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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天空地空人亦空

    天气是由夏而秋,由秋而冬,不知不觉中过了一年,又是一年新的开始。

    锈窗里的岁月是冗长的,白天和晚上一样。

    金大智的铜筋铁骨,被折磨得又瘦又弱,头发胡子,长到变成一个“怪人。”

    虫叮虱咬,他已经成了习惯,狱中的老犯人,也跟他成了莫逆之交。

    就连狱卒也仿佛由中年变老了。

    原来,狱中不知时候过,狱外光阴,已经整整过了三年。金大智被关在狱里,还不知道此时正是戍年间。在他下狱之时,还是乾隆年间。

    乾隆皇帝做了整整六十年的皇位,—共下过六次江南游山玩水,写字作诗。

    各地方的官员,为这“接驾”,花费老百姓的金钱,论千累万。

    由于他花天酒地,害得皇后截了间发来劝他;同时宠用和坤,和坤又用了不少贪污吏,敲窄百姓,激起了“白莲教之乱”,蔓延九省,几乎把他的宝座推翻了。

    到了乙卯年,乾隆便把皇位让给儿子“显琰”,这就是清仁宗,即是“嘉庆皇帝。”

    乾隆本人也作了“太上皇”,又自称为“十全老人”,退隐在后殿,坐享他的晚年清福。

    向来无事嘛,就写他那一笔跟漠族学来的“趄体字”,令人到处建亭立碑,歌颂他的“功德”。

    白莲教的烽烟才息,小民百姓还在流寓失所,和坤仗着太上皇的关照,仍然做着当朝宰相。

    并且,贪污得更厉害,权势也更加了不起,简直是为所欲为了。

    金大智在杭州的狱中,对于京师情形,当然知道的并不清楚。

    可是,他也听得狱卒说,现在换皇上了,这新皇上,按道理说,是和坤的亲家儿子,又是他儿子,“岂丰坤殷”的大舅。

    因此,金大智在想,觉得今后的和坤,权势更了不起,简直超过皇上了。

    因为这样,金大智发鸟火,越加急侥,最令人痛恨的是,那府官,把自己关在这地狱一般的地方,不砍不杀,永远没有出狱之日。

    自然敢没有报仇的机会了。

    他在狱中常常怒火如焚,握拳长叹。

    在他人狱后第三个秋天,中秋才过,月轮还圆,就在中秋后第二天晚上,金大智躺在稻草堆上,翻来覆去,始终没有法子睡觉。

    他索性坐了起来,移到铁门透风方孔旁边,向外观着,凄凉黯淡的月色。

    金大智不禁思绪如期。

    就在这六年以前,这样一个晚上,自己北上之前,和冷玉兰就在后花园中,云雨定情,曾要时?沧海桑田,景况迥异。

    她现在和相府家中,不知近况怎样?

    恐怕还在那迷人的小楼上吧。

    然而,自己被这铁门所阻,恐怕今生今世,也难见关她了。

    金大智觉得十分惆怅。

    他忽然又想起了家,这三年来,他曾经听见狱卒说,他的大哥、二哥,不停在外头用钱打占领了,可是始终没有进来探望过。

    大概因为他的案情过重,狱卒怕受累所以不敢他亲属前来,私探牢狱。

    金大智不知道自己的家庭,弄成怎样?是否跟从前一样?

    白发斑斑的母亲,不害人世吗?

    思到这里,泪不住的往下流。

    他又忆起朱玲,但是思潮刚刚展开,铁门外面。突然起了—阵轻微的剥涿声响。

    金大智吓了一跳,他起先以为是狱卒过来巡夜,可是狱辛巡夜时。必然带着灯火,现在却什么也没有。

    只见一个黑影、在方乱外来回晃动。

    金大智好奇地低声问:“喂,你是舍郎?”

    一连问好几次,也不见回答。

    他眼前突的一亮,方孔外探人一把寒光闪闪,冷气森森的剑来。

    金大智几乎失声喊道:“哇操。”

    只见那把利剑,来回乱动、又挖又削,仿佛剪刀裁纸一般。

    剑刃到处,方孔渐渐扩大,铁皮铁屑,簌簌如雨的落下。

    金大智看得目瞪口呆,方孔已经越削越快,变了四尺高矮,二尺多宽一首夹缝接着,突然门外有人叫道:“金哥哥。卡紧出来。”

    哇操。这声音好耳熟。原来是刚刚想起的朱玲。

    她手中所拿的,大概是她师父的龙泉剑。

    龙泉宝剑真的锋利无比,刹那之间,便把方也扩大,大得如同一座小门。

    金大智高兴得说不出话来。

    她伸手取出千里火,“啪”的一晃,青黄色的火焰,照得狱内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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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玲举起龙泉宝剑来,用且迅速的手法,把金大智身上铁镣,以及手镣脚铐,三两下完全砍断了。

    铁链子折断的声音,把狱中的囚犯,完全惊醒过来。

    有的吓得坐起身采,有的尖声大叫:“哎哟,是劫狱哩。”

