遍。

    真到今天才见到面,本只是偷偷随着父亲来到赌场,本只是要偷偷混在人群中瞧瞧这个传奇人物,谁知阴错阳差,他就抓向自己,中了毒,反而落到自己手中。

    现在可以仔细打量他,居然真的十足是她心目中的样子,就好像认识了他十年百年。

    这代表甚么?是宿缘么?还是自己一厢情愿?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正要站起身来,他却突然一把捉住了她,道:你别走

    刚才被他抱在怀中一路狂奔,心中就已小鹿乱撞,现在被他握着手腕上然莫名其妙地有触电的感觉

    只听丁佐云道:坐下。

    朱婉儿本来就连一步也走不动,果然就乖乖地在床沿坐下。

    丁佐云道:我到底中了甚么毒?

    朱婉儿叹道:是一种会要人命的剧毒。

    丁佐云又道:是涂在你的肩头,你穿着防护衣?

    朱婉儿道:是一件雪擢皮胄。

    丁佐云又道:可以让我见识一下么?

    朱婉儿犹豫了一下,终于解开衣衫,露出一件银白亮丽的软甲,有极细的毫毛,她道:这是异种雪权,这毫毛平时摸来柔软绵细,一遇内力攻击,就刚如细针。

    丁佐云伸手抚摸着,道:你就这样穿着,从不脱下来么?

    朱婉儿道:当然也会脱的

    丁佐云的手已开始在解她的带子,道:现在可以脱了么?

    她没有反对,他就真的把她脱了,露出一抹腥红肚兜。

    朱婉儿羞不可抑,他只伸手一拉,就将她拉得伏入怀中。

    他低头找到她的樱唇,热情地吻了下去

    她如遭电殛,几乎要晕了过去。

    这是她的初吻,如愿以偿地献给了自己的梦中人,却仍是禁不住地惊慌,颤栗,发抖

    丁佐云号称魔手探花,一双手最能令女子着魔,此刻他已决心要一探这朵娇媚的花。

    他的魔手到处,衣衫尽除,一具完美无瑕,洁白如玉的胴体就已呈现在眼前。

    纤腰丰臀,一双饱满高耸的玉峰,两粒艳红的葡萄。

    他贪婪地低头下去,吻吮起来

    不多久就气息咻咻了,伏在她的耳边,吸入的都是她那浓浓郁郁的少女特有的芬芳气息

    她不由自主地挣扎扭动,从鼻孔中嗯哼着:不要,不要

    但是她的一双玉臂却将他紧紧箍住,像是深怕他半途而废,深怕他就此逃走。

    丁佐云绝对不会逃走,他在她身上抚摸着,那光滑如缎子似的皮肤,那有弹性的肌肉,尤其是那一对高挺如峰的酥胸,更是百玩不腻!

    她鼻孔中嗯哼着,娇躯扭动着,用身体最娇嫩,最敏感的部分去贴近,去摩擦

    而那里也开始泛滥潮湿了

    丁佐云知道时机成熟了,他自己也准备好了,不再浪费时间,举起他的长枪巨炮,一攻而入!

    以为是美好,却是撕裂的剧痛,她当然不敢哼出声来,她只能强自忍住。

    这种第一次被陌生客人穿堂入户的滋味并不好受,她从未想像过自己这又娇又嫩的鲜花,怎么可能挤入这样一个庞然巨物的?

    疼痛中完全不由自主地缠住,缩紧,夹住,哀求道:不要

    疼痛中完全不由自主地分泌更多,更湿润

    幸好他并不是不知道她的疼痛,他伏在她的娇躯上,温柔地抚摸,亲吻,絮语,道:这是你的第一次?

    朱婉儿缠住他,吹气如兰,道:你好粗鲁,你把我弄破了

    丁佐云道:女人的第一次总是这样的,等一下就会苦尽甘来,欲罢不能啦。

    她仍在颤抖着,道:不要

    丁佐云笑道:有一对才子佳人结为夫妻,洞房之夜,人之大伦,才子钻进那温柔乡,销魂地,口中不忘念着诗句:花径未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朱婉儿不由笑道:迂腐!

    丁佐云又道:谁知佳人亦是满腹诗书,伸手握住丈夫的宝贝,她吟: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朱婉儿伸手摸了摸他的那条宝贝,再想想那两句诗,忍不住笑道:引用得倒也恰当

    随即又道:一定是你胡诌的。

    丁佐云道:只是为了缓和你紧张情绪。

    他吻着她的樱唇,道:现在还痛么?

    她没有吭声,这种事,女孩儿家怎么好开口?

    幸而丁佐云常年探花,对这种事颇有经验,他并不急着躁动,只是深深地埋在她丰满又柔软的深处,享受着她那又紧又窄的包围。

    一个练武的女人,是不会在乎那一微不足道的小伤口的,她的疼痛很快的麻痹,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充实,满足与幸福。

    她她终于忍不住那里面的酥麻,紧紧抱住他,在他耳边轻语道:你动一动好么?

    丁佐云果然就开始动了,开始直上直下的动了,这不是甚么武功招式,既便她武功再高,也没有招架拦格,回旋闪躲的余地,猛地就被他一枪刺中要害。

    她一阵心慌意乱,不由得惊惧地哼了一声。

    他却绝不留情,再接再厉,挥起长枪,乘胜追击。

    她无法闪避,也不肯闪避,她只是努力承受着

    他勇猛异常,每次都直捣黄龙,刺中要害,使得她一次又一次的全身颤抖哀鸣

    她那娇媚的哀鸣,非但不能叫他心生同情而停止攻击,简直就像是在鼓励他更用力,请求他更深入,直捣花心!

