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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回  暗查内奸

    欧阳七和水竹来到海边,仍未发现彩虹仙子。欧阳七寻到天外天的人,问道:“这两日可有陌生人渡海上天外天?”

    那人道:“没有。只有不动天王、龙宫的人和瑶池的人出入。”

    欧阳七道:“这位姑娘是天外天一位前辈的后人,我要带她回天外天。我们乘坐的马车本是雇来的,车夫被绝刀门的人伏击身亡。你找个人将马车送回,寻到他家人,带个信,多给一点安家费。”跟著将车夫的姓名和雇车之处详细说了。那人领命而去。

    水竹略感惊讶。平日见欧阳七活似傻大个,没想到行事如此细心,天帝许他为接班人,也不是没有道理。二人回到天外天,直奔瑶池,不见彩虹仙子和北海巡使。王母娘娘见到水竹,非常欣喜,道:“彩虹本是瑶池的人,你自然不是外人。你就在这里住下,谅龙王也没那个胆子来这里来闹事。”却绝口不提彩虹仙子是不是在瑶池。

    欧阳七别了王母娘娘和水竹,面见天帝,详细说明这段日子所发生之事。天帝听罢,诧异道:“你要荷花回来报信?这就奇了,我一直没见到荷花。”欧阳七心头一沉,道:“难道荷花又出事了?”

    天帝道:“龙涎草是兜率宫之物,却不知帝释天知不知道此事?”

    欧阳七道:“弟子去探探他的口气。”

    天帝道:“不忙,这样会打草惊蛇。水竹来到天外天,还有谁知道?”

    欧阳七道:“海边守船的人见过她,不过弟子当时并未明言她的身分。”

    天帝道:“很好!你去通知王母娘娘,今晚带水竹来见我。”

    当晚,欧阳七、王母娘娘、水竹一起来见天帝。王母娘娘听说荷花又失踪了,道:“这丫头,就是不听我的话!”说著,看了欧阳七一眼,看得欧阳七浑身不自在。天帝道:“拾儿,水竹也算是天外天的人,你有了她的消息,为什么还要瞒著我?”

    水竹道:“是我娘不让他说。我娘原本不想再卷入江湖恩怨,没想到南海巡使居然寻到巫山去了。我曾听家母说,有件事,跟南海巡使有些关联。不过,详细的情形,我并不是很清楚。”说著,靠在天帝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

    天帝闻言,脸色微微一变,道:“这件事以后再说。眼前有一件事须得你帮忙。你擅于岐黄之术,龙涎草之事由你去调查,再适合也不过。”水竹当下应允了。欧阳七心中思忖道:“水姑娘跟师父说什么?为什么怕我听见?”

    王母娘娘道:“我不亲自走一趟中原,荷花这丫头只怕不肯回来。”

    天帝道:“你去也好,顺道上华山派走一趟。”欧阳七明白天帝有心助雷小龙一臂之力,以王母娘娘的身手,此事就不用发愁了,心中大喜,道:“多谢师父!多谢娘娘!”

    王母娘娘怨欧阳七拖累荷花,故意吓唬欧阳七,道:“我可不认得雷小龙,错杀了人,你别怪我。”

    欧阳七闻言,大为著急。水竹于心不忍,道:“这倒不难。你看那一个最是机灵古怪,那人便是雷小龙。”天帝笑道:“拾儿,娘娘逗著你玩的,不必紧张。”