    巡夜狱卒不听见才怪。

    “铛铛铛……”一片锣响,自各处响了起来。

    朱玲急忙熄了千里火,一手拉着金大智,便向狱外飞跑而出。

    那知金大智被囚禁了三年,两条腿已经不听话了,朱玲伸手用力一拉,金大智不支跪地,朱玲转身把他背了起来,飞快地奔出。

    “唰唰。”金大智便觉腾云般,随着朱玲的身子,飞上三丈高的狱墙,几个起落,已经掠出老远。

    等到狱卒们执着刀,赶到出事的地方,金大智已经走的无影无踪了。

    朱玲背上的金大智,一路上感到十惭愧,一别三年,朱玲的气力大得像一头牛。

    轻功造诣已更精纯了。

    当他睁跟一看,原来是到了自己的家里。

    这悠扬劫狱救人的事,只有金大仁夫妇晓得,朱玲把他扶进屋里。

    夜是这么的静。

    金家道中之后,本来没有什么外人,何况一切人都在沉睡之中。

    金大智的大嫂,赶紧把门关上,连灯也弄得小小的,不敢放亮。

    说话也尽量压得低低的,金大智的的大哥金大仁,忙得一团,连连的问:“天色渐凉,官差知道你们越狱,立即会追来。那时如何是好,还是到别处躲一躲吧!”

    朱玲摆手道:“这无要紧。那知府决不敢怎样。因为我早在他的枕头旁留刀柬,警告他不准声张。”

    众人非常吃惊朱玲又道:“我要他通知和贼,说犯人在狱中病死了,就可推个一干二净,除非他不要命来搜拿的道理。”

    会大智,。,下心弟朱玲随即叫金大智躺在床上休息。

    金大仁忐忑不安说:“老三,你在监狱已经三年了。家里没有什么事,只是为了你这件官司,我们确实花了不少的钱。不然的话,恐怕已经把你押到北京去了,可是为了你,老爹留下来的占玩字画,已经全部卖掉,田地也卖了不少,老二的纸门也出让厂。”

    金大智激动的问:“哇操,那二哥呢?‘’金大仁叹了—口气,说:”老二为了避债,也躲到江苏去,可是仍然救不了你,衙门的人也口口声声说:“这件案子是牵涉到和中堂的,极不好办,我们只能做到一个拖字‘。”

    说到这里,他又重重叹了口气,才又道:“我还在想你这一辈子,恐怕要待在狱里了,好住在三天前,来了这位朱姑娘,说是特意来救你的,我起初还不信。后来,她道出你们的关系,让给我看了家传的玉佩,我才相信,把她让进你嫂的房中,连老母也不敢给她宰羊。

    朱姑娘真有两把刷子,三两下就把你给救了出来,你们在这里住十三、四天,赶紧离开这里,到北京去,一定要割下和坤的头,我愿意在出事之前。担当杀头之罪。就是凌迟,做大哥的也不怕。“

    本来是文人的金大仁,想不到也变得脾气了。

    一向软弱的大嫂也说:“朱姑娘既然有这么大本事,能够把叔救出来。自然能够带三叔去杀和坤,咱们家里的仇必说她越说越激动:”这些年来恶那个不叫和坤以及他手下这些贪官,害得颠沛流离,家散人亡,现在应该教恶人遭恶报了。“朱玲淡然道:”这不用急,金哥哥在牢里待了三年,身于已经磨坏了,至少要休养一半个月,把精神气力完全恢复过来,才能上路。“看来,她仍然和三年前一样小心谨慎。

    三年来,不知道朱玲做了什么?是不是仍然在上清官?

    金大智在微弱的灯兴下看她,仍是梳着辫子,身子仍是那般娇小窈窕,可见还是一个处女。

    所不同的是,面容消瘦了不少。她到底是为谁消瘦呢?朱玲穿的是青布夹袄,很温柔的坐在床上,和金大智的大嫂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到屋里去睡觉。

    由这天起,金大智就在家中住下,朱玲就像他的妻子一般,小心体贴的服侍他。

    金大智起初一、两天,还恐怕杭州会振人来追查,因此惴惴不安。

    说也奇怪,一连几天过去,家中仍是那么静悄悄的,一点事也没有。

    难道若大一个杭州府城,所以差役捕快,完全是瞎子和哑巴,一点也不理会吗?

