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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人去楼空梦难圆

    宫奇一拍秃顶脑袋,想到余风刚才说的其中那两个字上。

    “嗨,猴子……”宫奇声音大得出奇:“这不会是余风听错,那两个老头儿谈话中,又有‘门’这两个字的称呼,江湖上有多少‘门主’啊?”

    时宇尚未回答,彬元道:“宫前辈,余风在酒店中所看到的那个锦衣华服老者,显然就是‘铁旗门’门主‘风雷幻刃’楚冰石……”

    微微一顿,又道:“那家‘玉露香酒店’在鄂东崇阳,崇阳相隔‘卧云岩’不远。”

    时宇点点头,接口道:“是的,彬元,情形可能就是如此……”

    他向余风问道:“余风,结果这份地图,顺手牵羊,给你偷来了?”

    “是,是的,时爷……”余风点点头:“这份地图,咱认定是一笔幅财富宝藏的秘图,咱用了偷天换日的手法,从锦袍老者身上偷了过来……”

    宫奇重重哼了声道:“小子,你是嫌自己命长,在替自己玩命啦!”

    余风脸色骤变。

    时宇道:“余风,江湖上有个‘铁旗门’门派,你不会不知道,你在崇阳城里所看到的,锦衣老者,就是‘铁旗门’门主。”

    余风呐呐不知所言。

    宫奇又道:“你这个妙手空空的小偷儿,整天在做你娘的发财梦,你把这份图认作是财富宝藏的秘图,那只是一份山势地形的地图而已。”

    到目前为止,这个“狐爪”余风的小贼,还不知道围桌而坐的这男女老少五人,跟那个“铁旗门”门主的关系如何?

    余风这张脸苦了下来,向时宇道:“时爷,不知者不罪,你老多包涵!”

    时宇已知对方会错意,不禁慨然道:“余风,我等与‘铁旗门’,不但并无渊源关系,而且还是水火不相容的仇家……”

    目注对方,时宇又道:“只是你在‘风雷幻刃’楚冰石身上窃得这份地图,对你来说,一无所用,但日后若事实真相揭开,你跟‘铁旗门’结下深仇,凭空惹来杀身之祸。”

    “是,是的,时爷……”余风连连点头:“待咱余风把这份地图毁去,你这里数位最好也别把事实的真相,说给其他人知道。”

    余风自己想出这个主意,对桌上众人来说,显然是桩并不相干的事。

    安巧云突然接口上来:“余风,你把这份地图毁掉,不如转交给我们就行了。”

    安巧云说出此话,柳彬元和梅香冬两人,也就想了起来。

    “彬元……”香冬道:“余风在楚冰石身上窃得的这份地图,可能是有关‘卧云岩’地理形势的详图……”

    “是的,香冬,有此可能。”彬元说。

    余风不想替自己找来莫名其妙的麻烦,他把藏有地图的封袋递了过去,向彬元道:“柳少侠,这份地图,咱余风就交给你了。”

    余风见柳彬元收下地图,他不再逗留了,向众人告辞,匆匆离去。

    梅香冬见余风出店堂离去,突然想到那回事上,跟自己在说:“嗯,那个余风的两只眼睛长得怪怪,看来真跟人家有点不一样!”.

    “梅丫头,咱老头儿的话,难道还会有错?”宫奇接口上来:“这小子就是长了一对贼眼!”

    时宇含笑问道:“宫老儿,你长了一对又是怎么样的眼睛?”

    宫奇见时宇问到自己身上,一时回不出话来。

    时宇又道:“宫老儿,你长了一对虽然不是贼眼,却是一对饿眼,看着蒸笼里的肉包子,会流口水的饿眼!”

    宫奇听得火子,指了指道:“你这只死猴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柳彬元知道,这老哥俩来个针锋相对,就没有完的,含笑道:“宫前辈,时前辈,我们已酒足饭饱,回去‘仙岩庄院’吧!”

    众人离开“武龙坪”镇上“太平春酒店”,回来“仙岩庄院”。

    大厅上“银笛”符坚道:“彬元,‘武龙坪’镇上相隔这里没有多远,即使镇上酒店吃顿午膳,也不需要这么久的时间,你们又去了何处?”

    柳彬元就把镇上酒店遇到小偷儿“狐爪”余风的经过,告诉了大厅上的符坚、乔云、梅家夫妇,和柳家夫妇等数人。

    宫奇衣袖一抹嘴,道:“妙手空空的小偷儿撞进咱肥佬手中,这是他祖上积德……”

    安巧云向柳彬元道:“彬元,‘狐爪’余风那份地图,你取出给乔伯父看看……”

    她向乔云又道:“乔伯父,那个余风在楚冰石身上偷得一份地图,上面有山有水,画得精细人微,可能是‘卧云岩’的山势地形详图!”

    柳彬元取出那份地图交给了乔云,乔云张开地图,摊放在桌上,仔细看去。

    大厅上众人亦围桌而坐,朝桌上地图看去。

    乔云凝神观看桌上地图、经有好一阵子,这才道:“‘卧云岩’附近一带山势地形,乔某十分清楚,图上不是‘卧云岩’的山势地形…”

    “不是‘卧云岩’……”宫奇两只眼睛张得好大,看了看乔云,又朝桌上地图看去。

    乔云又道:“‘铁旗门’总坛设在‘卧云岩’山腰,乔某对那一带山势地形十分清楚,显然楚冰石也不会不清楚,他没有这个必要,将‘卧云岩’一带山势地形,画成一份详图,携带在身。”

    符坚点点头道:“乔兄说得不错,楚冰石没有这个必要,将‘卧云岩’山势地形,再画成一份详图,随时携带。”

    宫奇两眼一直,道“大胡子,这幅地图不是‘卧云岩’‘铁旗门’总坛,又是哪里?”

