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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灭魔魁犁庭扫穴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柳彬元发现楚冰石身怀之技,不是一般江湖中人所能比拟。

    柳彬元不敢轻敌,身子挪退半步,腕把一翻,“拼盘大七招”中“阴错阳差”一式直向楚冰石的“中封穴”点来。

    楚冰石心里暗暗惊奇不已。

    这小子施展的是哪一门剑法,威猛激厉,诡秘异常,令人防不胜防,自己若是稍有疏忽,就会丧命对方剑下。

    楚冰石不敢稍有怠慢,奋起神威,立即施展一套“游龙杖”杖法。

    这套杖法施展开来,果然威力惊人,龙尾杖上下翻飞,杖头杖尾发出呼呼掠风之声,运用撤、放、吞、吐、迎、送、舒、卷八个字诀。

    宫奇传授彬元“拼盘大七招”剑法,这套剑法的名称,听来不伦不类,但要迎对楚冰石的这套“游龙杖”,却是绰绰有余。

    柳彬元已将这套剑法施展开来,还掺杂着“点穴法”这门功夫。

    柳彬元的“点穴法”并非传自宫奇,那是时宇传授他的。

    今日柳彬元与楚冰石照面交上手,一心要将此江湖之獠除去,是以施展出浑身解数,见招拆招,见式破式,不留余地。

    壁上观的宫奇,似乎不胜满意,嘴里“啧!喷”出声,向旁边时宇道:“猴子,小兄弟还真有两下子呢!”

    “这还用说的?”时宇含笑点头:“这孩子身怀之学,就像跟他年岁一样,虽然没有人传授他、教他,每日都在加强!”

    “一点不错,猴子……”宫奇嘴上在跟旁边的时宇谈着,两只眼睛游转在打斗的场子中央:“咱肥佬这套‘拼盘大七招’,到了小兄弟手中,一点不错,正成了一道‘大拼盘’的菜啦……”

    摸摸鼻子,咧嘴一笑,又道:“‘拼盘大七招’剑法,从头到尾,就是七个招式,可是从小兄弟手里玩出来,会突然多加了一招一式,看得咱肥佬莫名其妙,嘻嘻,小兄弟自己也会找来一道道的‘菜’加入拼盘里了……”

    壁上观的两人谈着时,场子上的打斗场面,还在炽烈演进中。

    不错,柳彬元自己会找来一道道的“菜”,加入这只“拼盘”中。

    打斗中的彬元、楚冰石两人同时起、伏、进、退、逼、吸、跳、窜,你攻我守,盘旋转折,两顶兵器,如影随形,似磁相吸。

    两人激战四五十回合,工夫一久,楚冰石渐渐居落下风。

    壁上观的梅香冬,悄声道:“云姐,莲姐,楚冰石看来不行啦!”

    喻莲道:“武家兵器,尺寸上占了不少便宜,一寸长,一分强,楚冰石手中那支杖榻,有七、八尺长,比彬元三尺八寸长的‘紫玉剑’长多了,怎么还居落下风,转不过来?”

    “莲姐,冬妹,你们看……”安巧云发现了:“彬元用了个‘粘’字诀,楚冰石那支龙尾杖兵器,欺身进去,兵家分秒必争,可是再抽出来就不容易了。”

    梅香冬道:“‘紫玉剑’上用了‘粘’字字诀,不会是宫前辈教彬元的,也不像是时前辈教的。”

    安巧云道:“用在‘拼盘大七招’中不少招式,看来怪怪的,可能是彬元自己想出来的。”

    打斗中的楚冰石,知道如此缠战下去,自己龙尾杖若被对方长剑“粘”住,一定会败落在这个乳臭未退的小鬼之手。

    自己如何来个出奇制胜,即使并未大获全胜,能把柳彬元除去,至少自己“本钱”捞了回来。

    此刻,楚冰石手中龙尾杖用了一招“泼风盘打”,掀杖头,坐杖尾,朝向柳彬元的下盘部位,虚虚实实,横里扫来。

    耳边宫奇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小兄弟,‘拼盘大七招’中‘姑娘尿床’一招,也可以用上啦!”

    柳彬元听到耳边宫奇“微音传密”的声音,他突然想了起来。

    柳彬元见对方杖棍袭向自己下盘,拔身朝向左边一路,闪躲对方一招。

    接着手中“紫玉剑”剑尖,向对方龙尾杖顶端一点,一个四两拨千斤的手法,卸去对方劲力。

    楚冰石这一招原是虚式,他疾速地把左手一提,右掌往一穿,左手接着杖尾,一招“晴天雷殛”,杖头平着,照准柳彬元盖顶搂下。

    柳彬元“紫玉剑”向上一翻,一招“回山环水”,用了个“粘”字字诀,猛横身,倏一探指,照准楚冰石的“曲池穴”点下。

    柳彬元的这一招,原来是“姑娘尿床”,但在情形演变之下,快如惊虹,才自“拼盘大七招”中“姑娘尿床”换了一招“回山环水”。

    壁上观的宫奇,使劲的在自己秃顶大脑袋上拍了一下,转过脸道:“猴子,小兄弟这招‘回山环水’,比‘姑娘尿床’用得更妙!”