    哇操。没事,金大智反而觉得诧异起来。

    他的大哥大仁,每天都到街上探听,回来都说,府衙中一点事敢没有,捕快差役全都闲着。

    知府也照常的工作,没有提及金大智案件半个字。

    这些现象,已表明了朱玲警告的生效。

    金大智十分钦佩,他休养了半个多月,精神气力渐渐复原,手脚也灵活起来。

    到了这时,金大智的大哥大嫂,才带他去见母亲。

    三年不见,他的母亲不但头发全白,精神更颓废,而且连双眼也失明了。

    但是,这饱经忧患的老妇人,一反从前畏怕事的口吻,切切的嘱咐:“阿智啊,你今后不必记挂家中了,以后在外面遇着事,也不必回来了,你趁这个时候,卡紧找和坤,还请朱姑娘倒脚手(帮忙),把那个奸臣的狗头切下采。现在换了皇上,千万别叫那个奸臣,得到善终,快快报仇去吧。我在这里瞎了眼等你回来。”

    金大智悲痛的掉下眼泪。他咬牙拭去泪水。

    第二天,金大智和朱玲二入,又再起程北上。

    一清早,街上没有什么行人,他们两入两马,走在街上,蹄声“哒哒”,打破清晨的寂静。

    他们两个在路上,也不停留,数日后的黄昏,便到了江苏。而且,还听到一件大消息。

    这一个月以来,灌云县,连同宿边,各地在内,连个使拳棒在街卖艺的人,都没有了。

    因为,衙门卫见了会武的人,就要抓去蹲大牢:为的是这一个月来,江苏各地发生许多奇案。

    原来。清高宗在位后半期,因为和坤朝政关系,贿赂公行,贪污风气,特别的兴盛。

    尤其是江南—带,富饶之地,几乎都弄到无官不贪,无吏不污,以两江总督“廉耀辉”,贪得最是厉害。

    有一天,北京皇上大内那里,突然来了一个织造大臣,名叫:德禄,是个满员。

    清朝的“织造大臣”,就是呈上内务府的衣服总管。

    古时候的皇帝,生活穷奢极侈,皇帝本人,—天固然要穿几件衣服,连同三宫六院妃,以及内侍太监人等在内,总会有几千人之多。

    几千人的衣服,都由内务府负责管理。

    因此,内务府每隔一年半载,就要派了个织造大臣,到江南采办贡缎。

    因为苏杭一带,自古以来,都是出产丝绸地方。

    的怪,织造大臣采贡衣料,一定要到扛南去,帮皇帝买东西,这是一件好差事。

    除了一定回佣这,还有许多数目,可以开支浮报,贪污中饱私囊。

    这备禄是和坤的姑表亲,当然能得到这份肥差了。

    廉总督见强造大臣到来,那敢怠慢,亲自迎接之外,还请了南京的文武官员,大排筵席。

    备禄贵作设宴洗尘,欢呼痛饮。直到二更才罢。

    当天晚上,德大臣就在总督衙门安歇。

    那知到了次日早上,和德大臣到来的随员,看到日上三竿,还不见德大臣起来,不禁十分奇怪。

    可是,他们以为德大臣—路舟车劳顿,以及夜来饮宴,体力透支,延迟一些起床,也是很平常的事,所以并不是很着急。

    西牌过后。仍不见德大臣起来,这才慌了手脚,拥入德大臣的卧室一看,那知不看还好,一看之下,立时吓得胆裂魂飞。

    原来,德大臣不知怎的,竟然掉了头项,只剩下一具无头尸体,鲜血把床被帐褥也染红了。

    哇操。睡觉能睡到头都掉了,可是天大笑话。

    可惜这件笑话没人笑得出来。

    织造大臣三更半夜被杀,这件案情真的是非同小可。

    南京全城震动。两江总督咆哮如雷,严令江宁府三班捕快,缉凶破案。

    那知道不到三天,听说总督大人有病,纷纷到总督府探望,送礼物问候。

    说来也奇怪,总督大人染的是天花痘,恐怕传染,所以不准属下接见。

    这些下属员司,不禁疑惑,天花痘是小儿病症,成人很少染上,何以总督大人,会染上天花痘?

    既然染了天花痘,何以又不准员司接见呢?

    总而言之,无论在情在理,都说不过。

    等到日子久了,秘密方才泄漏了来,原来。总督大人并不是染天花痘,而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被刺客闯入督辕,割丢了双耳,还警告一番。才飘然而去。

    这个消息,比起织造大臣半夜飞头,还要采得惊人。

    经过这两年事之后,江南各地大小官儿。全都吓得心惊战跳,寝食不安。

    长江江南几省,连七、八岁小孩,也都晓得这个月来,江南地方出了一位无影奇侠。

    虽然,谁也没有看见这位“奇侠”的卢山真面目,但是传说纷纷。

    有的说那“奇侠”会放飞剑,白光一闪,取人首级数里之外。

    有的说那“奇侠”精通法术,能够变一溜烟,破空飞走。

    还有一件可笑的事,就是许多官员,害怕做了德大臣廉总督之绩,不敢贪污刮地皮了。

    但是,一般飞武走江湖的人,却是遭了无妄之灾,只要一入城镇,便被官差抓了。

    弄到后来,不但卖艺的不敢开锣,连设场子教拳的师父,也偃旗息鼓了。

    这就是江南近来发生的奇事,所以店东一见金大智佩着扑刀,恐怕他惹出事,立刻劝道:“两位快把家伙收起来,省得叫那些衙门的鹰爪瞧见。”

