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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藩邸亡魂

    他回至邓素云秘密分舵,已是掌灯时分,邓素云嫣然含笑盈盈相迎道:“皋弟回来了,愚姐为你引见一人。”

    符孟皋不由一怔,道:“此人谅是小弟旧识,现在何处?”

    邓素云抿嘴一笑,只见厅后转出数女,内中…—个正是留香院呻玉蝶姑娘。

    玉蝶娇靥绯红,盈盈一福,柔声道:“贱妾拜见公子!”

    符孟皋俊脸一红,不知所措。

    邓素云嫣然笑道:“不用解释了,玉蝶妹妹冰清玉洁,慧婉贤涉,不算屏没了皋弟。”说着望了符孟皋一眼,赠:“你探出一丝端倪没有。”

    符孟皋叙出龙化彪之容。

    皇甫娴道:“如此说来,尚未探出一丝端倪,但龙化彪之言未必虚假,‘轩辕秘笈’六皇子功;未到手,看来千面神儒石诚不无可疑,此人留上终是心腹大患。”

    符孟皋诧道:“石诚!”

    干面神儒寓所灯烛辉煌,大厅内摆了一席盛宴,石诚殷勤相陪符孟皋邓素云皇甫娴等人。

    邓素云道:“我等布置翠云谷,耗费相当时日,却不料燕京发生了震骇武林之事,如今石老师作何处置。”

    石诚佯作叹息一声道:“老朽一步之差,致满盘皆输,倘符孟皋用冰魄剑劈开棺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耀取‘轩辕秘笈’,逼使那人现身,全盘局势为之一变,无奈老朽劝服少侠稳扎稳打,才有此失。”

    诸女心内暗笑石诚做作逼真,皇甫娴道:“事已至此,悔恨无用,亡羊补牢,犹末为晚。”

    石诚额首道:“皇甫姑娘说得极是,但老朽由听泉寺返转,痛心疾首,辗转难眠,独自—一人又赶往听泉寺内搜觅蛛丝马迹,细心观察驼背老者致命暗器蛇头柳叶镖,并非与天祥茶庄身怀秘策的那无名人物身中者一般。”说着欠身立起,接道:“容老朽取来与姑娘一瞧,姑娘睿智过人,腹苟渊博,或能察出端倪。”疾向邻室书房走去。

    符孟皋忙向请女示一眼色,道:“怎么石老师来与在下提及此事。”匆匆立起,疾向书房走人。

    只见石诚已拿起玉佛坐像,在莲瓣内取出丹药,似察知有人随入,不禁面色一变,转面望去,见是符孟皋,心中大定,压低语声怒道:“少侠怎不稳住邓姑娘等?”

    符孟皋目泛惊惧之色,道:“在下只恐事有意外,四位姑娘均是聪明绝论,万一察觉有异,群起发难,你我必死无疑。”

    石诚微笑道:“此药大内秘方,无色无味,服下两个时辰后才会缓缓发作,春心荡漾,欲火难禁,任是贞节烈女亦无法幸免。”说着将药放在袋中,未曾察觉药已调换膺品。

    符孟皋随入,也是使石诚心无旁鹜,无暇察视春药真伪,不禁内心暗笑。

    石诚转过身去,走向书架,在书页中抽出一支蛇头柳叶镖,与符孟皋低声说了两句,迅疾走出厅外道:“邓姑娘,此镖可与少侠存在姑娘处那支有无不同?”

    邓素云接过端详了一眼,惊愕道:“果然不同,款式虽是一般,但打造拙劣,显然是赶制而成。”

    符孟皋道:“在下功;察出有异,但无法觅寻线索。”

    石诚道:“大抵天下事一波三折,欲速则不达,老朽料测武林群雄不乏才智卓绝之士,或有人察出蹊跷,三两日内必有行动,我等不难获知。”说着提起酒壶倒酒,发觉余酒无多,笑道:“老朽由泰记酒坊贾来一罐百年竹叶青,今晚开罐与姑娘接风。”说着执起酒壶起身趋向一旁茶几而去。

    几上摆着一双泥封酒罐,石诚剥开泥封掀盖,立时酒香四溢。

    石诚在倾酒入壶中,迅疾将袋中春药放下。

    此际符孟皋已传声诺女,诸女不由面红耳热,暗暗切齿痛恨。

    酒如醇醪,澄碧如玉,入口劳冽,符孟皋禁不住赞道:“好酒!”

    看残酒缶,主宾尽欢而散迫石诚引着四女在房安寝。

    一间宽敝闺房,布置得富丽堂皇,安放着四张檀榻,罗帐素被,石诚领入微笑道:“老朽恐四位姑娘分开寂寞,自作主张,共佐一室,望请宽谅是幸。”说罢躬身退出,疾返大厅,向符孟皋道:“再过半个时辰,就可趁机而人,春宵一刻值千金,怎可辜负,老朽还要去见殿下。”说罢疾掠而出。

    朔风怒吼,寒气贬骨,燕京被埋在雪封银堆中,千面神儒石诚,一鹤冲天拔起沾足高墙,疾如流星奔去。

    他料不到有人暗暗蹑踪其后,一条迅快人影。距身后两丈开外,如影随形,紧蹑不舍。

    那人正是符孟皋,背搭着冰魄剑,戴上人皮面具,扮作一名大内侍卫。

    他知石诚欲潜入紫禁城,紧随其后藉怒吼狂风不虞被石诚发觉。

    燕京为历代帝王之都,文物之盛冠于全国,龙蟠虎踞,气象万千尤以紫禁城内景物宏丽为他处不及,令人目不暇给,叹为观止,符孟皋响往久矣,但今晚却非其时。

    只见石诚掠落在西华门外,忽闻一声低喝道:“什么人?”

    石诚忙抱拳道:“郑大人么?老朽石诚意欲求见四殿下,有机密大事禀告。”

    暗中人影一闪而出,隐隐可见一个侍卫装束身影,低声答道:“石老师请候着,四殿下现与六殿下在琉华岛上议事,容郑某俟机禀知四殿下。”

    符孟皋听得极为清晰,一式潜龙升天拔起,翻过禁城,悄无声息落地,一抹淡烟般向太液池岛掠去。

    他已受邹雷指教,将禁城内地形摸得烂熟,符孟皋不径往琼华岛,而反身太液池掠去,乃防四皇子事后发觉起疑,以免为山九仞,功亏一蟹。

    太液池亦名三海,池在西茆内,东西皆有二百步,南北凡四里,上跨石梁,悉以白石镌楼,梁下望荡舟揖,其东曰“玉泉”,西曰“金敖”,藏台在其南,石梁之北称北海,南日中海源台之南则南海,池侧石桥通“承光殿”可延琼华岛。

    “琼岛春阴”为燕京胜景之一,山石错落,溪径幽遂,松柏苍翠,亭台掩映,远望如梵宫仙阙。

    符孟皋慢步行云,沿途不时相遇大内侍卫及挑着纱灯的中官,匆匆含笑为礼,亦不相问。

    承光殿内灯火辉煌,人影幢幢,皇上正与群臣议论边疆事,殿外警卫森严。

    符孟皋绕过承光殿径往琼华岛,岛上遍植古榆古槐,逾数拖,参天蔽空,他身形极快,掠上浓枝密柯,径往一幢宏丽殿屋掠去。

    掀开殿瓦,以金刚指望穿一孔,凝眼望去,只见两个穿着华丽的少年对坐。

    但听一沉朗语声道:“六弟,谣传‘轩辕秘笈’为你取得,你我本是同胞手足,无话不可说,用不着隐秘,须知三阿哥等均对你有不利阴谋。”

    “四哥,小弟用不着隐瞒,其实‘轩辕秘笈’小弟并未到手。苦有不实,必天诛地灭。”

    四阿哥笑道:“六弟不必盟此重誓,依你看来,秘笈系谁劫走。”

    六阿哥答道:“如小弟所料不差,七阿哥大有嫌疑,他新近网罗崂山一派妖人,精擅旁门邪术,‘轩辕秘笈’谅系五鬼搬运邪术劫走。”

    四阿哥冷笑道:“七阿哥胆子越来越大了,崂山妖人唤何名字,现藏身何处。”

    “崂山高手甚众,为首者名晚无量道长,潜迹石狮子胡同七阿哥潘邸。”

    “六弟为何不采取行动。”

    六阿哥面浮苦笑道:“不瞒四哥说,小弟虽有所闻,却不敢遣入窥探七阿哥潘邸,七阿哥目前深受父王信宠,万一父王获知,怪下罪来,岂非弄巧成拙。”

    四阿哥略一沉吟道:“六弟暂请回房,待愚兄熟筹良策置七阿哥于死地。”

    六阿哥欠身立起,抱了抱拳,道:“小弟告辞了。”

    宽敬大厅内,四阿哥目光阴冷,来回踱步,神色焦躁不宁。

    厅外一条身影疾奔而入,现出一大内督卫装束,身才伟岸、貌像威严老者,躬身禀道:“殿下,石诚求见。”

    四阿哥似精神一振,嘴角泛出一丝笑容,道:“速领石诚来见我。”

    那侍卫疾趋而出,片刻,领着千面神儒石诚走入,石诚躬身行礼,密禀一切。

    七阿哥点头微笑,道:“符孟皋有感恩图报之意么?”

