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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忧雪之盟

    鹰刀趴伏在一颗郁郁葱葱的大树上,双眼如鹰隼般注视着前方里许之外的一座庄园。

    正是盛夏的午后,强烈的阳光照射在林木之间,酷热难当。此起彼伏的蝉鸣声如催眠曲在鹰刀的耳际叫个不停,使人昏昏欲睡,但鹰刀却犹如万年磐石一般纹丝不动。

    终于,在见到远处庄园的门口有几个人影飞掠而出之后,鹰刀才微微吐了口气,一丝不可察觉的笑容浮现在脸上,喃喃道:“好家伙,连赣南金刀门的郭七重也参与其中。蒙彩衣啊蒙彩衣,你的野心还真是不小呀!我在这里只不过看了半天,便有海南剑派、东海飞鱼帮、长江一窝蜂、赣南金刀门四家人出现,再加上天魔宫、花溪剑派,还有一些我不知道的,你的实力真是太令人吃惊了。你究竟想干什么?难道想一统江湖吗……嘿嘿,如果是这样的话,你邀请我加入你们,可能是你一生中所犯的最大错误,我鹰刀又岂是甘于听命之人……有意思啊有意思,既然老天逼着我来玩这个游戏,我便陪你们玩一遭又如何?哈哈!”

    鹰刀本来对争霸江湖之类的游戏毫无兴趣,他在饱尝江湖中的血雨腥风之后,唯一的愿望便是远离江湖,平平静静地逍遥于山水之间。

    但天意弄人,芊芊的血仇,若儿的毒伤,一切的一切都在逼迫着他卷入这些纷争之中。他深深知道,只要有半只脚踏入江湖便再也不可能轻易地抽身离去,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既然事已至此,他却丝毫没有畏惧之心,他天生便是豪勇之人,任何艰难险阻皆可等闲视之,若是有人以为可以轻易地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那就大错特错了。

    几声细碎的轻响自身后传来,从不远处的一个山洞中闪出一个黑色人影,正是先前救助若儿的那位黑衣女子。

    她几个纵跃飘至树下,仰头望着鹰刀道:“喂,臭猴子!你从清晨起便趴在树上一直到现在,你到底想干什么?”

    鹰刀回头一笑道:“我自然有我的道理。对了,你们肚子饿了吧?”

    黑衣女子冷笑道:“我还以为树上有吃的东西呢,要不然你怎么会不记得我们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鹰刀哈哈一笑,跃下树来道:“不好意思。不过,我保证等会儿你一定可以美美地吃上一顿。”

    说到这里,他转头望向远处的那个庄园轻笑道:“像这种炎热的天气,要是有一杯冰镇的葡萄美酒便好了。希望忧雪山庄内有这些东西,否则就令我太失望了。”

    鹰刀的心中突然涌起强烈的斗志,他知道从现在起,便会迎来一个个精彩刺激却又步步惊心的日子,如果没有旺盛的斗志、坚毅的神经以及超人的智慧,也许过不了几天,他就会堕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即将与群狼共舞。

    鹰刀眯着眼睛微笑着望向忧雪山庄,隐约间,眼神之中竟似有一丝凌厉的刀光闪过。

    忧雪山庄。

    花厅。

    晶莹剔透的夜光杯内斟满了色泽殷红的葡萄美酒,杯子却放置于一块尺许见方的冰块之上,果然是冰镇葡萄酒。只是,在这盛夏之中居然于片刻之间便能找到这偌大的冰块,可见忧雪山庄办事效率惊人。

    鹰刀举杯痛饮一口,大声赞道:“好酒!”

    坐在鹰刀对面的侯嬴眯着眼睛细细看了看鹰刀,笑道:“这葡萄美酒要细细浅啜方能品出其中真味,如鹰兄这般狂饮,又怎么能够辨别酒的好坏呢?”

    鹰刀笑道:“男子汉大丈夫饮酒怎么能学那女孩子家浅尝慢啜?再说,喝酒的真趣在于‘痛快’二字,只要酒逢知己,便是三文钱一碗的老白干喝了,也是好酒,但如果同饮之人言语乏味、面目可憎,便是全天下最好的酒喝了,也是无味的紧。”

    侯嬴抚掌笑道:“鹰兄高论,果然已得酒中真味!”说着,笑容敛去,注视鹰刀的脸,一字一句道:“却不知对于鹰兄来说,我侯嬴是哪一类人?”