    当晚,王母娘娘率领梅花仙子、兰花仙子、菊花仙子、牡丹仙子,连夜赶赴中土。欧阳七心上一块大石落地,二更时分,悄悄来到寒潭练功。他心中既无牵挂,“龙王八式”、“无相掌”、“禅定掌”,以至黑衣人传给他的掌法,一路练下来,直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欧阳七练得兴起,索性将几套掌法融在一起,随兴挥洒。直练到三更时分,不但不觉得累,反倒舒畅无比。欧阳七绕著寒潭游走,双掌不停拍动,打得漫天树叶飞舞。欧阳七双手一拍,将树叶打落潭面,飞到寒潭上,头下脚上,双掌抵住寒潭水面,一吸气,身形再度跃起,潭水受这一吸,瞬时形成一股水柱冲起。欧阳七在半空一个翻身,双掌向下一压,将水柱顺势压下。欧阳七双脚在潭面的落叶上轻轻一点,身子弹起,又跃回岸上。尚未站稳,身后一道掌风袭来。欧阳七右脚在地上轻轻一点,又即跃起,半空一个倒翻,人刚落地,对方一拳打到。欧阳七黑暗中不及看清来人,右手扣住来拳,左掌拍出,这一掌迅捷无比,正中对方胸口。欧阳七只使了三成功力,仍令对手退了三步。欧阳七这才看清对手,惊呼道:“大师兄!”来人正是不动天王。

    不动天王道:“好身手!”随即脸色一沉,又道:“这不是天外天的武功,你从那里学来的?”

    欧阳七像一个犯错的小孩被大人抓个正著似的,头一低,道:“我胡乱练著玩的,我把天外天各套掌法搅在一起,不成章法。不过确实是天外天的武功,大师兄不要误会。”

    不动天王脸色稍见缓和,道:“你曾经在雷霆山庄害你三师兄被飞刀所伤,天外天中一度传言你叛教。虽然查无实据,不过树大招风,你是师父最疼爱的弟子,也是天外天未来的掌门人,一个不小心就会惹来闲言闲语。师兄管你,也是为你好,希望你好自为之,以免无谓的麻烦。”

    欧阳七恭恭敬敬答道:“多谢大师兄教诲。”

    不动天王道:“龙涎草之事,可查出什么眉目?”

    欧阳七道:“拾儿无能,没有查到什么线索。”

    不动天王道:“雷小龙那边呢?他没和你联系吗?”

    欧阳七将雷平失陷华山之事说了,又道:“有王母娘娘相助,相信小龙不会有事。”

    不动天王道:“你可以说是我带大的,有什么事你千万不能隐瞒我。如果让我知道你欺骗我,我绝不饶你。”语气严厉至极,两道锐利的目光盯著欧阳七。欧阳七不由打个冷颤,道:“拾儿绝不敢辜负大师兄,不敢叛教。”

    不动天王道:“你真的没有事情瞒著我?”

    欧阳七道:“真的没有!”

    不动天王紧盯著欧阳七。欧阳七浑身不自在,不动天王向来待他既如严师,又似慈父,每当不动天王如此看著欧阳七,就表示心中有所不悦,欧阳七动也不敢动,更不敢说话,只有静静站著。良久,不动天王叹口气道:“但愿我们师兄弟将来不要同室操戈。”

    欧阳七听这话说得极重,忙道:“请大师兄相信拾儿,拾儿对天外天绝无异心!”

    不动天王道:“世事难料,你敢发誓你绝不会对我下手?”

    欧阳七正色道:“别人不了解拾儿,难道大师兄也不了解?欧阳七一片赤忱,天可明鉴。”

    不动天王凝视欧阳七许久,尔后摇头离去。不动天王刚走,黑衣人立刻出现。欧阳七正待行礼,黑衣人制止道:“不必多礼。你要记住一件事,不要随便立下誓言,这个你也不杀,那个你也不动手,将来如何替你爹报仇?”

    欧阳七道:“您总说要我报仇,可是我爹是谁?我的仇人又是谁?”

    黑衣人道:“你别急!很快我就会告诉你。刚才我在一旁看你练功,你已经把我教你的武功练到第十层,以你目前的身手,就算是天帝也不是你的对手。少林寺第二次武林大会,转眼就到。到时候,我不但会把你的身世告诉你,还要当众揭开很多人伪善的面具。武林大会就是你报仇的时候。这几天你要加紧练功,不可松懈。”

    欧阳七闻言,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身世之谜终要揭开,忧的是黑衣人要他报仇,对象是不是包括许多他不愿意杀的人?像天帝、不动天王,以至于雷小龙,他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黑衣人见欧阳七神色不定,已猜中他的心事,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若存有妇人之仁,就是忤逆不孝,以后别再认我做师父!”说罢,拂袖而去。

    欧阳七闷闷不乐回到寝室,却见天帝赫然在座。天帝道:“这么晚了,你上那儿去了?”