    石诚道:“目前他亦自认为符孟皋,有此四女为妻,他虽肝脑涂地,也不能报殿下之恩万一,四女各为其江湖门派雄厚势力,尤其邓素云在骷髅帮职司尚高,藉为臂助,何愁殿下大事不成。”四皇子肃容道:“既然如此,明晨……”压低语声,隐约曾闻石狮子胡同。

    石诚躬身道:“草民自当竭力以赴。”

    四皇子额首微笑,在身旁香荷囊内取出一颗翠丸递与石诚。石诚接过,当面服下。

    四皇子略一挥手,慢慢转身向内室走入。

    石诚定了定神趋出堂外,随着在廊下立候的大内侍卫向安西门奔去。

    苍弯如墨,朔风怒吼,飞雪如紫再度飘降,漫空旋舞,石诚冒着大雪纷飞掠回宅中,身形甫一落实院内,即感一缕阴柔掌劲向自己后胸按来。

    他不禁大骇,忙身形一塌,脚下移宫换位横滑出三尺,那掌罢仅擦身而过,只听一声倚喝道:“胆大狂徒,黄夜闯人民宅,你找死么子”

    石诚听出语声,忙道:“叶老师,老朽石诚。”

    语声不出,只觉五指已搭在肩上,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面前人影一晃,搭着肩头的五指缓缓收去,只听叶胜微笑道:“险些误伤了石老师,深雪夜石老师怎地要外出,莫非……”

    千面神儒石诚苦笑道:“老朽奉了少侠之命出外探访事,叶老师几时到来?”

    叶胜道:“兄弟同坛下弟子片刻之前来在宅内。”

    石诚道:“叶胜想已见过了邓香主。”

    叶胜摇首道:“见过了少侠,四位姑娘刻已安眠,不欲惊忧。”

    石诚道:“相距天明尚有一个时辰,你我共饮几杯,待少侠醒来如何?”

    叶胜笑道:“少侠盛赞百年竹叶青甘测芳央,齿颊留香,兄弟嗜酒如命饶指大动,就此先拜谢了。”

    千面神儒呵呵一笑,伸手一牵叶胜手臂走去。

    秀阎四女尚未就寝,靥泛朝霞,星眸中却露出愤恨之色,只听门上起了剥啄声。

    邓素云盈盈起立,柔声道:“是皋弟么?”拔开木栓。

    符孟皋飘然走入,已还本来面目,若临风玉树,潇丽俊逸,望着四女展齿一笑,躬身一揖道:“四位娘子尚未安睡么?”

    四女陡的红卒飞上双靥,梅著萍咳道:“贫嘴!”

    符孟皋正色道:“假风虚凰,虽假亦真,稍一不慎,恐露马脚。”

    四女默然无语。

    符孟皋别开话题,说出石诚晋见四皇子之事。

    皇甫悯略一沉吟道:“听泉寺劫去‘轩辕秘笈’如真是七皇子所为,够山妖道此刻必不在石狮子胡同藩邸,六皇子心术阴险。意欲挑起四皇子与七皇子火并,他坐观成败,用心不谓不毒。”说着微微一笑道:“四皇子亦是心智卓绝,早察出六皇子用心奇险,但他却视七皇子如眼中之钉,处心积虑剪除七皇子党羽爪牙已非一日,乐得将计就计,命皋弟驱使云姊手下侵扰石狮子胡同藩邸,成败他均可置身事外。”

    符孟皋道:“借刀杀人,四皇子心机毒辣并不少逊。”

    邓素云微叹一声道:“我等不愿助约为虐,再不能为人刀俎。”

    符孟皋思索良久,毅然答道:“以毒攻毒,以杀止杀,有何不可,小弟本欲前往百毒宫,怎奈无法分身。”

    皇甫娴嫣然笑道:“天下武林重任,非你莫属,你虽欲推卸已所不能,云姊之言极是,我第一陷身泥淖,恐不能自拔,须及早除去石诚老贼。”

    符孟皋默然不语,仰面沉思良久,只见窗纸生白,天色已明,徐徐出声道:“你我决不能走差一步,宫廷各皇子恐在武林各门派中已安下眼线,势力庞大,唯有清除各门派中宫廷爪牙,才能保全武林元气,而后壁垒才可分明,使武林不参预宫廷之事,所以留下石诚性命还有大用,在下已伏下一步暗棋,石诚纵然诡诈,狠毒亦无得为力。”说时望了四女一眼,又道:“石诚谅已返转,在下去看他有何话说?”

    燕京城武林中蕴藏着一股汹涌暗流,相互耳语听泉寺由“轩辕秘笈”为峪山无量道长一派妖人所劫,藏身在石狮子胡同七皇子藩邸内。

    于是乙—

    武林中人大为震惊,无不发发启危,尤其宫廷皇子之间,“好辕秘笈”若被七皇子习成,武林恐遭浩劫。各皇子更无法保全首领。

    是以——

    石狮子胡同邻近街巷中,不时发现江湖人物,却不敢轻举妄动。

    大雪纷飞,石狮子胡同七皇子藩邸外列着一队武士,面色严肃,门前停着一辆高辕双骑马车,突然,走出一个衣着华丽,面目冷蛰,头戴一领狐袭风帽,伸手一揭车廉跨入车内。

    车辕上一双御者扬空抽鞭,叭叭两声脆响,驹蹄飞扬起一片雪尘疾驰而去,一队武土显然轻功出类拔草,紧随着车后不即不离,须央,车远人杳。

    巷尾忽现出一列四个黑衣瘦长蒙面人,胸前织着显明骷髅小剑标记,似足不沾地,凌虚飞行,来势如电,瞬眼即停身在藩邸外。

    四蒙面人纱内内两道慑人目光炯炯电射,黑色长衫在狂风中飞舞,宛如理憋,令人不寒而栗。

    邸内突窜出一双锦衣持刀大汉,目中闪出一抹惊疑神光,一人大喝道:“四位速离,此乃七皇子藩邸,向不容江湖人物骚扰,请听在下之劝,免自招罪累。”

    只见一高瘦蒙面,人发出阴恻恻冷笑道:“化外之人,不受王法所拘,老朽等以礼相见无量道长,烦劳通禀。”

    一双锦衣大汉暗暗震惊,答道:“藩邸内并无无量道长,四位似听闻失实。”

    高瘦蒙面人冷笑道:“尊驾既不顾通禀,老朽四人只有自作主张了。”说着人已缓缓踏上台阶。

    一双锦衣大汉神色一变,振腕出手,两道寒光电奔袭向高瘦蒙面人,大喝道:“退下!”

    蒙面人冷笑道:“未必!”右掌奇奥绝伦挥出。

    只听克嚓两声折骨音响夹着两声闷嗥,一双锦衣大汉仰面倒地,腕骨折断,血涌如注。

    宅内忽走出气度雍容,面色白晰,眉目清秀的老者,那黑亮如漆长须垂拂胸前,抱拳唉道:“两个无知奴才冒犯阁下,请勿于他们一殷见识,阁下可是骷髅剑主门下九大高手之一杜老师杜仑么?”

    高瘦蒙面人阴阴一笑道:“不错,老朽正是杜化。”

    老叟哈哈大笑道:“兄弟钱秋枫,有幸拜识高人,但不知杜老师来有何赐教?”

    杜化答道:“老朽意欲拜望劳山无量道长。”

    钱秋枫也不说无量道长在否,只躬身一揖,含笑道:“请!”

    杜化不禁一怔,只觉钱秋枫委实莫测高深,鼻中冷哼一声,于其他三蒙面人昂然进入。

    钱秋枫大感惊骇,但感杜化有恃无恐,一种不吉预兆袭上心头,疾随而入,引往大厅落坐。

    杜化未待钱秋枫出言,即沉声道:“钱老师,我骷髅门下不伸手则已,一伸手便难收拾,别说七皇子藩邸,就是紫禁大内,照样搅得天翻地覆,最好少卖弄心机,速请无量道长出见。”

    钱秋枫也未动气,命仆从沏上四碗香苔,微微一笑道:“无量道长昨日午刻已率领门下转返峪山上清官去了。”

    杜化闻言胸中怒火沸腾,大喝道:“既然无量道长离此他往,为何愚弄老朽。”

    钱秋枫道:“兄弟并未说无量道长在此,两名护卫胸折重伤,前车之鉴,兄弟焉能自讨没趣,不过兄弟也是一番好意。”

    杜化冷笑道:“什么好意?”

    “敞居停最喜欢结纳武林中人,凡有一技之长,均备极恩遇。

    折节下交,推心置腹,虽孟尝平全犹恐不及,四位均是名重江湖高人,敝居停倾慕已久……”

    语犹未了,杜化道:“钱老师可是想说劝老朽四人与贵上效力。”

    钱秋枫微笑道:“杜老师不愧为聪明人,一点就透。”

    杜化略一沉吟道:“这个嘛老朽倒可考虑,惟须无量道长出见,老朽深知钱老师之言有不尽不实处,无量道长尚在府中。”

    钱秋枫嘿嘿干笑道:“但不知杜老师要见无量道长有何要事。”

    “轩辕秘笈!”

