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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回  龙涎毒草

    第二天,欧阳七辞别任秋雨,与雷小龙、荷花下了武夷山。欧阳七记著对水竹的承诺,不敢让荷花跟去,又不知该如何支开荷花。雷小龙笑道:“一代武学奇才,怎么偏生是个纸糊的脑袋!”雷小龙趁荷花不留意,贴近欧阳七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欧阳七赧然一笑,心想:“这么简单的办法也想不到,小龙说我是纸糊的脑袋,倒也不冤。”当下对荷花道:“少林寺两位高僧死于龙涎草,此事非同小可。我要好好追查。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尽速赶回天外天,把这件事禀告师父。”荷花也知道事态严重,道:“好!我这就回天外天。”

    欧阳七和雷小龙驾著马车,向巫山出发。沿途不断有各门各派的人来寻仇,全与龙涎草有关。雷小龙、欧阳七觉得不胜其烦,索性易容乔装,扮成猎户模样,这才免于再被纠缠。雷小龙道:“到处都有人死于龙涎草,如此看来,不只是丘一平,还有很多人的手上有龙涎草。”

    欧阳七道:“你以前说得没错,鬼面人必是天外天的人,偏偏我又猜不透他的真实身分。”

    雷小龙道:“从他的体形、武功,你猜不出来吗?”

    欧阳七想了许久,闷不吭声,好半天才开口道:“这件事挺伤神的,先不谈它,我们上巫山再说吧!”

    雷小龙心中暗暗纳闷,寻思道:“龙涎草之事非同小可,七哥却似乎不十分在意,只是执意要上巫山,实在不像他的作风。却不知他上巫山所为何事?”

    二人到了巫山下,将马车寄托给一户农家,就直奔雨过居,却不见彩虹仙子和水竹,寻到北海巡使住处,只见房舍全毁,人已不知去向。欧阳七一眼瞥见地上一个竹篮子,心头一惊,拾起篮子,道:“这是水姑娘的篮子。”

    雷小龙道:“他们恐怕出事了。”

    欧阳七道:“难道又是那个鬼面人?”

    雷小龙道:“会不会是龙王?他会杀左冷枫,自然会为了同样的理由对彩虹仙子下手。”

    欧阳七道:“按说龙王的武功不过和北海巡使在伯仲之间,如果真是他,彩虹仙子和水姑娘不会有事。”

    雷小龙道:“那么,他们现在那儿去了?”

    欧阳七沉吟片刻,忽然“咦”了一声,道:“这是龙宫的暗器!”雷小龙近前一看,篮子底部嵌著一小片银色指甲状之物。欧阳七道:“水鳞甲出手必是两片,还有一片呢?”

    雷小龙四下仔细搜寻,道:“不必猜了!”手一指,欧阳七顺势望去,只见一处草丛上染有血迹。欧阳七道:“我们再上雨过居走一趟好吗?”

    两人再到雨过居,不由大吃一惊。雨过居原先虽然空无一人,但屋里屋外整整齐齐,毫无打斗过的迹象,只是桌椅、器物上或多或少染有灰尘。此刻,却一片凌乱。屋里,屋外各躺著两具尸体,四人都是双手掩面,身子蜷曲,状极痛苦。欧阳七正想上前察看,雷小龙道:“小心!他们身上可能有毒!”欧阳七捡了一根树枝,将四人的手拨开。雷小龙道:“这些人你可认得?”欧阳七道:“他们都是龙王的手下。”

    雷小龙道:“看样子,水姑娘他们已经走了。”

    欧阳七道:“这就奇了!龙王到底为什么要追杀左冷枫和彩虹仙子?水姑娘现在又在那里?”正想著,雷小龙忽然喊道:“小心!”欧阳七感到背后有人袭来,本能的往旁避开。那人一击不中,手中剑向前一送,直刺欧阳七腰际。欧阳七看清来人竟是薛湘盈,不由得一呆。雷小龙呼道:“薛姑娘!”