    时宇缓缓点头道:“是的,宫老儿,双方照面交手,就像一场棋局,变幻莫测,千变万化。”

    场子中的楚冰石,急把左脚向外一滑,身子一横,闪开对方之袭。

    突然龙尾杖翻起,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柳彬元足踝砸下。

    楚冰石的这一招,却是出其不意,若是换了别人,非死即伤。

    壁上观的安巧云、梅香冬、喻莲三人,手背掩上小嘴,惊叫起来。

    柳彬元沉稳冷静,迎对自如。

    脚下微微一垫步,双掌往上一合,一个“童子拜佛”之热,身子旋风似的一闪一转,闪开对方之袭,已至楚冰石肩后。

    手中“紫玉剑”宛若长虹吐信,照准楚冰石“伏兔穴”点下。

    楚冰石若被点头,两腿必废。

    楚冰石已知道厉害,疾忙塌身挫腰,腕肘一翻,手中龙尾杖转了过来,一式“敲山震虎”,反向柳彬元的腿骨敲来。

    柳彬元左脚一提,身形如风,滴溜溜一个转身,又闪到楚冰石的肩后,手中这支“紫玉剑”,又向对方点来,剑尖刺向杖头,倒震回去。

    柳彬元趁势一提剑,招走“拼盘大七招”中“八仙醉酒”,直向楚冰石面门划来。

    楚冰石手中龙尾杖已被震出,门户大开,想要变招易式已来不及。

    于是左掌一翻,力贯左臂,运用内家之力,全身坚硬如铁,骄立左手五指,贴向对方长剑,向外一推,想把龙尾杖圈回。

    柳彬元的这套“拼盘大七招”,正似一盆“大拼盘”的菜,变化玄奇,巧妙无穷。

    柳彬元塌身挫腰,剑光闪处,招走“拼盘大七招”“阴错阳差”,又向楚冰石的胸窝点到。

    楚冰石慌了手脚。

    “拼盘大七招”,一招套一招,一式接一式,柳彬元手中“紫玉剑”往下一沉,一推一抹,招走“姑娘尿床”。

    楚冰石再也躲闪不及,“嘶”的一声裂帛声中,左肩背后锦袍,已给“紫玉剑”剑尖划破,锦袍里面皮开肉裂,血水直流。

    幸亏楚冰石运用内家真力裹住身子,全身坚硬如铁,吃亏不大。

    不然,楚冰石的这条左臂,已跟身子分家,断在“紫玉剑”之下。

    楚冰石吓得一身冷汗如注,闪身跳向旁边,突然,身形闪晃,虚晃手中龙尾杖,腾身纵上空地一隅的一块巨岩。

    柳彬元一看之下,已知楚冰石准备脱身逸去,“石禾庄”毁家灭门之仇,“雾中花”乔婷惨遭暗器所害之恨,岂能容楚冰石漏网脱走?

    “赤角坑”附近空地上,展开一场炽烈打斗的时候,搜找楚冰石下落的“紫冠鹰”乔云和老全真浦虹老道长两人,已循踪找来。

    如此一来,空地壁上观的有安巧云、梅香冬、喻莲、宫奇、时宇加上郭容、钟仪、乔云、“剑翼子”浦虹道长等四人。

    他们搜找、猎取的目标,是空地上,正与柳彬元展开一场炽烈打斗的“风雷幻刃”楚冰石。

    以眼前的形势,即使天界“大罗神仙”,凭壁上观的这么男女高手,亦能将其栽下。

    但情形并非如此。

    以江湖上照面交手规矩,不能以众欺寡,同时壁上观的诸人,看到柳彬元神乎其技的艺技,已为之神往,谁也不愿插手其间。

    此刻,楚冰石纵上空地边巨岩,准备脱手逸去,情形就不一样了。

    宫奇大声吼叫起来:“嗨,楚冰石这老子要逃跑啦!”

    钟仪对“碧螺庄”的形势、地理十分熟悉,接口道:“这里一带,地窿、穴道甚多,楚冰石会匿藏、流窜,再亡命逸去,我等不妨分拨行事,由柳少侠等数位衔尾追去,其他诸人掠阵搜捕……”

    钟仪话未中落,柳彬元身形扶摇暴递而起,直扑楚冰石。

    就在刚才空地上,众人说几句话的短暂刹那,楚冰石已逃出十丈外。

    安巧云切记胞兄“翠竹客”安颂青被杀之仇,早已一步偕同梅香冬、喻莲两人,衔尾紧紧追赶楚冰石,双方前后相隔,仅在三丈远距离。

    楚冰石原来随身携带歹毒霸道的“蝎子梭”暗器,已都用尽,一杖不剩,眼前囊袋中,只有二三颗体形浑圆幼小的“太乙珠”。

    楚冰石听到后面有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瞥,见安巧云、梅香冬、喻莲三人如飞赶来,柳彬元还落后十来丈外。

    楚冰石这一发现,恶念骤然又起,把龙尾杖持于肩后,怒喝道:“你们三个小贱人,你楚爷爷正要宰了你们,竟自己找来送死……”

    掌扣三太乙珠,翻腕弹指,朝向相隔距离较近的梅香冬电射而出。

    梅香冬见前面的楚冰石肩头一晃,已知对方要发射暗器,于是一扬长剑封住面门。

    倏然寒光闪闪,一颗太乙珠直取梅香冬面门,两颗分射左右两肋。

    梅香冬已有防范,一个“凤摆垂荷”之势,微微向左一偏身,奔向面门的太乙珠,打了个空,从梅香冬发顶飞了过去,手中长剑左右一挥,铮铮声中,电驰而来的两颗太乙珠,也被打飞。