    “兄弟对‘轩辕秘笈’委实不知情。”钱秋枫肃容答道:“杜老师料事如神,无量道长仍在此间作客,请四位宽坐稍候,待兄弟通知无量道长出见。”言毕,身形疾转。

    杜化忽手出如风,迅速绝伦一把扣住钱秋枫腕脉要,朗笑道:“钱老师,你我同往如何?”

    钱秋枫一身武功不同凡响,猝不及料杜化手法诡奥无匹,腕脉要穴被制,不禁神色一变冷笑道:“兄弟在此不过是个无名小卒,命如楼蚁无足轻重,杜老师恐得不偿失。”

    大厅突然自动封闭,四壁墙事浮雕着六只虎头,骨骨吐出浓烟。

    一个蒙面人大喝一声,纵身跃起,挥剑如虹,一只虎头顿被削落,叭哒坠地,露出一个碗大圆孔,仍白骨骨喷出墨黑浓烟。

    另两蒙面人回掌同推,发出推山撼岳罢风向厅门劈去,只听一轰然大响,劲风逼旋,厅门安然无慈,显为重铁所铸。

    波烟弥漫整个大厅,四蒙面骷髅高手俱已屏住呼吸,不使吸人体内,杜化五指一紧暗劲骤加。

    钱秋枫不禁闷降出声,额上滚滚汗珠,面色惨白如纸,苦笑—声道:“杜老师,兄弟无能操纵全局,纵然将兄弟杀死也无济于事。”

    杖仑冷笑道:“我说骷髅帮无一不是用毒的能手,这毒烟未必伤得了老朽!”

    钱秋枫道:“这位也太托大了,此毒系百毒宫秘制奇毒,一吸人体内,功力愈深受害愈重,初如未觉,事后搜宫过穴也无察出丝毫有异之处,半月后才缓缓发作,络至形锁骨枯,五脏俱腐而死。”

    杜化冷冷说道:“那么你为何不惧。”

    钱秋枫答道:“兄弟事先已服过解药。”

    “解药现在何处?”

    “七殿下!”钱秋枫答道:“还有百毒宫主!”

    杜化疾神两指朝钱秋枫昏穴点下。

    钱秋枫应指倒地。

    另一蒙面人诧道:“留下此人尚有大用,未必不能引我等逃出大厅。”

    杜化沉声喝道:“速屏住呼吸,不得言语。”

    四骷髅高手均同一心意,候毒烟消散再作道理,但郁结毒烟却有增无减,几乎辩识不清厅中景物。

    且撇下厅内四蒙面人不提,七皇子蕃邸内频频告警,先是蛇神滕风及一双身着葛衣、面目森冷如冰孪生怪人身法电闪先后落在邸园石砌小径中。

    突闻一声阴森刺耳笑声传出道:“滕风,你是吃了龙心豹胆,肆无忌惮闯入七皇子蕃邸.须知来时有路,去时无门。”

    说时,一株参天古榆之后闪出一身着紫色长衫老叟,瘢脸塌鼻,颔下一部淡黄浓密短髭,面目丑恶无比,鼠目中精芒慑人,身后随着四个锦衣武士。

    蛇神膝风认清那紫衣老里面目后,脑中蓦地想起一人,不禁神色微变道:“想不到关外当年素罕威望的‘鹰爪八手’闵家骅,居然潜迹在七皇子藩邸,替人当起看家护院来了。”

    闵家骅喉中发出一声悸人长笑道:“滕风,你死在临头尚要狂吠么?”

    滕风哈哈笑道:“大言不惭,此刻,除了滕某三人外,尚有甚多江湖高手,武林名宿相继而至,凭闵老师一人之力恐难抉大厦之将倾,再说阂老师未必胜得了我滕风三人明。”

    鹰爪八手闵家骅闻言暗暗心惊,知蛇神滕风之语绝非危言恫吓,七皇子应四皇子之约过府议事,其中恐蕴有异谋,不禁心中大急,慑人目光望了一双孪生葛衣怪人一眼,道:“那一双朋友,想必有来历,可否赐告。”

    滕风冷笑道:“闵老师,我等此来并非与你攀亲道故,速通知无量贼道出见,并献出‘轩辕秘笈’,不然玉石俱焚,鸡犬不留。”

    一双锦衣武士大怒,挥刀出销,一式“浮云掩月”,两道匹练银虹卷向滕风而去。

    另两锦衣武士打出一片枣核钉,疾如芒雨,锐啸破空望滕风三人罩袭而下。

    此刻,借同蛇神而来孪生葛衣怪人见状,秃眉微剔,目泛杀机,身形离地虚空迎出。

    只见一双葛衣怪人右手疾拂出一片无形潜劲,袭来枣核钉悉数震飞开去,但另两锦衣武士寒光电奔已劈在孪生葛衣怪人肩上。

    蓦地——

    两声凄厉惨嗥腾起。只见一双身影倒飞撞出,跌在两丈开外雪地中,胸坎上插着两柄金刀,鲜血骨骨冒出,狞牙狰舌,死状极惨。

    尚有一双发出枣核钉之锦衣武士,亦面目惨变,身形绵软,悄无声息倒下,混身上下了无伤痕,却已气绝毙命。

    鹰爪八手闵家骅目睹一双孪生怪人武功诡异,心神凛震,道:“两位可是邛峡天狼天残双星么?”

    一个怪人冷森森答道:“你倒见多识广。”语声如冰,令人不寒而栗。

    闵家骅神色微变,身形一晃,迅快如电疾隐人巨榆之后不见。

    邛崃双星鼻中冷哼一声,欲待扑去。

    滕风断喝道:“且慢!”

    邓蛛双星目中泛出困惑神光,注视在蛇神滕风脸上。

    滕风道:“闵家骅功力甚高,不战而退,分明蕴有诡计,我等不可轻举妄动。”

    天残双星甚少涉足江湖,每年仅在重阳前后下山偕住塞外—处不知名冰湖,采集一味珍异药草合药,亦少与江湖中人交往,一年从冰湖转返邛崃途中,曾与祁连派高手相遇,一言不合,引起激烈拼搏,邛崃双星力拼祁连二十八宿,掌门人亦受重伤。祁连一派经此一役后始终一厥不振。

    从此,邛崃双星蒲文蒲武之名大噪,历传武林,而见过蒲氏昆仲之人竟寥若星辰。

    这时,蒲文闻言意似不信,秃眉一挑,鼻中微哼一声,自恃艺高缓缓飘身走前,发现巨榆之后竟未有闵家兄弟影踪,不知何往。

    蒲文不禁一怔,只听一丛古梅之后,传来一声阴恻恻冷笑道:“想不到大名鼎鼎邛崃双星葬身在此。”

    滕风忙道:“蒲老大速退。”

    天狼星蒲文右掌已虚空向古梅叶中拂出。

    只闻连珠断技响声中,二三十株古梅根根齐中折断,断处突喷出一股清泉,冲起六丈高,化作一片蒙蒙雨殊,宛著飞瀑,罩袭达几十丈方圆。

    邓蛛双星蛇神滕风立知有异,蒲文立时身形霄腾空拔起,蒲式与滕风亦双足一使劲,搜地一鹤冲天拔出七八丈高下。

    三人身形在半空中一旋,双足疾端,飞弹开丈开外,盘旋飞落。

    身形落地,那片雨珠飞泉已喷罄势调立止。

    蛇神滕风仔细观察自己三人衣履,他们三人虽惊觉够快,但依然衫履上不免为水珠沾及,露出无数豆大小孔,宛若蜂巢。

    显然这断校中喷水含有蚀肤化骨椅奇毒,不禁骇然变色,更不言而知,这睬中一草一木十之五六均是人工布设,巧夺天工,竟无法分辨真假。

    此时蛇神滕风天残邓蛛双星已深七皇子雕内无异龙潭虎穴,凶险异带,但无如骑虎难下,如箭在弦,不得不发,不禁相视了一眼。

    半空中突传来一声嘿嘿冷笑,只见一白一红两条身影疾如鹰隼泻落在地,正是那白骨殃神柳南及红衣番僧。

    白骨殃神柳南左臂以下衣袖飘飘,竟无虚一物。

    蛇神滕风身在危中,仍不忘谈诣,嘻嘻一笑道:“柳道长,你那左臂是怎么样了。”

    此话无异是扬白骨殃神柳南的疮疤,柳南闻言顿时目光暴射杀机。

    滕风手掌一摇,笑道:“慢着,你别忘怀我滕风为救治你的毒伤,赔了一条百年难得觅到的三眼神蝮,如非三眼神蝮吸取过半毒液,一百个白骨殃神也没命了。”

    柳南冷冷一笑道:“滕施主,此话莫非是叫贫道感恩戴德么?”

    滕风道:“这倒不必,滕某先警告道长不要把仅有的右臂,断失在七皇子藩邸内。”

    白骨殃神闻言不禁心中一动,知滕风之言绝非危言耸听呆得一呆道:“滕施主此话何意?”