    欧阳七道:“弟子一时睡不著,到寒潭练功去了。师父怎么还不睡?”

    天帝道:“我放心不下,睡不著。少林寺之约就快到了,过两天我就启程。这一次,你不要去。”

    此话著实令欧阳七吃惊。欧阳七心道:“师父不让我跟去,莫非是对我起了疑心?”

    天帝脸色平静,却并无异样,道:“这些日子,天外天和武林都很不平静,山雨欲来风满楼,和二十年前的情况一模一样。我很担心你会步上你六师兄的后尘。你比他幸运的是,你有雷小龙这样聪明机灵的好兄弟。先是铁胆庄,尔后是少林寺,不是他,江湖上早就没有你立足之地了!说起来,也是我无能,不但不能光大天外天,反而落得退守这个海岛。当年若不是我一时失察,你六师兄不会死。你六师兄若是不死,天外天不会是今天的局面。”说著叹了口气。

    欧阳七见天帝脸色越来越沉重,正想劝几句好话,天帝又道:“你为人厚道,本来不是坏事。不过江湖中,人心险恶,还得机灵点才好。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欧阳七恭恭敬敬答道:“弟子明白,多谢师父关心!弟子一定谨记在心。”

    天帝道:“我不让你去少林寺,就是怕你出事。你可明白我的心意?”

    欧阳七一心要参加武林大会,又不敢违抗师命,只得道:“弟子明白。”

    天帝道:“我岁数这么大了,活得也够本了。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你。如果能保你平安无事,就算用我这条老命去换,却又何妨!”

    欧阳七忙道:“师父!您千万别这么说。”心头一酸,道:“少林寺之约,还是让拾儿跟著去吧!拾儿也不放心师父一个人──”转念一想,这话却有语病,又不知该如何说才说得清楚,一时著急,竟说不出话来。

    天帝坚决道:“不行!我不想再失去一个好徒弟。”

    欧阳七颇为失望,道:“既然这样,但凭师父作主。”

    水竹在天外天一面暗中查探龙涎草之事,一面寻找彩虹仙子。天帝并未揭穿她的身分,是以天外天中,人人只道她是随欧阳七来作客的。当著水竹的面,客客气气唤一声:“水姑娘!”背后却难免指指点点。有一回水竹无意中听见三个人议论道:“水姑娘是不是金童使者的意中人?”

    “肯定是的!要不怎么带她回天外天呢?”

    “那以后不能叫她水姑娘,要叫欧阳夫人。”

    “金童配玉女,说不定将来天帝封她一个玉女使者。”

    “也不对!金童使者长得挺俊的。可是水姑娘──虽然也不难看,不过──不过总是──”

    “我觉得她气质沉静,倒也不俗。”

    “你管她俗不俗!金童使者喜欢就好了!”

    “这倒也是。吹皱一池春水,干卿底事?”

    “不过话说回来,金童使者和水姑娘成了亲,荷花仙子就太可怜了。”

    “有什么好可怜!大丈夫三妻四妾,这也平常得很。”

    “你们别瞎说。论辈分,金童使者是荷花仙子的师叔,王母娘娘早就说了,不许他们来往的。你们哪!先管管自己吧!”

    听到这些话,水竹心中又羞、又喜、又恼,真个是百味杂陈。不相干的人随口说说,都能猜中她对欧阳七有情,偏偏就是欧阳七不知道。再一想,欧阳七身边不乏对他痴心的女子,荷花、薛湘盈、任秋雨,还有雷家姊妹,难道欧阳七命中注定妻妾成群?水竹心中寻思道:“果真如此,我可有雅量,容得下这许多女子与我共事一夫?”转念又想:“他根本还不知道我对他的心意,就算知道,也未必会接受,我怎么想得这么远?”