    金大智听了这些事,不禁十分诧异。

    朱玲在旁边听完,神色十分冷淡,也不表示什么惊奇。

    金大智看在眼里,心中已有几分明白,两人辞别店东,赶往崂山。

    上清官。

    一别三年,上清官的外号,好像已经变了样子,门口的石阶上,长了些绿苔。

    门前没有车马留下的痕迹,双扉紧闭,景象十分萧条。

    可见青萍道姑已不像三年前,兴本地知县令相交之时,那样的显赫了。

    朱玲上前敲门,半天才有一三十多岁的道姑,把门开了—见是朱玲,立即展开笑脸道:“师妹回来得好快,这位是金少侠吗?”金大智客气几句,便随她们进去。

    宫内静得很,院落虽大,可是不见游人香客,空庭寂寂,鸦雀无声。

    那道姑领着他们穿屋过院,来到主持住的灵房。

    只见青萍道姑盘坐在床铺上,人仿佛比从前瘦,头发也白了不少,她一见金大智,不禁呵呵笑道:“哦,原来是你来了,你年纪轻轻的,沉不住气,所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三年来的牢狱生活,大概把你火气,磨得差不多了吧。”

    “哇操……”金大智十分生气。

    朱玲见状,立即向师父说:“师父,您老人家好没道理,人家老远赶来,为什么您一见面,就挖他的臭脚仓(屁股),给人家留点面子嘛。”

    青萍道姑不由大笑,刚才那名道姑,这时已送上一杯清茶。

    “请用茶。”

    金大智一嗅,茶香淡而无味。看看样子,这三年来,她似乎没有因为鱼知县的照顾,享到什么清福,也没有和坤做护院发大财去。

    大概这一位老女侠。还保持—点清高,没有毁了“侠客”的人格。

    金大智不由对她直敢敬佩之意。

    青萍道姑请金大智坐下,正色的说:“金大智,三年前你一定为贫道仗着鱼知县供养,给和坤当家奴,替权贵做走狗,当时我因为环境关系,志愿未酬,所以没有和你反驳,这三年来,你应明白贫道是个怎样的人了吧?”

    金大智摇摇头,道:“哇操,我怎么宰羊您怎么样的人?因为这三年业,我被关在大牢里,一点也莫宰羊外面的代志。”

    “唉,真是古井水难(井广)。”

    随之,青萍道姑微笑说:“你即使莫宰羊,也听别人说了吧,两个月前,江南织造大臣叫德大臣。贪贼枉法,作恶多端,是那一个侠客,三更半夜取了他的首级?”

    金大智冷笑一声,道:“哼,和坤当朝之后,贪官污吏遍地都是,杀个小小织造,有什么屁用?”

    青萍道姑不急不愠说:“两江总督廉耀辉,是和坤的亲戚,搜刮民财,横行霸道,是谁切了他的两只耳朵,使他一个月内,不敢接见—名客人?‘?

    金大智忽然大笑道:“哇操,我宰羊这些事,是你干的,总督的官儿可不少,你夜入督衙门,割去他的双耳,也是别人做不到的事。”

    他冷冷一笑,又说:“操他娘的,两江总督虽然不敢见客,照旧可以刮地皮,这件事你用不着夸耀。”

    青萍道姑柳眉一竖,忿怒道:“你不要以为鱼县令请我吃饭,送我许多香油钱。

    就能笼络住贫道的心?贫道不过藉着道点,掩护自己的身份罢了。”

    她叹了—口气,说:“在这三年来,贫道把阿玲的武艺,教得更好,杀了更多的贪官污吏,他们还没怀疑到贫道,还有……”

    她用手指着窗外,似笑非笑道:“你看着外面种的稻子,青菜,三年来我们就靠这个维生,就连玲儿不例外,她白天帮忙,耕种浇水,自食其力,储备里帮贫道剪除贪官恶霸。像杭州的连老虎,镇江的焦知县,三更半夜失去头,这就是玲儿的杰作。”

    金大智不由转首望向朱玲,心里更加敬佩了。

    青萍道姑淡淡道:“连贫道其他的弟子,都没有吃闲饭,鱼县令送来了不少金银礼物,贫道也收下,但是转眼之间,贫道吩咐其他弟子,将金银礼物拿去周济了穷人,不比你表面上,口口声声的说替父报仇,却躲在和坤细姨的床上,玩妖清打架。”

    听到这里,金大智已满面通红,想不到自己和冷玉兰那件风流事,竟然给青萍道姑知道了。

    照这情开看来,她一定到过和坤府中。

    哇操,对了。用晴蜒针射死北地虎徒弟,在什刹海旁边,替自己和黑面蔡解围的,八成是青萍道姑了。

    真是会笑掉人家大门牙。

    直到现在为止,自己却还像在睡梦里。

    朱玲一听这话,神色一紧,问:“师父,你刚才说什么?”