    乔云沉思了一下,道:“宫奇兄,目前我等虽然还不知道有关这份地图的来龙去脉,但无可否认,这是一份极重要的地图,不然楚冰石不会随身携带……”

    乔云接着又道:“宫奇兄,据那个‘狐爪’余风告诉你等,当时在鄂东崇阳一家酒店中,另外还有一个人,与楚冰石举杯对酌,余风是否说出那人是谁?”

    宫奇道:“据余风说,那人年岁亦在六十出头,穿了一袭长袍的老者,并未提到其他情形。”

    乔云缓缓一点头,道:“此人可能亦是给‘风雷幻刃’楚冰石所收拢,在‘铁旗门’总坛中,一个份量不轻的人物。”

    安巧云道:“彬元,在鄂东崇阳城里酒店中,与楚冰石举樽对酌的,可能就是此人……”

    “是谁?”柳彬元问。

    “那天喻姑娘有提到过……”安巧云道:“‘剑影’席元松给楚冰石邀去,在‘卧云岩’‘铁旗门’总坛,楚冰石以上宾之礼接待。”

    乔云感慨不已,道:“安姑娘,这是楚冰石拢络江湖中人的一种手腕,如果此人值得楚冰石所能利用,他会委曲求全,设法跟对方接近。”

    乔云收起桌上地图放进纸袋,交还给柳彬元,道:“彬元,这份地图你妥善收藏起来,日后可能会有用到之处!”

    “是,岳父。”柳彬元接过纸袋,恭顺的应了声。

    ※※※

    “池中玉”喻莲陪同一位玄门老全真,来访“仙岩庄院”。

    这位玄门老全真年有七十多岁,束发成髻,挑上发簪,一袭吕纯阳八卦道袍,一张长长脸型。

    经乔云替大厅上众人一番引见介绍后,原来这位老全真,就是九宫山石层“烟霞观”观主“剑翼子”浦虹道长。

    柳彬元、安巧云、梅香冬等三人,以晚辈之礼,上前见过这位老道长。

    浦虹老道长目光投向柳彬元,直唤他的名字问道:“年轻人,你叫彬元?”

    “是的,浦虹前辈。”柳彬元躬身回答。

    浦虹道长轻轻叹了口气,欲语还休,沉默下来。

    乔云道:“浦虹道长,婷儿这孩子不幸遭楚冰石‘蝎子梭’暗器所害……”

    “乔寨主,贫道已知道此事……”浦虹道:“贫道回返石屋峰‘烟霞观’,已看过你留下的书信……”

    指向喻莲这边,又道:“喻姑娘来访‘烟霞观’,亦曾将乔婷遭楚冰石毒手之事,亦告诉了贫道……”

    乔云听到浦虹道长这些话,正要接下去时,浦虹朝大厅上诸人,目光游转一匝,接着又道:“乔寨主,有关这里‘仙岩庄院’,武林同道的情形,喻姑娘已详细告诉了贫道,贫道已知道你来这里‘仙岩庄院’,是以贫道来此,拜会这里数位武林同道。”

    宫奇两眼珠一阵滚动,朝大厅上众人看去,最后眼光又落到浦虹道长的脸上。

    当时,宫奇指“剑翼子”浦虹是“剑魔”,亦是“剑煞”。

    曾几时,“剑翼子”浦虹老道长来访“仙岩庄院”,对众人用了“武林同道”这四字相称。

    其实武林中人,有“正”的一面,亦有“负”的一面,如果“负”的一面份量,超逾了“正”的一面,此人在武林中的声誉,就会显得不平衡。

    过去“剑翼子”浦虹在江湖上的行止,可能未获得更多人的赞同,是以除了“剑翼子”浦虹之外,又有“剑魔”、“剑煞”等的称号。

    时宇见浦虹老道长说出这些话,不禁问道:“浦虹道长,对‘卧云岩’‘铁旗门’总坛之事,以老道长之见,该如何处理,方为上策?”

    浦虹道长慨然道:“‘铁旗门’逆施倒行,祸害天下无辜,为江湖所不齿,‘风雷幻刃’楚冰石不顾人伦之常,用‘蝎子梭’歹毒暗器加害自己义女,他必须要交出一个公道。”

    宫奇敞开嗓门道:“老道长,公道不公道,老天爷知道,我等如何叫楚冰石交出一个公道?”

    浦虹道长朝这个矮肥肥的“肥螺”宫奇多看了眼,这才道:“宫道友,我等围剿‘卧云岩’‘铁旗门’总坛,到时将‘风雷幻刃’楚冰石活口擒下,不但乔婷之事,过去楚冰石有亏负人的地方,要他连本带利,前后有个交代。”

    宫奇连连点头道:“有理,有理,老道长说得有理,咱们‘师出有名’,楚冰石这老小子再是阴险歹毒、鬼计多端,这次就再也不能让他挟起尾巴,来个逃之夭夭,一走了事。”

    浦虹目光移向乔云,又道:“乔寨主,我等围剿‘铁旗门’总坛,楚冰石有恃无恐之处,乃是‘卧云岩’山麓的那条‘流沙河’。”

    “‘流沙河’不足可畏……”乔云将上次跟“仙岩庄院”中人所说,有关“流沙河”受制于“水、火”两字的情形,告诉了浦虹道长。

    乔云接着又道:“乔某所指的‘火’,是运用威力强大的炸药扔入‘流沙河’,炸药河中爆炸,将‘流沙河’中的沙浆掀起,溅向两岸,使‘流沙河’河床见底,我等自可从干涸的河床而过。”

    现在乔云所说的情形,是当时楚冰石赴“青龙寨”,向乔云所提到的话。

    那时“雾中花”乔婷也在场,是以后来乔婷赴“卧云岩”之麓,在“流沙河”中使用“烈火银弹”。

    旁边的喻莲问道:“乔伯父,‘流沙河’受制于‘水’,又是怎么回事?”