    她那吐气如兰的娇喘,一口口吹在他耳边,叫他更是心乱如麻,意乱情迷。

    他鼓足精力,一阵勇猛的抽挺中,嗅到她那如兰似麝的喘息,也方寸大乱,只得拚命地挥枪猛攻,绝不停留。

    再也抵挡不住他的攻势,香汗淋漓,舒畅万分地喔啊连声,全身哆嗦不已

    这位年轻貌美的独行女贼,终于再也挡不住的全身大畅,全身虚脱,精门大开,一股积存了二十多年的处女阴精,狂泄而出。

    □□□□□□□□朱婉儿又从半昏迷中苏醒了过来,发觉丁佐云的魔手又在她赤裸得身子上往返游移。

    渐渐地又挑逗的她全身酥,颤抖不已

    就算她努力拚命紧紧夹住,也禁不住汨汨地泛滥潮湿

    偏偏他的手又渐渐下移,接近那里

    她不由得捉住他的手,呻吟着,哀求着:不要,我再也受不了啦。

    丁佐云果然不再侵犯她,起身穿衣,一面道:我有要紧的事,我到哪里能找到你?

    朱婉儿她:你不要找我。

    丁佐云一怔,道:为甚么?

    朱婉儿她:我爹我爹不会放过你。

    他立刻想起龙虎赌坊那个姓朱的,不由要冷笑。

    朱婉儿却又她:请你放过我爹。

    丁佐云却叹道:好你倒是该劝劝他,不要再淌这浑水,玩火必自焚!

    □□□□□□□□夏夜,闷热,即使郊外也不例外。

    丁佐云又来到小灵官庙中,一元和尚正在等他。

    一元道:第一步已顺利完成,而且小施主也干得很好,一点也不使对方觉得到那东西来得太容易,只是

    丁佐云问一元道:只是甚么?

    一元道:只是你把人家的女儿给搞了!是不是有点过份?

    丁佐云叹道:天地良心,我可没有半点存心预谋,一切都缘份,水到渠成,何况我不要设法除踩往这条线

    一元道:好,不谈这个,依你看上件事能成么?

    丁佐云道:依我看,那姓朱的不简单。

    一元道:对,正因为他不简单,总不免有点自负,当一个人有了稍多的自负时,他的聪明就开始在打折扣了。

    丁佐云道:大师怎知他会去龙虎赌坊?

    一元道:因为老纳有眼线。

    丁佐云道:大师又怎知他认识我?

    一元道:小施主这就太客气了,武林中谁不知施主魔手探花的盛名?

    丁佐云道:大师先别为我戴高帽子,下一步行动呢?

    一元给他一张字条。

    丁佐云看完后,双掌一合,一搓一揉之下,那字条立刻化为粉末,迎风飞散。

    一元道:办得到么?

    丁佐云道:办不到也要办!说完大步离去。

    一元望着他的背影,嘿嘿笑着。

    这时他的身后有人道:一元,你认为可笑么?

    一元知道是谁,所以根本不转身,道:当然,可笑的事不笑,那才是可笑的事哩,乔姑娘,你说是么?

    来人果然是黑水仙乔玲,冷冷道:你以为他会被你利用吗?

    一元道:为了他师父,为人做走狗也会干,何况他也在利用我,乔姑娘,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乔玲道:你似乎不信我站在你这一边?还是我替你把他引来的,这一点你总该信了吧?

    一元道:我本就不该怀疑的,但七情六欲可能破坏这点信心。

    乔玲一怔,道:甚么意思?

    一元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丰满的肉体,道:难道你没有跟他上床么?难道没有如胶似漆,难舍难分么?

    连这种事他都知道?分明是个卑鄙的偷窥狂,乔玲气得脸色煞白,咬牙道:这么说,你是不信任我罗!

    一元脸色一正,道:这是甚么话?无论如何我们的搭档伙伴比较早,事情才进行了一半,是不该互相猜忌的。

    乔玲道:是你猜忌我,还是我猜忌你?

    一元道:乔姑娘,还是坐下来喝杯茶吧。他倒了两杯茶。

    乔玲既不坐下,也不去端茶。

    一元道:乔姑娘,丁佐云的人品和武功的确不错,可是你能说他不是武林中的杀手吗?

    乔玲道:不是和你一样?

    一元道:不一样,我是和尚,他是杀手。

    乔玲道:不对吧?你是吃庙门的斋饭,干杀手勾当,他却是顶了个杀手之名,却从不滥杀无辜。

    一元冷哼了一声,道:乔姑娘,一个人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秘密,这个人就不算聪明了。

    乔玲何等经验?她一直不太信任二,眼角一梢,就打量前后窗,道:要杀我灭口?

    一元道:出家人怎么会杀人灭口?罪过罪过

    乔玲道:可是你一脸杀机。

    一元合十一躬,道:就算有杀机,也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阿弥陀佛

    乔玲也吁了口气,道:放心,既然合作了,就是合伙人,我绝不会出卖你,我走了!

    一元道: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