    金大智见朱玲追问,心里不由紧张得直冒冷汗。

    “哇操,拜托,千万不能说了冷玉兰和我的事,不然我就玩完了,拜托,拜托,你要不说,我就喊你一声奶奶……”

    青萍道姑看了看金大智紧张神色,嘴角冷冷一笑,摇摇头,说:“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了,贫道就因为二十年来,享的名头太大,和坤是个何等奸猾的老贼,他对于我们这些有本领的人,必定不肯放过,一定要用手段笼络,用金钱来买。”

    朱玲和金大智二人静静地在听。

    青萍道姑继续道:“鱼知县纡于尊降贵,和贫道结交,这完全是出自和坤的主意,他并不是爱才好客,而是要用我们,抵制江湖那些侠义之人。”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又说:“贫道一生清高自守,绝不能给他当家奴,可是一年前,贫道已经得到一个消息,名震北方的大力神,已被和坤收买……”

    这句话一出,金大智不禁吓得跳了起来。

    “哇操。”因为,他三年前,还靠着大力神朱经武帮助,才能安然救出黑面蔡。

    当时朱经武还对自己说,青萍道姑已经被和坤收买,怎么他自己在两年之后,竟然会被和坤收起来?这真一件不可思义的事。

    青萍道姑又说:“大力神是朱玲叔父,此人嗜武若狂,他拜的师父甚多,至于他的本领呢?冀鲁一带,无出其石。

    而大力神的为人,亦正亦邪,率性而为,他有个短处,那就是贪财好色。

    大约在一年多前,麦荣贵就收买了大力神,替和坤效力的条件,是答应他与和坤两人细姨苟合。

    可笑这两个狗东西,一个甘心睁大目光,去做乌龟,一个肆无忌惮,淫人姬妾,简直令人不耻。

    这些原本不值—说,总之,大力神已被和坤收买,这一年来,他到处奔走,给和坤卖命效劳。

    两个月来,江南发生的血案,织造被杀、总督被割双耳,以及各地土豪劣绅,法储备飞头等等,大力神迟早会知道。

    贫道预料总有一天,他会到崂山来找我。“说完了这些话,青萍道姑又叹息不止。

    朱玲却十分生气。

    因为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亲叔父竟会做和坤走狗。

    金大智沉吟了下来,歉然说:“哇操,我终于明白了,当初我是年轻气燥,没有看出您用心深处,我更明白,我被关在杭州监狱之中,三年多子,您不是不晓得。

    直到最近,您才派阿玲去把我救出大概是觉得把我早救出来,也无舍米路用。因方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作…

    …哇操,再说就是炒剩菜了,三年来,阿玲的武艺更好了。我那一点三脚猫功夫,没进步反而生疏了,可是我的仇却没忘。在监狱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去杀和坤,这一年来。又有大力神在那里助纣为虐,和坤罪恶不知又增添了多少哩?您能够等三年,我可是—刻钟也不能等候,别说阿玲在愿意跟我一同北上,她就是不肯去,我也一样要上北京,扣那和坤算一算总帐。‘’他说这儿句话时,词色极壮,不但朱玲深深感动,就是青萍道姑也点点头,说:“大智,三年前的晚上,你到这里来时,贫道本想收留你,让你和阿玲一样,在我门下多学几年武艺。但是,你与和坤结的父仇太深了,是人所共知的,所以贫道不敢留你在此,才故意扳起面孔,把你赶走。好了,现在你明白一切事情了,就和阿玲去吧。“”哇操,你总处开窍通情厂,三月桃花,谢了。“金大智连声称谢,他和朱玲在上清宫中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便动身起程了。

    金大智和朱玲,别过了青萍道姑,便下了崂山往北行。

    途中,全大智忽然想起来,遂想:“哇操,我好几次潜教训相府行刺,结果没有成功,还有和坤的护院武师北地虎,更是厉我老是打不过人家,现在朱玲的武功,大概可以搞定北地虎。可是大力神怎么办?哇操,他要真的弃明投暗,情况便不乐观……”他想到这里,不由皱起了眉头。