    薛湘盈听见熟悉的声音,剑尖在欧阳七身前两寸之处凝住不动,看看雷小龙,再看看欧阳七,道:“你──你是七哥?”欧阳七、雷小龙卸去脸上的伪装。薛湘盈低下头,过了片刻,缓缓抬起头,一咬牙,把剑往前一送。欧阳七却不闪不避。

    雷小龙没料到薛湘盈真下得了手,来不及阻拦,“啊”了一声,却不见欧阳七流血。薛湘盈但觉似乎刺到坚硬之物,再也刺不进去,只一楞,便即收剑。欧阳七伸手在腰际一掏,取出一块玉佩,正是薛湘盈在绍兴城送给欧阳七的定情之物。薛湘盈道:“你──你一直收在身边?”

    欧阳七反问道:“你希望我扔了它吗?”

    薛湘盈转过身,道:“你如果是来找彩虹仙子母女,赶紧下山,往天外天方向走。最好在我师父和龙王截住她们之前找到人。”

    欧阳七道:“这块玉佩──”

    薛湘盈道:“我送出去的东西是不会收回的。给了你,就是你的,你喜欢留著就留著,要是不喜欢,你就──”停了许久,又道:“就随你!”

    欧阳七想把玉佩扔了,却又舍不得。雷小龙知道他犹豫不决,道:“救人要紧。”拉著欧阳七就走。欧阳七终究没把玉佩给扔了。

    一下巫山,就遇见水竹被四个人围攻。那四人一使剑、一使刀,一使棍、一使软鞭,兵器不同,招式却极为相似,你进我退,你高我低,配合得天衣无缝。欧阳七心中寻思道:“这些招式明明是天外天的武功化成的。这些人必是鬼面人的手下。”水竹的武功得彩虹仙子和北海巡使亲传,身手不弱,却敌不住这四人的攻势。只是对方忌惮水竹会使毒,不敢全力抢攻,这才让水竹得以支撑到现在。然而缠斗既久,水竹体力渐渐耗尽,越来越难以支撑。欧阳七一到,右掌拍向使剑者,左掌打向使刀者。两人让过欧阳七一掌,去势不变,仍是攻向水竹,丝毫不把欧阳七放在心上。雷小龙暗笑道:“找死!”果然欧阳七原先两掌只是虚招,双手在胸口一回,一记“海潮盘龙”,在那使剑之人背上轻轻一拍、一拉,那人但觉一股强大的吸力,身子不由自主撞向那使刀者的刀刃上。那使刀者及时撤招,却感到背后有一股力量将他推向那使棍者的棍下。那使棍者出手刚猛有力,见同伴忽然自己撞来,来不及撤招,心头大惊。那使鞭者见状,鞭子一抽,卷住棍子,向旁一带,才解了围。

    四人知道来了劲敌,不敢再大意。雷小龙扶著水竹在一旁坐下,水竹道:“你不去帮忙?”雷小龙道:“他要是打得赢,我何必帮忙?连他都打不赢,我也帮不了。”话刚说完,只听见“飕”一声,一把刀冲天飞起。雷小龙、水竹一看,那使刀者手中已无兵刃。欧阳七与那人同时跃起,两人在空中对了一掌。使鞭者将鞭子一扬,卷向欧阳七左足。欧阳七右手在使刀者左肩一按,双脚一提,避过鞭子,双脚顺势踢向那使刀者胸口,那人叫声“唉哟!”跌了下来。其余三人见状,纷纷掷出暗器,霎时间只见满天飞蝗石、铁疾藜。欧阳七恰好接住那把刀,人在半空,单刀急挥,将暗器一一撞开。人甫落地,道:“还你!”将刀掷向那使刀之人。那人见刀破空而来,声势霍霍,便如最凌厉的暗器一般砍向他胸口,如何敢接!那使刀者头一偏,刚避过飞来的刀,欧阳七已扣住使剑者的右手,向前一带,直刺那使刀者小腹。剑尖刚点上,软鞭袭来,卷住长剑,使棍者从欧阳七身后一棍打来。欧阳七仿佛后头长了眼睛似的,将那使剑者往前一送,撞向使鞭者,右手向后抓住棍子,再一拉,那使棍者站不稳,一个踉跄,跌向欧阳七背后。欧阳七身子向左后方微微一转,左手肘顺势一撞,正中那使棍者的腹部。那使棍者疼得龇牙咧嘴,手一松,棍子便到了欧阳七手上。欧阳七将棍子射向那使鞭子的人。这一连串攻势只不过在弹指之间,欧阳七眼见单刀坠下,一个飞身,抄起即将落地的单刀,如大鹏展翅一般,扑向那使剑者,那使剑者刚举起剑要挡,欧阳七却突然转向砍向那使刀者。那人没了兵器,一掌拍出。欧阳七喝道:“躺下!”左手接下这一掌,右手反使单刀,刀柄在那人额头一碰,那人果然应声而倒。