    鹰刀毫不怯弱地回望着侯嬴,眼中爆起一道闪亮的光芒,道:“现在还很难说,但我希望在即将来临的日子里,我们能够一同去痛快地喝几碗三文钱的老白干。”

    侯嬴默默地注视着鹰刀,仿佛要确定鹰刀说话的真伪。

    过了一会儿,他微叹一口气,轻声道:“如今我们已经同坐一条船,所以我真的希望能够相互信任、合作无间。至少,要在事成之前能够做到这一点。”

    鹰刀笑道:“我既然来到这里,就说明了我合作的诚意。”

    侯嬴目光闪动,终于举起酒杯痛饮而下,笑道:“鹰兄莫怪,兹事体大,一招不慎,便是满盘皆输的局面,故而我不得不小心行事,倒教鹰兄笑话了。”

    鹰刀摇头道:“侯兄年纪轻轻便能做到谨小慎微,我鹰刀只有敬佩之心,哪里会笑话侯兄?老实说,我们在合作之前若不能达成一个共识的话,在合作的途中难免会出现问题,到那个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侯嬴长笑一声道:“好!有鹰兄的加入,我相信大事必成!”说着,伸出手来。

    鹰刀也伸出手去和侯嬴重重一握,笑道:“老实说,天魔宫教主之位,我也是有些心动的。哈哈!”

    侯嬴也笑道:“只要我们合作无间,这区区教主之位必然手到擒来。好了,接下来我给鹰兄引见几位教内的朋友,大家好一起商议一下具体的行动计划。”

    鹰刀道:“且慢!我还有一个要求。”

    侯嬴眉头轻皱,望向鹰刀。

    鹰刀叹了口气,道:“我有一位朋友身中奇毒,非贵宫的‘三叶雪桑’不能解毒。所以,我希望侯兄在一个月之内能够助我取得‘三叶雪桑’。”

    侯嬴微笑道:“我本来以为鹰兄只是为荆流云所迫,才前来忧雪山庄。如今看来,鹰兄是冲着我宫中神物‘三叶雪桑’而来的。如此,我对鹰兄的合作诚意又多信了几分。”

    鹰刀笑道:“正是。否则,我鹰刀就算是被花溪剑派的人逼得无处可逃,也不会来忧雪山庄。大丈夫死则死尔,怎么能轻易屈服于环境之下呢?但……”

    侯嬴插嘴笑道:“但情义二字却是任何人也不能轻易跨过去的。那位和鹰兄同来的姑娘虽然在重伤之下昏睡不醒,但娇俏动人丽质天生,实在是天下绝色,也难怪鹰兄改变初衷,愿意和我们合作了。彩衣姑娘曾有言道,说鹰兄在花溪剑派的逼迫之下,整个江南已无容身之处,故而在七日之内必来投靠忧雪山庄,却不料到她也算错了此事,原来鹰兄甘于合作只是为了绝世红颜,而不是为了自己活命。”

    鹰刀黯然道:“她受此重伤可说是受我所累,我又如何可以抛下她不管呢?所以,只要能够助她疗伤,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去走一遭。侯兄如果能够助我取得‘三叶雪桑’,我鹰刀感激不尽。”

    侯嬴叹道:“‘三叶雪桑’乃我宫中神物,一般教众便是连见也没见过。它生长于宫中‘坐忘峰’的‘万年冰窟’之内,十年一开花,十年一结果。它的一小片叶子便能解万毒,若是食其花果,普通人能延年益寿青春常驻、练武之人能增加功力。如此神物岂能轻易得到?”

    鹰刀大惊。他实在想不到这“三叶雪桑”居然如此珍贵,那黑衣女子也从来没有向他提过这“三叶雪桑”的妙用,这样看来事情倒是颇为棘手。

    鹰刀惊道:“如此说来,若想要得到‘三叶雪桑’,岂非渺茫之极?”

    侯嬴笑道:“那倒不是。只要鹰兄能够坐上教主之位,区区‘三叶雪桑’何在话下?”

    鹰刀皱着眉头道:“我朋友的毒伤最多只能支援一个月。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我们怎么可能夺到教主之位?”

    侯嬴笑道:“我筹谋教主之位已经历时三年之久,再加上彩衣姑娘在近日加入,令我实力倍增。正所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不知道是鹰兄的运气好还是我的运气好,在半个月之后,宫中即将召开联合会议,凡是头领级以上的人物都要参加,共同商议不久之前无双府遭花溪剑派灭门一事的应对方案。就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出现了。”

    鹰刀奇道:“为什么说这个会议是我们夺教主之位的机会?”