    滕风道:“道长请瞧我三人衣履上便知端倪。”

    白骨殃神柳南及红衣番僧闻言摆然,瞥明滕风三人衣履上有显明蜂巢小孔,不禁目露惶感之容。

    滕风手持那片折断古梅,道:“这邸中花木大半均由人工布设,内泞歹毒暗器,堪称杀机密布,步步有险,今时侵入藩邸内武林群雄,若同心戮力,须防逐个击破,丧生在此。”

    红衣番僧似信不信,精钢禅杖轻点身外一株枯柳,

    只听克克微响,一束秃技离树落地,断处突进射出一蓬牛毛飞针。

    白骨殃神不禁大惊,右臂扬出一般罡劲,将牛毛飞针卷落坠地。

    牛毛飞针坠落雪中。业发嘶嘶之声,眩目银雪变成一片焦黑颜色。

    红衣番僧见状,不禁骇然色变。

    邸内远处忽随风送来几声凄厉惨嗅。

    滕风喟然叹息道:“据滕某所知,江湖群雄不一十数拔为了偷觑‘轩辕秘笈’先后侵入此宅,方才惨嗥不知是何人遭殃。”

    白骨殃神柳南沉声道:“难道就此罢手不成。”

    滕风摇首道:“骑虎难下,岂能罢手,当前急要之务,须查明‘轩辕秘笈’是否确系峙山无量妖道劫取藏身此宅,倘是子虚鸟有,那我等实中了毒计,实引来此处将我等一网打尽。”

    蓦地——

    传来闵家骅森冷笑声道:“可惜滕老师醒悟得太退了。”

    天残双星秃眉一剔,右掌疾抬,意欲循声虚空击出。

    蛇神滕风急用眼色制住,冷笑道:“闵老师,你这宅中纵然布下天罗地网,可吓不住我等。”

    闵家骅冷森森语声传来道:“今日实如滕老师所言,江湖高手侵入宅内者,不下十数拨,此刻均已被困,秦中九怪刻尚在伏中,如待宰之兽,他们尚且如此,何况你等。”

    白骨殃神柳南红衣番僧闻言不禁怒火沸腾,却不被滕风眼色制止,徐徐吐声道:“闵老师,你少大言不惭,我等五人久闯江湖,再大凶险以波均曾装历过,即可入瞬,便可安然离去。”

    闵家骅冷笑道:“五位不妨一试,是否可以安然离开此宅。”

    滕风忙传声白骨殃神柳南等四人道:“如滕某意料不差,我等刻已在伏中,四外均有暗椿严密监视中,别的不惧,却不能不防崂山妖道施展妖术及蛇头柳叶镖。”

    白骨殃神等四人虽然一身武功登峰造极,但闻得蛇头柳叶镖,不由心中发毛。

    天狼星蒲文传声道:“那么滕老师意欲如何?”

    滕风传声道:“俟滕某略施诡计,分懈监视伏椿意志,再由柳道长施展‘笑音摄魂’奇学,趁机遁出宅外。”

    天残星蒲武道:“此来岂非捕风捉影徒然贻笑江湖。”

    滕风道:“蒲老二稍安匆燥,滕某自有妙策找出无量贼道与‘轩辕秘笈’是否在此。”

    只听闵家骅语声又起,道:“五位不敢一试么?即然不敢,就请归顺敝居停,共袭大业,敝居停仁厚曹智,定不究即往不咎。”

    滕风哈哈一笑道:“闵老师,有什么话请当面明说,鬼崇行藏怎算得英雄行径,鹰爪八手闵家骅昔年威震关外,是个响当当铁铮铮的好汉,今日看来,见面实不如闻名。”

    闵家骅道:“怨兄弟不受激将之计。”

    蓦地——

    水阁中传来一阵清朗大笑,笑声不大,却入耳嗡然鸣震,可知此人内功已臻炉火纯青。

    邛蛛双星等五人不禁神邹微变,转而望去,但见十余丈外,一泓亩许几为冰雪全部掩尽之凋荷秃杆水池中一座水阁内,缓缓飘然走出一个衣着华丽少年。

    这少年正是乘车离去的七皇子。

    滕风等人不禁相顾失色。

    七皇子肩背一柄长剑,身法似缓实疾,如行云流水,转瞬,已停在滕风等身外五丈左右虚,轩眉抱拳一笑道:“降冬严寒,难得有如许江湖高驾临寒舍,在下闻迅稍迟赶来,如有得罪之处,请见谅是幸。”

    滕风抱拳应道:“好说,山野之人,不知礼数,望殿下恕罪。”

    七皇子笑道:“滕老师说那里话来,在下尚是布衣之身,不必以朝廷礼仪拘束,请问诸位老师来意?”

    滕风答道:“殿下明知故问。”

    白骨殃神柳南暗道:看不出滕风饶有心机,狡诈百出,日后相遇,还要当心一二。

    七皇子微笑了笑道:“如今宫廷夺储之事,愈演愈烈,互相攻许,谤怨丛集,勾心斗角,含沙射影,无不处心积虑使对方倒下积从此一顾不振,方始称心快意。”说着又长叹一声接道:“诸位均为无稽谣琢所惑,遂其借刀杀人之毒计,在下并未得来什么轩辕秘笈。”

    这时,秦中九怪等江湖群雄相继由锦衣武士领来此处。

    七皇子遂含笑为礼。

    大怪甘谷道:“殿下此言句句是实么?”

    七皇子淡淡一笑道:“巧言舌辨,在下耽不屑为,请问各位老师光临寒舍,还是仅凭风闻,抑或握有真凭实据。”

    江湖群雄闻言不禁均感一怔,他们都是为风闻所惑,面面相觑,只觉难以回答。

    七皇子目光何等锐厉,朗笑道:“诸位看来均为谣诼所惑,若葬身寒舍,岂非中人他人毒计。”

    滕风道:“此人是谁,殿下可知?”

    七皇子正色道:“宫廷共十四皇子,除在下外均有嫌疑。”

    忽闻一声森冷笑声传来道:“七阿哥,你说此言不觉歹毒中伤么?”

    七皇子不禁面色大变,循声望去,只见四皇子、六皇子、八皇子偕同铁卫士副统领日月仙人手董怀庆为首率领十四名大内侍卫,尚的两位满汉二品军机章京,快步走来。

    郝中气氛为之一变,更胜于寒冰坚雪。

    武林群雄都知道七皇子藩郝内外暗椿密布,不亚于天罗地网,四皇子等人可安然进入,亦术有人示警,必有所待不禁为七皇子耽尤,更感笈笈自危。

    蛇神滕风忙展传音通知在场务江湖群雄,只见滕风额角冒出滚滚热汗,显然紧张无比。

    七皇子目睹四皇子等人缓步走来,神色渐趋严肃,沉声道:“四阿哥,不是小弟有意中伤,今日之事有目共睹,能施诸于小弟,亦加诸于其他人身上,似此无中生有……”

    四皇子微笑道:“七弟不必动怒,事实真象愚兄尚未明白其中究竟,但据报你碾中窝藏妖人,密谋不轨,父皇大为震怒,命愚兄会同查报。”

    四阿哥笑里藏刀,暗箭伤人,使七皇子深怀凛惧。

    七皇子道:“窝藏什么妖人,何人明证?”

    四皇子笑了一笑道:“据密报,你窝藏崂山妖道无量道长……”说着目中神光转注秦中九怪等人,又道:“今日所来的江湖群雄谅均为了‘轩辕秘笈’,但不知‘轩辕秘笈’那位到手了么?”

    群雄中不知是谁答道:“未曾,迄未探出无量妖道藏身所在?”

    四皇子面色一沉,森厉目光逼射在七皇子脸上,冷笑一声道:“图谋不轨,愚兄料测此语,实系空穴来风,有意诬陷,但窝藏蜡山妖人决非无因。”

    七皇子嫣然一笑道:“那么就请四阿哥查个水落石出。”

    四皇子闻言不禁一怔,暗道:“莫非峪山妖道已揣轩辕秘笈闻风远遁了不成。”目光四巡,忽发现大厅门户紧闭,招来董怀庆附耳密语了数句。

    董怀庆立时率领十四名大内侍卫奔近大厅,散开将大厅包围在严密监视之下。

    群雄中席烟突出声道:“宫廷之事,我等草泽中入不容过问,亦不宜留在此处。”

    七皇子微微一笑道:“诸位去留任便。”语声中蕴藏森冷杀机。

    立时有三人穿空腾起,向宅外掠去。

    三条身影远去十数丈外庆传来三声凄厉惨嗥。

    江湖群雄不禁心神大震,麻炯暗道:“好险!如非老朽听出亡皇子语含杀机,不敢冒失,否则自己亦蒙受其害。”

    这时,四皇子望了七皇子回答,霍地撤出佩剑,一道寒光奔鞘而起,身随剑出,劈向厅门。

    敢情那剑亦是干将莫邪之屑,一砍在厅门上宛如摧拉朽,深没两尺。

    四皇子神力无匹,剑身一绞,厅内立被削破尺许圆孔,拧腕回抽。

    但见随着剑尖飞出一缕黑烟,七皇子不由骇然色变,倏地飘身向后,疾如奔电回窜三丈开外。

    猛然只闻一声惊天巨震,厅门向外爆裂,钢片铁屑激射如雨,带出一股浓烟。

    黑黑浓烟中夹着四条黑色人影,电闪掠出。

    四皇子大喝一声,身随剑起,飞洒出千百流芒寒田,望浓烟中四条人影卷去。

    摹地——

    白骨殃神榔南发出“摄魂魔笑”笑声狂裂刺耳,神迷肉颤。

    蛇神滕风大喝道:“走!”