    乔云道:“‘卧云岩’上的山洪,悬瀑自山麓而出,将其出口之处,移向‘流沙河’,山瀑进入大河中,冲去河浆,‘流沙河’亦成了一条普通河流,这‘流沙河’三字,亦从此消失。”

    经过一番商议后,“仙岩庄院”中人,再度围剿“卧云岩”山腰的“铁旗门”总坛。

    “银笛”符坚、柳家夫妇、梅家夫妇等五人,依然坐镇“仙岩庄院”。

    这次取道“卧云岩”“铁旗门”总坛之行的人手中,除柳彬元、安巧云、梅香冬,宫奇、时宇等诸人,又有“紫冠鹰”乔云、“剑翼子”浦虹和“池中玉”喻莲等诸人参与其事。

    前些时候“池中玉”喻莲夤夜闯入“仙岩庄院”后面庭院,与安巧云撩起一场激厉拼斗场面,喻莲差一点魂断“仙岩庄院”。

    但事后这场误会冰释,眼前喻莲与柳彬元、安巧云、梅香冬等,在这次旅途中,已水乳交融,处在友善、温馨的气氛中。

    马鞍上的这四个年轻人,找出不同的话题,聊着谈着,消除旅途中的寂寞。

    衔尾的宫奇、时宇、乔云,和那位“烟霞观”观主“剑翼子”浦虹等四人,也在谈论些什么。

    马鞍上的宫奇,口没遮拦,一拍秃顶大脑袋,向乔云问道:“嗨,大胡子,那个‘池中玉’喻莲喻丫头,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哪?”

    宫奇问出此话,不但“紫冠鹰”乔云听来殊感意外,连旁边马鞍上的时宇、浦虹道长,也不禁愕然。

    宫奇现在所问的话题,跟他们这次“卧云岩”之行,搭不上一丝边儿。

    乔云出宫奇此问,不能没有给对方一个回答,沉思了一下,道:“有关喻莲详细情形,乔某还不甚清楚,但过去曾听婷儿提到过,喻莲身世凄凉,父母早年去世,是个孑然一身的孤儿……”

    “呃……”宫奇颈子一直,吐出这一声音来。

    想到了那天夜晚,喻莲在“仙岩庄院”进深庭院,与安巧云拼斗的场面,宫奇不厌其详的又问道“大胡子,喻莲身怀之技,又是哪位高人传授的?”

    乔云慨然道:“宫奇兄,人未来的人生旅程,谁也无法替自己预料的,喻莲虽然父母早年去世,是个孑然一身的孤儿,但并不注定了她往后人生的际遇,可能遇到武林高人,也可能遇到隐世异人,传授了她一身艺技,也就改变了她往后的命运……”

    旁边马鞍上的时宇,朝他斜眼一瞥,道:“宫老儿,你这张嘴巴,没话找话说,像臭水沟里流不完的臭水,你婆婆妈妈向乔兄问出这些搭不上边际的话,又是怎么回事?”

    宫奇没有回答时宇所问的话。

    他两片嘴唇在蠕蠕颤动,嘴里在轻轻嘀咕:“父母早年去世,孑然一身孤儿……”

    宫奇没来由的咧嘴一笑,问道:“大胡子,你喜不喜欢那个喻丫头?”

    “喜不喜欢……”乔云听来莫名其妙,转过脸望了他一眼。

    宫奇又跟自己在说:“喻莲那张脸孔,跟乔婷长得一模一样,两人年纪也只相差一岁,虽然喻莲姓喻不姓乔,可是过去她和乔婷相人得就跟‘姐妹’两人一样……”

    他这话虽然是跟自己在说,但旁边马鞍上的时宇、乔云,和浦虹老道长都听到了。

    宫奇带着一份感伤的口气道:“大胡子,乔婷长眠九泉之下,再也不会回来你身边,你晚年伶仃、寂寞,也够可怜的……”

    乔云又转过脸,望了他一眼。

    宫奇嘻嘻笑道:“大胡子,这话是咱肥佬说的,你听了是与不是,你自己肚子里知道,把那个喻丫头认作是自己女儿,这倒是一桩再好不过的事!”

    马儿行在前面的柳彬元等四人,不会去注意后面马鞍上,他们在谈些什么。

    宫奇说出这些话,浦虹老道长眉宇微微轩动,但脸上并未有更多的表情。

    时宇哈哈笑道:“臭水沟里跳出一条鲜活的‘金鳞鲤鱼’来,宫老儿,你想出这样一个主意,你这颗秃顶大脑袋,看来还管用!”

    乔云脸肉微微扯动了一下,刚才宫奇说劝那些话,是他从未想到过的。

    “宫奇兄……”乔云抿抿嘴,艰涩地问道:“喻莲会不会答应?她肯不肯做我女儿?”

    宫奇从善如流,道:“大胡子,过去经常有人叫‘爹’的老人,一旦听不到这个‘爹’的声音,会感动寂寞伶仃,似乎跌进一处虚荡荡的深渊里……”

    微微一顿,又道:“一个身世凄凉的人间孤儿,多么希望有一只老人的手,慈爱地、轻轻地扶在她的脸上,可以有更多的温暖……”

    时宇含笑中,带着半冷不热的口气,道:“嗨,宫老儿,你是在敲‘梨花大鼓’?还是在唱‘弹词说书’?哪里找来这‘开篇’的?”