    侯嬴道:“鹰兄不了解我宫中的情况才会如此说,请听我细细解释。我教教主之位虚悬已久,任何事都要经过长老会共同商议之后才能决定,但我们年轻一派在长老会中的席位有限,每一次的决策都轮不到我们作主。对于这种情况,我们虽然很不满,却也没有什么办法。可是这一次,由于无双府被灭这件事太过严重,花溪剑派这么做无异于间接向我天魔宫挑战。本来发生这种事,我们应该立时反应,回敬花溪剑派,但那些老家伙却依然各持己见,下不了决心……”

    鹰刀插嘴笑道:“好在荆悲情很快便死了,接手花溪剑派的荆流云又是个饭桶,没有趁机更进一步扩大战果。若是荆悲情不死,只怕你们天魔宫这次要糟糕了。”

    侯嬴长叹一口气,道:“荆悲情之死带来的最大好处便是让我们天魔宫得到一丝喘息之机,否则以荆悲情的老奸巨猾,我们这一次实在是在劫难逃,就算不被花溪剑派吞掉,也要被他们逼在川西一角动弹不得。所以,这一次长老会的迟钝反应引起全教上下很大的不满。在强大的压力之下,长老会不得不召开联合会议来平息民怨。”

    鹰刀笑道:“想必这次侯兄一定下了许多功夫。”

    侯嬴微微一笑,道:“这种机会我怎么会轻易放过?长老会虽然被那帮老家伙把持,但经过这次的无双府事件,底下的兄弟十成倒有八成站到了我这一边。再经过我一番挑动,嘿嘿,那帮老家伙终于顶不住压力,只能乖乖地同意召开这次的联合会议。”

    鹰刀拍手笑道:“侯兄好手段!联合会议一开,底下这些头领级人物必定站在你这一方声讨长老会。你们人多势众,主动权自然牢牢地掌握在你的手心。那时,你要圆就圆、要扁就扁,痛快啊痛快!”

    侯嬴哈哈笑道:“到那时,我便将鹰兄推上台面,这教主之位便犹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了。”

    鹰刀也笑道:“侯兄自己不坐教主之位反而推荐我坐,别人一定以为侯兄一心为公,毫无私心,以后在教中的声望自然更是如日中天,就是以后我让位给侯兄之时,别人也没什么话好说了。真是妙极了!”

    侯嬴微笑不语,显然鹰刀说中了他的心思。

    鹰刀接着道:“不过,我鹰刀根本不是贵教中人,在江湖上的名声也不是很好,贵教中人如何肯让我坐上教主高位?”

    侯嬴笑道:“鹰兄过谦了。鹰兄手握天魔令,又有大夏龙雀刀在手,最重要的是若非鹰兄斩杀荆悲情在先,我天魔宫已经陷入万劫不复之境,鹰兄实在是我天魔宫的恩人。光凭着这一点,鹰兄出掌教主之位,也是无可厚非。”

    鹰刀笑道:“如此说来,我被蒙彩衣陷害为杀害荆悲情的凶手,竟然成为我争夺教主之位的雄厚资本了。”

    鹰刀说到这里,心中却暗暗惊心。蒙彩衣见到自己没有成为她的替罪羔羊,成功逃离小花溪之后,立即转而利用这原本对她极为不利的事,并将此事当作夺取天魔宫教主之位的筹码,化不利为有利,这种深沉的机心,快速应变的手段真是令人叹为观止。说起来,蒙彩衣的确是自己见过最厉害的人物,只要有她存在,中原武林终有一天会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想是这么想,但鹰刀却没有丝毫畏惧。敌人越是强大,心中的斗志越是昂扬。

    侯嬴哈哈笑道:“知道荆悲情死亡真相的只有参与其中的寥寥几人,但他们却是死也不会说的。所以,鹰兄对于花溪剑派的人来说是杀害掌门的凶手,但对于我天魔宫来说,却是挽狂澜于不倒的救世英雄。”