    使鞭子的卷住棍子,再抛还给同伴。转头却见己方已倒下一人,不知是伤还是死,心头一惊。就这一惊,又听得一声惨叫。原来欧阳七刚料理完那使刀之人,将刀又掷向使棍者,那使剑之人正好一剑刺到。欧阳七“龙现云端”实中带虚,骗得那人举起左手在鼻前接招,欧阳七右手却斜下一探,扣住那人右手,左手在那使剑者手腕上一戳,那人便觉右手发麻,拿不住剑。欧阳七剑一到手,顺手一挥,在那人右手划下一道伤口。

    对方见欧阳七如此神勇,心中起了怯意,面面相觑,不敢再进招。欧阳七道:“彩虹仙子呢?”

    使剑之人怯生生道:“不知道。我们一路追来,只见到她。”所谓“她”,自然是指水竹了。

    欧阳七道:“你们走吧!”

    使剑者、使鞭者及使棍者如获大赦,正要离去,欧阳七又道:“等一等!”三人大惊,只道欧阳七改变心意,要杀他们。使棍者道:“你真要杀人,我们也不会束手待毙。”说著,将棍子横在胸前,蓄势待发。

    欧阳七道:“欧阳七是不随便杀人的。你们尽管走。不过,总不能把同伴丢在这里吧!”对方一听见“欧阳七”三个字,俱是一惊,心想:难怪我们打不过他!

    欧阳七扶起那使刀者,在他背上一拍,那人醒转过来,大吃一惊,反手一掌拍出。欧阳七扣住他脉门,道:“你还没打够?”将那人抓起,扔向使鞭者。使鞭者挥动鞭子,一卷、一抽、一送,将同伴平安放在地上。欧阳七赞道:“好身手!”使鞭者这一手固然干净利落,但己方四人联手,还打不过一个欧阳七,此时听欧阳七叫好,反倒令他感到难为情。但欧阳七语气诚恳,不似讥讽。使鞭之人一拱手,道:“欧阳七果然名不虚传,若非立场不同,汪某倒很想与你交个朋友。”欧阳七道:“这有何难!交朋友,诚心而已!”

    姓汪的哈哈大笑,道:“说得好!说得好!后会有期。”

    那四人一走,水竹忙道:“快去救我娘!”

    欧阳七道:“令堂在那里?”

    水竹道:“我不知道。那天我回到巫山,想把老婆婆的事,还有龙王跟梦幻宫的冲突告诉我娘,谁知道到了雨过居,我娘却不知去向。到老爹那里一看,一片凌乱,显然仇家已经找上门来。我娘和老爹匆忙离去,也没留下线索。我到山顶上也找不著。今晨刚想起他们可能去了天外天,正想下山,薛湘盈和崆峒派的人就找到雨过居来了。我下毒杀了四个人,逃到老爹住处,碰上龙王,我打不过他,抄小径避开龙王,刚下山,又遇见刚才那四个人。”

    欧阳七心想,薛湘盈说的倒是实情。雷小龙猜到欧阳七的心思,道:“那天我匆匆忙忙离开茅山派,也不知道叶师哥怎么样了?”欧阳七原先不明白雷小龙何以突然提起叶风,继而想起薛湘盈报信之事,骂道:“鬼灵精!”