    宫奇没有接下回答,乔云道:“时宇兄,宫奇兄说得入情入理,但不知喻莲心中如何想法?”

    后面他们谈着时,马儿行在前面的安巧云,勒住缰绳,转身过来。

    “宫前辈……”马鞍上的安巧云胜生生道:“前面快到一处镇甸啦!”

    宫奇咧嘴笑着道:“安丫头,再好没有……”

    旁边时宇道:“宫老儿,当然‘再好没有’热蒸笼里包子,碗里的大白米饭,就是治你肚子里毛病的一帖良药!”

    后面马鞍上的乔云道:“前面是鄂东一处‘花石坪’的镇上!”

    不多时,众人马儿来到镇上,宫奇想到刚才时宇的那句上,转过脸道:“猴子,蒸笼里的包子,碗里的大白米饭,可以治肥佬肚子里的毛病,难道你就没有这个毛病?”

    时宇哈哈笑道:“这毛病在人家身上‘肚子饿’,肥佬,出现在你身上,问题可就大了……”

    两人说个没有完时,马儿行在前面的柳彬元,转过身来,道:“这家‘元利’酒店很宽敞,我们就去这家吧!”

    “可以,彬元。”乔云道:“我们只是一顿午膳打发过去而已。”

    众人走进店堂,围桌坐下,不多时店伙端上酒菜,就吃喝起来。

    宫奇找到一个话题上,向围桌而坐的喻莲问道:“喻姑娘,你家居何处?”

    喻莲对宫奇所问的话,似乎并不引起她多大的兴趣,简短的回答道:“湘中新化附近……”

    “家里还有些什么人?”沿途上来,乔云曾提到过一些喻莲的事,但此刻吃喝聊谈中,宫奇向喻莲又把这话问了出来。

    喻莲摇摇头道:“湘中新化附近,虽然是我喻莲的故乡,但已没有我喻莲的亲人……”

    “喻姑娘,你堂上父母呢?”时宇已知道宫奇问出这些话的用意,他接口上来。

    喻莲带着浓浓的愁断,轻轻道:“父母早年去世,我喻莲并无兄弟姐妹……”

    “原来如此……”宫奇晃动着脑袋,点点头,却又不厌其详问道:“喻姑娘,你一身功夫不含糊,你师父是哪位武林高人?”

    喻莲道:“家师息影结庐,从不过间江湖是非,宫前辈,喻莲不便提到他老人家的名讳!”

    宫奇见喻莲回答这话,就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追问下去。

    武林中,就有不少身怀绝技、藏锋不露的隐世异人、风尘奇士,但从不将自己名号示人,“池中玉”喻莲的师父,显然就一是此一类的人物。

    宫奇大口酒送进嘴里,把话题转移,问道:“喻姑娘,你如何会认识乔婷的?”

    “如何认识……”喻莲浓荫似的睫毛之下,两颗圆滚滚的大眼珠朝他看来:“宫前辈,认识就认识了,怎么又如何认识?”

    宫奇碰上一个软绵绵橡皮钉子,一摸鼻子,不由愣住。喻莲答非所问,宫奇所问的,可不是她回答的话。

    喻莲轻轻一笑,又道:“我与婷妹一见如故,知趣相投,长得模样儿也差不多,咱两人就成了一对异姓姐妹啦!”

    “异姓姐妹……”宫奇嘴里念出这四个字,晃动大脑袋,连连点头:“不错,喻姑娘说得不错!”

    此刻,宫奇不搭边际的向喻莲说出这些话,听进时宇、乔云、浦虹道长等人耳中,已知道他话中含意。

    至于柳彬元、安巧云、梅香冬等诸人,他们本来就知道宫奇说话口没遮掩,他不会让自己嘴闲下来的,是以三人也不感到奇怪。

    喻莲见宫奇问出这些话,柳眉儿微微一蹙,道:“宫前辈,本来就不错嘛!难道不对?”

    宫奇道:“喻姑娘,你跟乔婷原是异姓姐妹,乔婷遭楚冰石老小子所害,香消玉殒,魂归瑶池,现在就苦了她老爹大胡子啦!”

    喻莲现在已经知道,宫奇所说的“大胡子”,就是乔婷的父亲“紫冠鹰”乔云。

    喻莲见宫奇提到这件事上,就即道:“宫前辈,咱们现在找去‘卧云岩’‘铁旗门’总坛,就是要‘风雷幻刃’楚冰石对婷妹之事有个交代。”

    “交代又有屁用……”宫奇比手划脚,声音大得出奇:“咱们就是把楚冰石这个老小子活口来,宰成八大块,扔入河溪里喂大王,乔婷依然无回天之术,大胡子还死掉一个宝贝女儿……”

    宫奇说出这话,喻莲听来也有道理,可是不知道下面该说些什么,两眼注视着宫奇,沉默下来。

    宫奇又道:“大胡子膝下只有乔婷一个孩子,晚年痛失爱女,暮年伶仃寂寞,那是够凄凉的。”

    宫奇向喻莲说出这些话,围桌而坐的众人,包括“紫冠鹰”乔云在内,静静听着,谁都没有插嘴进来。

    “是的,宫前辈……”喻莲听来十分有理,不期然中点点头。

    宫奇衣袖一抹嘴,又道:“咱老头儿有个主意,喻姑娘,不知道你听来怎么样?”

    “主意……”喻莲无法理会过来:“宫前辈,什么主意?”

    宫奇抿抿嘴道:“喻姑娘,乔丫头偏前跟你在一起,你们不啻同胞姐妹,乔丫头的老爹,也无异是你爹,你认为大胡子做你义父如何?”