    梅香冬射闪过楚冰石暗器之袭,但依然紧追不舍,身形闪晃,一个“乳燕投枝”之势,身子也飞到山道边的巨石。

    楚冰石不待梅香冬扑上,掌中又扣了四颗太乙珠,腕把一扬,弹指而出。

    这次楚冰石用“反腕阴阳掌”发射暗器的手法,中、食两指扣着第一颗太乙珠,转过背,由肋下往后打出。

    这种手法,出其不意,使对方难于防范。

    一缕微细破风声中,太乙珠疾如流星,直奔梅香冬的胸前。

    梅香冬脚点山道边大石上,就在此电光石火之间,无可闪射之处,只有向右一摆身,使个“垂柳迎风”之势,才把这颗太乙珠躲过。

    楚冰石对出手暗器,有他独到的手法,一颗打空,腕掌中三颗太乙珠,寒光闪闪,已朝梅香冬这边连绵而来。

    一颗直奔梅香冬眉心“天印穴”,其余两颗分开五尺,封住对方射闪之路。

    “太乙珠”这暗器最难挡下,由于体积小,份量重,若是使用之人腕力手劲有相当火候,袭中对方穴道,即使怀有内家功力,依然有性命之忧。

    梅香冬估不到楚冰石发射暗器手法,竟是如此疾速,眼看无可躲避,要遭对方毒手。

    就在这比眨动一下眼皮还要快的短暂间,斜侧一隅,飞来两枚铁莲子,用了“出神入化”四字,并不过份,捏住准头,扣准时间,跟飞向梅香冬的一双太乙珠迎个正着。

    叮叮当当,四枚纯钢暗器,溅出一片火花,坠落山道上。

    楚冰石第二次打出的太乙珠,时间就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之间,柳彬元已由“赤角坑”空地那端,兜向山道这边,安巧云和喻莲亦由旁边一片荒地,衔尾梅香冬的那边赶去。

    距离渐渐接近,柳彬元已看到楚冰石发射暗器的手法十分诡秘,梅香冬若是稍有疏忽,非死即伤必遭楚冰石所算。

    柳彬元有了此一发现,囊袋里取出两枚铁莲子,算准时间,捏住准头,抖手打了出去。

    柳彬元是个二十不到年轻人,即使出娘胎就开始研练,包括发射暗器在内的所有艺技,不可能抵达如此不可思议的境界。

    这是当初“仙岩庄院”服下安巧云所赠的“玉锁金关锭”珍药所致。

    由于“玉锁金关锭”珍药之助,使柳彬元体内添增了甲子年的内家造诣。

    是以柳彬元出手铁莲子,打下太乙珠,从楚冰石手中把梅香冬的这条命救了过来。

    另外楚冰石打出的三颗之上的那颗太乙珠,已被柳彬元出手铁莲子的劲风吹落丛草中。

    就在柳彬元打下的太乙珠的时候,喻莲一声娇叱,出手两把四寸长的月眉刀,直取楚冰石。

    楚冰石脚下一点,腾出七八尺外,龙尾杖左右一抡,月眉刀被击飞三四丈外。

    安巧云一个“海鸥掠波”之势,连人带剑,直扑而至,照准楚冰石的肩头,一剑刺去。

    安巧云虽然负伤在身,但身手依然不弱,一个斜掠翼之势,回过手中龙尾杖,朝安巧云长剑一记硬招砸下。

    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安巧云震得虎口欲裂,长剑也险些崩飞脱手,身不由主,往后连退数步。

    楚冰石嘿嘿冷笑数声,直往崎岖曲折的山道前端,飞驰逸去。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任何一幕戏,不会没有终场的时候,楚冰石亡命走在这条迁回曲折,山岩累堆的山道上,这条山道再长,亦有走完的时候。

    楚冰石能亡命逃出这条山道?

    不错,路是人走出来的,但一旦到了不能走的时候,又如何呢?

    “嘿嘿嘿”几声冷笑,山道边错石盘结的狭径里,走出一个虬髯漫颊,魁伟高大,年有六十出头的老者。

    老者后面是个束发成髻,身穿吕纯阳八卦道袍,年有七十左右的全真老道。

    两人来到山道,似乎无巧不巧,就要楚冰石亡命脱身逃走,走近跟前的当口。

    虬么老者手中长剑一横,冷冷道:“楚冰石,天下虽大,但你已寸步难移,无路可走……”

    “呃……”楚冰石喉间硬生重冒出这声声音来,殊感意外道:“乔云,是你……”

    旁边的老全真接口道:“楚冰石,贫道浦虹和乔云,就在此地恭候,你还不交出一个公道?”

    楚冰石见“紫冠鹰”乔云,和“剑翼子”浦虹老道两人,在这里山道出现,不觉晴天雷殛,魂飞胆裂,两人身怀之技,楚冰石很清楚。

    乔云的声音,又冷又硬,如冰滴石,戟指楚冰石道:“楚冰石,还我女儿的命来……”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传来柳彬元的声音:“岳父,楚冰石已是网中之鱼,不能让他漏网脱走!”

    乔云见彬元传来这话,一侧脸,道:“彬元,老夫知道……”

    乔云向柳彬元回出此话,浦虹老全真视线投向话音传来之处,这一段的过程,时间不到眨眨眼之间。

    楚冰石甩出老命,就在此刹那之间,挥起手中龙尾杖,用足生平之力,朝向乔云盖顶狠狠一记砸下。

    楚冰石已有了打算,眼前对方高手如云,自己能将对方除掉一个,就是一个。

    乔云如若挨上这一下,他这副血肉之躯,怕不早给龙尾杖砸成肉饼。

    楚冰石固然狠毒,但乔云的旁边还有一个老全真道长。

    这个乔婷的师父浦虹道长,岂会见死不救?

    老道见楚冰石一杖砸下乔云,一声冷叱:“岂容得你猖狂!”