    江湖群雄纷纷腾空琼去,柳南身形冲霄易曳出长声狂笑,疾逾流星而杏。

    那浓烟中四条黑影正是骷髅高手,瞥见流芒寒辙卷来,忽闻魔笑入耳,神智一阵分散,立被寒虹挥成两截,随尸于地。

    但四皇子等亦为摄魂魔笑所伤,只觉气血狂震翻腾,尤其满汉两位军机章京,不擅武功,仰面倒地,面如金纸,嘴角流血。

    良久,四六七八皇子逐渐神定,只见四皇子寒着一张脸,握剑步向四具蒙面人尸体前,剑尖挑起蒙面的乌巾,现出狰狞面目,并非崂山妖道,不禁大感惊憎。

    七皇子冷笑道:“四阿哥,此乃锹骷髅剑主门下四大高手,为小弟困在厅内,意欲迫使就范,揭露骷髅剑主真正来历,不想为你误事,致全功盖弃袭,”继又面色一变,大喝道:“小弟邸中一草一木,四阿哥无不了如指掌,迅搜觅有无窝藏崂山妖道,小弟即是有罪,亦要去见父王辩理。”

    四皇子乃一代枭雄,机智绝伦,闻言即知此来已是扑空,崂山妖道已遁出京外,遂微微一笑道:“愚兄奉旨行事,不得不搜,是否有罪,愚兄却不敢曲意诬陷,以箕豆相煎,手足互残,徒增万世之讥。”说着望了一眼,快步行去。

    六皇子默不作声。

    日月仙人手董怀庆的十四名大内待卫调息良久,只感体内气血翻逆,岔入旁经,不禁暗暗心惊胆体,紧随首四皇于搜遍全宅,仍无崂山无量道长纵影。

    七皇子冷冷一笑,昂然迈步向宅外走去。

    四皇子寒着一张脸,命大内侍卫抬起两僵卧昏死在地的军机章京离去,六八两位皇子心事重重,名怀鬼胎,走向宅外。

    密室中,符孟皋面龙严肃,负手来回踏步,似有极重心事,郁结难解。

    一条人影溯若惊鸿疾闪而入,现出千面神儒石诚。

    符孟皋立即冷笑一声道:“石老师,在下费尽唇舌说劝邓姑娘,骷髅帮四大高手齐出,虽被困在大厅内,却制住七皇子心腹钱秋枫,不料为四皇坏事,骷髅门中四太高手在白骨映神柳南‘摄魂魔笑’所惑下,不幸俱为四皇子剑下诛戮……”

    石诚面浮幢地笑容道:“此事出于意料之外,不知因何当今皇上获悉,大为震怒,命四皇子、六皇子、八皇子会同查明七皇子有无不孰之图,骷髅四大高手冲出厅外之际,远为白骨殃神柳南贼道的‘摄魂魔笑’所惑,神智稍乱,因而被四皇子‘莫邪’剑诛戮。”语声略略一顿,微叹一声道:“当时,骷髅四太高手冲出厅外为浓烟所蔽,四皇子认为系崂山妖道,恐留下无穷后患,施展驭剑绝学,待辨明并非够山妖道,懊悔不已。”

    符孟皋皱了皱眉头道:“石老师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石诚郝然笑道:“老朽适才闻听主人言说才知。”

    “你我主人究竟是谁?”

    “时至自然明白,少侠不必多问,老朽与七皇子仇怨似海……”

    符孟皋笑道:“此次石老师称心快意了,七皇子必然获诛。”

    石诚摇首道:“未必,七皇子深获当今器重,此次事出有因,查无实据,不能罗织成罪,谅受斥责无事。”

    门外起了剥啄声,符孟皋沉声道:“进来!”

    一个精壮大汉进入,躬身察道:“少侠,邓姑娘有请。”

    符孟皋鼻中冷哼一声,随着大汉走出。

    才步入院中,忽地人空中疾如鹰隼电泻落下一个雪白长发披肩,尖嘴突额,形貌丑恶老叟,阴冷目光逼视在符孟皋脸上,道:“邓香主何在?”

    语声冰冷刺耳,令人毛骨悚立。

    符孟皋冷冷说道:“阁下是何来历,找邓香主何事?”说时目光示意大汉,疾报与邓素云知道。

    大汉会意,身形斜奔而出。

    长发老叟喉中突然发出悸人的怪笑,右掌疾伸如矢、如影随形的闪电掠出,五指迅疾无伦的向大汉抓去。

    老叟耳后只听一声断喝道,“站住。”一缕寒风向“命门”穴点来,指未近身,潜劲已自逼人。

    长发老吏不禁心神一震,疾撒右臂,横飘三尺,转面望去,只见符孟皋已立在身后,冷笑道:“此处岂是客人撒野之处,速自报来历,不然,休怪在下心辣手黑。”

    长发披肩老人料不到邓素云手下居然有此高绝的武功,霜眉疾剔,右手疾快如电攻出五招,拿、点、劈、打、震,辛辣玄诡,若非符孟皋,定然伤在他那奇奥手法之下。

    符孟皋明知老人是何来历,佯装不知,身形斜飘,右掌翻,疾如风雨攻出一路清妙的掌法,见招拆招。

    长发老人愈打愈震骇,无奈此老刚愎自负,极为好胜,而且手狠心辣,突然一个猛龙翻身,身形虚提,有掌洒出漫空掌影,挟着一片先天器劲向符孟皋攻去。

    突闻邓素云娇声道:“邢前辈手下留情。”

    符孟皋盛形疾飘开去。

    一株盛放寒梅之后,邓素云嫣然含笑,姗姗走来。

    长发披肩老人一见邓素云,森冷面色立齐,哈哈笑道:“邓香主是越来越艳了。”

    邓素云娇靥一红,嗔道:“风闻杜化等四人惨遭四皇子诛戮,此事可真么?”

    邓素云神色暗然道:“我也曾劝阻杜老师不可轻率造次。怎奈杜老师坚谓时机稍纵即逝,刻不容缓,我边曾领人布宅外接应……”委婉说明经过详情,接道:“其时,大内高手密布七皇子藩邸之外,本帮弟兄不能不远撤;而白骨神殃柳南发摄魂魔笑亦是逼非得已,若不如此,江湖群雄恐无能安然逃出藩邸之外,杜老师等四人适逢其会,为魔笑着惑心神,致遭惨死。”

    长发老人略一沉吟,道:“轩辕秘笈何在?”

    邓素云摇首一笑道:“崂山妖道潜迹七皇子藩邢内,听泉寺尸腹中轩辕秘笈离奇被劫,绝非空穴来风,七皇子耳目众多,或许事先闻风逃离燕京。”

    “那么说来,轩辕秘笈已为七皇子所得了。”

    邓素云道:“目前仅有两途可循,探出七皇子有无到手轩辕秘笈,其次追踪崂山无量贼道。”

    长发老人道:“此一谣琢究竟可否微信,还是一个疑问,老朽无法深信。”

    邓素云道:“晚辈亦不尽信,但晚辈留在京师广布耳目,必能侦出一丝端倪,天下事欲速则不达,只能缓图,骷髅剑主亲自起来,或可将混看情势澄清。”

    长发老人摇首道:“骷髅剑主现闭关潜修,尚须相当时日,老朽尚无法确骷髅剑主关闭之处。”说着森冷如电目光望了符孟皋一眼,道:“此人是谁,武功极高,谅非姑娘坛下弟子。”

    邓素云婿然笑道:“邢前辈错了,此人是晚辈坛下金鸡分舵舵主杨承业。”

    继而转面向符孟皋喝道:“杨舵主,快来见杜帮护法金毛拂邪寿老前辈。”

    符孟皋奔前两步,抱拳一揖至地道:“晚辈杨承业,拜见邢老前辈。”神色恭敬之极。

    邪永寿呵呵笑道:“杨舵主,邓妨娘你连老朽外号也一并唤出,换在别人,老朽岂肯容他。”

    邓素云笑道:“老前辈还是这等火爆脾气。”

    邢永寿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久闻邓姑娘坛下网罗均是一时之俊彦,就看杨舵主一身武学,可知一般,但不知杨舵主师承来历。”

    邓素云格格笑道:“杨舵主随淳于堡主,其父乃极门名武师,家学渊源,武功本就不错,后又得淳于堡主要了过来,充任金鸡舵主。”

    邪永寿长叹一声道:“淳于亮堡主才气纵横,现不知其行踪,本门九大高手,已死四,能不令老朽兴起兔死弧悲之感。”说着面上忽泛起森厉杀机,沉声道:“无论如何,七皇子及白骨殃神柳南贼道俱是罪魁祸首,老朽誓必手刃,方消此恨。”

    邓素云道:“报仇也不急在一进,晚辈陪老前辈畅饮几杯如何?”