    雷小龙道:“水姑娘,你别著急。我看刚才那四个人与你动手时颇有顾忌,想必是怕你下毒。令堂既是个中高手,敌人对她自然也有同样的顾虑。何况有王老爹保护她,我相信短时间内,她不会有危险。”

    水竹心系彩虹仙子的安危,道:“我们要赶紧追上她。”

    三人要回寄放的马车,沿著长江畔一路追了好几天,始终没有彩虹仙子和北海巡使的消息。水竹越想越著急,若非碍著雷小龙在一旁,早就靠在欧阳七肩头大哭了。这一日,来到九江城外,远远见到一座庙,雷小龙道:“七哥,还记得那座庙吗?”

    欧阳七道:“记得!是慈航寺。上次我们从南宫世家追踪鬼面人,一路追到那座庙。”

    雷小龙道:“不知道那个和尚还在不在?”突然拍手道:“我们何不进去看看?”

    水竹道:“你的意思,我娘可能在那里?”

    雷小龙道:“我可不敢说!不过我们一路上都没看到彩虹仙子,慈航寺既然与鬼面人有关,不失为一条线索,何妨查一查?”

    欧阳七道:“也对!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先进去探个虚实。”

    水竹道:“我跟你去。”

    雷小龙记得上次因为自己武功不济,累得欧阳七差点陪他送命,劝道:“还是让七哥一个人去吧。我们在这里接应。再说,如果令堂不在慈航寺,却正巧从这里经过,我可认不得她!”水竹心想这话倒也有理,就不再坚持。

    欧阳七进了慈航寺,来到大殿,听见有脚步声,环顾四下,并无可躲藏之处,不得已,只好躲到神像背后。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接著听见有人说道:“师伯!这件事不单纯,你不能坐视不理。”

    另一较为苍老的声音道:“老衲早已退出江湖,不问武林是非。佛门清静之地,希望施主不要打扰僧人清修。”

    欧阳七但觉二人的声音都似曾相识,那自称“老衲”的,想必就是上次见过的老和尚,另一人称老和尚为师伯,却不知是何人。那人闻老和尚不肯相助,道:“绝刀门有难,你当真不管?”

    欧阳七心中寻思,这老和尚莫非绝刀门之人?这才猛然想起另一声音便是前些日子假扮马车夫的敖标。

    老和尚道:“你的伤已经痊愈,可以走了。江湖乃是非之地,施主还是及早回头吧!”

    又闻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远。敖标喊道:“师伯!师伯!”似是老和尚迳自离去。欧阳七自神像后探头偷窥,大殿上果然只剩敖标一人。敖标见老和尚不肯相助,黯然离去。

    欧阳七自神像后出来,在慈航寺四处搜寻,不见彩虹仙子,也没发现鬼面人的踪影。正待离去,忽闻一声惨叫,欧阳七循声来到一间禅房。只见老和尚倒在地上,双手抱著肚子,状极痛苦。一个茶杯掉在地上,摔成碎片,一摊水散了一地,显然是中毒。欧阳七上前扶起老和尚,老和尚惊道:“你要做什么?”

    欧阳七道:“你中毒了!我带你去找大夫!”

    老和尚推开欧阳七,道:“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欧阳七见老和尚站都站不稳,显然毒性很强,道:“大师,不能再耽误了。快跟我走。”老和尚却执意不肯。欧阳七知道老和尚心中有所疑虑,但老和尚不知中了什么毒,只怕拖延既久,难以医治。欧阳七不及细说,道声:“得罪了!”点了老和尚的穴道,抱起老和尚就走。正巧两名小和尚闻声而来,惊道:“你是谁?你要干什么?”不待欧阳七答话,挥拳打来。两名小和尚完全不会武功,只是瞎打,欧阳七边闪边道:“两位请听我说,我──”小和尚那里容得了欧阳七解释,死缠烂打。

    两名小和尚一面打,一面叫,引来其他僧人。欧阳七越发著急,道:“大师中毒,须得看大夫,不能再拖延了!”众僧闻说老和尚中毒,大为惊惧,又不知是真是假,正议论著,忽闻有人道:“不错!他是中毒了!”原来是敖标去而复返。敖标道:“他中的是天外天特有的龙涎草。下毒的人就是──”用手一指欧阳七,又道:“他!他就是天外天的人!快抓住他!”众僧闻言,一拥而上。