    手中长剑用个四两拨千斤的手法,把楚冰石砸向乔云的一杖化解。

    楚冰石向乔云出手这一杖,原来就没有把握的,龙尾杖给老全真浦虹挡下,他拔腿朝山道一端奔去。

    山道边岔径,传出一阵大得出奇,敲破锣似的声音:“猴子,这年头人心大变哪,嘿,咱肥佬看不顺眼的,该宰的就宰,该杀的就杀……”

    旁边除了时宇外,尚有郭容、钟仪两人,四人出来山道,楚冰石就向这边奔来。

    逃出鬼门关,跌进阎王路,楚冰石抬头看到宫奇等诸人,他给吓得亡魂出窍,别人或许可以挡退,那个矮鬼宫奇,万难应付。

    “前有大敌,后有追兵,我楚冰石撞进这伙人手中,这辈子就完了……”

    楚冰石心念闪转,看到大道旁边有条荒僻的岔径,立即自岔径而入,亡命往前面山头奔去。

    突然人影闪晃,前面山径上,有一抹身形手执长剑,挡住去路。

    楚冰石瞪直眼看去,原来是“池中玉”喻莲。

    “小贱人,这里也由得你撒野、放肆!”楚冰石一声狂吼,拔身纵前,手中龙尾杖使足全身之力,一招“力劈华山”,向喻莲劈来。

    喻莲知道楚冰石用上老命,舍命一搏,不敢硬招架上,塌身一挫腰,避过对方杖头。

    就在这时候,安巧云与梅香冬两人,亦同时露脸出现。

    安巧云手中长剑一招“梅落缤纷”,扣向楚冰石龙尾杖,左掌骄指如戟,找向对方“肩井穴”。

    梅香冬手中长剑,一招“殒星飞坠”,劈向楚冰石的肩头。

    楚冰石怒吼如雷,手中龙尾杖翻飞,虽然眼前四面楚歌,命系一发之际,但楚冰石还是打着这个主意,能除掉一个,就是一个。

    突然,背后传来一股破风锐响。

    楚冰石久经大敌,知道有暗器袭来。

    但眼前要对付安巧云、梅香冬、喻莲三女,不及时抽出时间挡下袭来的暗器。

    同时楚冰石更有恃无恐,有自负之处。

    凭自己内家造诣,贯注全身后,已肌肉坚硬如同钢铁。

    对方袭来的暗器,如果镖箭诸类,只要不袭中自己五官咽喉等要害,绝对伤不了自己。

    楚冰石把心一横,眼前除掉三女重要,背后袭来的暗器,不妨挨上一下。

    这项暗器的威猛激厉、歹毒霸道,大出楚冰石的意料之外,背后中着暗器,骤然如同刀割,皮开肉裂,就像活生生把身上肉撕开似的。

    楚冰石虽然是个狠角色,背上挨上这顶暗器,一阵嘶吼惨叫,自山径边山坡地直滚而下。

    原来楚冰石与安巧云、梅香冬、喻莲三女厮杀时,“紫冠鹰”乔云生恐错伤别人,捏住准头,将手中一枚“银钩鹰爪”暗器,朝向楚冰石背后,翻腕抖肘,打了出去。

    不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当时在“卧云岩”,“风雷幻刃”楚冰石用了独门暗器“蝎子梭”,加害了“紫冠鹰”乔云的爱女“雾中花”乔婷。

    此刻,楚冰石有恃无恐,自负大意,结果挨上乔云的一枚“银钩鹰爪”暗器。

    “紫冠鹰”乔云,原来是大江南北黑道江湖上,风云际会人物。

    由于不可思议的儿女之间这个“缘”字,乔云的女儿“雾中花”乔婷,深深爱上了柳彬元。

    乔云跟鄂东“仙岩庄院”侠义门中人物接触,找出他人生的另一面,他履行了爱女婷儿临终时的诺言,视柳彬元是自己的子婿。

    过去乔云杀人的名堂很多,“银钩鹰爪”只是其中一项而已。

    同样“银钩鹰爪”,中着对方身上,遇害的份量轻重不一样。

    过去乔云的“银钩鹰爪”暗器,曾在“白羽鹤”谷鸣身上用过一次,幸亏时宇将谷鸣的伤势着手成春,救转过来。

    乔云再度使用“银钩鹰爪”暗器,对像是加害自己爱女婷儿的“风雷幻刃”楚冰石。

    同样是笔帽似的“银钩鹰爪”暗器,乔云出手时按下暗器尾端一枚钮键,此“银钩鹰爪”中着对方身上,顿时威力大增,“风雷幻刃”楚冰石,就是遭此“银钩鹰爪”所袭中。

    “银钩鹰爪”暗器经过特殊构制,按下尾端钮键后袭中对方,笔帽似的暗器,立即自动弹出四片幼细薄利刃似的钢片。

    楚冰石背上中着“银钩鹰爪”暗器,立即裂开一口五六寸长的深窟窿,暗器中着背心。业已入身三分,深深嵌入肤肉中,除非将背上大块肉剜去,不然无法取出其中暗器。

    楚冰石自山径边山坡直滚而下,山坡地四五处,在场凸出的山岩大石,把他往下滚的身子挡住。

    楚冰石给“银钩鹰爪”暗器袭中后,一阵嘶吼惨叫,没有死,还活着。

    安巧云切记胞兄“翠竹客”安颂青遭害之仇,跃身飞纵,直扑而下,来到山城大石,手中银剑挥处,把楚冰石整条左臂断了下来。

    楚冰石一阵震颤、哆嗦,一双眼睛,满是迷惘、恐惧、萎顿、失神,朝后执银剑的安巧云,无力地游转看来。

    断去左臂,血水染满了原来体面的锦袍,但楚冰石依然没有死,还活着。

    柳彬元、梅香冬、喻莲等三人,自山径衔尾往大石飘飞而下。

    背上中着“银钩鹰爪”暗器,整条左臂断去,但楚冰石还活着。

    眼前楚冰石身上锥心蚀骨的痛楚,他知道唯求解脱“死”,才一切归于平静。

    周围四个手执兵刃的年轻人,他不知道断去左臂后,下一步又如何对付自己?