    “哦……”喻莲不由给怔了一下。

    在喻莲来说,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这回事上,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宫奇从善如流,有条不紊又道:“喻姑娘,你早年父母去世,是个孤儿,飘泊流浪,何处是家?大胡子做了你干老子,‘青龙寨’也就是你的家,大胡子有了你这个女儿,你有大胡子这个老爹,不但两全俱美,乔丫头也会含笑九泉呢!”

    喻莲听到宫奇这些后话,若有所思,缓缓低下头来。

    宫奇不轻不重,又接上一句:“喻姑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有了大胡子这个干老子,不但‘青龙寨’是你的家,日后你终身大事,你干老子还能做半个主呢!”

    喻莲把脸蛋抬了起来。

    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宫奇的话听入耳中,她微微一侧脸,朝柳彬元那边望了一眼,轻轻一笑,向乔云道:“乔伯父,你老人家愿不愿意,有我喻莲这样一个干女儿呢?”

    乔云感慨不已道:“喻莲,你原来就是婷儿的姐姐,老夫如何会不喜欢有你这个女儿!”

    围桌而坐的“剑翼子”浦虹老全真,合掌朗诵一声:“善哉,善哉,无量寿佛!”

    他向乔云道:“乔寨主,一切前因后果,冥冥中有所注定,皆系于这个‘缘’字上,乔婷西返瑶池,魂归乐土,留下你这位高堂老父,无人侍候,有她生前情如同胞的喻莲,来替代这个‘女儿’职事。”

    时宇道:“宫老儿,不错,臭水沟里跳出鲜活的金鳞大鲤鱼来,你刚才那些话,真叫人舒服……”

    微微一笑,又道:“乔兄认下这喻莲这个女儿,还得找个地方,让喻莲跪下,向她干老子磕个头才是啊!”

    “猴子,咱们出来外面,一切从简,别那么拖泥带水……”宫奇道:“就在这间‘元利’酒店宽敞的店堂里,喻莲向她干老子义父行个跪拜之礼,这幕义父女相识之礼就完成啦!”

    乔云含笑道:“宫奇兄说得也有道理,我等出门在外,一切不必张罗、铺张。”

    喻莲站起身,来到乔云跟前,盈盈跪下,施个跪拜之礼。

    她嘴里轻轻在说:“义父在上,义女喻莲向你老人家叩拜金安!”

    乔云朗声大笑,连连道:“不敢,不敢,莲儿,快快起来!”他伸手扶起喻莲。

    乔云将喻莲扶起,没有叫她回原座,似乎突然想到一件事上。

    他脸上那份轩朗的笑容,渐渐消失,伸手在腰袋里一阵摸索,摸出一颗足足有龙眼般大,晶莹澄澈,透体浑圆的明珠。

    乔云握住她嫩白的纤手,把这颗明珠放到她掌心,他轻轻道:“莲儿,这颗明珠爹一直藏在身边,现在就是你的了。”

    喻莲收起明珠,一个半跪之礼,道:“莲儿多蒙爹的厚赐!”

    桌座上的柳彬元、安巧云、梅香冬等诸人,都走近过来。

    旁边的宫奇似乎发现乔云话中有话,意未尽然,眨眨眼,问道:“大胡子,你身上藏了一颗明珠,难道你知道‘飞燕投怀’,有喻莲这样一个干女儿,你是准备用来作见面礼的?”

    宫奇问出此话,不但柳彬元、安巧云、梅香冬,连时宇和浦虹老全真,都不由为之注意起来。

    宫奇口没遮拦问出这话,听进乔云耳中,不能没有一个回答。

    乔云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参夹着几许凄凉的笑意,道:“这颗明珠原来不是给莲儿的,但现在给了莲儿也是一样……”

    “乔兄,这颗明珠你原来是给谁的?”时宇问出此话,但已想像到那回事。

    乔云吐出暗哑的声音道:“这颗明珠价值连城,婷儿非常珍惜、喜爱,乔某本来准备将此明珠放入婷儿棺木中,与婷儿一起殉葬……”

    宫奇听到这些话,两颗眼珠铜铃似的,圆圆直瞪出来。

    乔云喟然又道:“虽然天妒红颜,婷儿去得了早,但她死在彬元这孩子的怀抱里,她已是柳家的儿媳妇,她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

    微微一顿,乔云又道:“这颗明珠,乔某原是要交给彬元收藏起来,莲儿目肖已是我视同己出的女儿,把婷儿之物,交给了莲儿也是一样!”

    乔云虽然说得丝丝入扣,极是婉转,但听进众人耳中,依然无法理会过来。

    这颗明珠是乔婷生前喜爱之物,如将明珠放入棺木殉葬,又何尝不可。

    柳彬元虽然是乔婷金石之盟中的意中人,若将明珠由彬元收藏,在未来的岁月中,使彬元吮吸到已往与乔婷在一起一段温馨的回忆。

    但乔云做这样表示他把喻莲已看作视若己出的女儿,才把乔婷遗留之物一一明珠,交给喻莲收藏。

    乔云这话说来,并无不对的地方,但听进众人耳中,似乎有点“不是那回事”的感受。

    乔婷生前之物的所有权,除了乃父“紫冠鹰”乔云之外,就是属于柳彬元的。

    虽然乔婷生前与喻莲相处,不啻同胞姐妹,但身后之事的处理,却是另外一回事。

    眼前“紫冠鹰”乔云,将女儿生前喜爱之物明珠,交给义女,是否有欠妥善之处,在场中人包括宫奇在内,却无法插嘴一句话。

    喻莲已认作乔云义父,义父女之间的家务事,谁又何必“吹皱一池春水,干卿底事”?