    这群和尚中只有少数几人学过一点粗浅的拳脚功夫,即使加上敖标,欧阳七也能应付裕如。只是欧阳七抱著老和尚,行动不便,他又不愿伤害无辜,只是一味闪躲。偏偏群僧担心老和尚的安危,紧缠不舍。敖标更是刀刀俱是致命的招式。欧阳七仗著武功高强,身形灵巧,自保有余,一时却也不易脱身。无可奈何,只得先将老和尚放下。欧阳七腾出双手,攻势大为灵活,只一会儿的工夫,众人均被点中穴道。欧阳七道:“点各位的穴道,实在情非得已。不过在下适才出手很轻,要不了一刻钟,各位穴道自解。救人要紧,在下先行告辞。”

    欧阳七带著老和尚找到水竹和雷小龙。水竹伸手探了探老和尚的鼻息,把了脉,道:“是龙涎草!”水竹一面替老和尚驱毒,欧阳七一面将刚才所发生之事仔细说了。雷小龙道:“偏有你这么不识趣的人!人家喜欢死,干卿底事?你好心救人,别人可不领情,还当你是贼,你啊!自找的!”

    欧阳七道:“救人要紧,那里顾得了这么多!”

    雷小龙叹道:“你总是为别人著想,早晚要吃大亏的。”

    水竹道:“有件事我不明白。不经诊断,我尚且不敢断定是龙涎草,敖标怎么知道大师中的是什么毒?”

    雷小龙道:“问得好!不知卓前辈看法如何?”

    老和尚闻雷小龙唤他“卓前辈”,惊道:“你──你怎么知道?”这便等于是承认了。

    雷小龙道:“二十年前,绝刀双雄名震江湖,后来秦叔叔加入雷霆山庄,卓一夫卓前辈却不知去向。当今世上,能当得起敖标一声师伯的高僧,只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卓一夫默然不语。雷小龙又道:“前辈在此清修,武林中无人知晓。晚辈前次无意中闯入,也没看穿前辈的真实身分,敖标又如何得知?”卓一夫道:“这也是机缘巧合。”原来敖标在武夷山下刺杀欧阳七不成,返回绝刀门途中反遭仇家追杀,受伤昏倒在慈航寺门口,被寺中和尚救起。

    水竹道:“敖标伤在何处?”

    卓一夫道:“伤在右手手臂?”

    水竹道:“伤口多深?”

    卓一夫道:“大约三寸长,倒也不深。施主问这些做什么?”

    水竹道:“区区小伤,会昏倒在慈航寺门口,可也太不像练武之人!”

    雷小龙道:“如此机缘实在太巧合了!依我看,不单是这一点有问题,有好些事都可以寻到答案了!”

    欧阳七道:“难道大师和张堂主都是被敖标下的毒?”

    水竹道:“姚不凡纵然不是敖标杀的,他也脱不了关系。”

    雷小龙道:“单凭敖标一人,还没那本事杀死华山派的掌门。看样子,绝刀门也要起内讧了!”

    卓一夫道:“各位施主无凭无据,如此妄下断言,未免有欠公道。”

    雷小龙道:“你们一群大和尚、小和尚一口咬定七哥下毒害你,这就很公道吗?要不是七哥,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卓一夫自知理亏,道:“刚才老衲多所得罪,请施主见谅。”

    欧阳七道:“大师不必客气。”

    正说著,敖标及慈航寺众僧人已追到。敖标道:“欧阳七,你杀我师父在先,害我师伯在后,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

    雷小龙不愿打草惊蛇,按著欧阳七的手,示意他别动声色。敖标又道:“师伯,你怎么样?”

    卓一夫道:“我没事了!多亏──”

    雷小龙抢道:“欧阳七身上有龙涎草的解药。敖大侠,你现在总该相信,这一切都是误会了吧?”