    “柳……柳少侠,老夫求求你……”楚冰石吐出嘶哑、低弱的声音:“你……你手中‘紫……紫玉剑’,在我胸窝上刺……刺一剑……”

    不错,眼前的楚冰石,唯有求得这个“死”,才是他最大希望。

    眼前这四个年轻人,目击到这付景象,虽然楚冰石双手染血,江湖黑白两道中人物,丧命在他手中的不知多少,但原来的愤怒,已渐渐消失,他们怀疑,眼前这个血淋淋倒在地上的,是不是人?

    柳彬元不带一点火气,平和的道:“楚冰石,十八年前赣北‘玉泉湾’‘石禾庄’遭你毁尸灭门,柳慕庭家的十六条人命,你现在想来有没有后悔?”

    “嘿嘿嘿!”楚冰石笑了,这阵笑声很轻,但叫人听来不像是笑声,那是一头垂死的野狼,弥留前吐出的啼声。

    “柳……柳少侠,老夫从来不知道后悔……”楚冰石的声音还是很轻:“直……直到你中‘紫玉剑’刺……刺进我胸窝……”

    安巧云道:“彬元,楚冰石想活也活多久,只是活罪够他受的,‘石禾庄’毁尸灭向之仇,就此有个交待,你送他‘回去’吧!”

    柳彬元怜悯的、迷惘的望了楚冰石一眼,手中“紫玉剑”刺进他胸窝。

    楚冰石眼皮一翻,头脸往下一垂,柳彬元从他胸窝拔出这把剑时,楚冰石已摆脱了这一付臭皮囊,求得了解脱。

    “嗨,楚冰石那老小子已中了大胡子的‘银钩鹰爪’想也活不成了,你们还待在下面干吗?”

    山径上诸人,没有去下面山岩大石,宫奇嘴里在吆呼,那付肥秃秃大水缸似的身子,自山径上飘飞下来,来到大石上。

    柳彬元把刚才情形告诉了宫奇,接着又道:“楚冰石至死不悟,不知‘后悔’两字,自求解脱,彬元一剑送了他‘回去’。”

    宫奇朝山岩地上楚冰石的血尸看去,嘴里重重哼了声道:“老小子,遇到咱肥佬的小兄弟,这是你的便宜,撞进咱肥佬手中,把你身上皮肉一块块割下来……”

    宫奇飞起一腿,把楚冰石的这具血尸,踢下山崖下的深崖。

    诸人会合山径上,对“风雷幻刃”楚冰石的收场,固然大快人心,却也不由感慨不已。

    时宇把“花枭”标森在“赤角坑”附近所说的那番话,告诉了钟仪、郭容两人,接着道:“标森先是承认‘碧螺庄’的总管,后来却又不承认‘刀马手’晏兆雄是他的主人。”

    锤仪慨然道:“时兄,‘花枭’标森在那种情形下,不会说出实话来,好在‘碧螺庄’中恶煞巨獠都已除去,也了断一桩公案。”

    众人下罗浮峰,来到“博望坪”镇上,“玉锥”钟仪和“寒星”郭容,向诸人道了声“后会有期”留下相聚之时,告辞离去。

    ※※※

    蹄声得得,几匹马儿行在大道上,马鞍上是柳彬元、安巧云、梅香冬、喻莲、宫奇、时宇和“紫冠鹰”乔云、“剑翼子”浦虹等诸人。

    “大胡子,你那门‘银钩鹰爪’暗器,够厉害的……”宫奇谈到这个话题上。

    乔云道:“楚冰石背上中着乔某‘银钩鹰爪’,即使巧云不再断其左臂,彬元在其胸前不刺进一剑,他身子滚落荒野坡地,自生自残,留下时间也不多……”

    感慨不已道:“婷儿跟他义父女之情,楚冰石不该如狠毒,用‘蝎子梭’暗器将这孩子害死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楚冰石丧命‘碧螺庄’附近山径,这是他咎由自取。”

    马鞍上的安巧云,虽然没有说出嘴来,但她心里却是这样在想:“我断去楚冰石的左臂,是为我兄长报仇,断去左臂产不会死去,留下活口,是彬元对十八年前‘石禾庄’之事,要楚冰石有个交待。”

    这边,老全真浦虹含笑道:“宫兄、时兄,我等离开罗浮峰‘碧螺庄’,数日来行程匆匆,前面已是鄂东边境了……”

    “老道长,你不忌荤酒,来到鄂东,就快到‘武龙坪’镇郊的‘仙岩庄院’……”宫奇说得有条有理:“咱们回‘仙岩庄院’,痛痛快快喝它一场‘庆功宴’,江湖魔头除去,值得庆贺一番。”

    浦虹老全真哈哈笑道:“宫兄,来日方长,相信自会有再聚之日,‘武龙坪’镇郊的‘仙岩庄院’在鄂东,贫道的‘烟霞观’也在鄂东,虽然同是鄂东位置上,但相隔了一段不近的距离,贫道就此告辞了。”

    时宇道:“老全真说得不错,鄂东的九宫山石层峰‘烟霞观’,离鄂东的‘仙岩庄院’,从脚程上来说,尚要不少时日。”

    浦虹老全真向乔云道:“乔兄,你回‘马会坡’‘青龙寨’,也是闲着,不如陪同柳少侠等数位此去‘仙岩庄院’聊聊谈谈,可以解除不少寂寞。”

    乔云已听出老全真话中弦外之间,点点头道:“是的,浦虹道长,乔某陪侠彬元等数人,‘仙岩庄院’走一遭。”