    水竹边走边想,想得出神,一不留神与人撞个满怀,抬头一看,却是欧阳七。欧阳七道:“有心事啊?”水竹又羞又喜,找个借口掩饰道:“是啊!我刚发现一件古怪的事,此事跟龙涎草有关。我们跟天帝说去。”

    欧阳七听说龙涎草之事有了眉目,心中大喜,道:“好啊!这就去!”拉著水竹的手就要走。水竹心虚,将手一抽,道:“你做什么?又想占我便宜?”欧阳七连忙赔礼,道:“我不对!我跟你赔不是!你别生气。”

    水竹瞪了欧阳七一眼,迳自往玉皇殿走去。欧阳七跟在后头。见了天帝,水竹道:“这两天,我看百草罗汉十分古怪,特别留意他。昨天夜里,龙王回到天外天,和百草罗汉交头接耳,不知道说些什么。我怕他们发现,不敢靠得太近。龙王在百草罗汉那里拿了一样东西,连夜又走了。”

    欧阳七道:“龙王拿的,莫非是龙涎草?”

    天帝不置可否,问道:“你还见到有谁经常跟百草罗汉接触?”

    水竹道:“帝释天、布袋罗汉、不动天王、还有数次与──”微微一顿,又道:“与金童使者交手的鬼面人。”

    天帝道:“这个鬼面人能在天外天来去自如,是个可怕的人物。”

    欧阳七道:“小龙曾经说过,他认为鬼面人根本就是天外天中人。”

    天帝道:“有道理!但会是谁呢?”

    水竹附在天帝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话。天帝脸色微微一变,道:“有这种事?”水竹道:“我也不敢肯定。只是事关重大,不敢隐瞒您老人家。”

    天帝对欧阳七挥挥手,道:“你先出去一下。”

    欧阳七答了一声:“是!”退到外面,心中十分纳闷,不知水竹究竟和天帝说些什么,居然连他也不能知道。一会儿,水竹出来,欧阳七忙问道:“你跟师父说些什么?”水竹不直接回答,说道:“天帝要你进去。”欧阳七一进去,天帝道:“明天我们就出发去少林寺。你既然想去,我就让你去,不过,你要紧跟在师父身边,不要擅自离开,明白吗?”

    欧阳七大喜过望,道:“弟子明白,弟子谨遵师父命令。”心想,该不是水竹代他向天帝求情吧?

    当日晚上,欧阳七正收拾行囊,哑奴进得房来,比了半天手势。欧阳七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危?你放心!有师父和大师兄在,我不会有事的。”

    哑奴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比手势道:他先祖是个铁匠,这把匕首是他祖上家传,不但锋利无比,而且十分坚硬,称得上是把宝刀。欧阳七原本用来防身的那把匕首,在护送雷小龙寻医途中,落入长江,这把匕首就送给欧阳七。

    欧阳七道:“既是你祖传之物,我怎么能收呢?”哑奴见欧阳七不肯收,大为不悦。欧阳七只得收下,道:“多谢哑叔!”哑奴这才开心的离去。

    第二天,天帝率欧阳七、不动天王、水竹、帝释天、阿修罗及玉皇殿、兜率宫、阿修罗宫门人各数名,赶赴少林寺,嘱咐四大天王严守天外天,以防敌人偷袭。一路上,武林中人一见天外天如此阵势,纷纷走避。欧阳七有心打听雷霆山庄的消息,却苦无机会。途经绍兴,欧阳七抚今追昔,不胜唏嘘,只是在天帝面前不敢流露出来。唯独水竹看穿他的心思,趁著旁人不留意,劝欧阳七道:“薛姑娘既然对你动了真情,你们未必没有复合的机会。”才说完,就觉后悔。自己一片对欧阳七痴情,不敢明示倒也罢了,又何苦为他人作嫁?

    欧阳七道:“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语气中,充满感慨。虽说不再提,却显然很不甘心。

    这一日,一行人来到许昌,恰好遇到王母娘娘,却不见荷花。天帝问起缘由,王母娘娘道:“我们到中土这么久,始终没打听到荷花的下落。到了华山派,不但不见雷霆山庄的人,连华山派的人也不知去向。”

    不动天王道:“这就奇了。无论雷霆山庄的人是死是活,偌大一个华山派没理由所有人都失踪了。”

    天帝道:“莫非有第三者在中间搞鬼?”