    但“紫冠鹰”乔云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他处理一件事,相信有他深谋远虑,用心良苦的地方。

    喻莲认了乔云为义父,围桌而坐的人,称呼也变换过来。

    柳彬元原来是用“喻姑娘”的称呼,现在已直唤她“喻莲”的名字,安巧云和香冬两人,不见外的称喻莲一声“莲姐”。

    至于宫奇、时宇浦虹老全真等,由于乔云的这层关系,也直唤“喻莲”这名字。

    众人在“花石坪”镇上,用过午膳后,继续取道往“卧云岩”而来。

    蹄声得得,数匹马儿行在大道上,乔云向柳彬元道:“彬元,得自那小偷儿‘狐爪’余风的那份地图,你是否带在身上?”

    “是的,岳父。”马鞍上的柳彬元道:“此图彬元携带在身!”

    宫奇见乔云向彬元问到这件事上,接口上来:“大胡子,这件事咱肥佬可闹糊涂啦!这份既不是‘卧云岩’的山势地形地图,楚冰石这老小子是紧紧把它藏在身边,又是玩的哪桩玄虚?”

    乔云沉思了一下,道:“宫奇兄,我乔某目前可以肯定,这是一份极重要的地图,至于它的耐人寻味之处,要等时间来揭开这个谜。”

    “时间来揭开这个谜……”宫奇一脸不解之色。

    “是的,宫奇兄……”乔云道:“任何一个谜,都有它揭开的时候,只是早和晚而已,时间来到,这个谜就可以揭开了。”

    宫奇翻翻眼皮,听来有点不是味道:“大胡子,你这话说了就等于就没有说嘛!”

    旁边马鞍上的时宇道:“宫老儿,你老娘怀你身孕的时候,不知道肚子里是男是女,等你呱呱坠地,才知道是个丑小子,这就是‘等时间’。”

    “死猴子!臭猴子……”宫奇这张脸,给时宇挖苦得一阵红、一阵白:“你把咱肥佬的老娘也扯了进来!”

    老哥俩唇枪舌剑说着时,马鞍上的浦虹老全真,向乔云道:“乔寨主,我等此去‘卧云岩’,可能不是想像中那么单纯……”

    “老道长,此话怎讲?”乔云听来愕然。

    浦虹老全真道:“‘风雷幻刃’楚冰石,鬼计多端,智机百出,由于喻姑娘迟迟并未回返‘卧云岩’,夜长梦多,显然他知道从中已起了变卦……”

    老道长旋着目注乔云一眼,又道:“‘卧云岩’有山麓‘流沙河’的倚仗,才视作在堑之险,但‘流沙河’受‘水、火’两字所制,楚冰石固然知道,你乔寨主亦十分清楚,由此已无‘天堑之险’可言,当然楚冰石会不会想到这件事上。”

    “不错,不错,老道长说得有理……”乔云醍醐灌顶,霍然想了起来。

    老全真又道:“是以刚才贫道所说,我等此去‘卧云岩’‘铁旗门’总坛,情形演变,可能已不是我等想像中那么简单,楚冰石另有应付之策!”

    “另有应对之策……”宫奇接口上来:“老道长,你倒说来听听,楚冰石那老小子又有哪些鬼蜮伎俩的名堂?”

    老全真微微一笑道:“宫奇兄,楚冰石要找应付我等之策,无法列举,千变万化,但千变不离其一,问题是他所想出的法子,是否如愿以偿?”

    他们谈着时,马儿行在头前的柳彬元、安巧云、梅香冬和喻莲等,亦在谈些什么。

    后面马鞍上的宫奇,拉开嗓门叫道:“小兄弟,你们在谈些什么?”

    柳彬元转过身道:“在谈‘卧云岩’的事,宫前辈,我等此番找去‘卧云岩’‘铁旗门’总坛,可能会重新演出‘落雁峰’的一幕……”

    “哦!”宫奇颈子一直,怔了怔,彬元也说出同样的话来。

    彬元又道:“眼前‘卧云岩’的形势,据我等所知,除了山麓那条‘流沙河’之外,并无其他可防守之处,楚冰石见大势已去,可能鸿飞冥冥,走为上策,不然连他这条命也会留下!”

    “不错,不错,小兄弟说得不错……”宫奇连连点头:“咱们赶紧追踪截去!”

    时宇道:“宫老儿,如果楚冰石对‘卧云岩’有所安排,已非一朝一夕的事,早已着手完成,即使我们追踪赶去,亦已无济于事!”

    行程匆匆,数匹马儿来之“卧云岩”之麓,“流沙河”附近。

    宫奇竖起耳朵听去,向旁边马鞍上的时宇问道:“猴子,你听到没有?前面传来什么声音?”

    “宫老儿,这也值得大惊小怪的?”时宇朝他斜眼一瞥:“难道你连淙淙溪流之声也没有听到过?”

    宫奇举手指向前面道:“再去前面就是‘流沙河’,‘流沙河’中是一遍活埋人兽的沙浆,哪来淙淙溪流之声?”

    “宫奇兄,说得不错!”乔云突然想到那回事上:“我们走近前一看究竟!”

    八匹马儿,前后来到“流沙河”边。

    “流沙河”虽然有“河”之称,但纵目看去一片沙土,人兽不慎踩上沙土,亦即灭顶沙浆之中。

    但此刻众人所看到的,水色澄清,溪流拍岸,响出淙淙流水之声。

    乔云看到“流沙河”中这股溪流,慨然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楚冰石将‘卧云岩’流下的山瀑,其山麓出口处,改道流入‘流沙河’,‘卧云岩’山麓‘流沙河’三字,从此消失。”

    时宇捡起岸边一根枝干,扔向溪流,树干飘浮水面,随水而流。

    柳彬元指向前面“卧云岩”,道:“宫前辈,‘铁旗门’总坛设于‘卧云岩’,我等走去前面看看,是否尚有留守之人?”