    敖标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的表情,随即笑道:“师伯平安无事,真是可喜可贺。”那不自在的表情虽然一闪即逝,但欧阳七等人既已对他心生怀疑,格外留意他的一举一动,敖标神色有异,自然逃不过众人的眼睛。

    水竹道:“大师既然没事了,就早点休息吧。”

    卓一夫双手合十,宣了个佛号,道:“阿弥陀佛!多谢施主。”对众僧人挥挥手,道:“我们回去吧!”便率众僧人回慈航寺。敖标道:“在下也要告辞了!”

    刚送走慈航寺众僧人,欧阳七见水竹愁眉不展,知道她挂心彩虹仙子,正要继续赶路,忽闻一熟悉的声音道:“欧阳公子!雷少庄主!水姑娘!”却是郭秋麟和几名丐帮弟子。

    雷小龙道:“郭帮主怎么不在总舵,上九江来了?”

    郭秋麟道:“八仙剑的人捣毁丐帮三个分舵,我正想找他们算账,听说他们的人到九江来了,你们有没有看见?”

    欧阳七与雷小龙明白八仙剑的人是要为贺蒙报仇。看样子两个门派的仇恨是越来越深了。欧阳七道:“这些日子倒未曾听说八仙剑的消息。”

    郭秋麟道:“让我遇到那群鼠辈,我非剥了他们的皮不可!”话才说完,就听见一女子的声音道:“姓郭的!你说谁是鼠辈?”半空一道人影窜出,一把明晃晃的剑直刺郭秋麟。郭秋麟道:“好!八仙剑法!”抡起打狗棒,与那女子过招。丐帮弟子欲上前相助,郭秋麟道:“退下!”众人也明白,郭秋麟以丐帮帮主的身分,对付一女子,如果还要靠帮手才能以多胜少,难免落人笑柄,也就不敢上前。

    二人拆了五招,郭秋麟发现那女子下盘不稳,打狗棒直往她双脚扫,果然逼得那女子几个踉跄,跌倒在地。郭秋麟制住那女子,问道:“你们的人呢?”

    那女子道:“我们的人已经把丐帮总舵拆了!”

    郭秋麟惊道:“你说什么?”仔细再一想:“贺蒙已死,八仙剑并无绝顶好手。就算我中了调虎离山计,帮中几位长老也应该守得住,这女子只怕是信口开河。”

    水竹扶起那女子,替她拍拍身上的灰尘,道:“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羞也不羞?姑娘,你快点走,这里有我。”

    那女子看看水竹,略一犹豫,道:“多谢相助!”就要离去。郭秋麟拦住去路,道:“你说走就走,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

    水竹道:“郭帮主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呢!”

    在场除了雷小龙,没有人猜得透水竹何以偏帮那女子。郭秋麟不愿放走敌人,却又不能不给水竹一个面子,左右为难。欧阳七道:“丐帮和八仙剑的恩怨,水姑娘又何必干涉呢?”

    水竹道:“我不干涉,当日何必上丐帮?”当初若非欧阳七及水竹相助,丐帮早就毁在贺蒙与吴追风手上了。欧阳七虽未杀贺蒙,贺蒙的死,欧阳七却不能说完全无关。郭秋麟道:“罢了!你走吧!”

    那女子朝郭秋麟得意一笑,道:“原来你也怕女人!”

    郭秋麟道:“是啊!我好怕母老鼠啊!”这话等于是回答那女子先前“你说谁是鼠辈”的问话。那女子“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雷小龙道:“郭帮主别著急,我向你保证,要不了多久,八仙剑的人自然会来找你。”

    众人不明所以,一起望向雷小龙。雷小龙道:“别看我!这件事与我无关。解药得找水姑娘拿才有。”众人闻言,又一起望向水竹。

    水竹道:“难怪有个人总说你是鬼灵精!”说著,给了郭秋麟一个小瓷瓶,道:“冤家要结要解,你自己决定。”欧阳七和郭秋麟这才恍然大悟,水竹适才在那姑娘身上一拍,已经下了毒。郭秋麟道:“我杀了贺蒙,八仙剑绝不肯善罢干休。再说他们挑了丐帮三个分舵,我若不追究,丐帮在江湖上如何立足?多谢水姑娘的好意。”言下之意,此事绝难善了。

    欧阳七道:“郭帮主杀了贺蒙,八仙剑毁你三个分舵,到底谁欠谁,这恩恩怨怨,如何扯得清?谁是谁非,又如何论断?”