    济南。山东省的省会。

    居省境的中柜,是交通要道。南控泰岱,严峦耸翠,北带黄河,平原千里。

    济南恰当山地与平原的要点,京与平津之间的一个大都会。

    据历史记载,古代少吴氏迁都曲阜,济南始渐有文化。

    禹分天下为九州,属于青州:周化济南为谭国所在地,齐桓公灭谭,更史历下。

    汉景公时置济南郡,宋代置济南府,已成这华北重镇之一,明清因之。

    现在的济南城垣,建于清代,有内外二笪,在大明湖偿七址二尕之间,有济州,历山,乐源。新西,范波,新北,新南等七城门。

    城外有环城河,清澈可见。

    外城除了西市外,把内城外面的热闹闹街,全部包括在内,有水固、麟践等十个城门。

    新市区在城外西关外,是全市中最繁荣的商业区。

    由于得天独厚,虽然地处华北黄河下游,但山明水秀,不下江南。

    古时中有“济南潇酒似江南”之句,加以历史文化发达,名胜古迹亦甚多。

    “家家泉水,户户垂杨”,处处风光,引人入胜。

    两人却无心游览,便匆匆渡过黄河。

    金大智沿途上,发觉朱玲虽和自己同行,态度却显得十分疏远。

    他感觉出来,这并不是的故作矜持,或者是跟自己摆架子。

    而是她报仇的心理,比起自己还要急切,甚至连说一句话的工夫,也好像没有了。

    过了河后,自近黄昏时分。

    水映着夕阳,一片殷红,宛如离人妁泪水。

    岸上的芦花似雪,秋风吹过,瑟瑟缩缩。

    总之,晚秋的扛景,在二人眼中看业,无非“愁惨”两宇罢了。

    桑梓店,是一个小小镇市,他两人牵马走进镇,来到一家小店前,忽然由店内走子一个三十多岁的道姑。

    这道姑肋下佩着长剑,向金大智招呼道:“你们两个来晚了,怎么这个时候才到?”

    金大智定眼看时,不由吓卜—跳。

    哇操。

    这道姑不是别人,正是朱玲的三师姐“静音。”

    他惊疑还未了,店内又跑出两名道姑来,都是朱玲的师姐,“静宜”和“静安”。

    朱玲似乎早料到了,所以并不诧异,她笑着问:“三位师姐,师父她老人家大概也来了吧?”

    静安点头头,娇憨回答:“不但来了,还做了不少事呢。”

    当下,她们便引着金大智走进店。

    金大智反而有些害怕。

    因为由这一点,可以证明青萍道姑的武艺,已到了出神人化的境地,自己明明从崂山出发,一路上没有停留,怎么会被她抢在前头?

    不但青萍道姑到了桑梓店,就连她的三位门徒,也都赶到,可见真的是“名师出高徒”。

    金大智到了客房,只见青萍道姑正襟危坐,正在用晚饭。

    不过、饭菜预备得很多,筷子一共摆了六双,她仿佛知道金大智和朱玲,一定会来这里,所以事先预备好子他俩的份。

    青萍道姑的态度,有些骄傲。

    她微微的笑道:“你们走了后,贫道左思右觉想一阵,觉得不放心,使吩咐了首徒,照料宫中一切:立刻起程了。

    因为,贫道若是不出面,你们也没多大用处,因此我想趁一息尚存,和大力神决个高低。

    “听了她这般侠情壮义,金大智十分钦佩,可是听了你们没什么用处”这句话,他又由又恼了。

    金大智觉得青萍道姑太轻视自己了,自己武功虽然不及她,不见得没胆去杀和坤。去斗大力神啊。

    他心中虽很忿怒,可是没有说出来;青萍道姑子端着碗,只顾吃饭,她的饭量很大,先前少说也吃了三、四碗。

    静音等人的饭量,也不比她来的少。

    金大智心中暗骂:“哇操。都是饭桶,阿玲会不会也是饭桶?”

    只见朱玲有是忧愁。

    她不大说话,筷子也没多大动。

    金大智看着她们,自己倒不是拘束,因为他觉得青萍道姑这些人,不知说些什么话好?

    自己不会拍她马屁,也不能轻视她,更摸不清她的脾气?

    他正在这样想着,青萍道姑已经击桌高歌:“江山云雾障沈沈,痛恨权奸拒万金,仗义行侠风骨梗,为求除恶且偷生……”

    声音渊渊,如裂金石。

    “哇操,起笑(发疯)了。”

    金大智不禁打了一个寒噤,暗骂一声,他怕被隔壁的人听见,惹出祸事,正要开口阻止,却又怕被人笑自己无胆。

    静音三个师姐妹,见师父开口唱了,觉得十分开心,不由拍手附和。

    朱玲却没吭声,咬着嘴唇,若有所思。

    一曲唱罢,青萍道姑爽朗笑了。

    “哇操,真爽。”

    金大智回过头来,一看窗外,仿佛瞧见窗纸外面,有两点乌光一闪,分明是一个人的眼睛,在外面向里面愉窥。

    他吃了一惊,急忙飞身一晃,直窜了去,窗外没有半个人影。

    斯时,朱玲也站起身来,问:“舍米代志,这么紧张?”

    金大智折回房中,惊惶的说:“我,我看见了一个人。”

    青萍道姑微笑道:“你免紧张,当贫道唱歌的时候,早已察觉有人在外偷看,这个人姓什么名谁?采自何方,贫谊也猜出几分来了。”她又兴致冲冲说:“大智,你坐下来,贫道不还有几句话没唱完哩。”说着,又击桌唱了起来:“为虎作伥丧天良,善恶分明必降殃,鬼陷人终自陷,循环报应最难防。”

    金大智一听之下,不禁不惊失色:“哇操,真要命。”青萍道姑似乎知道大力神已经到了桑梓店,不但到了此地,还来到这家客栈,而且就在店门外了。

    “呼”的一声。屋外陡然飞进一把椅子,向青萍道姑的头砸到。1青萍道姑不慌不忙,右臂倏地一伸,竟把椅子接住,“哈哈”两声狂笑,道:“大力神的本事,今日一见不过如此。”]活犹未了,门外几声连响,三点寒星,破空飞入,朝青萍道姑咽喉飞到。