    鹰刀苦笑着摸摸自己的鼻子,道:“我这杀害荆悲情的凶手是当得糊里糊涂,可所谓的天魔宫的救世英雄这个名号却也是来的莫名奇妙。到现在,我才深深理解什么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侯嬴长笑几声,眼中激射出几许灿烂光芒,一副豪情万丈的模样。他笑道:“现在鹰兄已经大致了解我教的状况了罢?事不宜迟,小弟这就引见几个朋友给鹰兄,大家也好细细商量一下具体的行动方案。老实说,我已经跃跃欲试了。若是在这种大好局面下,我们依然不能斗败那些老家伙,掌控教中大权,从今以后我侯嬴的名字倒过来写。”说毕,他拍了拍手掌。

    掌声未止,便从屏风后面转出几个人来。

    鹰刀闻声回望,只见当先一人身材高瘦,面颊无肉,但一对细长的眼睛却闪耀着精光,显然内功颇为深厚。再见其进来之时脚步轻盈,有如狸猫,可以想见必是擅长轻功。

    跟在他身后的却是一位面目姣好俏丽可人的女子。她莲步款款如风摇柳摆,脸容似笑非笑,眼神间自然流露出一股妖媚之色,但偏偏行动举止之间暗含严谨,宛若一个大家闺秀。这种魔鬼与天使的巧妙结合,正是她的魅力所在。

    可鹰刀却是知道,在进来的三人之中却要以此女的武功最高。关于这一点,单是看她进来之时全身上下均处于一个放松状态,行走之时也绝不愿多费一丝力气,便可知道。以鹰刀超强的直觉,此女的武功可能不在侯嬴之下。这只是一种感觉,但鹰刀深信自己的判断绝不会错。

    第三人是个矮矮胖胖的青年男子,圆圆的脸蛋上始终带着一丝和蔼的笑容。这人无论从哪一方面看来都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可以引人注意的地方。而他自己也总是在不经意间将自己隐藏起来,尽量不让他人注意自己。他就是那种将他扔到人堆之中便再也不可能找出来的人物。

    如果在别的地方见到此人,鹰刀或许不会留意到他。就是忧雪山庄一个洒水扫地的小厮看上去也比他醒目的多。但在这一刻,鹰刀对此人的关注却是异乎寻常,甚至比前面两个人加起来还要多上一倍。因为,在这种绝对机密重要的场合,出现参与的人物每一个都不是平常之辈,可偏偏此人看来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正因为他的普通,在这种场合之下反而证明了他的不普通。如果有人因为他的普通而忽视了他的存在,那么将因此而后悔一生。

    鹰刀深信,在三人之中,最可怕和最应该引起警惕的,一定是这个普普通通的矮胖子。

    在侯嬴的引见之下,鹰刀和他们三人一一见礼。

    高瘦男子名叫万啸天,“独狼”万啸天。

    美丽动人的女子名叫风散花,“一笑风云动”风散花。

    而侯嬴引见那矮胖青年男子时却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声:“这位是杨四,杨四先生。”

    杨四。名如其人,一般的普通,一般的不引人注目。可鹰刀却从侯嬴的语气之中,隐隐听到了他对杨四的尊重。

    鹰刀微微一笑,他知道此刻绝不能太过注意杨四。既然侯嬴不想突出杨四这个人,自己也无妨装一装笨蛋。更何况,扮猪吃老虎正是自己的拿手好戏,在适当的时候扮一扮蠢笨的猪,或许可以收到一些意想不到的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鹰刀故意显示对杨四的忽视,冷淡地和杨四打了个招呼。在转回身子时,鹰刀看到了杨四深藏在眼中的一种得意和轻视的神色。得意自然是他以为瞒过了鹰刀,轻视却是对鹰刀辨别能力的轻视。

    鹰刀脸色如常,心底却已经开始微笑。

    初次见面便能大致了解对方的虚实而又隐藏自己的实力不被对方了解,能有这种美好的效果,自己实在是颇为满意的。

    在接下来的接触中,自己还是好好继续表现吧!