    欧阳七挂念雷小龙的安危,若非天帝在一旁,早就不假思索,直奔华山了。水竹安慰他道:“小龙那么机灵,不会有事的。”欧阳七默默不语,一个人四处乱走。水竹跟在他身后,静静陪著他。两人来到一条僻静的巷道,眼前人影一闪,一支飞镖射来。欧阳七认得那是薛湘盈,也不追赶。接过镖书一看,写著:“城西十里枯木。”欧阳七道:“难道她知道小龙的下落?”

    水竹道:“去了再说!”

    二人来到城西,果然见到一棵枯木,看了半天,也不觉枯木有何异状。水竹捡了根树枝,在枯木四周的草地上拨了一阵,地上竟出现一块铁板。欧阳七运劲挪开铁板,铁板下有个地洞。欧阳七和水竹探头一看,这洞深不见底,也不知洞中有什么古怪。欧阳七心想莫不是雷小龙落入洞中,便朝洞中喊道:“下面有人吗?”

    洞里传来郭秋麟的声音,道:“是欧阳公子吗?你千万不要下来,这洞很深,再好的轻功也跳不上去。”

    欧阳七道:“那怎么办?”

    水竹道:“你不是有一把匕首吗?”

    欧阳七一拍额头,道:“是啊!我真笨!”取出匕首,跃下洞中。每隔一段距离,就将匕首往洞壁上一插,卸去部分坠落的力道。再拔出匕首向下跳。如此一连三回,才到洞底。

    地洞中却不只郭秋麟一人,另有一女子,却是在慈航寺外袭击郭秋麟的八仙剑门人。欧阳七不知道他二人为何同时落入这个陷阱,问起缘由,郭秋麟淡淡一笑,道:“没什么!不小心著了吴追风的道。”他既不愿多说,欧阳七也不便再问。欧阳七问起雷小龙和华山派的事,郭秋麟道:“不错,我也曾经到华山走了一趟,也见过雷少庄主,华山派确实没有人在。雷少庄主已经离开华山了。”欧阳七知道雷小龙平安无事,略微宽心,道:“先上去再说吧!不过我可没本事同时救两个人上去。”

    郭秋麟道:“那就先救赵姑娘吧!”欧阳七这才知道那女子姓赵。

    赵姑娘浅浅一笑,笑容中含著几许娇羞。欧阳七道:“你抱紧我。”赵姑娘抱住欧阳七的腰。欧阳七提气向上一跃,势将尽时,匕首往洞壁一插、一拔、再往上一跃。眼见再两个回合就可上到地面,忽闻上面传来打斗声。欧阳七抬头一看,上面落下无数大大小小的石头。欧阳七右手紧握著插在洞壁上的匕首,左手抓住一块落石,将其他石头击碎。

    郭秋麟道:“发生什么事?”

    欧阳七道:“有人偷袭。不知道水姑娘挡不挡得住?”但闻上头打斗声不歇,又不断有石头落下。时间既久,欧阳七渐感难以支撑,抽出匕首,正要跃下,却闻水竹喊道:“薛湘盈!”欧阳七没料到薛湘盈假意引他来救人,却布下陷阱害他,那种仿佛被人重重打了一拳的感觉又涌上胸口。

    欧阳七和赵姑娘落地后,虽不再有石头落下,但三人看不见上面的情况,又上不去,只能空自著急。一会儿,三人感到脚下似有异状,低头一看,地底竟有水冒出来。赵姑娘惊道:“他们想淹死我们。”水面渐渐上升,不久就淹到膝盖。欧阳七道:“总不能在这里等死。我们试著冲上去。”郭秋麟点点头。两人正待跃起,却见上头落下一块巨石。欧阳七、郭秋麟、赵姑娘同时将手一举,撑住巨石。那石头极为沉重,三人初时尚能撑得住,过了约一刻钟,渐感吃力。地底的水仍不断冒出,已升高到腰际。

    赵姑娘终于不支,双手一软,人也差点倒下去。郭秋麟忙伸手拉了她一把,如此一来,欧阳七负担更重。赵姑娘道:“没想到我真的跟你这个要饭的死在一起!”