    这几点寒星紧跟着椅子飞进来,疾如闪电、简直不容发。

    青萍道姑却是神态自若,霍地把身子一矮,瞬间让过了寒星。

    那几点寒光铮铮作响,直钉在板墙上。

    原来是三支精光耀眼的钢镖。

    金大智见状,不由吓厂一跳。

    青萍道姑闪过暗器,身形一耸,好像一只燕子似的,直掠出去。

    静音等三名弟子,也直追出,只见信色苍茫中,一条人影,疾如轻烟似的,直向河畔飞奔过。

    金大智和朱玲二人,也跟着追过来。

    桑梓店是个小镇,面积不大,不用多大工大,已经穿过市井,街上的行人,看见几个人手持此器,直冲出来,吓得东奔西躲。

    许多庙铺也以为发生大事,纷纷关门闭户。

    金大智却不管这些,一直追出去了。

    他来到河边时,只见青萍道姑和一人在动手。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三年前在北京城所遇见的大力神朱经武。

    大力神的丰姿,合肥市然无改,须秃顶穿着两件半截夏长衫。

    他手中没有拿兵器,赤手空拳和青萍道姑周旋。

    青萍道姑本来有一口剑,大家为了公平起见,所以没有用,她凭着一只拳,和大力神斯杀对搏。

    两个人你来我往,紧张迅速,简直比两只猛虎相斗,—对苍鹰搏击还有凶烈,令人日不暇接。

    青萍道姑使的是绵掌,夹着太极十二势,完全以柔兑刚。

    大力神使的是北派“通臂拳”。两只拳头呼呼风声,力量十分雄猛。

    静音和两位师妹,并不上前帮忙,只在旁冷眼观战。

    金大智急忙上前喊道:“哇操,朱前辈,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要动手,请不要动手。”

    大力神和青萍道姑凶烈的搏斗,连正眼也不着金大智一眼。

    金大智又叫:“朱前辈,你是冀鲁有名的侠客,我想你—定不甘心和坤卖命,青萍道姑是咱们同道,朱姑娘又是你侄女,有什么话不能够说?何必以命想搏,大家歹看面嘛。”

    他口中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提刀上前阻止。

    大力神突然喝了一声:“去你娘的,滚开。”

    抡拳一槌,金大智迎面打来。

    金大智一闪,拳风由他肩头擦过,火辣辣十分疼痛。

    “哇操,好心被雷亲。”

    金大智鸟火了,正想抽刀加入战圈。

    “哎……”

    只听青萍道姑的失避,大概中招,跟着朝金大智直撞了来。

    乖乖。

    力道还真不小,不过,可以感觉出,她胸前两团富有弹性。

    金大智,心神松驰,身子往后仰,登时失去平衡,“卟通”一下整个人便跌入河中。

    “金哥哥。”

    朱玲见状,惊呼:“师父,快救他。”

    闻言,青萍道姑伸手欲拉,身后的大力神,已经发拳攻来,口中冷笑道:“臭道姑,山东要有老子就没有你。”

    青萍道姑要想救金大智,自己背后就要挨一下,这一下可能要命。

    反冠军来呢?若想要迪敌,只有先舍弃金大智。

    “救命呀,我是旱鸭子,不会泅水。”

    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自然青萍道姑也不例外。

    她转身发拳,双手齐出,把大力神吓退。

    当她再返身要救金大智时,不会游泳的他,已经被河水淹没,转瞬之间,便失了踪影。

    “金哥哥,金哥哥……”

    朱玲一边叫,一边追到河边寻找,怎奈何水滔滔,加上她不会游泳,只有望水着急。

    这样一来,把静音等人全都激怒,她们呐喊一声,一窝包围上来。

    大力神这么多人攻来,必然势孤难敌,“卟通”一声,耸身跳入滚滚的黄河里,浪花连涌几涌,大力神居然不见。

    青萍道姑大喊一声:“朱经武,往水里跑算什么好汉?”

    她把龙泉宝剑解下,交给朱玲,也向黄河里一跳,脚踏波浪,就像一条大鱼似的,直向河心追去。

    原来。青萍道姑也精通水性,这位老道姑雄心万丈,还想在水中和大力神搏斗一番,可是若大的黄河,浩浩荡荡的洪涛。火力抻早巳不知去向。

    青萍道姑泅水找了一会儿,没有找着火力神,只得两手分着水浪,一直泅到河边,然后拔岙跳回岸上,静音上前迎住,急忙说:“师父,您身上衣服湿了,小心着凉,快回店里换—换吧。”

    摇摇头,道:“不打紧,贫道跟大力神二十年来,是慕名的至交,虽然见过几面,始终没有正式交过手,贫道早就知道,我在江南所做的一切,全都瞒不过他的耳目。这次我北上找和坤,大概离宫的时候,就被他给盯了,所以我才唱完歌,他立即就打上门来了。刚才和他交手,才知道大力神个名不虚传,同时他也晓得贫道不是个好欺负的人,人虽然老了,功力却不老……”

    她忘记了身上水湿,正在滔掐不绝说下去,朱玲早把话头截住,说:“师父,您看见金哥哥没有?”