    途中,“剑翼子”浦虹道长,向众人分袂离去。

    ※※※

    众人取道回来“武龙坪”镇西郊“仙岩庄院”。

    柳彬元拜见生身父母“玉麟”柳慕庭、“银燕”徐迎真和义父母“飞轮”梅九松、“彩练”江素秋两对夫妇,同时上前见过“银笛”符伯父。

    众人坐下大厅后,就谈到别后情形。

    柳慕庭慨然道:“‘风雷幻刃’楚冰石落得如此收场,固然咎由自取,但亦够可叹的。”

    “嘿,柳老弟,楚冰石这老小子不打入十八层地狱,江湖哪会有安宁的那一天。”宫奇不以为然。

    “银笛”符坚道:“‘风雷幻刃’楚冰石虽然埋骨罗浮峰‘碧螺庄’附近山崖深谷,但‘铁旗门’中爪牙喽罗遍散江湖各地,应防其死灰复燃。”

    时宇道:“符兄说得亦有道理,我等随时注意江湖上风吹草动,一旦发现,加以围剿除去。”

    乔云道:“即使真有‘铁旗门’中余留残孽在江湖出现,亦不可能会有第二个楚冰石诸类的人物。”

    “安丫头……”宫奇衣袖一抹嘴,嘻嘻笑着道:“咱们回来‘仙岩庄院’,你竟把这样的一桩天大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啦!”

    安巧云听得莫名其妙,淋了一头雾水,不由问道:“宫前辈,巧云把哪桩天大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时宇想了起来,哈哈笑道:“宫老儿,你在路上说过,回‘仙岩庄院’设下一席‘庆功宴’,是指这件事,不会错吧!”

    “这还简单……”安巧云笑了:“向老总管安庆吩咐一声,不就行啦!”

    安巧云这声吩咐,“仙岩庄院”大肆铺张起来,老总管安庆,原是江湖中人物,昔年受庄主“雁翎剑”安天浩的召应,才委身“仙岩庄院”当名总管,目前“铁旗门”除去,岂不值得庆贺?

    安巧云吩咐下来,“仙岩庄院”热闹起来,水陆佳肴,接待嘉宾。

    这间宽敞的大厅,摆上一张圆桌,柳彬元、安巧云、梅香冬、喻莲、宫奇、时宇、乔云、符坚、柳家夫妇、梅家夫妇纷纷入座。

    宾主酒过三巡,各个找着自己话题聊谈起来。

    宫奇嘻嘻笑着道:“趁着大伙儿在一起‘功庆之宴’,咱们把小兄弟的事,提出来一起谈谈!”

    “‘宜家宜家’,终身大事已定……”时宇道:“彬元的事,还谈什么?”

    宫奇有条有理,道:“小兄弟的主婚人是柳兄夫妇和女家的梅香冬的爹妈,大胡子现在是喻莲的爹,也可充作喻莲的女家主婚人,安巧云的女家主婚人,又是谁啊?”

    宫奇提出这个话题,原来谁也不会注意到,安巧云的父亲“雁翎剑”安天浩去世早,胞兄“翠竹客”安颂青遭“铁旗门”所害,现在她是“仙岩庄院”的主人,谁来主持她的婚礼?

    现在宫奇提到这样一件事上,围桌而坐的众人,不由注意起来。

    安巧云红着脸,低着头,自己无法做任何表示。

    本来嘛,大闺女出阁,哪有自己作主的。

    在围桌而坐的众人中,似乎各个都有某种微妙而牵连的关系。

    柳家夫妇是彬元的生身父母,梅家夫妇是将彬元抚养长大的义父母,也是未来的岳父母。

    “紫冠鹰”乔云已将喻莲认作义女,日后喻莲与彬元的婚礼,显然是由乔云主持。

    “银笛”符坚是由梅家夫妇舍命相救出险,他虽然是个重要人物,但在儿女间婚事上,他并不站于重要立场。

    围桌而坐剩下的,就只剩下“肥螺”宫奇和“飞猢”时宇两人。

    他两人将柳彬元视作弟子,又看作最亲密的小兄弟。

    柳彬元终身大事的婚礼,又岂能少掉他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个。

    “嘿,猴子……”宫奇不冷不热道:“数这张桌座的众人,主持安丫头和小兄弟的婚礼,非咱肥佬莫属!”

    时宇斜眼一瞥,道:“宫老儿,你凭‘老几’,彬元是巧云的另一半,彬元也是我时宇的弟子。”

    柳慕庭哈哈笑道:“宫兄、时兄、这件事问巧云,愿意谁担任她的主婚,不就行了!”

    安巧云害羞含笑不语,协助彬元荡魔除奸,宫奇和时宇两人,谁都视作彬元是自己爱徒、小兄弟、难分彼此。

    符坚含笑道:“宫兄、时兄,符某有个主意,不知你两位听来认为如何?”

    宫奇点头不迭,问道:“符老大,你倒说来听听,有哪桩好主意?”

    符坚道:“符某取出一枚制钱,打个旋转,压在手掌下,谁能猜出制钱的正面,就是安姑娘的主婚人,两位认为如何?”

    时宇连连点头,道:“不错,这主意可以一试?”

    宫奇气呼呼道:“猴子,符老大想出这个主意,到时你可不能赖皮不认帐。”

    “赖皮不认帐,可能是你宫老儿,不会是我时宇。”时宇哈哈笑道。

    符坚从袋里取出一枚制钱,两只手指儿一拨,滴溜旋转起来。桌上制钱旋转得急的时候,符坚手掌心压下,含笑问两人:“宫兄,时兄,谁猜制钱正面向上的?”