    鹰刀举起酒杯,用饮酒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笑意。

    华灯初上,月上柳梢头。

    不知不觉已过了半天。

    在接下来的时间中,鹰刀尽量遵循着多看多问少说话的原则,但这绝不会是一件轻松的事。看,是增加对对方个人状态的了解;问,每一个问题都要问到恰到好处,既不能显得自己太笨,也不能显得自己太聪明。如此下来,鹰刀几乎像打一场战役一样,进退有据,声东击西,在试探对方的同时又巧妙的保护自己。

    当会议结束之时,鹰刀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侯嬴和杨四对自己的反应,得出的结论还是令自己满意的。

    侯嬴站起身来笑道:“今天就到这里吧!鹰兄,明天我们就要启程去天魔宫,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鹰刀笑笑道:“老实说,这两天我被花溪剑派追得像一条狗一样东蹿西逃,从没有好好休息过。我现在最大的希望便是能够好好睡上一觉。”

    侯嬴哈哈笑道:“如此,我就不耽误鹰兄休息了。”

    鹰刀站起身来,刚要告辞离去,却见到杨四微微向风散花使了个眼色。

    风散花媚笑道:“如此风清月明大好夜色,便让贱妾送鹰公子回房歇息如何?”

    鹰刀微笑道:“姑娘如此美色,只要是正常男人都不会拒绝的。只是我在江湖中素以风流好色闻名,姑娘难道不怕吗?”

    风散花噗哧一笑,轻轻一个媚眼抛了过来,道:“难道你还会吃了我?”说着拉起鹰刀的袖子便往外走。瞧她这种架式,鹰刀委实有些担心风散花吃了自己,而不是自己吃了她。

    侯嬴望着远去的鹰刀和风散花,转头要向杨四询问,却见到杨四微微摇了摇头道:“没事的,我只不过要散花去试试鹰刀。”

    他顿了顿,若有所思地望着鹰刀的身影接着道:“若我所料不差,鹰刀真正的实力绝对高过今日的表现,我们绝不能对他掉以轻心,必要的时候还是要防他几手。”

    侯嬴望望杨四,又望了望远去的鹰刀,清秀的双眉不禁微微一皱,叹了口气悠悠道:“是吗……”

    月影婆娑,花木扶疏。

    鹰刀和风散花徜徉在月色之中。

    风散花笑语嫣嫣风情万种地依偎在鹰刀身侧,轻声道:“公子可知道贱妾为何要送公子回房吗?”

    鹰刀笑道:“我真的很想说,姑娘是见我鹰刀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心里暗生爱慕之心,故而想趁此机会来勾搭我。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实际上我在姑娘心中也许连个屁都不如,更别说什么来勾搭我了。”

    风散花咯咯笑道:“公子太谦了。无论如何,公子比起那个……什么的总是要好上那么一丁点儿的。”她说什么也不好意思将那个“屁”字说出口来。

    鹰刀长叹道:“果然如此啊!在下在姑娘心中果然是微不足道,所以我还真是不明白姑娘为何要来送我。”

    风散花笑道:“如果真如公子所说,公子在贱妾心中是微不足道的话,我又何须来送公子?其实,贱妾真正的目的是为了看一看公子究竟有什么地方可以使我心甘情愿地奉公子为我教教主。”

    鹰刀站住身子,双目凝住在风散花的脸上,口中却道:“莫非,姑娘是来考较在下功夫的?”

    风散花神色如常,妖媚可人。她笑道:“公子言重了,贱妾怎敢考较公子呢?只不过想和公子亲近亲近罢了。”

    她口中说“亲近”,细长娇嫩的手指却已迅捷地划向鹰刀眉心。这一指速度极快,竟然隐带破风之声,蕴涵着极强的真气。正是风散花的绝技“风神指”。

    早在几天之前,鹰刀与“流云三十六骑”决战于渔村竹林之时,无极剑阵强大无匹的真气侵入鹰刀体内,直到此刻依然没有完全化解。但鹰刀体内的天魔气却受其刺激,在这几天突飞猛进,功力提升之快,连鹰刀自己也是莫名其妙。

    他却不知道,这是由于他体内无极剑阵真气渐渐被天魔气吸收融会贯通之故。天魔功乃天下魔功之冠,攻入鹰刀体内的无极剑阵真气虽然霸道猛烈,但时间一长,原本无坚不破的真气渐渐被天魔气磨去锋芒,随着鹰刀天魔气逐渐恢复,无极剑阵的真气对鹰刀的身体已无法造成伤害。

    这样一来,因为有了无极剑阵强劲真气入侵体内的经验,他的身体对承受真气冲击的能力也因此大大加强。正如一个曾经在怒海中搏击过大风大浪的船夫,到了湍急的小河流操舟一样,对于小河流的这种小风浪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鹰刀习练天魔气进展缓慢是因为他受自己身体所限,只要略一急进,身体便承受不住天魔气强烈的冲击。就好比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放在眼前,却因为自己身单力薄,只拿得动一点点,只要稍微贪心一些,便要被银子给压死。