    邢永寿略一沉吟道:“不用了,老朽与人相约尚须前往天祥茶庄一探。”

    邓素云心中一动.问道:“前辈与保人相约?”

    邢永寿迟疑了一下,道:“告知邓香主也不妨事,天祥茶庄紧邻和记酒坊坊主乃本门长驻燕京高手,老朽最近奉剑庆飞鸽传迅才知,方才去酒坊他已外出,老配留言傍晚再去找他。”

    邓素云目露诧容道:“此人既与天祥茶庄紧邻,轩辕秘笈早在他严密监视中,为何……”

    邢永寿一摇右手道:“这道理老朽也难理解,形单势孤,不敢妄动亦未得知。”

    符孟皋突出声道:“其中定有蹊跷,此人必为宫廷收买,老前辈此去必有凶危。”

    金毛狒闻言不禁面色微变,道:“骷髅剑主最是知人善用,未必如杨舵主所言吧。”

    邓素云道:“人心难测,前辈此去还须谨慎,宫廷鹰爪四布,前辈形像特别惹眼,何妨宽坐,入夜时分去如何?”

    邢永寿最是性傲自负,邓素云料知其必不稍留,果然邢永寿冷笑道:“区区鹰爪,岂奈老朽如何!”大袖一拂,凌空飞起落向宅外。

    他身法如行云流水,行至巷口,只见一双可疑人物立在对街德下,皮帽遮没眼帘,两道锐利目光从帽帘下射出,似一闪而隐。

    邢永寿不禁一怔,暗道:“邓香主之言委实不错,这两人无疑是大内鹰爪。”自恃艺高无恐,迈开大步向前行去。

    雪地冰天,行人稀少,阳永寿满头雪白长发,披拂飘扬,长像又丑,极是惹目,行人均为之注目面现惊奇之色。

    邝永寿俞眼四额,发现那一双可疑人物果然尾随其后,不禁怒哼一声,身法倏地放缓。

    须臾,猛的回身,厉声道:“两位朋友尾随老朽为了何故?”

    两人身形倏地顿住,一个紫脸膛大汉眼一睁,喝道:“京师大道,除紫禁城外任人通行,谁也管不着谁,阁下无故找碴,可找错了地方啦!”

    一人也冷笑道:“看来阁下也许久走江湖右名人物,但燕京乃王法所在,在此无事生非,眩耀武功,要弄名头似嫌自不量力。”

    邢永寿只觉怒火沸腾,正要发作,但一发现街道上稀稀落落行人,无不是内家高手乔装,不禁暗骇,忖道:“近来京师连生事故,是以警戒森严,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

    心念一转,鼻中冷哼了一声,道:“朋友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身形一转,望前门外走去,不敢径去和记酒坊。

    那两人相视了一眼,遥遥跟着金毛狒邢永寿不舍。

    和记酒坊挤满了食客,三杯落肚,闹哄哄地,一片喧哗豪笑声。坊主是个五旬上下老者,面圆如月,笑脸常开,坐在柜内,吞去吐雾,吸食一袋旱烟。

    然而,坊主却两道眼神不时注意由外而入的顾主。

    酒坊并非酒楼饭庄,但也设有七八张木桌,供人喝上两盏,并有酱豆卤肉等佐筋,其味鲜美隽永,令人大快朵颐,是以门庭若市,食客川流不息。

    忽地,门外陆续走人十数人,居座唤酒,店伙忙得团团转,最后走入两个身着皮袭中年商贾,见无座头,即就着柜板凳,与坊主略一寒喧,一杯在手,低声谈详生意,谈的关外皮货珍贵药材买卖价钱。

    那年头,讲究是街上生意,和记酒店进出顾客大半是熟面目,偶尔也有陌生人照顾,做买卖的无论生张熟魏均是一般看承,唯有今日大不相同,多半都是生面孔。

    店主虽然笑口常开,其实暗中内心却异紧张,只有他本人心里有数,暗道。“怪事,莫非自己底细被人瞧出。”

    天色慢慢黑了下来,店中已燃着四盏油灯,光明如昼,户外寒风怒吼,屋内却温暖如春,金毛狒邢永寿迄未现影踪。

    坊主虽觉事有蹊跷,但他却是老谋胜算,心机深沉之人,依然一杆在手,吞云吐雾,暗中观察酒坊中有无可疑之人。

    突然,一个中年商贾望着坊主,笑道:“这酒香例甘醇委实是地道的凤翔远年阵酒,资真价实,兄弟回关外,还要选购两坛供途中买醉呢!”

    坊主笑道:“您老多照顾。”

    那人间道:“坊主尊姓。”

    “敝姓候。”

    那中年人商贾忽取过一双酒杯,满满地斟满了酒,笑道:

    “候坊主,兄弟敬你一杯,祝你财源茂盛。”

    坊主笑道:“好说,好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忽感一缕寒风同头顶“百汇”穴透入,不禁神智一阵恍惚。

    两商贾立时推杯而起,留下一锭白银置于柜上,扬长走出。

    候坊主亦身不由主地走柜外,随着两商贾走出城外,落在一荒村酒店中,独自一人饮着闷酒。

    暮瞑四合、酒店中油灯如豆,显得险森凄凉委那间,店外走进七个带刀,眼神炯炯的汉子分踞着三付座头。

    金毛狒邢永寿惊觉有异,霍地立起。

    一个面有刀疤大汉,拔刀出鞘,喝道:“朋友,招子放亮些,乖乖地随俺去刑部堂。”

    邝永寿不禁一怔,暗道:“怎么招来六扇门中狗腿子。”狞笑道:“老朽身犯何案,”目光电射,雪白银发无风自动,神威骇人。

    那面有刀疤大汉见多识广,知遇上内家绝顶高手,不倒由吸了一口冷气,道:“朋友,我等奉命行事,身不由已,这店外满布大内高手,朋友武功再强,也是插翅难飞。”

    邝永寿阴恻恻冷笑一声手出如风,迅快若电抓去。

    刀疤大汉忙挥出一刀,寒光如虹搁腰砍去,右掌一股劈空掌力,呼地袭向阳永寿“气海”要穴。

    显然,这刀疤大汉武功不同凡响,无如邢永寿身负武学已臻化境,邢永寿竟不闪不避,视来刀如若无睹,刀势猛厉堪近身。

    邢永寿倏地身形一侧,掌势打空,五指一翻,一把抓住刀身。

    刀疤大汉只觉虎口一热,腕臂巨震,嚓吱吱声响中,一柄钢刀被邝永寿扭得粉碎。

    邝永寿顺水推舟将刀疤大汉一带,曲肘横撞刀疤大汉踉跄冲来的身形。

    只听大汉腾起一声凄厉惨嗥,胸口如中千斤利斧肋袭骨折,张嘴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倒飞撞在壁上坠地身死。

    说来话长,其实不过瞬息间事场其余六人不禁大骇,相顾失色。

    忽闻门外传来地声冷笑道:“杀官拒捕,未免太猖狂了点。”说时两条身影慢步走入店中。

    邝永寿抬目望去,正是尾随自己那个人,不禁胸中怒火拂,腾,杀机猛萌,厉声道:“老朽与两位素不相识,亦无深仇大怨,为何追随老朽不舍?”

    那紫膛脸中年人汉子用手一掀风帽,淡谈一笑道:“兄弟并非寻仇,亦非找顺过节,近来京师故频频,均是因江湖人物而起……”

    闻永寿狞笑道:“尊驾有无证明与老朽有关么?”

    紫膛脸中年人微微一笑道:“最先,大内宫禁失劫温凉版玉,至后又是听泉寺死多人,大内侍卫也受重伤,罪大恶极的无过于目前江湖群匪徒侵扰七皇藩邸,毒手毙命,皇上大怒,严令我等搜擒江湖人物……”

    邝永寿厉声道:“这与老朽何关?”

    紫膛脸中年人面色一寒,冷笑道:“侵寇七皇子藩邸的江湖群匪甚多,几乎包括了江湖黑道帮派,焉知阁下不在其内,是否有罪,须待迅问。”

    邢永寿宏声大笑,人随声起,疾如电射,撞向二人,双掌疾拂而出,势如雷霆。

    两人不禁面色一变,身子疾侧,四掌同推。

    邝永寿身形奇快,竟穿隙而出,扑向店外雪地中。

    突闻数声大喝传来,刀光人影。掌风如山,夹着十数条身形疾扑而至,攻来招式精奥凌厉,显然均是宫廷鹰爪内家好手。

    邢永寿知身入重伏,今晚凶多吉少,怒啸一声,十指攫攻而出。

    十数条身形翻腾飞扑,刀光飞虹,拼搏炽烈,喉中吐出频频厉啸,寒风雪夜,人影如腿,平添了恐怖气氛。

    忽闻两声闷响,邝永寿双掌扑实在一双大内高手肩上,身形震飞了出,他正欲趁虚窜出重围之外,忽感胸后一麻,接着一股猛厉掌力击实,叭的一声,身形踉跄冲出三步。

    邢水寿知今晚必已无幸,转面望去,只见一个面目阴沉老叟目露惊悟之色,不禁狞笑一声,两手疾扬,发出无数黑绿飞针。

    他那暗器怪异,回旋飞射,黑夜之间,大内高手不知飞针袭来方向,闪避不开,肩后一阵飞麻倒地不起。

    那伤邢永寿的老叟错愕之色未曾敛除,腿弯被三只飞针打中,双腿一软跪在雪中。

    金毛狒邢永寿冷笑道:“凭你这等庸手也难伤得老朽,速告伤老朽之人是谁?”