    “咱肥佬先来猜……”宫奇忙不迭的做了做手势:“错不了,制钱正面向上的……”

    制钱正反两面,宫奇猜了正面,时宇就含笑不语了。

    符坚揭开掌心,制钱正面果然几上,宫奇笑得嘴也歪了:“猴子,你不用再猜出口,已经输啦!”

    时宇含笑道:“这是符兄拈制钱作主的,时某输得心甘情愿。”

    符坚含笑问道:“安姑娘,宫奇做你主婚人,你可愿意?”

    安巧云羞羞一笑,道:“宫前辈、时前辈,都是巧云的长辈,他二人任何一位做主,巧云哪有不愿意的。”

    围桌而坐众人笑声中,宫奇又想到一回事上,他问柳慕庭、梅九松两人道:“柳兄弟、梅兄弟,小兄弟‘一龙三凤’的新房,设在何处?”

    宫奇问出这话,柳慕庭和梅九松两人相顾望了眼,谁也回不出话来。

    梅九松、江素秋夫妇俩,自幼将彬元扶养长大,何异生身子女。

    柳慕庭、徐迎真夫妇两人,与爱子彬元十八年来,分而复合,天伦团聚,合家团圆,难道儿子娶了媳妇,要离他两老而去?

    宫奇视线流转在这两对夫妇身上,嘻嘻笑道:“你们两对夫妇,谁也不愿意离开这个宝贝儿子,不会错吧?”

    这当然不会错,柳慕庭点点头,梅九松也点点头。

    宫奇一摸鼻子,拉拉耳朵,道:“咱肥佬有个主意,你们两对夫妇听来意下如何?”

    柳慕庭道:“宫兄,你有什么好主意,说来给大家听听!”

    “很简单,就是这么一句话……”宫奇说得干净俐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小兄弟带了新娘子,和你们两对老夫妇,都住在这里‘仙岩庄院’……”

    宫奇话未中落,时宇冷哼了声道:“宫老儿,你做了巧云的主婚人,想出这个主意不错,不但新郎做了‘招赘女婿’,连新郎的爹妈也‘招赘’进来啦!”

    “猴子,咱肥佬话还没说个清楚,你就是那么猴急……”

    宫奇比手划脚,似乎有他一番道理。

    “梅老弟家鄂北‘双溪湾’,家里有子有女,儿子与女儿配成一对,孩子长大就成了小俩口,现在小兄弟一走,把香冬也带走,老夫妇俩晚年伶仃无依……”

    梅九松脸上笑容渐渐消失,若有所思中。

    宫奇指着“紫冠鹰”乔云道:“乔婷给楚冰石害死后,喻莲已是大胡子的女儿,喻莲做了小兄弟的老婆,‘马会坡’偌大的‘青龙寨’,大胡子却成了一个孤苦无令的糟老头啦……”

    乔云有所感触地,轻轻吁了口气。

    宫奇有条不紊的又道:“赣北‘玉泉湾’‘石禾庄’,地方说小不小,可是住进三个新娘子后,日后子子孙孙满堂后,猴子,咱肥佬问你,以后这些小家伙来到世界上,叫他们一个个住进猪栏里……”

    时宇朝他望了一眼,不吭一声。

    宫奇的这张嘴,可没有让他歇下来,又道:“‘仙岩庄院’的金库、银库,这是以后他们两口子的事,没有人想沾这份光,当初安丫头将仙家神兵宝剑‘紫玉剑’赠小兄弟,‘剑儿情’、‘姐儿情’,这件事已经有了开始,又将‘仙岩庄院’家藏珍药‘玉锁金关锭’,让小兄弟服下……”

    时宇不耐烦的接上一句:“宫老儿,婆婆妈妈,这是八百年前陈年老帐,你就别挂在嘴上了!”

    宫奇嘻嘻一笑道:“不错,猴子,别把话题扯得太远了,‘仙岩庄院’华厦矗立,精舍无数,安丫头去了‘石禾庄’,这些留给谁啊?”

    衣袖一抹嘴,宫奇说得头头是道:“咱们大伙儿住在一起,谁都可以去干自己的事,‘仙岩庄院’可不热闹多啦?”

    众人围桌而坐听着,符坚含笑道:“安姑娘,宫奇说得这些话,你听来如何?”

    “符伯父,巧云也正为了‘仙岩庄院’以后的事暗暗关心呢……”安巧云并不替自己隐瞒下来,她照实说:“宫前辈想出这个主意,那是太好了,咱们大伙还是团聚在一起。”

    香冬悄悄向她父亲道:“爹,咱们住在‘仙岩庄院’云姐这里,‘双溪湾’镇上的老家呢?”

    梅九松含笑道:“冬儿,这是你云姐的一片诚意,邀我们来‘仙岩庄院’,‘双溪湾’镇上,还是我们的老家。”

    “紫冠鹰”乔云不禁慨然道:“宫奇兄,你做人‘怪’,想出的主意也‘怪’!”

    宫奇嘻嘻笑着道:“大胡子,做人本来就是这回事嘛!做事就得要做个皆大欢喜!”

    乔云问道:“乔某‘马会坡’的‘青龙寨’,又该如何?”

    “‘青龙寨’……”乔云提到这中个字,宫奇没有马上接口回答。

    刚才宫奇说喻莲嫁了柳彬元后,偌大的“青龙寨”,乔云会成了一个孤零零的糟老头儿。

    宫奇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可能情形不致如此。

    “紫冠鹰”乔云,原来就是一个开山立柜,坐寨山大王,“青龙寨”是个山大王所在。

    “紫冠鹰”乔云生身骨肉“雾中花”乔婷遭楚冰石所害,而“池中玉”喻莲仅是义女而已。

    乔云爱到“仙岩庄院”侠义门中感召,才把原有的为人移转过来。

    喻莲嫁做人之妻,“紫冠鹰”乔云不致会“糟”,可能会恢复了原来的那份个性,依然成了一个开山立柜的山大王。

    乔云问出这话,宫奇咧嘴嘻嘻一笑,半晌,这才回答道:“大胡子,做‘青龙寨’的寨主味道如何?”