    郭秋麟道:“我们死在一起不打紧,却连累了欧阳公子!”

    欧阳七双手渐渐不支,已没有精神说客套话,苦笑一下。眼见水已快到胸口,三人正感绝望,忽闻有人喊道:“拾儿!你怎么样?”欧阳七精神为之一振,道:“我师父来了!”朗声道:“师父!我快撑不住了!”又闻王母娘娘道:“撑不住也得撑,没找到荷花之前,我不准你死!”

    话音刚落,只见六条彩带从巨石与洞壁缝隙中垂下。王母娘娘道:“绑紧了!”赵姑娘忙将彩带系在三人腰上,三人打起精神,六只手臂齐力顶住石头。欧阳七高声道:“行了!”王母娘娘喊声:“起!”洞中三人便觉身子慢慢往上升起。三人顶著巨石出了地洞,天帝、王母娘娘四掌齐出,霎时间,一块巨石被打得粉碎,四散迸裂。欧阳七等三人被彩带抛上半空,但觉彩带被人一扯,三人才缓缓落地。

    欧阳七很快看了四周,只见地上躺著六具尸首。水竹右手臂、胸口各有一道伤口。拉他们上来的是梅花、兰花、菊花三仙子,玉帝、王母娘娘、牡丹仙子站在一旁,独不见薛湘盈。

    郭秋麟对天外天众人一抱拳,道:“多谢各位相救。虽然是机缘巧合,无论如何,这个人情,郭某一定会记得。告辞!”便与赵姑娘离去。

    天帝道:“拾儿!出发之前,你答应过我什么?”

    欧阳七记得承诺过绝不离开天帝身边,跪下认错,道:“弟子急于救人,一时疏忽。弟子知错,请师父责罚。”

    天帝扶起欧阳七,道:“师父只是担心你出事。你一心救人,我又怎么忍心责怪你。我知道你牵挂雷小龙,不过,凡事总要三思而行。”

    当晚,欧阳七正要就寝,见窗外有个人影,推开窗子一看,却是薛湘盈。欧阳七怒从中来,道:“你竟然还敢来见我!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害我?骗我去救人,却设个陷阱引我往下跳。我怎么会那么蠢?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信你!为什么?”

    薛湘盈道:“你以为我故意引你上钩?”

    欧阳七道:“难道不是吗?我亲眼所见,你还想骗我!”

    薛湘盈道:“我如果要害你,何必通知天帝去救你?我也不知道这是我师父布的局,我没想到他会利用我对你的──你的──”说到一半,再也说不下去。

    欧阳七道:“你说谎!我在地洞里,明明听到水姑娘喊你的名字。你如果不是要杀我,你去那里做什么?”

    薛湘盈道:“不去那里,我怎么救你?当时,我找不到天帝,心里不知道多著急。我留下一张纸条,就先赶过去。我只怕去晚了,你就──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说著,泪水夺眶而出。

    欧阳七知道错怪薛湘盈,十分不安,一个翻身到了窗外,将薛湘盈搂在怀中,道:“是我不好!我不该错怪你!”转念一想,又推开薛湘盈,道:“不对!不对!我怎么知道你现在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又在骗我?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另一个陷阱?”

    薛湘盈含泪道:“你始终不相信我对你是真心的?”

    欧阳七心中十分矛盾,道:“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如果你是我,你会不会相信?”

    薛湘盈道:“我明白了!要让你相信,只有一个可能。我曾经说过,欠你的,我一定会还给你。你放心,我说得到,就做得到。我一定会还你,也一定会让你相信我,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你等著!”

    薛湘盈伤心的离去,留下痛苦的欧阳七。欧阳七在心中呐喊道:“湘盈!我很想相信你!真的!是真的!我希望能够相信你,像我爱你一样!”欧阳七跌坐在地上,无声低泣,完全没有发现水竹正站在远处凝视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