    蓦然一道惊天寒虹疾卷而下,金毛拂膨永寿一颗头颅骨碌碌滚在雪地中,腔内鲜血泉喷飞洒。

    那道惊虹候忽之间挟着一条人影冲天而上,瞬息俱杏。

    店外十数具尸体陈,血腥刺鼻,惨不忍睹。

    黎明薄晓,此一凶杀血案立时传遍京城。

    那一晚,千面神儒忽感心神怔仲不宁,尤其符孟皋被邓素云请去,他只觉这府中俱是邓素云眼目,自己并无心腹亲信,人单势孤,如卧针毡,辗转不能成眠。

    蘸楼上四鼓方敲,石诚忽觉神昏体倦,悠悠睡去,一条人影疾如闪电掠入,正是那符孟皋。

    符孟皋在千面神儒石诚身上点了二十七处经穴后,附着石诚右耳低声说话。

    此乃“轩辕经”内一宗神奇武学,贯输意念在其中枢神经,使其久久不忘。

    翌晨,石诚一觉醒来,只感神清气爽,昨晚忧虑消然若失,忽闻门外起了符孟皋语声道:“石老师睡醒了么?”

    千面神儒石诚忙拉开门栓,开门含笑道:“少侠……。”突发觉符孟皋目露忧郁,忙问何事困扰。

    符孟皋长叹一声道:“昨晚邓姑娘请在下前去,骷髅九太高手金毛拂邻永寿闻得杜化噩耗,匆匆赶来怒叱邓姑娘布署不周,援救不力,致杜化四人身遭惨死,意欲传迅锹骷髅剑主,誓报此仇,如此一来,必掀起弥天浩劫。”

    石诚猛一跺足道:“此人绝不可留,邢永寿现仍在府中么?”

    符孟皋道:“石老师请放心,邢永寿形貌怪异,引入注目,一入京师,即为大内高手、官府鹰爪盯上了,所以邢永寿一·出此宅,暗中有暗蹑其后,在郊外酒店引起激拼,两败俱伤,金毛狒邢永寿昨晚已陈尸荒郊。”

    石诚太息道:“想不到情势演变愈来愈复杂,金毛狒虽死,但亦为邓姑娘带来无穷困扰,宫廷皇子之间决难终止暗争。”

    符孟皋冷冷一笑道:“这些暂且别提,目前,如在下所料不差,此宅必为人暗暗监视住,你我不可不防。”

    石诚不禁一怔,摇首苦笑道:“凡事不可逆料,只有走一步算一步,老朽意欲前往四皇子处请示。”

    符孟皋道:“在下这一难题亟待解决,邓姑娘及梅姑娘昨晚坚劝在下离开燕京。”

    石诚不禁脸色一变道:“两位姑娘是何意?”

    符孟皋道:“她们说在下身负血海大仇,不宜因循自误,更不能逗留京师卷入此无谓纷争,既知柳叶蛇头镖来历,就该前往百毒宫查明端倪,义正词严,令他们无词可辩。”

    石诚略一沉吟道:“尚须查明符孟皋父母生死,非从七皇子身上着手不可,待老朽问计于四皇子,再作计议,眼前须慎重凶邪侵扰此宅。”说着身形疾闪而出。

    符孟皋面现一丝微笑,目凝窗外,似了陷入一片沉思中。

    蓦地——

    门外疾闪而入铁笔苍鹰邹雷,金刀快手燕三泰。

    金刀快手燕三泰道:“少侠,府外可疑人物,频频出踪,看来,他们似有侵扰企图。”

    符孟皋道:“金毛狒邝永寿已引起无穷后患,在下昨晚已料及,与四位姑娘研商对策,在下已作周全策划。”

    忽闻窗外雪地中起子落足微声,不禁面色微变,道:“有人来了!”

    邹雷、燕三泰不禁大惊失色,只觉符孟皋一身武学委实高深莫测,窗外怒啸狂风,撼木摇窗,居然可分辨出征湖人物落足声响,自叹望尘莫及。

    只见符孟皋低声道:“两位请随在下来。”身形缓缓走出,尚未踏向门外,朗笑一声道:“三位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赐教?”

    燕、邹二人不禁相视了一眼,暗道:“他怎么知道来者三人。”

    暗中似不相信,但随出门外,只见三个劲装江湖高手一列横身立在园中雪地上。

    符孟皋微笑了笑,目光注视着三人静位回答。

    三人只觉符孟皋神仪焕发,具有一种吸引人气质,目光不怒而威,不禁嗫喘难以置答。

    一眼瞥见铁笔苍鹰邹雷,不由神色一变,一人诧道:“邹护卫竟在此处?”

    邹雷已认明来是谁,不禁微笑道:“这有何值得惊异之处,邹某敝居停燕陛京见,无人不知。”手指卢玉堂道:“三位可见过卢公子么?”

    继又向符孟皋道:“此三位乃淮扬查氏三雄,最近为五殿下礼聘来藩邸。”

    符孟皋抱拳微笑道:“幸会,院中风寒,不便叙话,请至内厅赐教。”

    一个黑脸纵须大汉躬身答道:“不敢,小弟此来非为别事,请问公子可知骷髅帮高手金毛拂邻永寿昨晚陈尸荒郊么?”

    符孟皋首答道:“在下已有耳闻,邪永寿在大内高手刑部捕头联臂合攻,众寡不敌之下,力竭身死。”

    “但大内高手昨日亲眼得见邢水寿由此宅中离去。”

    符孟皋不禁莞尔笑道:“事诚有之,但邢永寿与三位一般,昨日无事生非侵扰寒舍,被在下驱退。”

    查氏三雄闻言不由一怔。

    突闻一声阴恻恻冷笑道:“大言不惭,邢永寿身手高绝,也是体这无缚鸡之力文弱书生能驱走的么?”

    话声中,电疾风飘掠来五个黑衣人,面目冰冷,衣挟飘飞,宛如鬼腿,令人不寒而栗。

    符孟皋神色镇定如亘,含笑道:“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上乘,何况在下网罗府中高手不下于诸位,金毛狒邢永寿有何可惧?”

    一个黑衣人冷笑道:“这话有谁相信?”

    符孟皋以目向燕三泰示意。

    燕二泰嗖地一刀出手,向那黑衣人砍去。

    出手如电,端的快极,不愧金刀快手之名。

    那黑衣人心中一惊,他一身功力甚高,却无法将燕三泰刀势避开去,只觉右肩一凉,一截手臂被奔雷刀势斩断,离肩落地,一股如泉鲜血喷出。

    查氏三雄不禁心神猛凛,暗幸自己二人未曾冒率出手。

    四黑衣手人骇然色变,目露凶芒。

    符孟皋淡淡一笑道:“为友为仇,端在四位自择,在下虽无缚鸡之力,但对四位却不屑一顾。”

    一黑衣人突扬右腕,只见一支袖箭夹着被破空劲风射向符符孟皋。邹雷冷笑一声,右掌劈空而出,将袖箭震飞,身形疾拔冲霄,掠空一个翻身,他那苍鹰身法独步武林,猛扑而下。

    只听四声惨嗥先后腾起,邹雷已握着两柄沉重乌亮的子午笔斜飘沾地,四黑衣人前胸至腹均为铁笔削开尺许口子,殷红鲜血飞洒如雨,摔跌在七尺开外。

    断臂黑衣人面色惨自如纸,溢血渐止,见状不由狞笑一声道:“兄弟倘然不死,今日之仇必报。”

    符孟皋沉声道:“尊驾倘执意为仇,在下势难留下尊驾性命。”

    说时,燕三泰金刀已自出手,寒光电闪中,黑衣人一颗首级应刀落地,鲜血喷泉涌出。

    查氏三雄脊骨上不禁泛起一缕奇寒,查老人说道:“五人均是金沙寨高手。相随少寨主粉面狼花刚来京,恐花刚不易甘休。”

    符孟皋微笑道:“在下若惧花刚,也不致将五人悉数诛戮了。”

    查氏三雄默然无语,齐齐躬身抱拳道:“我等就此告别,请恕冒昧无礼之罪。”倏地转身窜起,两三个起落,翻出宅外疾杏。

    忽闻朗笑传来道:“久闻湖广总督署中大有能人,屡次灾祸于无形,我先还不信,如今一见卢公子,才知所言不虚。”

    话声中,只见一衣着华丽,气度威严的少年在屋角慢步走出,身后随武士多人。

    符孟皋一眼看清来人正是七皇子,不禁大感意外。

    铁笔苍鹰邹雷疾趋上前,躬身道:“奴才参负七殿下。”

    七皇子含笑道:“邹侍卫免礼!”说着目注符孟皋笑道:“我看卢公子精芒内蕴,一身武学已臻化境,并非外传文弱书生。”继又朗笑道:“姑无论是否,我有意与卢公子攀交,不知可否俯允。”

    符阵皋暗道:“七皇子心机至工,笑里藏刀,我不妨与其虚与委蛇,在他身上找出大仇。”

    心念一定,一揖至地,道:“君臣有序,尊卑有别,殿下降尊下交,岂敢不从。”

    七皇子含笑道:“公子此刻必感觉我来意不明,你我可否去内室相谈。”右手一仲,牵着符孟皋左腕,走入内室而去。

    两人分宾主坐下,七皇子道:“你我虽非相交莫逆,却一见如故,布衣君臣,不妨以兄弟相称。”说着长叹一声道:“这几日京城选生变故,尤其愚兄身负冤名,几无法洗涤,贤弟必有耳闻。”

    符孟皋道:“可是为了轩辕秘笈,殿下真个未更获有么?”