    “味道?”乔云一时无法理会过来,两眼直直朝宫奇看来。

    “大胡子,舍赐了人家银子,和掠夺了人家十两银子,是不是有不同的地方?”宫奇并没保留,直接地把话问了出来。

    乔云脸上一热一红,轻轻一笑道:“宫老儿,那是过去的事,不必再提它……”

    “是的,过去的事……”宫奇道:“过去的事让它永远过去……”

    指了指对座的彬元,又道:“大胡子,喻莲的夫婿,亦是过去乔婷的丈夫,年轻虽轻,却是一位顶天立地,天下闻名的英雄,你已是他的岳父,是不是感到很光荣?”

    乔云脸上掠过瞥异样之色,又把刚才那句话问了出来:“宫兄,乔某‘马会坡’的‘青龙寨’,又该如何?”

    宫奇咧嘴一笑,又道:“大胡子,让它过去,让它永远过去,江湖已没有‘青龙寨’三个字了。”

    乔云有所领会的道:“解散‘青龙寨’,遣散‘青龙寨’中所有的人,来‘仙岩庄院’安安逸逸做我的‘太平王’。”

    坐在安巧云身边的喻莲,脆生生道:“宫前辈,你跟爹在谈些什么啊?”

    宫奇一摸鼻子,煞有其事的道:“喻莲,咱老头儿正在跟你爹谈,如何替你准备一份丰富的嫁妆。”

    喻莲轻轻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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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鄂东“武龙坪”镇西郊的“仙岩庄院”,不敢有“敌国富”三字之称,但“仙岩庄院”的财富、声誉,五百里方圆之内,却是尽人皆知。

    江湖上风吹草动之事,流传很快,距离安巧云姑娘大喜之日,还有一段时间,但江湖上已知道“仙岩庄院”那位比玉生香,比花解语,身怀绝技的年轻女庄主安巧云姑娘就要嫁人。

    安巧云所嫁的另一半,乃是偕同武林英豪歼灭“铁旗门”的少年英雄柳彬元。

    安巧云的身世遭遇,知道的人也不少,父亲“雁翎剑”安天浩去世早,胞兄“翠竹客”安颂青丧命“铁旗门”手中。

    未出阁的闺女嫁人,不能没有主婚的人,替安巧云“作主”主婚的,却是矮人半截、肥若大水桶的“肥螺”宫奇。

    宫奇身怀之技,令黑道中人哧飞肝、惊破胆,但他这副一摇三摆的样子,就像庙会中大皮鼓似的身子,见过的人都为之莞尔一笑。

    不知底细的人,谁都会这样想,凭“仙岩庄院”武林中的身份、地位,如何会找来这样一个主婚人?

    这日,老总管安庆手中拿了一份鲜红请帖,含笑进来大厅,向宫奇一哈腰,道:“宫爷,这份请帖是有人送来给你的!”

    “有人送份请帖给咱肥佬?大红请帖该送新郎、新娘才是,怎么会送给咱不相干的肥佬。”

    “安庆,这份请帖是谁送给咱老头儿的?”宫奇向安庆问这话,大厅上众人都感奇怪。

    安庆道:“宫爷,送请帖来的人并未交待,说是揭开请帖,看到里面就知道了。”

    宫奇收下请帖,安庆哈腰离去。

    宫奇手中拿了这份请帖,楞了好一阵子,百思不解。

    时宇道:“宫老儿,你把请帖揭开,不就知道这份请帖是谁送来的!”

    宫奇张开闭上的请帖,上面并无落款,并无具名,但看得却叫人失笑了起来。

    请帖里面画了一头大腹便便,硕大无比,人立而起的猪。

    这头猪的貌相,画得三分猪八戒,七分就是这位“肥螺”宫奇。

    肥猪下面还画了一条看来摆摇生风的尾巴。

    这份请帖上历的,谁都看来像谁,但旁边却有人问了一句:“宫老儿,请帖上画的这头猪是谁?”

    宫奇这张脸又紫又白,像从汤锅里捞起来一块半生不熟的猪肝,最后嘴里气呼呼的冒出一句:“哪个混小子,给咱肥爷开这个玩笑?”

    梅香冬指了指请帖尾端,不像是具名,而是画着一样东西,问道:“宫前辈,这东西好像有人故意画上去的,你看是什么?”

    “哦,这是一根羽毛……”宫奇细细看去,豁然想了起来:“这小子还没有给臭水沟里大王八咬死,又找来咱肥佬了!”

    符坚问道:“请帖上画着一根羽毛,这人是谁?”

    “此人叫乐敏,江湖上有‘赤羽’两字的称号。”宫奇极不愿意的把这名号说了出来。

    时宇问道:“宫老儿,此‘赤羽’乐敏来‘仙岩庄院’找你,你可知道为了何事?”

    “幸灾乐祸,唯恐天下不乱……”宫奇道:“这小子吃的是西北风,放的狗臭屁……”

    总管安庆又进来大厅,向宫奇一哈腰,道:“宫爷,有位‘赤羽’乐敏求见!”

    宫奇像吞下大口胡椒沫子似的,火辣辣向安庆道:“安庆,你告诉那个乐敏,有腿的爬进来,没有腿的滚进来。”

    安庆含笑一声,出去大厅。

    不多时,陪同一位五短身材,削瘦个子,身穿一袭半新旧长褂,年有六十出头的老者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