    “是的,小兄弟……”宫奇道:“咱们找得‘铁旗门’中一个活口,这里内委真相也就知道啦!”

    众人将马儿拴在附近隐僻处树林枝干,“流沙河”的沙浆,已成了澄清溪流,众人涉水而过,接着攀登“卧云岩”山径。

    柳彬元、安巧云、梅香冬、喻莲等四人走在前面,乔云和浦虹老全真边走边谈着。

    宫奇搔搔后颈肥肉,挨近时宇旁边道:“猴子,有件事可把咱肥佬搞糊涂啦!”

    时宇旋首望了他一眼,问道:“又是什么事把你搞糊涂了,宫老儿?”

    “妈的,楚冰石这个老小子,心狠手辣,江湖上细门缝里谁都知道,他居然做了这样一桩功德善事,真是太阳西天出天来啦!”

    “楚冰石做了哪桩功德善事?”时宇淋了一头雾水,无法会意过来。

    宫奇做了做手势,道:“‘卧云岩’山麓那条‘流沙河’,人兽踩上沙浆,没顶活埋里面,妈的,这老小子把‘卧云岩’流下山瀑之水,出口处改道,流入‘流沙河’,把‘流沙河’中沙浆冲掉,成了一条澄清的溪流,往后不再会有人兽洗埋的惨事出现……”

    “宫老儿,你说楚冰石做了这样一桩功德善事?”时宇转脸朝他看来。

    “猴子,难道还不是一桩功德善事?”

    时宇慨然道:“宫老儿,在一般来说,以免有人兽活埋‘流沙河’的惨事发生,这确是一桩功德善事,但从平时楚冰石的阴险歹毒来说,他不会怀着这样一个心念去做这件事的……”

    “那老小子打的又是什么主意?”宫奇一脸不解之色。

    时宇道:“‘卧云岩’固若金池,有天堑之险,就是由于山麓有此一条骇人听闻的‘流沙河’,如果‘卧云岩’给其他一般江湖人占有,同时也知道‘流沙河’凶险骇人之处,以后江湖上又有一股摇旗呐喊的势力屈起,楚冰石胸襟狭窄,机智百出,已想到这上面……”

    “猴子,那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宫奇想到这回事上。

    时宇道:“不错,宫老儿,与其‘卧云岩’日后落入他人之手,不如将此‘流沙河’毁去。”

    宫奇一拍秃顶大脑袋,重重哼了一声,道:“楚冰石这老小子,想出的主意也够绝的!”

    走在头前的喻莲,举手指了指道:“彬元,前面‘卧云岩’山腰,就是‘铁旗门’总坛所在之处了。”

    柳彬元纵目往前面看去,诧然道:“喻莲,前面房舍幢幢,如何看不到半个人影?”

    喻莲从过去他们谈话中,已知当年“落雁峰”之役的经过,现在柳彬元问出这话,就即道:“彬元,就是你刚才向宫前辈说的,这里‘卧云岩’山腰‘铁旗门’总坛,会重新演出当初‘落雁峰’的一幕。”

    安巧云道:“咱们走去前面房舍巨宅,不妨仔细探看一番。”

    他们谈着时,乔云、浦虹老全真、宫奇、时宇等衔尾而来。

    梅香冬道:“彬元,咱们大伙儿扑近跟前,一看究竟,就知道前面房舍中,有哪些见不得人的名堂!”

    旁边乔云阻止道:“慢着,香冬,兵家所谓‘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尚未探得对方底真相之前,不能鲁莽行事,免得遭人所算!”

    宫奇道:“大胡子,咱们爬登‘卧云岩’山腰,就是来一探‘铁旗门’破窑子的底细真相,咱们裹足不前,又如何知道?”

    乔云道:“当初婷儿除去‘流沙河’中沙浆,使用‘烈火银珠’,此‘烈火银珠’乔某尚有数颗带在身上……”

    “乔兄,这主意不错……”时宇道:“‘铁旗门’总坛中,如果真有云诡波谲的暗桩陷阱,远处出手火器,对方亦奈何不了我等!”

    乔云掌扣一枚“烈火银珠”,相隔三丈之远,弹指翻腕,朝向大门洞开的“铁旗门”总坛,电射而入。

    “烈火银珠”虽然仅是龙眼大一颗,但威力惊人,一股震耳欲聋的“轰隆”巨声中,顿时硝烟迷漫,烈火冒升而起。

    这仅是短暂的刹那之间。

    这阵“轰隆”的巨响过后,接着又是“轰隆隆!轰隆隆”爆炸之声,连绵而起。

    山腰地面晃动,在“轰隆隆”震耳巨响,“豁啦啦!豁啦啦!”倒柱塌墙之声,跟着而起。

    不仅地面晃动,更如面临世界末日,这幢“铁旗门”总坛巨宅,不过眨眨眼之间倒塌了下来。

    宫奇看得傻了眼,一拍秃顶大脑袋,问道:“大胡子,你刚才打出几颗‘烈火银珠’啊?”

    “一颗。”乔云简短的回答这话,却是百思不解,暗暗惊奇。

    浦虹老全真慨然道:“乔寨主幸亏我等先机制人,有所防范,不然闯入‘铁旗门’总坛,后果不堪设想……”

    “老道长,‘铁旗门’总坛巨宅中,已布下威猛的炸药?”乔云似有所悟。

    “乔寨主,刚才情形演变,就是如此了……”老全真缓缓点头:“你出手‘烈火银珠’爆炸,引爆了布设在巨宅的强烈炸药,并同时爆炸开来……”

    “善哉!善哉,无量寿佛!”老全真朗诵一声佛号:“‘风雷幻刃’楚冰石,宁愿玉碎,不愿瓦全,相信有人会闯入‘卧云岩’山腰‘铁旗门’总坛巨宅,这些强烈炸药,经过一番特殊配制,极容易爆炸,有人闯入总坛巨宅,落个同归于尽。”

    宫奇两颗眼珠睁得侗铃大,“格登”一咬牙,道:“妈的,楚冰石这老小子够绝!”