    七皇子道:“无中生有,含血喷人,是以愚兄决定访查谣诼来源,金毛狒邢求寿为贤弟几乎带来一场杀身大祸。”

    符孟皋不禁面色微变,道:“殿下可否说得明白些?”

    七皇子目中精芒一闪,微笑道:“骷髅门中四太高手俱丧生在愚兄府内,虽非愚兄所杀,但四人侵入宅内志在轩辕秘笈显非寻常,是以心疑四人之外尚有余党,邢永寿由贤弟宅中离开,不明真象之人,心内作何想法?”

    符孟皋淡淡一笑道:“必然猜测此宅系骷髅帮秘密总舵,在下亦与骷髅帮有所勾结。”

    七皇子点点头道:“如非我闻贤弟与查氏三雄之言,此刻,我与贤弟必兵戎相对。”

    符孟皋轻笑一声道:“殿下眼前虽未疑虑尽释,但事实胜与强期,真象终有水落石出之日。”

    七皇子闻言不禁暗惊,正色答道:“愚兄向有知人之明,令尊为官廉正,不阿不附,怎能与骷髅帮勾结,贤弟出尘脱俗,飘逸潇洒,清淑径渭,显然有别,说什么愚兄也不能相信。”

    符孟皋慨叹一声道:“言人殿下英明天箍,他日必位登九五,至尊天下,果然不虚,知遇之恩,岂能不报,殿下府中昔年有过一人名唤千面神儒石诚么?”

    七皇子闻得石诚之名,不禁面色大变,目中泛出一抹森厉杀机,道:“贤弟定见过石诚?”

    符孟皋摇首道:“在下未曾见过此人,但殿下身蒙不白之冤,乃石诚献计与四皇子六皇子两人。”

    七皇子霍地立起,道:“此话当真?”

    符孟皋点头道:“殿下定然知道大内一品带刀侍卫沈烈之人?”

    七皇子不禁一怔道:“忱烈已丧命在武当纯阳观……

    沈烈在家父鄂抚任上突来访邹雷,此人酒量极豪,笑谈甚欢,天南地北,前尘往事无所不谈,沈烈酒后无意失言,千面神儒石诚已投在四皇子门下,为昔年殿下追杀之仇,誓言必报,如今殿下蒙冤负屈,谅系石诚暗中策划。”

    七皇子面色大变,道:“石诚竟投在四阿哥门下么?”

    符孟皋道:“但不知石诚为何与殿下结怨如此之深,沈烈尝言与仙灵潭之事有关。”

    七皇子面色又是一变,长叹一声道:“先哲有言交浅不可深言。愚兄与资弟还是初交,未可推心置腹,再说贤弟也未必相信昔年仙灵潭之事愚兄系代人受过。”

    符孟皋不禁一惜,微笑道:“殿下可请说其详。”

    七皇子唱然叹息一声道:“当年愚兄尚在习艺,授业恩师为武林奇人太极一剑佟景贤,恩师并不常在江湖走动,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望重武林,武学旷绝。论说恩师习性落落寡合,淡泊名利,绝不致寄身皇家,因家师幼年时身受愚兄外祖救命大恩是以愚兄得列家师门墙,而府中均不知家师身负内家武功,愚兄敬畏家师如若天人,事无大小均秉承家父竟旨。”说着,目露黯然之色,凄凉一笑道:“夺储之事,由来已久,愚兄不幸生在皇家,虽欲退身而不可能,各皇子均有托命大臣,更身不由己,府中争相网罗谋土豪雄,巩固势力。大别双逸岳宗浩虞慧文乃一双神仙眷侣,但虞慧文昔年与家师青梅竹马之交,日久情苗滋生,后为岳宗浩横剑夺爱,使家师含恨终身不娶。因岳宗浩风闻家师托身宫庭,不齿为家师为人,诋毁日甚,扬言将纠合武林志士制裁家师,故家师闻言不由勾起新仇旧根,一怒挟剑只身奔向大别仙灵潭而去。家母闻迅大急,遣派府中半数武士赶往大别救援。”

    符孟皋凝耳倾听,说道:“之后呢。”

    七皇子道:“大别双逸推称未见家师,府中武师均是武林各门派名宿高手,心疑家师已然遇害,为此掀起一场激烈拼博,伤它甚众。

    而大别双逸在末归隐前树敌不乏其人,府中武师又多为家师所推引,败后辗转相约友人助拳,大别双逸强敌亦参预其事,布署周密,大举侵袭仙灵潭之日,却为大别双逸闻悉,空围逃去,不知生死,而家师亦不明下落,其后,府中武师心疑千面神儒石诚泄密,因途中石诚曾离群他往”说着又是一声长叹道:“其时愚兄年轻无知,家师离去后,悉为家母主持,迄至如今,愚兄还是不明内情,家师下落亦是无法侦出。”

    符孟皋慨叹一声,道:“此中梗概在下已然明白,石诚心虚逃出,情急无奈托身四皇子府中,石诚人称干面神儒,精擅易容之学,恐在四皇子处并非本来面目,殿下倘欲寻他,谅非易事。”

    七皇子沉声道:“既知石诚下落,终必擒回治罪使愚兄冤屈得以洗涤,何况石诚几陷愚兄于死,留下终是后患。”说着抱拳一笑,道:“愚兄暂且回府,明日请贤弟来舍下倾谈。”说着立即飘然走出。

    符孟皋送出室外,只见一皇子率领武士穿空如电掠去,瞬眼即杳。

    铁笑苍鹰邹雷,金刀快手燕三泰目露惊愕之色。

    符孟皋微微一笑,招手与邹雷,燕三泰相情人室,叙出他与七皇子所谈。

    邹雷笑道:“少侠一石二鸟之计妙绝,不过他明日请少侠过府饮宴,恐有阴谋。”

    符孟皋略一沉吟道:“七皇子用意不善,目前却需借重在下之处甚多,在下略施一计,他恐无法相害。”猛然面色一变,忽觉户外雪地中又起了落足微声道身形疾掠在窗前。以手指点破窗纸,凝目望外。

    只见雪地上立着一红身影,正是白骨殃神柳南和红衣番僧,急和邹燕两人密语数句。

    邹、燕二人疾闪而去。

    符孟皋只见白骨殃神柳南断袖飘飘,森冷目光望着雪地中五具黑衣尸体,面色阴情变易不禁微微一笑,右手疾揣入怀,取出三具人壕放置在案后地上。

    柳南低声向红衣番僧道:“怎地并无动静,这雪地五具尸体乃金沙寨高手,显然这宅内大有可疑,外传乃骷髅帮巢穴恐非无因。”说着身法迅疾一跃,悄无声息落在窗前。

    他就在窗隙藏望入内,不禁面色一变。

    原来室内光线幽暗,桌上放着一只三足铜鼎,鼎内燃着一炉檀香,香烟弥漫全室,鼻中丝丝清香扑人。

    烟雾中渐现出三尊坐像人影,一个貌像清臞老僧闭目入定,另外是一鹤发童颜全真,更有五旬上下中年文士,飘然出尘,均是闭目行功状。

    柳南先还认为眼花,继一瞧清,那不是东海三仙是谁,不禁面色大变,胆寒魂飞,疾翻身窜出,拉出红衣番僧冲空遁去。

    人影一闪,符孟皋身形落在雪地上,负手目送柳南番僧消逝的人影。

    忽闻身后起了石诚语声道:“方才遁去的是否白骨殃神柳南贼道。”

    符孟皋缓缓转身,道:“石老师回来了么?府中来的人物不少,连七皇子亦亲身来此。”

    石诚不禁面色大变,道:“他亲身来此是何用意?”

    符孟皋目光望了石诚一眼,道:“他不知在何处风闻石老师托身四皇子门下,潜迹此宅,是以亲身前来意欲擒捕石老师,被在下一口否认。”说着微微一笑道:“在下以卢玉堂身份出见,邹老师亦在身旁,所以他清信不疑,湖广制军正直声满天下,不阿不附,决不信在下与四皇子或饿骷髅剑主有勾结之事,故此七皇子疑虑顿释,欲与在下攀交。”

    石诚一脸茫然之色,喃喃自语道:“他为何知老朽托身在四皇子处。”

    符孟皋面含微笑,负手踱入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