    青萍道姑摇摇头,朱玲忧心仲仲冲冲。

    “他不会泅水,怎么办?”

    讲到这里,她难过地说不下去了。

    “师妹,金少侠不是短命相,我想他不会有事的。”静音安慰道。

    接着,静音又向青萍道姑道:“师父,您的衣服湿透了,请先回客栈去换吧,我留下来陪师妹再找。”

    青萍道姑颔首道:“也好、我走了,你们也要小心谨慎。”

    说完,静宜和静女二人,陪着青萍道姑离开了,只留来朱玲和静音,始终不见金大智的人影。

    金大智究竟是生?是死?没有—个人知道。

    三天后——离桑梓让二十里外的“黄白桥”,出现一位衣衫褴楼,额头有块血疤,怀抱一柄紫金扑刀的青年。

    “请问我是舍郎?”他向路人寻问。

    路人不由骂道:“笑也(疯子),我怎么宰羊你是啥郎?”

    骂完,路人径自走了。

    青年忍不住摸头,他手一触及那伤处,刹时感到痛欲裂。

    “哇操,我到底是啥郎?”他不断自问。

    忽听有人接口,声音老沈:“我宰羊你是谁?”

    青年循声望过去,只见一个年逾五旬,身高五尺,腰围粗如水缸,粗短的手戴满了黄金戒指,圆脸上涂满了脂粉,替她掩饰了实际年龄不少。

    青年呐喊问:“你是……”

    那老妇人回答:“我叫:黄二娘‘,是金玉堂的妈妈。”

    她心情好的时候,眼睛里会露出调皮的笑意。

    青年茫然问:“你认得我吗?”

    黄二娘含笑道:“笑话,你都不认得自己,老娘怎么会认得你?”

    闻言,青年掉头欲走,黄二娘—搭,制止青年离开。

    “别走呀,小伙子,在你出身世前,总要吃饭睡觉吧,再说,我那儿南来北往人客多,对你会大有帮助。”

    青年沉吟了一下,欣然应道:“好吧。”

    “那随我来吧。”

    黄二娘领着他走。

    青年边走边问:“黄二娘,你开的是什么店?”

    黄二娘微怔,旋即道:“鲽的是窑子。”

    北方称妓院,都叫“窑子。”

    “哇操,什么叫窑子?”

    “呃……就是男人打乐子的地方。”

    “哇操,你要找我去乐?”

    “你身上有钱吗?”

    青年探手人怀一摸,怀中空空如也,他不由摇了摇头。

    “那你得先替我干活儿。”

    “什么活儿?”

    黄二娘笑盈盈说:“凡是没有钱来找乐子的人,你就帮我打出去。”

    “哇操,这么容易。”

    说着,他们已到了“金五堂”的门外,窑子并不大,门口则写着一副对联,上书:“桃花涨腻津难问,柳絮随风路欲迷”。

    黄二娘拍拍他的肩,说:“先到后面厨房去倒盆热水把自己洗一洗,免得把财神臭跑了。”

    说活时,她眼睛里露出了笑意。

    “是。”

    他人还没到厨房,已闻到白饭和肉汤和香味。

    “喂,你是啥郎?”

    在厨房里做事的是对夫妻,男的高大粗壮,却哑得像是块木头,女的又瘦又小,却凶得像个辣椒。

    除了他人夫妇外,厨房里还有四十人。

    四个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女人,脸上还残留着临夜的脂粉,和一种说不了的厌恶疲卷。

    她们的年龄大的约是从二十到三十五,年纪最大的那个的乳房好像椰子,难肿眼中亢满了坠落罪恶的肉欲。

    “莫宰羊。”

    青年想了半天,才回答道:“哈哈……”

    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立刻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怎么可能没有?”年纪最大的说:“像我人家都叫我‘波霸’。”

    年纪最轻的一个,看采是个孩子,腰肢细细,胸部微凸,但是她却生意最好。

    大概是男人比较喜欢细齿。

    看见青年走进来,她们都显得既好奇又惊讶。

    幸好黄二娘也跟着来了。

    姑娘们立刻都垂下头,不敢直盯着青年看。

    黄二娘道:“有很多事只有男人才能做,我们这里的男人不是木头,就是龟公,现在我找到一个比较像人的。”

    她又用力拍青年的肩,介绍说:“他的名字就叫‘楞子’。”

    闻言,众人不禁笑了。

    黄二娘介绍完毕,转身便离开了厨房。

    青年倒了一盆热水,蹲下来洗脸。

    忽然间,一只脚伸了过来,踢翻了他的盆子。

    那只阵旧的木盆。

    “咦?”——

    双鱼梦幻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