    但现在却不同了,原本的自己只能拿一百两银子,如今却可以拿得动一千两。所以,现在鹰刀练习天魔功比之以前来说,吸入体内的天魔气超出几倍有余。这样下来,鹰刀不功力大进才是怪事一件。

    这只是鹰刀功力激进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是,一般来说,对侵入自己体内异种真气的化解之法是渐渐将它排出体外,但天魔功却另有奇妙之处,它不是将有异于自己的真气排出,而是渐渐将异种真气同化为天魔气。这样一来,鹰刀等于凭空得到一大笔财宝,还是敌人硬塞给自己的。

    鹰刀虽然不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功力大进,但他也隐隐觉得有什么奇妙的美事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不管怎么说,武功能够进步神速绝不会是一件坏事。

    面对风散花一指点来的“风神指”,鹰刀身子一晃轻轻避过,脚步一转,转到风散花的身后,对着她晶莹的耳垂轻轻吹了一口气笑道:“如此甚好,我们便亲近亲近。”

    一阵酥麻掠过风散花的全身,她又惊又羞。惊的是根本没见到鹰刀有什么动作,鹰刀已转到了自己的身后,身法之快令人吃惊;羞的是鹰刀虽然只是对自己的耳垂吹了口气,但在感觉中却又痒又麻,很是舒服。

    她咬了咬牙,右脚向后踢去,口中却道:“贱妾身单力薄,还望公子多多怜惜。”

    鹰刀轻笑一声,使了个巧招,看准风散花右脚来势,顺势一带,风散花的重心失去,一跤跌向地上。

    鹰刀早有准备,一把接住她的身体搂在怀中道:“我鹰刀虽然是个粗鲁之人,却也有着怜香惜玉之心。姑娘放心,你如此美丽动人我见犹怜,我又怎会辣手摧花?”

    风散花被鹰刀搂在怀中,鼻中传来他浓烈的男人气息,眼中看着他爽朗的笑容,一颗心不禁怦怦乱跳,只觉得浑身的力气渐渐消失。

    鹰刀这几下所表现出来的武功和之前侯嬴反馈过来的资讯有着很大的出入,这是风散花所料不及的。她万万想不到交手没有两招,自己便落入鹰刀之手。虽然她并没有尽全力,但刚交手便败在鹰刀手上这一点还是令她感到不可思议。

    此人年纪也不过二十几岁,武功之高却令人难以想像,难怪他能够在“斩杀”荆悲情之后,轻松逃出小花溪。想到这里,风散花不禁泛起一阵无力感。

    其实连鹰刀自己对今夜的表现也感到有些奇怪。他虽然知道自己武功大进,但能如此这般行云流水举重若轻也是超乎自己想像的。他只觉得意随心动,只要想到,手上便自然而然地使了出来,以前一些极难的动作,今夜却能毫不费力就做得到。感觉就好像自己的武功比以前提升了一个档次。对于这一点,鹰刀不禁喜不自禁。

    风散花见鹰刀搂着自己,却不见有什么动作,一副心神外游若有所思的模样,心底里竟然隐隐掠过一丝失望的情绪。

    她咬着唇角低声喝道:“你抱够了没有?”

    鹰刀一怔,回过心神。眼中见到怀中的风散花娇弱无力楚楚可怜,手中感到她绵软的身体,充满弹性的肌肤,再加上她芬芳的体息,不禁激起鹰刀以往风流的本性。男性的欲望一旦被唤起,便再也压制不住了。

    鹰刀笑道:“美人在抱,我是死也不会放手的。”说着,竟低头向她脸上吻去。

    风散花又羞又怒,身体一挣,但鹰刀力大,竟然挣脱不开。她心中慌乱不已,可在内心深处却偏偏好像有些喜欢,这种复杂的心情连她自己也不明白。

    就在鹰刀要吻上风散花的脸颊之时,他突然顿住了。

    风散花不禁有些奇怪,难道这绝世大**良心发现了?但很快,一把娇媚的女声传来,回答了她的疑问。

    “风清月明,公子真是好雅兴!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否让奴家也陪侍在公子左右?”

    鹰刀哈哈一笑,却没有放开怀中的风散花。他长声道:“对我来说,美人是越多越好。彩衣姑娘既然有兴致,何妨出来一见?”

    香风流动,蒙彩衣已飘落在鹰刀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