    郭秋麟心中寻思道:“欧阳七这番话的意思,分明是说双方已经扯平,劝我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这话虽然有理,但我身为帮主,若不能为死去的弟兄报仇,又何以服众?”

    水竹道:“郭帮主毋须为难。贵帮之事,旁人本来无权置喙,只是给你一些建议。郭帮主是聪明人,该当如何处理,想必早有主意。不过郭帮主若有心化干戈为玉帛,光有解药是不够的。”

    八仙剑门人既认定是郭秋麟下的毒,纵然郭秋麟再给解药,最多也只是不添新仇,旧恨还是未了。水竹下毒,只不过迫使八仙剑的人出面与郭秋麟相见。这一点,郭秋麟心中也有数,当下笑道:“在下自有分寸。”

    正说著,却有两名丐帮弟子前来,对郭秋麟行个礼,道︰“启禀掌门,我们在附近发现一个人,行踪可疑,已经用打狗阵法将他拿下。”

    众人心想,八仙剑的人来得倒也快。郭秋麟道:“以多胜少,谅他输得也不服气,带他上来,我会会他。”

    丐帮弟子将那人押上来,雷小龙一看,吃了一惊,道:“叶师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原来那人却是叶风。郭秋麟忙赔礼道:“我这些弟子不认得叶兄,得罪之处,还请原谅。”

    叶风道:“好说!小龙!师父出事了!”

    雷小龙惊道:“叔叔怎么了?”

    叶风道:“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他!”原来那日雷小龙得薛湘盈通风报信之后,将事情禀告雷平,随后就离开茅山派去找欧阳七。雷平虽然不相信叶风会背叛师门,仍然特意留心叶风的言行,果然发现叶风一个人在厨房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做什么。雷平当时不动声色。不久,叶风端了杯茶孝敬雷平,雷平假意要喝下之际,叶风出手拦住,放声痛哭,求雷平恕罪,并道出原委。原来是华山派的人捉了雷凤、雷云,以雷凤的性命要胁叶风毒杀雷平。叶风深爱雷凤,因而答应华山派。但雷平对叶风视如己出,叶风良心不安,这才供出实情。雷平一听爱女有难,立即赶赴华山派,不小心中了华山派的陷阱。叶风侥幸逃出,正要回雷霆山庄通知雷方。

    郭秋麟怒道:“说好两个月的期限,华山派怎么言而无信!”

    欧阳七道:“救人如救火。等叶兄回到雷霆山庄,只怕耽误了。我们到华山派走一趟。”

    雷小龙见水竹面有难色,道:“彩虹仙子和龙涎草之事,你就不管了?你还是先处理天外天的事要紧,我和叶师哥去就行了。郭帮主,可否烦请丐帮相助一臂之力?”

    郭秋麟道:“你尽管说。”

    雷小龙道:“丐帮弟子遍布天下,要将家叔失陷华山派之事传回雷霆山庄,最快的办法,莫如请贵帮相助。”

    郭秋麟道:“这个容易。”当下传令丐帮弟子,火速将消息传到雷霆山庄。

    欧阳七道:“真的不需要我帮忙?”

    雷小龙道:“家叔的武功虽然不如你,华山派却也无人是他的对手。此番前去,应是斗智多于斗力。只要家叔和凤姊、云姊没有生命危险,家父赶来之前,我不会和华山派的人正面冲突。”

    水竹心中过意不去,给了雷小龙一些迷药、毒药和解药。雷小龙道:“可惜七哥的武功不能像这些药一样分一些给我。”说著,在胸口摸了一下,道:“不还你了!”欧阳七知道雷小龙说的是那块玉坠,微微一笑,道:“你若肯叫一声师叔,就送给你又何妨。也算是物归原主吧!”

    雷小龙啐了一口,笑道:“别人敬佩你六师兄武功盖世,我可不稀罕!我还是做我雷霆山庄的少庄主来得快活!”

    其他人不知他二人打什么哑谜,因各自有要事,也不追问,互道珍重后,就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