    时宇道:“乔兄,楚冰石在总坛巨宅,事前已布下强烈炸药,不可能再派人留守,也不会再有蛛丝马迹留下,我等下‘卧云岩’吧!”

    “是的,时兄。”乔云点点头。

    众人下“卧云岩”,还是由那条原来“流沙河”,已成一条澄清的溪流涉水而过,来到隐僻林荫树干处,解下马儿缰绳,骑上马鞍离去。

    马鞍上的宫奇,气呼呼道:“猴子,楚冰石这老小子这一脱身离去,再要找他,可不容易啦!”

    时宇缓缓点头,替代了回答,眼前情形就是如此,谁也无法否认。

    马儿拐上大道,众人缓辔而行。

    柳彬元从囊袋取出那份当初来自“狐爪”余风的那份地图,跟安巧云、梅香冬、喻莲等三人,似乎正谈到一件事上。

    这些时候以来,“紫冠鹰”乔云常会不期然中注意到义女喻莲和彬元两人身上。

    马鞍上的乔云,向喻莲抬脸一瞥,问道:“莲儿,你跟彬元他们在谈些什么?”

    乔云和喻莲虽然义父女之间,但乔云以“莲儿”两字唤叫,喻莲也不用“义父”,用了“爹”的称呼。

    喻莲转过身,道:“爹,咱们正在谈着,过去从那个小偷儿余风哪里得来的地图。”

    提到这份地图,乔云也回想了起来,他问道:“莲儿,那份地图又怎么样?”

    喻莲道:“彬元说楚冰石带领‘铁旗门’总坛中人,离开‘卧云岩’后的行踪去处,可能跟来自‘狐爪’余风的那份地图有关……”

    “哦……”乔云微微怔了一下,虽然他们也有如此想法,但却无法找到具体的佐证。

    乔云把马儿行在头前的柳彬元叫近过来,问道:“彬元,楚冰石离开‘卧云岩’后来的行踪去处,跟那份地图有关?”

    柳彬元道:“岳父,我有这样的想法……”

    “彬元,你这个想法,又是从何根据而来的?”乔云又问。

    “并无根据,这是彬元直觉中,有这样的想法。”柳彬元笑了笑。

    乔云道:“这份地图,由小偷儿‘狐爪’余风自楚冰石身上偷得,现在已在你手中,楚冰石已失去这份地图,又如何会跟他离开‘卧云岩’后的行踪去处有关,彬元,你说来听听?”

    乔云这一问,柳彬元找不出回答的话。

    八匹马儿,在大道上缓辔而行,乔云向柳彬元说的话,都已进入其他人耳中。

    宫奇道:“大胡子,你有没有注意到,画上地图的那张纸,那是新的纸,不是八百年陈年老古董,从箱底找出来的地图……”

    抿抿嘴,又道:“小偷儿余风做他娘的发财梦,从楚冰石那老小子那里把这份地图偷了来,老小子来个如法炮制,再下一番功夫,请人画一张,即使有天大的事,不也就解决啦!”

    时宇道:“乔兄,彬元说得不错,那份地图可能跟楚冰石离开‘卧云岩’后的行踪去处有关。”

    马鞍上的乔云,把彬元保存的那份地图,张开后仔细看去。

    乔云指着地图上的山势地形,向旁边马儿上的浦虹老全真道:“老道长早年云游各地,踪遍三山五岳,是否曾经见到过地图上的山势地形?”

    老全真沉思了一下,道:“乔寨主,再是雄伟壮丽的山势地形,画在纸上已成了一幅地图,即使昔年贫道曾萍踪一游,但从这份地图上,已无法再捕捉到早年的这一段回忆。”

    “不错,老道长说得有理。”乔云点点头。

    安巧云道:“乔伯父,我等且回去那武龙坪‘仙岩庄院’,有关地图之事,不妨再仔细研判!”

    乔云道:“老夫的‘青龙寨’离此不远,不必舍近求远,去‘仙岩庄院’了。”

    八匹马儿来到相隔“卧云岩”不远的“马会坡”镇上,由“马会坡”南行二十里,就是“青龙寨”了。

    乔云下马邀众人进“青龙寨”巨宅,柳彬元怀有一份苦涩而沉重的心情,向乔云道:“岳父,乔婷灵棺置放何处?彬元前去祭拜一番。”

    这句话听进乔云耳中,骤然间苍老了十年,点点头,吐出暗哑的声音道:“是的,彬元,婷儿灵棺停柩之处,在进深里间,待老夫陪你前去……”

    喻莲喟然道:“爹,上次莲儿与婷妹匆匆一别,想不到竟成了幽明异途,莲儿也要前去祭拜一番!”

    喻莲如此一说,“青龙寨”大厅上包括柳彬元在内所有人,尚未坐下座椅,由乔云陪同,走进深里间乔婷停柩之处。

    这间屋子里,置放着乔婷一具红漆棺木,四周香烟缭绕,悬着一盏“长明”油灯。

    柳彬元手执清香,上前祭拜魂断情旅,魂归瑶池的乔婷。

    接着喻莲也上前祭拜一番,衔尾的是安巧云和梅香冬,浦虹老全真与乔婷有师徒之谊,这位老道长肃穆、凝重的祭拜爱徒在天之灵,随后是宫奇、时宇两人,焚香祭拜乔婷。